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院核准受理,现在正式开庭。首先;由原告方陈述诉状。”
原告方律师起立,在宣读中说道;“……,我方委托被告方代购乳胶手套等业务,于一九八八年三月六日,将一百六十万元汇入被告方账户,至今三月有余,被告方未能发出一双手套,既然被告方不能供货,理应将一百六十万货款全部还回,遗憾的是,被告方只返还六十八万元。尚欠九十二万元至今未还。为维护本单位合法权益,恳请法院裁决,责成被告方立即返还。……”
原告方律师陈述完毕后,将汇入的160万元汇款凭证和收到的68万元的收款凭证交与法庭。
审判长接到原告方证据后问被告方代理人萧支平道;“你们对这两张银行汇款凭证有何异议?”
萧支平说;“对银行凭证无任何异议,但是,对原告方无理状告我方欠款有异议。其一,正如原告方所说,我方属于原告方委托代理的购货方,也就是说,我方是代理原告方在省城购买货物的一方,因此,原告方和我之间不存在买卖关系,也就不存三月有余没能发货之说。其二,根据原告方与我双方的协议,明文指出,我经营部为原告方的业务代办处,所谓代办处,应该理解为;代理办事处,我方的一切行为,都是在帮助原告方的购货工作,原告方理应支付我方的代办费才对。其三,原告方已经派驻了贵方全权代表老韩在办事处工作。这充分说明,就本次购买乳胶手套业务而言,我本是一家,不存在甲乙双方的买卖关系,既然不是买卖关系,原告方所打入的160万款项,就不能认定为,是向我方购买货货物的款项。所以,欠款一项也不能成立。至于,资金通过经营部流失的责任问题,可根据谁是谁非加以澄清,但以本案无关。恳请法院责令原告撤诉,并承担诉讼所产生的一切费用。”
萧支平的一番陈词,让原告方律师目瞪口呆。萧支平陈述完毕,审判长接着话说;“现在进行第二项,法庭辩论。先由原告代理人陈述。”
原告律师说;“被告方的代理人是在强词夺理,这明摆着,我们打进160万,打回68万,这92万的空缺,理应有被告方负责偿还。”
萧支平应答说;“从数学概念,这一加一减的算数,就是小学一年级的学生都能算出来。但我们毕竟不是在做数学题,这空缺92万是有原因的。”
原告律师说;“无论何种原因,我方是没有任何责任的。”
“不对,所有资金的流失,责任全在贵方,因为,所有款项的出账,贵方代表老韩,全部填写了请款单,而且,请款报告全部盖有贵公司的公章。是你们自己将款打进打出的。至于打到哪里?都是你们自己的权利。”萧支平说完,将盖有公章的请款报告原件,交与审判长。
原告律师说;“老韩不过是公司的普通员工,他没有企业法人的委托书是无权动用公款的。你们在没有见到法人委托书情况下,让老韩打出款项,这责任应该由你们来负。”
萧支平说;“呵呵,我想先问你个问题?”
原告律师说;“请说!”
“老韩请款报告所用的便签和公章是不是贵公司的?”萧支平说完,将一张便签递过去。
原告律师接过看了看又递给刘总,刘总看了看,详装糊涂的说;“不能确定。”
萧支平说;“好,那我问你,我们之间所签的合作协议上的公章,是不是你们公司的呢?”
刘总说;“那是的!”
萧支平说;“还有个问题,那160万是不是老韩叫你们打到我经营部的。”
刘总说;“是的。怎么了?”
审判长见一问一答,微微的点点头露出了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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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石砸脚
实际上,对方已经上了萧支平的圈套,萧支平是挖好了一个坑,让他自己往坑里跳,可他们还没醒过来。
萧支平说;“尊敬的审判长,原告方已认可了老韩是他们公司的员工,认可了公章是他们公司的,不是老韩伪造的,承认了160万是老韩带过来的,这老韩明摆着有权代表对方公司全权处理业务,在法律上称之为‘表见代理’,还需要其他什么书面委托授权书么?这一切,充分说明了原告法人,在行为上已经授权老韩全权了。
原告方律师说;“我们并没有认可老韩请款报告单上的公章真伪呀?转出的款项,应该属他个人行为。”
萧支平说;“是不是个人行为,拿协议上的公章和请款报告上的公章进行比对,不就一目了然了?我告诉你吧,老韩和我们签协议的信笺和请款报告的信笺是同一本信笺上撕下的,这点是我亲眼所见,无庸置疑。”
萧支平的一番表述,让对方律师哑口无言,法庭辩论结束,按法庭程序开始进行调解。
审判长说;“双方当事人是否同意调解?”
原告方律师说;“我方同意调解!”
萧支平说;“哦?怎么个调解法?”
原告方律师说;“我们撤诉,你们配合我们重新起诉哪些骗取货款方如何?”
萧支平说;“呵呵,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若不是你们心术不正,我们合作共同来追讨款项,何有今日你我对簿公堂?”
