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和芦妞妞享受了番沙滩浴后,小喜又和大家一起用昨天剩下的食材,做了一锅大菌汤。
大伙围成一团其乐融融的时候,小喜不免又想起林子里的狐狸来。
他该饿了吧?要不要送点吃的去?
可白日里离开沙滩给师父们发现了。她就得被教育一大通月牙岛灵兽多,小孩子不要乱跑的道理。
思及此小喜抖了一抖,还是作罢。
不过这不能阻隔她想去瞧瞧狐狸的心思,毕竟昨天答应了人家的求婚,此刻一想起狐狸,就时而发笑时而抽风的,让一旁的芦妞妞看不下去了。
芦妞妞拧着眉头,“喜啊,你咋了?老盯着那边林子方向笑……难不成是到了季节,你也学人家发。春?”
小喜以手撑头,傻乐,“你哪只眼睛看我笑了?没有的事儿!”
芦妞妞见自相矛盾的小喜,露出那张愈发灿烂的笑脸,顿时满脸黑线,无言以对。
时间就这么磨啊磨的磨走了,太阳落山后,晚霞印红了半边天,小喜就换了身好爬山的衣服,爬山赴貔貅之约去。
“哎哟我的妈,累死了。”
爬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让小喜抵达山顶,夜幕也已将近,正是傍晚时分,貔貅果然在那里等她。
小喜瞅瞅自个儿满头大汗,又瞅瞅貔貅风度翩翩衣衫整齐的的样子,心里那叫一个不舒服。
可不舒服也不能说粗去啊,小喜大大咧咧的一抹汗,朝貔貅问道:“咱俩……咱俩坐哪看风景啊?”
貔貅没有答话,毫无礼貌的转身走去。
“诶!怎么又走了?最近你们这一个个的也太奇怪了吧……”
小喜嘟囔。
不过善解人意如她,可以理解貔貅不爱讲话的癖好,当下便认为貔貅是要自个儿跟着,也就毫不犹豫的向前走去。
走了半天,貔貅终于停下脚步。
小喜一脸别扭的看着四周,“到这来干嘛?”
看风景?不能够啊!
这四周怪石嶙峋,前方就是熔岩口,连棵树苗苗都没有,难不成貔貅审美独特,喜欢抽象美?
作为一个有着正常审美观的妖怪,小喜连忙建议,“貔貅,你看这里有熔岩,可危险了!要是掉下去打三界火警电话都来不及的,咱们还是……挪个地儿吧?”
貔貅幽幽转身,僵硬的朝她招手。
小喜以为自己的建议起了效用,貔貅幡然醒悟要与她讨论挪地的事,连忙走到他边上去。
“……”
谁知没走几步,小喜忽然产生种不详预感。
咣!
雌性的第六感果然是有道理的,她这刚感觉到不对劲,一个铁笼就从地底浮出,将她罩了进去。
小喜花了半刻反应过来,然后抓着栏杆可劲摇,嘴里大叫:“谁这么没有公德心乱放陷阱!!赶紧撤了!放我出去!”
可是罪魁祸首并没有被小喜喊出来,更没有人为小喜解开铁笼,无奈之下,小喜只有求助一旁的貔貅。
“貔貅,你平时不挺厉害的么,快过来帮我想想办法呗!”
本以为按交情,貔貅肯定仗义的过来替她解笼子,谁知貔貅过是过来了,可却没有救人的打算。
望着貔貅变得森然的眼神,小喜不由有些害怕。
“你……你怎么了?”
貔貅面无表情,仿佛在他脸上从不曾出现过笑容,骤然回到初见时的疏离关系。
在小喜难以置信的目光下,貔貅念起不知名的术法,双手结印,几道灰光冲出,向铁笼涌来。
灰光托起关着小喜的铁笼,竟朝熔岩口腾空而去。
凤栖山中,异火熔岩,时至夏季,奔腾翻涌。
在小喜的尖叫声中,铁笼直直坠进熔岩口,腾空停在离那炙热火焰几丈高的地方。
“貔貅!”小喜仰头望着貔貅,满眼都是受伤,“你做什么!为什么要把我关进这种地方!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好……朋友?
