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别人会把我们当成父女”艾笙恨恨地,叉了个草莓吃进嘴里。
巴巴地看过去,只见男人姿态优雅地切着红酒牛排,疏淡的眉宇,举手投足俨然贵族。
艾笙心旗摇曳,被苏应衡抬起的眼睛抓了个正着。
“快吃吧,你还真当自己是个小孩子,需要大人一口口地喂?”
艾笙想了想那个场景,恶寒地抖了抖肩膀,随口扯了个理由:“今天的牛排看起来不错。”
高级餐厅,知名大厨,有错才叫稀奇。
苏应衡淡定点头:“是很不错,但没你的份儿。”
没完全烤熟的牛肉,是孕妇的大忌。
艾笙知道他已经预备了一大堆的育儿经,怕被教训,赶紧埋头苦吃。
中途她想去洗手间,没办法,孕妇就是这样。
苏应衡也随之起身。
艾笙赶紧制止他:“别!你这么个大人物在女卫生间门口等我,得引来多少人围观呐?这顿饭也就泡汤了。安心坐这儿等我,也让我自力更新一次。”
苏应衡想了想,她说的也有道理。等会儿引人围观,她大着肚子,难免被挤到。
他是没跟着,但随手招来个女侍应生,叫她送艾笙去洗手间。
穿着制服的年轻女孩儿满脸通红地仰着头,眼睛里是亮晶晶的崇拜。
苏应衡倒没察觉对方的异样,只对艾笙说:“快去快回。”
艾笙从洗手间里出来,回去的时候,靠窗的一桌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只见荀智渊穿得西装革履,年轻时的清俊气质犹存,笑着跟对面的女孩子说着什么。
和他一起的那位艾笙也认识,正是前段时间闹了不小风波的赵从霜。
即使知道两人认识,但这样亲密,还是让艾笙有些措手不及。
“怎么了?”突然而至的苏应衡挡住了她的视线。
艾笙偏着脑袋,想看得更仔细。
苏应衡再次挡住她:“怎么了?”
“我好像看见我爸了”艾笙答道。
苏应衡眼眸深不见底,嘴角却挂着笑:“你是不是看错了?”
“怎么会?”艾笙绕过他往前,靠窗的那一桌已经没人了,桌上剩着没窗外的食物。
“走了?”艾笙往四周张望,还是她真的看错了?
594。歪到十万八千里
艾笙心里疑虑重重,儿童餐没吃完就没胃口了。
从餐厅出来,到了地下停车场,等苏应衡把汽车从车位里开出来的时候,一扭头就看见赵从霜捂着肚子嘟着唇,跟荀智渊说着什么。
那表情,大概是在撒娇。
艾笙的手指不知不觉间握紧。
自己刚才真的没看错。
他和赵从霜的关系,真如他说得那么简单吗?
艾笙心脏怦怦跳,只觉得一团阴云滚滚袭来。
脚步已经先于理智,往那边迈去。
她在荀智渊面前站定,表情尽量镇定:“爸。”
荀智渊刚才没看到她,当下慌乱和错愕从眼底一闪而过。
“你也在这儿?”荀智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荀姐姐,我们又见面了”赵从霜脸上挂着单纯的笑容,眉眼弯弯,乖巧得如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仿佛她和艾笙从未有过矛盾。
可就是这样,才让人觉得这个姑娘心机可怕。
艾笙冲她扯了扯嘴角:“赵小姐身上的上没大碍了吧?”
上次赵从霜装病被人吐口水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隐藏在心底难以启齿的部分被人翻出来,赵从霜修炼得再老道,也忍不住变了脸色。
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现在我在学校,被同学孤立,苏先生不少粉丝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贱。可天知道,我也是被人坑了呀!”
荀智渊听后脸上露出不忍,眼眸微沉:“从霜,这些事情,为什么没跟我说过?”
赵从霜不语,只是一味抽泣,我见犹怜。
艾笙心里一突,看向荀智渊:“爸,您照顾赵小姐尽心尽力,把她拜托给您的老友,不会怪罪的。”
“你这是什么话!我要是尽了力,从霜又怎么会在你这儿受那么大的委屈?!”
艾笙目光闪动,背脊僵直。
她让赵从霜受委屈?天知道一开始就是对方在找茬儿。
可自己的亲生父亲一开口就判了自己死刑。
那天在他公寓走廊是这样,到如今,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他竟然还不肯信自己!
艾笙鼻端一阵酸涩,木木地站在原地,像一座孤岛。
“真是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一道清越的男声近在耳旁。
几乎同时,艾笙落入温暖有力的臂弯。
苏应衡笑不达眼底,目光徐徐从荀智渊和赵从霜脸上扫过。
他一站在那儿,便气势夺人。
赵从霜定力不够,原本挺直的脊梁瑟缩了一下。
荀智渊脸色同样不好看,“是啊,没想到你们也会在这儿。”
言下之意,知道你们在这儿,绝不会来。
父亲竟然和自己疏离到这种程度,艾笙心里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赵从霜抢在苏应衡发作前,对荀智渊说:“我可是苏先生的粉丝,遇上他,三生有幸。”
她突然示好,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荀智渊也诧异地扫了赵从霜一眼,没有说话。
苏应衡多看这两人一眼,都怕自己会忍不住当着艾笙的面爆发。
冷着脸对荀智渊说:“你好自为之”,便带着艾笙离开。
等苏应衡的汽车驶离,荀智渊才不平地问赵从霜:“如今外界对你的诸多误会,都是苏应衡一手操纵。为什么还要向他低头?”