原告方律师说;“是我们考虑不周,误认为这样做简单。我们合作行不行?行的话我们立马撤诉?”
萧支平说;“嘿嘿,别拿撤诉来要挟我们,这是两码事,你们就是不撤,也未必赢得了官司。如果你们撤诉,态度好些,我们可以考虑与你们合作。”
原告方撤诉了,作为做人的基本准则,经营部理应出面利用法律手段追讨流失的款项,因为深圳方不通过经营部是无权起诉下家的,可深圳方的所作所为,又太令人发指,起先是去公安部门告经营部商业欺诈,整的企业法人郑宝玲蹲了几天牢房。
不少人就是这样,做事情总是不去考虑别人的感受,总喜欢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更有甚者,得理不饶人,以整死别人而后快。
生活本身就是矛盾的,人们总是生活在矛盾之中,矛盾出现,要学会化解,不应让矛盾激化,应该学会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明明知道资金并没有被经营部侵吞,还要硬把经营部告上法庭。
退一万步说,即便经营部官司输了又能如何呢?经营部拿什么去陪这100万元呢?经营部还不是被责令追讨流失资金?再来还钱?假如资金追讨不回来,无非也最多陪他们10万元了当不得。因为,经营部注册资金只有10万。这放牛娃赔不起牛的道理他们都不懂,真的是太幼稚了。
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做人做事,不应该做得太绝,尽管很多人的人生理念,是不相信积点德,修修好下辈子。但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总归是缺乏人性之举。
通过经营部所发生的一切,萧支平给自己重新评价和定位,他觉得自己不具备一个商人素质,无奸不商,无商不奸,这么好的一个机遇都不能好好把握,在茫茫的商海中非得淹死不可。
事已至此,天歌也不愿去揽这些受累不讨好的事,让他们自作自受去把。他也不愿和郑宝玲、特别是她老公这种见利忘义的人合伙,他退出了股份,离开了经营部。
离开经营部后,他听说台湾有位著名作家,著有一本“厚黑学”,他立即买来阅读,读过那本书后,让他茅舍顿开,让他明白了许许多多的道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毛虾,这就是自然法则,这就是商海中的游戏潜规则。看来“无毒不丈夫”并不是人类本身的残忍,而是现实生活太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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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桶金
这时,拿了国家几年冤枉钱的箫支平,也遇到了新问题,厂里通知所有在家长期病休人员,进行一次统一复查。自知将会露陷的箫支平,当然不敢前去复查,很自然,厂里也就停发了他不上班干活,白拿60%工资的待遇了。
在外游荡了多年的箫支平,当然不会愿意重新回到厂里,拿少的可怜的几十元基本工资了。为了生存,他必须适应环境,必须把自己打造成“合格的商人”,不就是脸皮厚点,心狠手辣点吗?谁学不会呢?
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在逆境中学习生存,时世造英雄,环境养小人,这就是今后箫支平求生存的法宝。
一位合格的商人,必须具备三要素,睿智、社交、厚黑。有了睿智的大脑,才能具有辨别是非的能力,有了广泛的社会关系网,才会获得更多的信息和机遇。有了厚颜黑心,才能把握好更多的机会,不会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当然,现实是残酷的,生活的经历也像小孩子学走路一样,不摔几个跟斗是学不会走路的。
人要想去改变环境,是不明智的,适应环境,才是最重要的。为了生存,他还得去经商,他也明白,三要素的前两项是没问题,不就是不够“厚黑”吗?人要学好不容易,要学坏?那可是不需要老师的。
这次,他可把握好了一次机会,通过关系,接手承包了地处省城最繁华地段商业街的一个商场,天马商场原属服装三厂的门市部,是属服装三厂主管,独立核算的国有性质企业,主要经营布匹零售业务。
其实,地处一级地段的商场并不会亏损,只不过是管理者无心经营,没改掉老的服务态度,打个平手而已。属于哪种吃不饱、饿不死的企业类型。
在上级领导敦促与时俱进的号召下;企业承包不单单是赶时髦,更主要的是主管领导才能真正捞到好处。他们可以把明的承包合同标的放低,暗中抬高,每月从承包费中获取灰色收入。
本来按道理说,企业承包应该从本企业职工物色人选,可那样做,主管领导不就要喝西北风去?
当然,更主要的还是本企业职工也缺乏承包的经济实力。在相当多的职工还是要依赖“互助会”生存的时代,谁能拿得出那么多钱来承包呢?
上帝总是会眷顾那些勇于创新,与时俱进,就像箫支平这样,早在改革开放前属于“投机倒把”分子,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
箫支平之所以接受承包的主要原因,也是为了“借鸡生蛋”。原商场由于经营管理混乱,仓库积压了大量布匹库存。
造成积压原因并不是原领导糊涂,而是购货越多,所捞到的回扣越多所致,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道理谁都懂。
箫支平只需要支付5%的货款,就能将上百万的库存揽入怀中,余款待货物卖出后无期限的慢慢支付。如此轻而易举的成为,拥有资产过百万的机会,睿智的箫支平岂能再次错过?