站在熔岩口上头不为所动的貔貅,在听见这三字之时,毫无情绪的眼终于闪过一丝疼痛。
但很快便平复下来,他冷漠开口,“三日之后,熔岩喷发。”
什么?!
小喜连忙朝脚下看去,只见在滚滚热浪中,那些红色熔岩果然正缓慢的上升,奔腾翻卷,纷至沓来。
自冥界回来之后,玉铃铛便再也呼叫不了狐狸,凤栖山如此之高,必定人迹罕至,她又没办法向外界求助,难道……
她真要命绝此处了么?!
昨日刚答应狐狸,要在桑齿山办个热闹婚礼,请四路八方朋友,可如今她就要被熔岩烧个灰飞烟灭,实现不了诺言,狐狸……狐狸该有多伤心?
她这么一死,狐狸手腕上的红痕也会消失了。
小喜想哭。
对死亡的恐惧和狐狸的眷恋从四面八方涌来,小喜捂住发疼的心口,缓缓跌坐下来。
半晌后,小喜失落的眼又重新绽放光彩。
——还有三日那熔岩才会漫过铁笼,她有时间!她还有时间!
思及此,小喜连忙坐起身来,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救——命——啊——”
“救——命——啊——”
……
貔貅听着小喜带哭腔的呼救,将眼合上,静静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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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自打早晨小喜走后,心情也是格外的荡漾。
他屁颠屁颠跑去河边,对着水面欣赏自个儿,轻轻的洗了把脸。接着到花丛里打滚,让全身沾满香喷喷的味道。最后精心摘选了一朵小红花,美滋滋的插在耳上。
回到昨夜睡觉那地,等待着小喜的到来。
可是狐狸翘首以盼的从早晨蹲到正午,又从正午蹲到晚上,未来媳妇还是没有出现。
小红花蔫了,狐狸委屈极了。
但他是一只懂得变通的妖怪,小喜不来,他可以去找她呀!
为自个儿的机智表示赞许之余,狐狸又摘了一大捧小红花,重新梳洗梳洗,要以最酷最俊的形态面对一整天没见的小喜。
谁知他刚想抬腿往沙滩走去,就听见一旁的树后传来些言语声。?
“何人在偷听?!”
狐狸忙不迭躲过,那道威力不小的法术击在一棵几人合抱的树上,树干登时便被炸成数截,化为了飞灰。
第九十四章 咱俩无冤无仇
看着满地狼藉,狐狸心虚拍拍小身板儿,立刻就怒不可遏了。
他跑到树后,对着下手之人劈头盖脸一顿骂。
“偷听个毛线!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子偷听了!”
狐狸的小宇宙顿时燃烧起来,恨不得一爪挠死对方,“老子就是单纯打这路过,你他喵不分青红皂白就丢法术!还好老子躲得快,脑子有病就去治治啊!也给你儿女留留阴德好不好?!”
下手之人正是破元,方才他与孔芳枝在树后联络,忽而听见一旁有细碎脚步声。
为避免有人说孔芳枝是开后门进入学堂的,破元并未把与孔芳枝的父女关系说出去,此刻听见脚步声,破元便以为有人偷听,连忙丢了个法术过去。
倘若是顽皮灵兽,打死就算了,如果真是有人偷听,那也只能怪他活该。
破元向来心狠手辣,自然不在意一两条性命。
谁知来人不是灵兽也不是遮云的学生,竟然是他破元的杀子仇人之一!
不知狐狸从何而来,又被狐狸骂了一脸唾沫星子,破元更年期已至,登时就愣住了。
还是孔芳枝先回过神来,听闻狐狸辱骂父亲,她也火冒三丈,不甘示弱的回敬道:“你个歹人!满口胡言!还不跪下来给我爹道歉!否则别怪撕烂你的嘴!”
狐狸瞅瞅孔芳枝这屁大点的熊孩子,约摸五百年修为,也敢和他叫板,顿时就乐了,“撕烂老子的嘴?”
