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苏应衡低头翻看着手里的文件,从余光中注意到她的目光,出声问道。
艾笙撑着腮帮子,眼睛弯成月牙,“在车上别看文件了,费眼睛”。
苏应衡哼笑着,“当我不知道呢,一个人坐着无聊,就想来闹我”。
艾笙默默地摇了摇头,净给她扣高帽子。又瞅了他一眼,还是忍不住说:“这天气怪热地,把领带解下来吧,勒着会有点穿不上气”。
苏应衡立刻按住自己的领带,防止她扑上来帮自己解。脸上带着少见的孩子气,“别捣乱,我舒服着呢!今天开会的时候,公司副总还问这领带从哪儿买的,说他要去买几条”。
瑞信的下属将他奉若神灵,只怕他全身上下,没有哪处是不好的。即使这位副总有奉承的意思,但艾笙听了仍然很高兴。
她想了想就说:“我画了好几种图案,要是苏先生肯割爱,送给他拿去让制造商做出来也可以”。
苏应衡立刻摇头,“刚刚在停车场你没听我说么?我这人一向小气”。
见他瞪着自己,艾笙便好笑地住嘴。心里难免啧啧地叹,苏先生的占有欲可真是名不虚传。
两人正调笑着,车身突然颠簸了一下,艾笙重心不稳,便朝苏应衡怀里倒去。
苏应衡也怕摔着她,两只手臂紧紧揽住艾笙。
前排司机在后视镜里对上苏先生沉沉的目光,坐在充满冷气的车子里,额头上也浮上一层薄汗。
还好苏应衡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深究。他将艾笙扶着坐起来,问道:“刚刚是什么声音?”
苏应衡听得分明,在艾笙旁边的一道闷响。
艾笙眼睛一闪,想到了什么,拿起手边的明黄色盒子查看。
“你拍下的东西?”,苏应衡看着盒子上精美的装饰,以及博古拍卖行的标志问道。
一看到这东西,艾笙便有点心塞,“那位赵小姐拍下来的,嘱托我转交给爷爷”。
苏应衡听后,表情一凝。将盒子拿在手里,又贴在耳边轻晃了两下,清晰的撞击声传来,他立刻抿紧嘴唇。
艾笙见他神色不对,也有点紧张,“怎么了?”
苏应衡没答,反而问她:“里面装着什么?”
“一块古砚”。
苏应衡目光寂然如水,“这里面的砚台,已经碎了”。
艾笙脸色骤变,表情也凝重起来,“你怎么知道?”
“像砚台这种文房摆件,稍不小心,就有破碎的危险。所以在装盒的时候,买卖双方都会格外小心,一般要先装进固定藏品的填充物,之后再把东西放进去”。
将盒子表面仔细检查一番,苏应衡接着说:“你看,塑封也已经被破坏”,只是破坏的位置太隐蔽,轻易看不出来。如果这东西由艾笙手里转交给爷爷,她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听他解释完,艾笙心思飞转。真是防不胜防啊,没想到赵从雪会在这儿等着自己。
赵从雪对她有敌意,艾笙切身感受到了。只是对方竟阴毒到这个份儿上,完全是意料之外。
豪门里的明枪暗箭,果然招招致命。
想到这儿,艾笙不禁笑了笑。
苏应衡本来怒不可遏,这会儿看到她脸上的笑意,脸上也松了几分,暗暗瞪她:“人家都打上门来了,你还笑得出来?”