赵从霜心里叹他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却仍然天真。
这样有恃无恐,无非是笃定苏应衡看在荀艾笙的面子上,不会真的对他下手。
那可是苏应衡!是苏家的长孙,周家器重的外孙。
只要苏应衡下定了决心,还会有转寰的余地吗?
但出于荀智渊的自尊心考虑,赵从霜话到喉咙口却转了个弯,“您也知道苏应衡只随口跟底下人叮嘱一句,就能让我在网上经营的一切毁于一旦。如果他真要赶尽杀绝,哪还有我的活路?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他能松口,我的困局也就你迎刃而解。”
荀智渊绷紧面色松了下来,叹气道:“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赵从霜忍辱负重地一笑:“这有什么,我早就习惯了。”
荀智渊听后,心里的愧疚更深。
汽车终于停在橘园的庭院里。
艾笙一路都没说话,苏应衡把她扶下车,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怎么了?”
“就是觉得怪怪地。”
“哪里怪?”
“我知道现在有的年轻女孩子贪图物欲,想找个人形提款机。可赵从霜和我爸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苏应衡忽地一噎。
她的想法真是歪到了十万八千里。
595。牛角尖
夜凉如水,艾笙失眠了。
身旁是苏应衡匀称的呼吸声。怕惊醒他,不敢翻身。
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不断涌现赵从霜和荀智渊在一起的场景。
一阵阵的凉意从皮肤里渗出来,让她不自禁地往苏应衡身边靠了靠。
苏应衡动了一下,闭着眼睛,嗓音沙哑地开口询问:“怎么了?”
“没事,可能吃了儿童餐,消化不良吧。”
苏应衡睁开眼,“吃个儿童餐吃出心事来了,不同凡响。”
艾笙在黑暗中瞪了他一眼,“哼,是你非要扮什么父女的!”
一说到这个,她忽然想起,自己在餐厅遇见赵从霜和荀智渊,可两人没一会儿又消失不见的事情。
他们也在舐犊厅吃饭?
艾笙忽地战栗了一下,从苏应衡怀里坐起身。
她突然这么大反应,把苏应衡下了一跳。
他忙把床头的台灯打开,担忧地问:“怎么了?”
艾笙沉浸在心事里,呆呆地看着他,张开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应衡手掌熨帖地在她背脊上来回轻抚,让她僵硬的身形柔软下来。
艾笙轻轻舒了口气,“我……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
她垂着头,秀美的侧脸被长发遮挡,苍白的脸色若隐若现。情绪显得很低落。
苏应衡心疼地将她揽紧怀里,“晚餐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说完就是一顿。
晚餐还好好地,但遇上赵从霜和荀智渊就是坏心情的开始。
孕妇再迟钝,这会儿也理出头绪了吧?
想到这儿,苏应衡眼眸一冷,下颌抵在艾笙头顶,“没有他,你还有我。”
这个他指的是谁,两人都一清二楚。
艾笙鼻尖一酸,险些落泪。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她眼睛通红,紧紧抓住苏应衡的睡衣袖口。
苏应衡蹙着眉看她。
“你早就知道赵从霜和我爸的关系?”艾笙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完这句话,额头抵在苏应衡胸口。
看她这么难过,苏应衡心里揪了起来,“是,赵从霜的确是你父亲的私生女。”
既然她猜到了,也就不用藏着掖着。
艾笙眼泪飞速地滑落,心里被人挖空了似的。
赵从霜只比她小三岁,也就是说,在她以为父母如胶似漆的时候,父亲已经有了外心。
母亲喜欢花,父亲让人打理出整片的花田,哄她开心;母亲嫁人多年,却连鸡蛋炒西红柿都做不好,厨房里油烟大的活儿,全被父亲包揽了;当初亲眼看见父亲将母亲推下楼,她心里为父亲的辩白也是爱之深,责之切……
如今,她的自以为是终于被人一锤敲成碎渣。
原来所以的一切,都是她自以为是。
艾笙眼泪越落越急。趴在苏应衡胸口大声哽咽。
苏应衡捧着她的小脸,指尖轻轻抹去簌簌掉落的泪珠。
“好啦,别哭。不告诉你,就是怕你难过”他嘴唇代替手指,吮掉她脸上的泪珠。
“你怀着宝宝呢,再哭小心它在你肚子里造反”他不太会安慰人,笨拙地把孩子当挡箭牌。
“骗子!他们都是骗子!”她不仅没被苏应衡的柔声细语安抚,反而情绪越来越激动。
小时候父母开玩笑说要离婚,她当时难过得大哭。
母亲一边心疼地给她擦泪,一边好笑地哄道:“哎呀,果然是小孩子,真好骗。知道了,不离婚,不离婚,像你爸这样的冤大头,我上哪儿找去啊?”