一旁的破元终于从更年期综合症里缓回来,望着昔日杀他爱子性命的仇人,两眼发红,起了杀意。
趁这个空隙,他抽出张符箓,直直朝狐狸丢去。
狐狸能打败桑齿山众妖当上大王,也是身经百战早有防备了。眼见那带着危险气息的符箓。他不慌不忙的站定。
破元丢的符箓顿时化作数道雷霆,绽放出它应有的威力。
咔啦啦——
雷霆过后,符箓效力散去,燃成灰烬打着旋儿飘落在地。
可是本该受伤吐血的狐狸却不在那里,取而代之的,是一棵焦黑大树。
孔芳枝发觉狐狸不见,左找右找试图找到他的踪影。
可狐狸声音骤然从他们头顶的树杈上传来。
“喂喂,老子在这呢。”狐狸绞着双手,好整以暇站在树杈上,洋洋得意的教育破元。“作为三界的合法公民。你们也实在是太不爱护花草树木了。”
破元面色一沉。眼中怒意更盛。
好歹他也是个神仙,竟被这白耳狐妖戏弄,看来不拿出点真本事教训教训这人,他破元就别当神仙了。回乡下种田去!
狐狸仍在树杈上洋洋得意,却听脚下足有碗口粗的树杈,咔的一声,断了。
“啊啊啊啊啊——”
狐狸措手不及,直接摔了个四爪朝天。
孔芳枝见狐狸这滑稽模样,心头爽快极了,毫不客气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蠢货!哈哈哈哈哈……”
作为一只有脾气的妖怪,狐狸登时就怒火滔天,可惜他不打母的。所以亮出尖利指甲,朝在场唯一雄性破元抓去。
破元虽然近年很少操练,但毕竟修为高深,见狐狸朝他动手,眼中杀意更浓。
他略一闪身。就让狐狸扑了空,破元瞅准空隙,左手捏诀,逼近数步,径直打在狐狸爪上。
“疼!【qaq】”
狐狸爪子被破元这么一打,立刻就血肉模糊了。
他忧伤的看着自个儿养了几千年引以为傲的爪子,心里的火就跟倒了油似得,蹭蹭往上冒。
正准备用没受伤爪子去攻击破元,忽然脖子上一紧。破元立于数米开外,手掌抬起,在空中虚掐。
“呃……你!”
发现罪魁祸首是破元后,狐狸连忙掰开扼在脖颈上无形的手,可无论他用多大力气,那手只是越掐越紧,毫无松开迹象。
破元好歹也曾拿过老年空手捏核桃一等奖,望着狐狸满脸通红喘不过气来的样子,冷哼一声,又念起一串口诀。
缠在衣间的裤腰带骤然冲出,破元腾开另一只手,向前一挥,那裤腰带便跟通了灵性一般上下飞舞,瞬间便把狐狸绑了个严实。
破元这才松手,狐狸有了力气,立刻开始挣脱裤腰带。
可是如同被扼脖子一般,裤腰带也无法挣脱,狐狸恼怒不已,直接破口大骂。
“老子与你无冤无仇!你这人怎么这样!快放开!”
破元像是听见什么稀奇事,眉毛一挑,“无冤无仇?”
“加上刚才,老子总共也只见过你一面,怎么来的仇!难道咱俩在娘胎打过架?斗过嘴?”狐狸全身上下被捆的严严实实,活像根木桩,“快点放开!”
如果那日小喜没有闯进藏春楼,狐狸没有杀孔芳华,身为妖仙的破元根本不会与二人有所交集,不会结仇结怨,也不会发生往后诸多事情。
破元闭了闭眼睛,想起爱子惨死画面,心中犹如刀割般疼痛。
虽然精心部署过许多计策报仇,可无一成功,眼下狐狸被他擒住,正是报仇的大好时机。
“你说我们无冤无仇?”破元看着狐狸坚持不懈的挣扎,冷声道,“那我便将恩怨说清,让你死个明白。”
他勒个去!还真在娘胎结过仇啊?!
