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道林向苏应衡道了声恼,带着技术部总监找了个僻静地方说话。
“正常范围内的发热不是很常见么,再说,发热只有拿着手机的人才看得出来,难不成其他人有特殊能力,光从外面看,就知道手机在升温?”,邱道林倒是信心十足。
技术部总监还要说话,却被邱道林抬手制止,“这是汇泰的大日子,你不要动摇军心”。
总监只好把剩下的话咽下去。
重新回到大厅,汇泰的人已经在展示装了汇泰陀螺仪的手机。
公司的产品经理口才不错,展示了陀螺仪给手机带来的各种便利。
刚开始他的表情还十分自如,到了后来,额头上却冒出细汗,嘴角也僵硬地扯了扯像是在抽搐。
他以为自己可以把这场戏给演下去,可最后还是坚持不了。
一下子把手机扔了出去。
没办法,手机安装了陀螺仪的位置烫得人根本受不了。
他这一扔,底下开始交头接耳,纷纷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
产品经理尴尬地原地,宽大华丽的舞台以及他身后大手笔的LED显示屏,更加衬托出他悻悻的表情。
邱道林脸色难看到极点,还没来得及交待下属去处理,只见那个被扔在地上的手机冒出黑烟来。
众人吸着冷气,赶紧往大厅门口退。
谁知道那手机会不会爆炸。
不出大家所料,手机果然“嘭”一声,主板都炸开了。
幸好力度不是很大,没有任何伤亡。
汇泰因此一炸成名,跌入出师未捷的深渊。
就在其他人觉得同为汇泰盟友的苏应衡也会脸上无光时,这位却像是交了好运。
寰立撤销了对瑞信的上诉,瑞信的股票也开始持续上升。
过了两周,瑞信和寰立同时发布官方信息,两家公司的合作会继续进行。
其他人有种被耍得团团转的感觉。
这才反应过来,这场大戏根本就是苏应衡和葛敬天做的局。
这个局布得很早,在苏应衡出差之前,便已经埋下草蛇灰线。
那时瑞信的项目经理已经发现有个职员不对劲,后来进一步确认,这人是想窃取机密。
因为看不出幕后的主使是冲着瑞信还是寰立,或者只是听命于某些中介机构。
所以苏应衡和葛敬天决定按兵不动,只是让那位职员复制下来的核心资料,除去了某些步骤。
产品一生产出来,就是个危险品。
谁知道事情刚进行到一半,苏应衡就出了事。
后来董智唯顶着苏应衡的名头,把技术转让给汇泰,把这盆脏水泼到了瑞信头上。
葛敬天以为是苏应衡将计就计,也就按着原计划进行。
事到如今,也算阴差阳错。
艾笙听后,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那……那我担惊受怕那么久,全是白费功夫”,她为了替苏应衡洗刷拿到证据,还傻乎乎地跑到澳门去找董智唯。
如果她真出了什么事,哗,真是太冤枉了。
见她神情沮丧,苏应衡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做的事情还是有价值的”。
她眼睛亮起来,像个受了肯定的孩子。
“至少我知道,你很爱我。爱到性命都顾不上了”,他声线温柔干净,像三月暖阳。
艾笙心里麻酥酥地,听他说得这样直白,脸上有些发烫。
这时候,苏应衡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接起来一看,是段明商的电话。
想到苏应悦的预产期就是在这几天,不禁心里一紧。
艾笙在旁边,见他举着手机,身体不禁坐直,绷紧的脸色也舒缓下来。
“应悦从小到大最怕疼,七斤的孩子顺产下来,肯定吃了苦头。你好好照顾她”,苏应衡嘱咐道。
段明商要照顾应悦,没说几句就收了线。
艾笙也替苏应悦高兴,“她前段时间打电话还说快要卸货,孩子来得果然准时”。
苏应衡很少有这种喜形于色的时候,他眼睛里流光溢彩,“是个男孩儿,听明商说,庆庆很喜欢这个弟弟”。
“儿女双全啊,等我们回去就可以逗宝宝玩儿了”。
“不然你生一个,天天有的玩儿”。
艾笙嗔道:“什么话,孩子又不是玩具”。
她算了算假期,端午节快来了,小长假可以回束州探探亲。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京城再好,也不如家乡温暖适意。
艾笙很兴奋,当即就要拉着苏应衡去给宝宝买礼物。
谁知道男人说:“早就准备好了”。
他表面上疏淡,其实每个亲人都放在心里。
嘴里不说,其实也盼着小外甥出世。
艾笙歪着头,心想以后他肯定是个外冷心热的孩子他爸。
周家也接到了苏应悦顺利生产的消息。
梁嫣最高兴,家里的小辈中,竟然是苏应悦最先开花结果,她这个当长辈的,终于有得忙了。
她说端午和苏应衡他们一起回束州。
说罢又开始敲打艾笙,暗示她苏应衡年纪不小了,也该要个孩子了。
苏应衡赶紧扯开话题,不让艾笙为难。
索性梁嫣的大半心思都在苏应悦身上,这事儿也就没有继续往下说。
晚上吃饭的时候,整个周家都喜气洋洋。
周震还特意拿出自己珍藏好几十年的梨花白,连艾笙也喝了几杯。
相对其他人的热闹欢喜,周羽显得格外阴沉安静。
他一声不吭地坐在角落,时不时夹一筷子菜,更多的却是在出神。
每当苏应衡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挺一挺脊背。
整个人像提线木偶,身体每个部位都绷紧了。
从进门开始,周楷瑞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话,看着他时,眼睛也冷冷地。
打从那会儿开始,周羽就感觉到,一场暴风雨近在眼前。
而苏应衡,则是发号施令的人。
就在周羽正出神的时候,苏应衡搁下酒杯,突然宣布:“岛上关着的人有些不安分。镇压这些人,周羽最有心得。接下来,可能需要他跑一趟”。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死寂过后,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是周楷琛。
“就那么个荒山野岭,你到底是让他去管理,还是流放!”
