胡玉言挂了电话,很快手机里就响起了短信的铃音,“东郊凤凰街金丰里号楼,那人叫王凡!”
胡玉言看到手机里还有很多未接电话,所以他简单回复了一句,“收到,谢了,老兄。”
当胡玉言打开通讯记录后,发现原来邢振玉刚才一直在给自己打电话,而最早的那个电话记录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前的事情了。他知道邢振玉肯定有急事,所以立即回拨了电话,那头也很快就接通了。
“喂,小邢吗?我刚才一直在接电话,刚看到你的电话。”
“胡队,刘轩轩被杀有疑问,咱们看过的那盘录像被人动过手脚。”邢振玉的话非常急迫。
“你说什么?”胡玉言感觉自己这一晚注定要被意外的事所缠绕。
“千真万确!我已经找鉴定科做过鉴定了。”
“你现在在哪?”
“我在东郊宾馆,我本来想找唐氏兄弟问个究竟的。”
“你跟唐氏兄弟说了这事?”
“一开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但是电话一直打不通,我想这种事宜早不宜迟!夜长梦多,所以我就直接来找他们了。”
“你做得对,结果如何?见到唐氏兄弟了?”
“唐俊南不在,只有唐俊东还在宾馆中,我还没有把录像被人动过手脚的事告诉他,而是把我没有出现在日录像中这件事跟他说了,还安慰他说可能是他把号的录像错给我了。”
“嗯,你做得很对!”胡玉言对邢振玉的巧妙应对非常满意。
“唐俊东称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录像是他找监控室里管监控的员工要的,是那个员工拿给他的,他并不知道弄错了。”
“那个管监控的人找到了吗?”
“唐俊东带我去了监控室,有一个人值班,据监控室值班的人说,平常应该是两个人值班的,另外那个人今天没来。”
“没来?”
“是的,我随后查了那个人的相关考勤记录,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他的考勤记录有问题?”
“对,监控室没来的那个人,在月日到月日期间都故意倒了班,只上夜班,没上白班。”
胡玉言心中一凛,这和王大山来到T市的时间吻合,看来这个管监控的人有很大的嫌疑,最起码是和案件有着莫大的联系。
“查到这个人住在哪里没有?”
“没有,什么都没有。唐俊东这里只有他的名字,还有手机号,家庭住址一概没有。手机我打过了,关机。”
“名字?他叫什么名字?”
“张海!”
“张海?你说他叫张海?”
“是的!有什么不对吗?”
邢振玉在这一头喊着,而电话那头的胡玉言久久没有回答。好一会,邢振玉才听到胡玉言的下一句问话。
“去问一下,他的右腕是不是有个火焰的纹身?”
第八章
“王大山本有可能躲过血光之灾,可是有人把他特意叫到了T市来。这才发生了案件,我想这个人应该就是阁下你吧!别管王大山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系,我想能从北京把王大山请到T市来,恐怕也只有你能做得到吧?”