她看似繁华锦簇的童年,原来只是一堆腐烂的糟粕!
心里的悲愤越积越多,到了临界点,就会喷薄而出。
她满脸是泪,一把推开苏应衡:“你也是骗子!”
艾笙知道自己是在迁怒,但她就是忍不住。
“你和妈妈……和妈妈……你是因为觉得对不起我,才娶我的!活在骗局里,没有一个人真正爱我!”
苏应衡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你……你真是这样想的?”
艾笙捂着脸摇头,哭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件事,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努力忘掉,却不会当它不存在。
整个房间,像是被压缩地越来越小,氧气稀薄。呼吸急促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彻底停止。
艾笙掀被下床,光着脚下床,跑到隔壁房间,“嘭”一声将门关上,反锁。
背抵在门上,她身体缓缓矮下去。最后蹲在地上,手指插进头发里。
试探的敲门声响起,苏应衡叫了声“艾笙”,没得到回应,他也就停下了,但一直没有离开的脚步声。
596。女流氓
艾笙心里同样不好受,带着愧疚和失落,竟然一夜无梦。
第二天,阳光从窗帘外面薄薄地透进来。
手搭在眼皮上,赖了会儿床才撑着手臂坐起来。
她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八点了。
这个时候,苏应衡应该已经去上班了吧。
一想到昨晚自己的态度,她就一阵不自在。
挠了挠头,洗漱之后开了门。
一跨出去,靠坐在墙边的“庞然大物”吓了她一跳。
定睛一看,原来是苏应衡坐在那儿,脑袋埋在臂弯里睡着了。
他手长腿长,艾笙都替他憋屈。
也不知道他就这么睡了多久。
顾忌着肚子,她慢慢蹲下身,手在他头发上揉了一下,“起床了。”
苏应衡身体抖了一下,抬起头,眼神有些茫然。
他头发被艾笙揉乱了,黑亮的眼眸中带着将醒未醒时的雾气。使他看起来少了锋利,多了几分无害。
艾笙心里软了一下,手指帮他把头发理顺,“怎么睡在这儿?”
“没在这儿守多久,有点犯困”可他起身的动作,分明带着僵硬。
艾笙心里酸酸地,满怀歉疚地说:“昨天,就当我来大姨妈了。”
苏应衡扫了她的肚子一眼:“你这时候来生理期,我才真要发疯。”
艾笙捂住唇,对哦,孕期哪儿来的大姨妈。
她讨好地冲苏应衡笑笑。
苏应衡看嘴角的弧度并不勉强,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终于雨过天晴。
真怕她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
吃过早饭,苏应衡说他不出门,在家陪她。
艾笙知道自己情绪波动,还是让他担心了,于是劝道:“你要有事就去公司,不用担心我。我没那么脆弱。”
他凑近,眼睛里装着一汪清潭,清晰地倒映出她的五官。
艾笙被他专注的眼神电了一下,耳朵根发红,脑袋里一片空白。
忽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看她呆呆地,像只刚睡醒的小猫,苏应衡牵起嘴角,“是我舍不得走开,可以吗?”
艾笙机械地点头。
苏应衡笑意更深,凑近在她小巧的鼻尖上轻轻吻了一下。
昨晚的话题就此揭过,谁都没提。
两人都知道,一开口就会影响心情,谁都不想破坏气氛。
两人在家里看电影,画画,时间过得飞快。
晚上温序打电话来,说很久没聚,邀他们出去吃晚饭。
苏应衡用眼神询问了一下艾笙。
艾笙想着在家里呆了一整天,总要出去散散,便冲他点头。
苏应衡跟温序说定时间地点,没一会儿就挂断电话。
夫妻两个换了衣服,乘车去了温序的别墅。
温序的老巢是在会馆。但苏应衡说那儿总有种灯红酒绿的印象,不利于胎教,温序终于想起自己还有座田园风格的别墅。
苏应衡开的是一辆宝蓝色的跑车,敞着顶棚,开得很慢,晚风徐徐地吹拂在脸上,很轻柔。
艾笙闻到一股青草的香气。
下了车,发现今天苏应衡的几个发小来得很齐。
大家在一起很小说公事,总是嘻嘻哈哈。
艾笙惊讶地发现叶好好也在,站在叶庭疏旁边。
高见贤时不时隔着黑脸的叶庭疏偷瞄叶好好一眼,自以为动作很隐蔽,其实大家都心里有数。
叶庭疏脸色更难看。
“好久不见,你都当妈妈了”叶好好虽然和艾笙的交集不像韩潇和白雨萌那么频繁,但仍然觉得亲近。
她很喜欢艾笙的性格,总记得这姑娘无私地跟自己分享她的课堂笔记,还自觉帮她照料那几盆多灾多难的盆栽植物。
“是啊,离人老珠黄不远了”艾笙开玩笑地说。
“你离那种程度远着呢,要不是挺着肚子,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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