350。你这个畜牲!
苏应衡没有回答周楷琛的质问。
倒是周楷瑞淡淡开口:“我赞成燕槐的决定”。
“二叔,您喝醉了吗!”,周羽脸色难看地说。
赤洲岛,岛如其名,连泥土都是红色的。
土质不适合栽种植物,上面的土著过得跟原始人类差不多。
那儿上面荒凉得要命,后来被苏应衡开辟出来,专门关押异己。
他那位怀了其他人孩子,又流产了的后妈,可不就关在那儿么?
岛上一应事务全都由苏应衡把持,周羽一过去,跟犯人相差无几。
那座地狱,周羽豁出命去也绝不会去!
周震本来喝得微微泛红的脸颊立刻恢复常态,他不轻不重地搁下酒杯,“到底怎么回事?”
好好地庆祝喜讯,转眼间就成了鸿门宴。
苏应衡瞧了一眼周羽:“不如让梁侃来说?”
周羽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冷汗不时从额头上往下滴。
他喉结上下滚动,似乎坐立不安。
“梁侃?他不是小羽的表哥么?”,周震虽然年迈但记性却很好。
“是的,父亲”,周楷琛答道。
周震目光锐利地扫了周羽一眼,“你又犯什么事儿了?”
“是他!他要诬陷我!”,周羽终于忍不住,把矛头指向苏应衡。
后者淡笑着转了转酒杯,“我只提了梁侃的名字而已,怎么就诬陷你了?”
周羽越心虚,越表明他有问题。
周震眼睛眯了眯,“你狡辩!怎么,我在这个家里说话不管用,随随便便就能搪塞过去!”
老爷子发怒,谁敢上去当炮灰?
刚才的喜庆气氛骤然消失无踪,所有人都搁下碗筷,垂着头,被老人训话。
其他人都有眼色,只有周羽还梗着脖子,似乎他自己是申冤无门的窦娥。
周震站起身来,“啪”地将手中的筷子扔到他身上,“不知所谓!”
周羽嘴唇抖了抖,朝父亲周楷琛递了个求救的眼神。
老爷子多大脾气,家里人都知道。
还未半隐退的时候,恼起来连上司都骂。
正是这副刚正不阿的性子,才让无数人爱戴。
周楷琛这时候也不敢求情,只好拼命给儿子打眼色,叫他服软。
可周羽知道,这一服软,把事情全都暴露出来,老爷子恐怕到死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不说,自然有人替你说”,苏应衡淡淡扫他一眼,带着睥睨态度。
周羽咬了咬牙,最后说道:“我……我没想到他们真的能成事”。
只要他松口,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是啊,你也没想到。派了十几个人装作海盗,身怀最厉害的武器,在最危险的地方下手,所以你没想到?”,苏应衡挑着眉,语气很局外,但语气里的饥诮又一清二楚。
周震愣了愣,而后勃然大怒。
桌上的梨花白他珍藏了二十多年,喝了一瓶还有一瓶没开封。
周震气得脑袋发昏,一把将手边的酒拂到地上。
“嘭”一声,上好的佳酿寿终正寝,余香挥发得满屋子都是。
“你……你这个畜牲!连自己的亲表哥都要祸害!早知道你不死心,就不该让你进这个家门!”,周震气得手都在发抖。
自相残杀这种事情,是世家大忌。
偏偏家门不幸,裂痕渐渐发展成难以填补的沟壑。
周震难以想象,如果苏应衡真的出事,自己百年之后,该如何向死去的女儿交代!
想到这儿,老人本来挺直的脊背弓了起来,像一瞬间步入垂死边缘。
混浊的眼睛弥漫起雾气来,他像呼吸不畅一样,深深喘了两口气。
而后语气平淡地对周羽说:“你改姓吧,别把祖宗留下来的姓给糟蹋了”。
351。你还是没学乖
老爷子的话,一点余地也没有给周羽留。
后者呆了呆,“您什么意思?”