拍卖会场人头攒动,到处都是紧张忙碌的工作人员。他们有的推着保险柜,有的检查着台上的背景布置,有的把麦克等相关电器的线束捋成一股,有的摆弄着会场旁边的电脑设备,还有几位漂亮的礼仪小姐站在台边,摆弄着自己旗袍的下摆,好像生怕那一点褶皱影响自己雪白的大腿裸露出来的效果。
与紧张和忙碌的拍卖会工作人员形成强烈反差的是,一个身穿褐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他就坐在会场下的观众席上,神情显得十分镇定和悠闲,样子很酷。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观众席的角落里,手里翻着一本彩页的博腾拍卖公司的简介。他的左腕上戴着一串名贵、显眼的红木佛珠,佛珠是由颗饱满的珠子组成的,而扣在佛珠最上端的是一个比其他珠子要大上两圈的念珠,这颗珠子上刻着一个“佛”字,佛珠是靠一根黄色的绸线连接起来的,绸线的外端甩出长长的穗子,搭在这个酷男人的手背上。
他的身后站着两个身材瘦高的男人,都戴着黑色的墨镜,看不清他们的眼睛。这种酷似香港黑帮影片中的架势,乍一出现在现实生活中,还真的给人一种视觉上的冲击感,让会场上的人都觉得挺有趣,但却也不敢小视。
当静与动、有序与混乱交织在一起的时候,才是这个世界最为原本的社会秩序。而代表这两种状态的正是这个世界上生活在不同层次、不同社会地位的人们。
胡玉言、刘胜利、张芃三人从拍卖场的侧门挤进了这个宽大的场馆,看见满场忙碌的人,他们顿时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胡玉言两年前曾经来过这里,那时正有一家国企要处理一批刚刚进口却不能配套使用的设备,他们决定将这些设备在拍卖会上卖掉,而设备的底价远远低于他们的购买价格,很多厂家都盯上了这批物美价廉的大家伙。
当时,拍卖场的所有大门都被一些手持棍棒的流氓把住,除了三家乡镇企业外,其他厂家的人员全部被挡在了拍卖场外。
结果,由于场内只有三家企业,这批设备以很低的价格拍给了其中的一家。这令场外的其他企业人员非常不满,于是他们与挡在会场周围的那些流氓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冲突,结果造成数人被打伤。
胡玉言当时奉命来制止那次大规模的冲突,他记得很清楚,那些没能进入场内的愤怒的竞拍者的眼神;也记得很清楚,从会场里走出来的那些乡镇企业家得意的笑容。
那次事件最终以数额极低的医药费赔偿了事,而由此造成的国有资产流失,虽然有人屡次向上反应,但到最后却都杳无音信。
那次,胡玉言的感觉是拍卖场是一个把有价值的东西变成没有价值的东西的地方。而这次来到拍卖场,胡玉言却有了和上次截然不同的感觉。
这次的拍卖场,并没有那次的野蛮和冲突,而更像是一个要举行什么庆典的会场,喜庆的气氛笼罩了整个场馆。
张芃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那个酷男人,向刘胜利使了个眼色。
刘胜利也朝那个方向看了看,对身后的胡玉言说道:“老吴说那个人就坐在会场后排的右侧,很好找,看来就是那个人,应该不会有错。”
胡玉言冲着张芃点了点头,示意让他先过去,看看究竟是不是要找的人。
张芃会意,扭过身先胡玉言和刘胜利一步,朝着那个男人的方向走去。
那两个瘦弱的墨镜男看到张芃直冲冲地朝这边走来,立即充满了警惕,故意往前迈了一步,护在了酷男的身前。
张芃看到这种情况,只好放缓了脚步,等着胡玉言和刘胜利跟上来。
酷男一见张芃,顿时一笑,对两位墨镜男一摆手,“别紧张,是朋友!你们到别处去溜溜吧,我们有点私事。”
两个墨镜男很听话,对酷男点了点头,走开了,但是看得出来,他们警惕性仍旧很高,没有走多远,就停住并转过身来,仍旧注视着酷男的方向。
“哪位是刘利胜老板?”酷男站起身来,伸出了右手,他足有米的个头,魁梧的身材让眼前的三人都觉得有点压迫感,而酷男最有特点的是他那鹰钩鼻子,虽然长得难看却带有一种威严。
刘胜利硬着头皮走上去,也把手伸了出来,“我是刘利胜!是吴老板介绍来的。”
“呵呵,这种时候还装蒜啊,刘所长!”酷男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些嘲讽的色彩,而他的鹰钩鼻子上下不和谐地抖动着。
酷男的话让刘胜利、胡玉言一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张芃心里更是因为刘胜利的谎话被识破而感到不安。
“也只有老吴那样的笨蛋,才会相信你手里有什么名画要卖呢!”