88年的下半页,只在理论上知道“通货膨胀”是啥玩意儿的中国人,这次可亲身体会到了她的残酷性了,物价飞涨的速度,已经远远超出人们心理的承受能力,受害最大的,是哪些节衣缩食、靠着基本工资生活的人们,他们从牙缝里节约出来,存到的几个小钱,一下子被大大的缩水了。
据说,有位没有忘记“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宗旨的人,提出过废除老的人民币,采用公民限量兑换新币的办法来惩罚哪些;贪到钱,宁可压在箱底发霉或被老鼠啃了,也不敢去存银行的不法分子。就是因为他们积压大量的现金,导致货币逆差让决策者慌了手脚。不得不采取提高物价,来平衡,国家物质储备与流动货币的失调。
可这种伤害少数集团利益的做法并没有被采纳。好在中国人具有“忠君爱国”光荣传统,只要对国家有利,自己吃点小亏算什么呢?
发财有命,富贵在天,这次的“通货膨胀”,可让箫支平发了大财,什么积压库存?抢购之风席卷祖国大地,别说是正宗货色,在哪种情况下,就是“狗屎”,也能卖出去。短短几天功夫,上百万布匹一抢而空。而且利润都是翻番,有的翻上五倍。箫支平在一夜之间,成了名副其实的暴发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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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坷之路
改革开放到了八十年代末,算算已经度过了十一个春秋,那“摸着石头过河”的走法,是走的太快还是太慢?发生了争执。
其实,快与慢用不着去争,关键在于管理机制,是不是能够跟上时代的步伐才至关重要。如果管理机制的不完善或漏洞太多,善于打擦边球的人们,理所当然的就有空子可钻了。贪腐现象的产生,就以准绳太粗和权力过大有关。
这时,决定政策的人们,已经觉察到“双轨制”的弊端,开始全面向市场经济过渡,制定了小型贸易企业和个体贸易企业禁止经营“八大生产资料”的政策。把很多像原来箫支平这类无业游民的倒爷之路,彻底的堵死了。
可这些,已经堵不住萧支平了,他倒爷时代已经结束了,单纯的生产资料经营,已经不是他求生存的唯一路径了。
社会在变,环境在变,人的思维理所当然的随着环境变化而变化了。经济的发展才是社会发展的硬道理。可惜,喜欢走捷径和极端的人们,总是寻求不到合适的路径,随之而来的是伴随着职业道德的沦丧。
在骗子满天飞的年代,箫支平的机会又来了,经朋友介绍,外贸有个很大的订单。专门车缝出口羽绒被业务,是来料加工的常年业务。
工艺流程也非常简单,就是负责将布匹裁剪成被子大小,三面缝合后再横缝数道线,留下一边灌毛口即可。既没有技术含量,也不需要技术操作。只需要会踏缝纫机的女工就行,多么简单的活呀?
通过与外贸的有关人员接触后,有关人员说;要经过考察箫支平的加工能力才能与他签订合同。
碰巧,正好服装三厂设备更新,箫支平像捡垃圾一样,一口气廉价买了几十台将要淘汰的缝纫设备,并招收好几十名女操作工,万事俱备,只等米下锅。
这天煞的外贸公司信口开河到不要紧,整得箫支平是骑虎难下,假如他们承认业务八字还没一撇也就算了。大不了积压点淘汰设备,可他们却不理解别人的苦衷,初一拖十五,十五拖初一,整得箫支平员工又不敢辞退,这到月底可是要支付工资的呀!
从不打无准备之仗的箫支平,这次亏算是吃大了,不仅吃了大亏,还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人家又没和你签合同,官司都没得打。
这生产企业遇上等米下锅的日子真的不好过,它可不比做贸易那么简单,贸易只有一进一出。即便没有业务做,也不会产生巨额开支,可生产企业就不同了,生产场地租金,员工工资支出,这都要数人民币出去的呀!整得箫支平是焦头烂额。
人往往也是逼出来的,无奈之下,萧支平在纺织品进出口公司先接些订单暂时维持现状。
在中国人青睐涤纶合成纤维布的八十年代末年,聪明的洋人已经看上了我们全棉产品了。大量从我国进口廉价的棉纺织品。纺织品进出口公司就是大量出口全棉印花床罩。
印花床罩加工工艺也很简单,就是把甲方已经裁剪好的布拼车一条逢,再在四个角上安上松紧带即可。虽然工艺简单,可价格也太低廉了,虽是来料加工,可每床的加工费只有一毛钱(还得贴线)。假如是新设备,还有可能提高单产。可淘汰的设备速度太慢,要想盈利,恐怕也只能是杯水车薪。
也不能全怪人家心黑、抠门,想揽他们业务做的小服装厂,还真不少,哪个时代,物价都上涨了,可最廉价的,就要属劳动力了,那时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