周震像是根本不想和他说话,直接对管家说:“找个日子,把他的名字从家谱上去了”。
这惩罚简直灭顶。
从家谱上除名,他顶着周姓,也名不正言不顺。
周羽不用想也知道,外面的人会如何看待自己。
到那时,只怕那些看他不顺眼的人,就该通达落水狗了。
周羽脑袋里绷紧的弦终于断了,“我才是您的亲孙子!”
本来想劝老爷子消气的周楷理皱了皱眉,“小羽,注意里的语气”。
周羽冷笑:“语气?到了现在,被你们围攻,还想我用什么语气?你们什么时候能公平一点儿!苏应衡断了我一条腿,他在祠堂跪了一夜就算敷衍过去。我呢,只是给他一点儿教训,就要被逐出家门!呵,我到底怎么着他了,他现在不是活生生地站在这儿和我对峙么?”
周楷瑞脸色阴沉地看着他:“做了错事,却不知悔改。只这一条,就不是周家人该有的作风”。
周羽赤红着眼,饥诮地笑出声来,“二叔,您早看我不顺眼了吧?姑姑不在了,您就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看待。有时候我真怀疑,苏应衡到底该姓苏,还是姓周”。
“你住口!”,周楷琛在周楷瑞发怒之前,先上去甩了周羽一个巴掌。
“啪”地一声皮肉响,响彻房间每一个角落。
周楷琛骂道:“你失心疯了!”
随着周震往下退,周楷瑞渐渐成了周家的主心骨。
周羽得罪谁不好,偏要得罪老二!
这一巴掌,其实是为了给儿子找个台阶下。
周楷琛训道:“你二叔怎么待你的,家里有目共睹。你在外面闯了多少祸,几乎都是你二叔找人摆平的。要是没有他,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号子里蹲着呢!”
那一巴掌丝毫没把周羽打醒,反而给他心底的疯狂添油加醋。
他舌尖不忿地顶了顶印着巴掌的腮帮,冷笑道:“帮我?实际上是为了我这条废腿,帮苏应衡赎罪吧!”
这下周楷琛也觉得他无药可救,铁青着脸,“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倒是周震的脸色早已恢复正常,眉宇间已经丝毫不见怒色。
只是年纪大了,微微显得有些疲惫。
他摆了摆手说:“算了,既然决定不让他做周家人,还有什么话好说。训他一阵也不过是浪费口舌。执迷不悟啊……”
他这句话,表明心意已决。
再劝无异于把周震刚压下去的怒火重新勾起来。
于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沉默。
事情已成定局,周羽脸色难看地跌坐在餐椅上。
短短半个小时,他就像历尽大半辈子沧桑。
晚餐自然不欢而散。
周震率先拂袖而去。周楷琛还想替儿子求情,急忙追了上去。
周家老大路过周羽旁边,轻轻叹了口气,一句话都没说。
餐厅里的人很快散得差不多了。
苏应衡留到最后,他步调沉着地走到周羽面前,垂眼看着这个疯狂之后只剩空洞的男人。
“我没有找到梁侃,一切都只是在诈你而已。不过,你还是没学乖,永远不知道如何沉住气”。
352。看谁的命硬!
周羽的自作自受,并未在艾笙心里起多大的波澜。
因为她觉得,这本该就是对方自尝恶果。
所以她很快把那天在周家发生的事情抛之脑后,开始掰着手指算日子,等着端午节的到来。
这天下了课,她正要回家,没想到汽车旁边站了个憔悴的女人。
再见到梁一莹,艾笙险些没认出来。
以前这个女人无论何时,总是一身华服,名牌加身,架子比谁都高。
现在却穿着一身简单连衣裙,素着一张脸,眼角的皱纹和乌青的眼袋一览无余。
“苏太太!”,看到艾笙露面,梁一莹激动地上前来拉住她。
不过暗地里保护艾笙的保镖很快赶上来,把她拉开。
“苏太太,小羽还年轻,不懂事,您和苏先生大人大量,放过她吧!”,在保镖形成的人墙后,她奋力朝艾笙伸长手臂,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努力去够不远处的浮木。
挣扎间,梁一莹的头发散开,贴在脸颊上的一簇被泪水打湿,黏在上面,更显老态。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艾笙往后退了一步。
不是她心硬,而是对梁一莹根本就可怜不起来。
如果真这么容易就饶恕周羽,那么之后就会上演农夫与蛇的故事。
“苏太太,怎么会,苏先生最喜欢你。你的话他不会置之不理,求求你,只要你能答应求情,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梁一莹也不会到这儿来丢人现眼。
关键是周家其他人太过高傲神秘,她连面都见不着。
所以只能到大学门口来堵艾笙。
她吃的就是没有名分的亏,说什么也不能让儿子重蹈自己的覆辙。
这一想,梁一莹什么都不顾了,哭着朝艾笙跪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艾笙赶紧叫人扶她起来。
膝盖都弯下去了,怎么尊严也不能白白糟蹋。
梁一莹哭求道:“您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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