狐狸抽抽嘴角,偷偷将两根手指挣出裤腰带,随意敷衍道。
“你说吧。”
刹那间,破元像是沉浸回深深恨意中,他冷声问,“可记得半年前,你在朝花洲藏春楼,杀了一个绿衣少年?”
狐狸将头摇的十分有节奏,手又从裤腰带上探出一些。
破元有点捉急:“就是人间上元节那天!”
“上元节?”狐狸好似想到了什么,但还是记不起来,连连摇头。
破元十分捉急,决定不言简意赅的耍酷了,将事情原委全盘托出。
“就是你女儿在上元节那天!跑进了藏春楼!然后被一穿绿衣裳的轻薄了!接着你就把人咔嚓了!记得没!”
狐狸的手半只手得到解放,听着破元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感叹句,眉头深深皱起,开始回忆那天的场景……
那天带着女儿跟逐日一口子上街,然后女儿不见了,他就左寻右寻,但啥也没找着,回逐日家借酒浇愁去了。
结果喝着喝着,铃铛响了,女儿在里头喊救命,他呲溜就去救女儿了,后来啪嗒啪嗒进去一座楼,在里头看见一雄的欺负自家女儿,他当时就气的把那人用爪子挠死了!可是……
狐狸很严肃很警惕的问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个绿衣少年……”此话一出,破元周身迸散开凛冽气场,定定看着狐狸,心疼欲裂,“是我的长子!”
长……长子?
狐狸瞬间就通悟了,感情他和眼前这位老大爷有杀子之仇啊。
一旁的孔芳枝听着父亲与狐狸的对话,她许久不见兄长,本以为他还在下界受罚,没想到竟然是给人杀害了!
幼年孔芳华虽然爱欺负她,可是毕竟兄妹情深,听见他的死讯,孔芳枝拽住破元袖子,眼中染上狠厉,“爹爹!是他杀了哥哥吗?!”
“不只有他,还有一人。”破元瞒了孔芳枝这么久,自然是希望她没有仇恨,好好成长下去,现在狐狸却逼他全盘托出,不由心中恨意翻涌。
孔芳枝攥的指骨泛白,“还有谁?!”
“那人……是你的同窗小喜。”破元说。
“杀兄之仇不共戴天,我现在就要去将她处之后快!”
孔芳枝早与小喜结怨,相看两厌,如今还添了条杀兄之仇,她立刻就撸起袖管,想往沙滩方向去。
破元却拉住她,冷笑道:“不必去了,爹爹早已吩咐貔貅在凤栖山顶布下陷阱,傍晚时分约那丫头上山,将她困在铁笼中,吊到熔岩口,不出三日,岩浆便会漫过铁笼,哼……到时她便尸骨无存,灰飞烟灭!”
“你干了什么?!”狐狸在一旁闻言,犹如晴天霹雳,终于明白小喜失约原来是遭人陷害,还被吊在熔岩口受恐惧与炙热之痛,当下就气的直跳脚。
“你儿子是老子杀的!你冲老子来就好了!为何要害她?!”
“总之你俩都得死,我儿才能安息!”破元好似胜劵在握,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丧心病狂!
狐狸 心中又急又气,爪子已经能活动了,他忙不迭将裤腰带一指划开,趁破元愣神间,径直朝后跑去。
谁知这回破元的反射弧略短,发现他想逃窜,立刻捻起法术,往狐狸打去。
狐狸满脑子都是小喜,逃窜间将背后露给敌人,那道法术便打在腿弯之上,他一个趔趄,重重扑倒在地。
衣领中掉出只布包,沉鱼当日交给狐狸的玉佩和匕首滚落出来。
三日后熔岩上涨,耽误一秒小喜就离死亡更近一步,玉佩掉的太远,狐狸捡起布包和匕首,咬着牙挣扎想站起来,但还是像坍缩的枯木一样倒了下去。
“等等。”
破元忽然出现在狐狸跟前,出乎意料没有再次出手,反倒捡起那块鱼形玉佩,浑浊双眼中满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