说完,酷男哈哈大笑,笑得会场中很多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这里。
“看来张老板真是耳目灵通啊,连我的身份你也搞清楚了!”刘胜利干脆承认了身份,他觉得既然已经被识破,就没有必要还这么遮遮掩掩的。
“后边的那位是市局刑警队的胡队长吧?”酷男张老板用眼神瞄着刘胜利身后的胡玉言,像是在告诉他们:你们的底细我早就知道了,不要再耍什么花招了。
胡玉言十分震惊,真的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张老板是何方神圣,如果他真的参与了犯罪的话,那就算是他的头号劲敌了。虽说如此,但胡玉言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而是平和地说道:“你好,我是刑警队的胡玉言,今天就是想找张老板了解点问题而已。”
“是为了王大山被杀的那件事吧?这个事我还真想找个人好好地聊聊,不过说好了,只是聊天。”张老板的表情仍旧是似笑非笑。
胡玉言淡然一笑,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在了张老板的身边。刘胜利找了一个居前的位置坐了下来,张芃则坐在刘胜利的旁边。
可当张芃刚坐下,张老板却板着脸一指张芃,说:“你不是警察,张老板,你还是请到那边坐会儿。我说的这些话可不是谁都能听的,你听多了,我怕给你惹一身的麻烦。”
张芃根本不认识这个张老板,只知道他是吴老板身后那个收购自己玉石的人。今天得见真容,觉得他的排场实在是够臭屁的,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
但是他好像早已洞悉了胡玉言和刘胜利的真实身份,并且对两人的来意了如指掌,所以张芃心里对他也抱着一丝敬畏。再加上张芃本来对这事就没想要多掺乎,要不是警方需要见这位张大老板的中间人,他才没有兴趣去见这些大佬级的人物呢。所以,他听到张老板的话,知趣地向三人点了点头,站起来向外走去,当他经过那两个墨镜男的时候,故意瞅了瞅他们,显示出一种不屑一顾的表情,然后从他们身后走了过去,直奔会场大门。
“请问张老板大号怎么称呼?”胡玉言见张芃走远了,率先开口问道。
“P民一个,大号不值一提。朋友们都给我面子,叫我越哥。”越哥对胡玉言显得十分恭敬,但是却让胡玉言感到他是在卖弄。
“那好,越哥一直经营着古玩生意?”胡玉言继续问道。
越哥一阵冷笑,“为了活着,什么都搞点,刚才出去的那个张芃,他家的寿山田黄确实够地道,我一直在收,而且是他有多少,我要多少。”
“越哥一直在通过吴老板跟张芃做生意?”刘胜利在旁边插嘴道。
“我不爱抛头露面,太累,从外边收东西这些事就都拜托老吴去打理了。张芃的东西不错,天津人厚道,东西来路也好,比本地那帮家伙的东西纯。上次那帮本地人拿了两块鹿目给我,非说是田黄,老吴竟然还走了眼,收了,没把我气死。”越哥显然对此仍耿耿于怀。
刘胜利想起当时吴老板说他自己在古画鉴赏方面是专家,但是一般的古玩相信他也颇有研究,能让他看走了眼,也绝不是什么容易事,所以他故意问越哥,“鹿目和田黄有什么区别吗?”
“都是寿山石的一种,不过田黄是在稻田下,那石头生得黄色特别的正统,而鹿目就是在山坡上的一些小的石坑中采来的,虽然跟田黄外表上很像,有时确实挺难分辨。但最好的鹿目也就相当于二等的田黄,那价值差得太多了。后来我让老吴再也不要那帮本地人的货了,专门收张芃的。”
“原来是您一直在关照他的生意啊。”胡玉言笑道。
“是啊,这小子够实诚,货也好,跟这样的人合作,我安心。不过,前两天听说那帮本地人因为我不收他们的东西了,就跑来跟他抢地盘,结果张芃还打伤了他们好几个人,还真没看出来这小子有两下子。”
“这事你也知道?”刘胜利对越哥的无所不知感到十分惊讶,甚至有点佩服。
“是啊,要不是刘警官您好心去捞他,那就是隔两天兄弟我去了!我还真想再收他几块好石头呢!哈哈!”说着越哥大笑起来,这笑声让他周围的人感觉非常不舒服。
“越哥,看来真是手眼通天啊!”胡玉言用眼角瞄着越哥,表情丝毫没有转晴。
“不敢,T市本来就不大,我也好打听,所以这里要是发生点什么事,我都能知道。”
“那你知道我们今天为什么来找你吗?”