艾笙白皙干净的指节轻扣在明黄色盒子上,语气不慌不忙地说:“我笑她看错了人。她有恃无恐,自以为见血封喉;但这世上还有个词,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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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等赵被打脸(^o^)/~
086。有什么东西硌着我((
回到苏宅,艾笙下了车,没先进屋子,而是拿出谷颂禹在拍卖行给自己的名片,照着上面的号码打了电话。
“喂?”,对方接电话的速度很快,这让艾笙松了口气。
“谷叔叔,才见完面,又要打扰你了”,艾笙扭头,透过落地玻璃窗,看见客厅里的场景——苏应衡正在磨咖啡,机器打开,却找了好一会儿咖啡豆。
他偶尔在没人的时候,会是个急性子。
“没什么,巴不得你天天打扰呢”,谷颂禹难得说话这么温和,他旁边的秘书稀奇地看了他一眼。
艾笙也没绕弯子,直言道:“打电话来,是想请您帮个忙”。
谷颂禹立刻说:“只要用得上我”。
艾笙笑了笑,“也没什么,我想调取一下今天拍卖会周围的监控录像。还有,之后可能要麻烦拍卖行,帮我塑封一件藏品包装”。
谷颂禹沉吟几秒,“你说的这些都不难办到,只是我不常在拍卖行露面。这样吧,到时候派一个秘书给你,你要什么,尽管让他去办”。
艾笙说算了,“您给拍卖行打声招呼就行了,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谷颂禹就笑,“你母亲小时候跟着董事长来公司,因为这儿不好玩儿,老是哭。董事长楞召了整个秘书室里的人哄她开心。虽然她不在了,但你这个大小姐唯一的孩子,依旧是掌上明珠。所以没什么好顾虑”。
他的性格跟外公一样说一不二,艾笙也不再推拒,说了声谢谢。
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叫“谷秘书”,知道他事情忙,艾笙立刻说:“不打扰你了,我先挂了”。
谷颂禹说好,又嘱咐她,“有事情千万别瞒着,跟我说就是了”。
艾笙再次道谢,才挂掉电话。
这就算解决了一桩心事,艾笙舒了口气,才转身往客厅里走。
屋子里面满是咖啡的香味,艾笙进去,苏应衡便问道:“要来一杯吗?”
艾笙摇头,“空腹喝会不舒服”。说着坐到了他旁边,问道,“你认不认识泥塑师傅?”
苏应衡想也没想,就点头,“有一个很熟”。
艾笙眼睛亮了起来,“谁?”
“我自己啊”。
艾笙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一遍,知道他多才多艺,会画画,会刻葫芦,他会泥塑这事儿却没听说过。
苏应衡对上她质疑的目光,眯了眯眼睛,“你觉得我像那种撒谎的人么?”
“像啊”,艾笙认真地点头,“明明看上我了,却又装出一副不搭理的样子”。
见她翻旧账,苏应衡立即伸手捂住她的嘴。
猝不及防地,艾笙脑袋撞在他胸口,鬓发被他的呼吸吹拂着,有点痒。
苏应衡在她额头上弹了个爆栗,“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控制着力道,一点也不疼。艾笙捂着额头,笑个不停。
过了一会儿,艾笙索性把脑袋滑下去,脱了鞋躺在沙发上,头枕着他的大腿,舒服地伸展四肢。
隔着西装裤,能感受到他皮肤上熨帖的温度,以及结实有弹性的肌理。这可是名副其实的金大腿啊。
这么一想,艾笙蹭着他的腿左右摇着头。
苏应衡拿她没办法,按住她的脑袋,“不许顽皮,赶紧起来”。
他语气柔软,一点威慑力也没有。艾笙把他的手拨到一边,说起正事,“你帮我做一个砚台吧”。
她只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苏应衡没问缘由,立刻答应了。而后又提醒道:“你睡在我腿上不觉得硬邦邦的么?起来吧”。
艾笙才不管,接着说:“做一个一模一样的,你的手艺过关么?最好能以假乱真”。
苏应衡心不在焉,“嗯嗯”地点头。
脑子里盘算着砚台制作的细节,艾笙突然顿了顿,仰起一双无邪的眼睛,看着头顶的男人,“好像有什么东西硌着我,你把车钥匙装在裤袋里了吗?”
说完她又想到什么,瞪大眼睛跳起来,看到他两腿间鼓鼓囊囊的一团,红着脸说:“你……你……”
苏应衡耳朵尖跟她一样红,咬牙切齿道:“都叫你起来了啊!”
艾笙很委屈,一副“我什么都没干,却被误认为登徒子”的表情。
苏应衡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起身往楼上走。
艾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你没事吧?”
苏应衡抹了抹脸,“我要去浴室,你也要跟着一起来么?”
艾笙立刻顿住脚步,红着脸摇头。
苏应衡没再管她,大步进了自己房间。
等艾笙做好饭菜,苏应衡才下来。他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刚刚洗过澡,身上带着热腾腾的湿气。
艾笙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和他一样淡定,但事实上,这顿饭成了他们近段时间来最为沉默的时刻。
吃完饭,苏应衡跟她说:“泥塑和雕刻同宗,在开工之前,要先布局,等会儿到画室,把你的想法仔细说一遍”。
艾笙心里嘟囔,合着刚才我在客厅跟你说了那么一堆话,你全没听进去。
想虽然是是这么想,她还没傻到什么都说出来,立刻点了点头。
等把餐具都放进洗碗机里,艾笙便跟着苏应衡进了画室。
既然砚台包装盒的塑封已经被破坏,艾笙索性将塑封完全撕开,打开盒子一看,砚台果然碎成了两半。
苏应衡将碎砚拿起来拼到一起,嗓音低沉地说:“这方砚台石质温润,坚实,估计光买材料就得十几万。正面和侧面都刻着古代村舍,山川,树木等景致,在砚台收藏中,算得上精品”。
听他这样一讲,艾笙觉得十分可惜。“现在的古董修复技艺已经很成熟,这个能不能修复?”
苏应衡觑了她一眼,“别人拿这个陷害你,你还要帮她修好?”
艾笙挠了挠头,“不是为了赵从雪。想想看,我只是画一幅画,既要稿费时间,又要耗费心血。更别说工艺这样繁复的砚台。刻砚的师傅不知道流了多少汗才做出来的,如果是我,知道别人如此不珍惜自己的成果,也会十分伤心难过”。
从艺而从善,她这份推己及人的想法,着实让苏应衡惊讶。
艾笙虽然年纪小,但心地却无暇。
想到这儿,他便情不自禁扬了扬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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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终于要早那么一点点啦,嘿嘿(^o^)/~
087。心里打鼓((
苏应衡有一双巧夺天工的手,他在工作间里将塑好的泥胚上一笔一画地仔细按照原物雕刻。
旁边的烟灰缸旁燃着没有抽完的雪茄。飘荡开来的青烟将他认真工作的样子渲染出一种蚀骨的魅力。
他捧着泥胚的动作格外小心温柔,艾笙在一旁看着,也不禁要嫉妒这方假砚台了。
“等以后你有空闲,可以摆个小摊做工艺品,肯定赚得盆满钵满”,艾笙两手握着侧脸,突发奇想。
苏应衡笑了笑,点头赞同,“卖艺不卖笙”。
咀嚼了好一会儿,艾笙才听出他话里的打趣,嗔怨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先笑开了。
由于苏应衡的加班加点,没出三天,一模一样的砚台就照原件的大小比例雕刻好了。
艾笙把以假乱真的赝品重新放进盒子里,啧啧叹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苏应衡斜靠在操作台旁边,手插在裤袋里,哼笑道:“也不看看我花了多少心思,握着雕刀的手都快起茧了”。
艾笙抿唇把他宽大的手掌握住,两者一对比,自己的手像属于婴儿似的。
她像得了新奇的玩具,翻来覆去地把玩他的手掌,最后两眼晶莹地看着他说:“这么有力的手,打人一定很疼”。
苏应衡好笑地扶额,“你怎么这么能破坏气氛?”