“胡队长你提了重复的问题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们是为了王大山的案子来的。”
“嗯,是的,刚才越哥也说想跟我们聊聊这个案子,那我首先想问问王大山的死跟越哥没有什么关系吧?”胡玉言的话明显带有挑逗性。
越哥的情绪一点也没有受到胡玉言挑逗的影响,依旧谈笑风生,“王大山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不要因为这个问题在我身上耽误时间。”
越哥的话简单明了,胡玉言心中却觉得有点被戏弄的感觉。
“那好,我换个话题,你为什么今天答应见我们?你既然早就知道我们是为这事来的,肯定是有什么要告诉我们吧!”胡玉言对于越哥的傲慢态度丝毫没有让步。
越哥看了看胡玉言,点头认可了他的问题,“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为什么要在拍卖会场见你们,而不是别处?”
胡玉言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一会儿有几件你应该很熟悉的东西会被拍卖,卖完之后,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见你们了。”
“是王大山带来的那五件东西?”刘胜利再一次插话。
“对,就是那五件。不过,你们也不用多看,就看看据说是刘利胜老板的那幅《太宗游猎图》就行了,它的拍卖被安排在第一个,马上就要开始了。”越哥故意笑着看了看前边的刘胜利,似乎还在嘲笑他昨天那个低级的谎言。
刘胜利没有说话,表情尴尬地点了点头。
“你不会是耍着我们玩吧?”
“呵呵,胡队长这话说得倒是有点意思,我倒是很想,不过我可没有这个时间。”
不耍警察不是因为没有胆量,而是因为没有时间,如果是罪犯的话,这算是对胡玉言最大的挑衅了。但是胡玉言还是压住了火气,把目光投向会场的舞台上。
此时,会场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而胡玉言也开始注意会场各个方向的动向,台下的观众席上坐着的人并不是很多,熙熙攘攘的只有二三十人,都是三三两两地分成了堆,彼此间都隔着很远的距离。
胡玉言觉得,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好像对旁人有一种防备,谁也不想让别人参透自己的底牌。
紧接着,台上的灯光骤然变亮,拍卖行的主持人抱着一个厚厚的硬皮本,走上了舞台。
主持人把硬皮本放在舞台中央的讲台上,扶了扶台上的麦克风,然后用纯正的普通话说:“大家好,我是博腾拍卖公司的拍卖经理于涛,今天的拍卖活动就要开始了,首先感谢大家的到来。今天由我来主持这场古玩拍卖会,希望大家都能拍到自己想要的宝物。”
越哥听完后脸上显出了一阵坏笑,胡玉言也觉得这怎么可能呢?
“下边我首先给大家宣读一下拍卖的规则,凡是已经交了保证金的客人,我们都已经登记在案,并且发给了你们相应的号码。一会我们将会把每一件商品的底价亮给大家,因为今天拍卖会的商品价格都十分昂贵,所以我们把每一次大家举牌的价格定为在上一次报价的基础上增加一万元。如果大家有更大的加价的话,可以在举牌的同时自行报价。报价后以三次询问为准,如果没有人给予更高的价格,我们将会把这件物品以最后一次报价的价格成交。请大家一定要对报价认真对待,不可瞒报虚报,如果出现高报价,而到最后不能偿付拍卖品金额的情况,我们不但会没收保证金,还会依照法律程序追究该人的法律责任。”主持人于涛的声音洪亮且带有感染力,会场上的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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