艾笙撇嘴,“你来个不破坏气氛的”。
苏应衡扬了扬嘴角,眼睛里的清波泛起层层的涟漪。他掏出装雪茄的皮盒子,打开,抽出一支来。
再走到酒柜前取了一瓶白兰地,沾了一点酒,慢慢地浸湿雪茄的招牌纸环,顺利地将纸环摘下来,套到艾笙的无名指上。
他眼眸里溢满了笑,抬起艾笙的手,在那枚纸环上烙下缱绻一吻。
艾笙被他勾魂摄魄的动作刺激得腿肚子发软,心跳快得发疯,痴痴地看着他,似乎这一刻时间都静止了。
直到苏应衡的手机铃声响起,才打破暧昧气氛。
见他拿起手机,艾笙赶紧调过发烫的脸颊。
苏应衡按下接听键,没跟电话那头说两句,就收了线。
“赵从雪在老宅,爷爷叫我们过去一趟”,苏应衡顺手把手机装进裤兜里。
没想到赵从雪的动作会这么快。艾笙脸色正了正,目光淡定地说:“那就回去吧。不过这之前要先去博古拍卖行的总公司一趟”。
虽然没细问她有什么计划,但苏应衡也不难猜出原委来。既然她要把这盘棋下完,自己当然要给她压阵。
苏应衡点头,“那我下去换套衣服”。
等他出了画室,艾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心里莫名有一种游戏开始前的兴奋和激动。
因为老宅不仅有赵从雪,还有苏承源这个长辈。所以苏应衡和艾笙动作很快,从博古拍卖行出来,便直奔目的地。
司机把车停在门口,旁边有已经停着一辆黑色大奔。
如果艾笙没记错,苏应衡也有一辆同款的车型。
苏应衡倒没怎么注意,嘴里应着门口几个警卫员的招呼,带艾笙走了进去。
老宅地方广,古树名花遍植,一路行过去,满眼的翠绿,在燥热的夏天,总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凉爽快意。
还没到春晖堂,便听到里面传来苏承源的笑声,其中还夹杂着娇俏的女声。
艾笙脚步顿了顿,抿着唇角,随苏应衡跨进门坎。
春晖堂里没有冷气,因堂前有绿树掩映,自带一股阴凉。一路上走出来的薄汗,这会儿已经消失无踪了。
“回来了?”,厅堂里的蔡阿姨先出声,转身去给苏应衡及艾笙泡茶。
苏承源坐在上首的红木方椅上,而赵从雪和苏应悦列坐在旁边。
“今天倒是热闹”,苏应衡先让艾笙在苏承源的另一边坐下,他自己却随意坐到一张躺椅上。
苏承源瞪了他一眼,“你自己说说,又有多少天没跟家里报道了?我轻易还请不动你这尊大佛?”,说着又哼了一声,“就跟温序那小子一样,非暴力不合作,要不是他爷爷在电话里发了一通脾气,他还在花丛里打滚呢!”
苏应衡一听就知道自己成了被殃及的池鱼。“我比他好点儿,至少在忙正事”。
苏应悦搁下浮着碎冰的酸梅汤,按捺不住地扯到正题上,“你忙你媳妇儿总有空吧”,说着就睨向艾笙,“说好了帮从雪将那方砚台带回来给爷爷,你倒好,比我们来得还要迟”。
帮了赵从雪的忙,反而落了埋怨。艾笙脸色如常,笑了笑说:“这几天都有课,还没得空。早知道赵小姐要过来,就该送还给你,你的一片心意也能及时拿到爷爷面前来”。
苏应悦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这荀艾笙年纪虽然小,但定力却有几分兄长苏应衡的真传,不管自己如何激她,也没见她有失态的时候。
想到这儿又觉得自己魔怔了,怎么反倒欣赏起一向看不顺眼的荀艾笙来。
苏应悦瞪了对方一眼,又端起酸梅汤喝起来。
厅堂里静了两秒,赵从雪便开口对苏承源说,“这次去拍卖会转了一圈,刚好看到一方砚台古朴典雅,雕刻精致。也不知您是不是喜欢赏玩砚台,就想着买回来给您瞧瞧。要是这个宝献错了,您可不许笑话”。
她说话轻声曼语,举止端方,很有闺秀的仪态。
苏承源不禁将她与艾笙比较,后者虽然出身不显,但气质却不输赵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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