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生存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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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生存手册- 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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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要是一慌起来,会做什么事,就说不清了。

九哥已经足够聪明也足够心狠,可以提出下哑药的主意,却到底是身居高位久了,不晓得设身处地,考虑底下人的心情。

七娘子也面露惊容。

却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主意是九哥献的……

略略一想,也就明白过来。

九哥想促成她和许凤佳的事,也不代表他愿意看到垂阳斋的事被泄露出来。

这孩子是真长大了。

“到底年纪还小……再过两年,吃上几个亏,也就好了。”

在大老爷跟前,七娘子是一点都不敢装纯。

人家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从前没有扒你的皮,是懒得关心内宅的鸡毛蒜皮。

现在自己已经激起了大老爷的兴趣,只怕过往的那些算计,都可能被父亲扒拉出来算旧账。

“嘿,年纪还小。”大老爷很感慨,“你和九哥一天生的,都有资格说他年纪还小了,可见他的幼稚。”

七娘子无言以对,只好微笑。

大老爷又感慨了几声,也就把此事抛开。

九哥已经够聪明,够早熟的了,指望他在这把年纪就能事事妥当,着实也有些强人所难。

“垂阳斋的事,你心底是怎么想的?”他就笑望着七娘子问。

戏肉终于来了。

七娘子的心就猛地跳快了一拍。

“不过是个巧合!”她的声音虽不大,语气却斩钉截铁,“虽说双方都有不谨慎的地方,但也都不是存心故意……说不上什么不名誉的。”

大老爷不禁哂笑。

看不出,七娘子还深谙官油子的厚颜精髓。

“既然看到的人,都被处理过了。”七娘子越说越坦然,好像连自己都信了自己的话。“这件小小的误会,也很应该就让它这样过去……就不必反而当成了什么大事,务必要有个说法了。”

小事化了,不错。比起九哥,要成熟得多了,甚至于二娘子在这个年纪,恐怕也就只有这份心机盘算。

大老爷就偏首沉思了起来。

半晌,反而问,“你知不知道,封家的表亲上京后在哪儿落脚?”

这一问,天马行空,连七娘子都没有想到。

“只是上京前送了两百两银子的程仪过去。”她索性据实以告,“后来上京后,就再也没有得过表哥的音信。”

大老爷就略略烦躁起来,弹了弹舌头,又陷入了沉吟。

七娘子也在心底紧张地思忖起了大老爷的用意。

才说完许凤佳的事,就问封锦……该不会是想把自己许配给表哥吧?

七娘子又觉得荒唐。

封锦合家上京已经三年多了,说起来,他今年恐怕也是弱冠之年了吧。

又是一脉单传……说不定,早都已经成亲生子了。

再说,这几年的两次春闱,都没有看到封锦的名字。

连个进士都不是,又和大太太闹得这样僵……封锦凭什么来求取杨家的女儿?就连身份最低的六娘子,他都高攀不上,不要说五娘子了……

想不通。

在大老爷跟前,自己就像是个娃娃,大老爷却是个高深莫测的长辈。他可以一眼看透自己,自己,却是怎么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虽说九哥和大老爷都先后感叹,自己为什么不是个男丁,七娘子却是从未这么庆幸过她的女儿身份。

至少在大太太跟前,她从来也没有这样无力的感觉。

内宅的女人们,天地只有井口大小,宅斗得再激烈,不过是螺蛳壳内做道场。

如大老爷这样的股肱重臣,却要参与到以天下为棋盘的角逐中去,这里面的算计与心机会有多深沉,七娘子连想一想,都觉头晕。

大老爷也回过神来。

看了看七娘子,不禁又在心底长叹一声:若是个嫡女,一切水到渠成,自己又何须操心内宅的事。

“许家这几年的信里,也时常提起要和我们家结亲的话。”他徐徐开口。

七娘子并未露出讶色。

大太太早已把这件事迫不及待地和她分享过了,大有一家有女百家求的得意。

“只是……”大老爷半垂下眼,透过眼帘打量着七娘子的神色,“有一件事,我始终觉得古怪。许家虽然把结亲的话挂在嘴边,但从头到尾,都没有明说过要求的是小五,来信上也从来没有打听过小五的近况。”

大秦的官宦人家,行事讲求礼仪,说话也从来是含蓄委婉,曲里拐弯。

当然不会大剌剌地在信里明写:老兄,我看好你们家的某某娘,我们结门亲事吧。

多半都是提一提自家到了年纪还没有婚配的某个儿子,再问一问对方家里的某个女儿,近来可好,转致一下夫人的问候……

两边也就彼此心照了。

可许家只是一径提许凤佳,反而不问五娘子……

这里面的蹊跷此时想来,就有了别样的意味。

七娘子抿着唇,眼光不禁就躲闪了起来。

大老爷看在眼里,心下自然明了。

他又偏头想了想,才微微一笑。

“这亲事呢,还是得许家说了算,我们家女儿多,也没准许家看上的是小六也未必。”他的话里就带了几分捉狭,“不过,提的是谁,对我们杨家来说都是好事。开弓没有回头箭,杨家已经和太子绑在一起,能和许家结亲,我们与东宫之间就算是辗转扯上了亲戚。”

七娘子当然懂得大老爷的意思。

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站在了太子这边,再叛变回去做纯臣,天下人都要瞧不起大老爷。

所以大老爷现在想的已经不是怎么得回皇上的绝对信任,而是增强和太子之间的联系。

只是……皇上能活多久,终究是说不清的事。

五年十年内,若是身子骨越来越好,杨家难免要被猜忌……

七娘子不由就露出了愁容。

这种政坛上的事,虽然和她的命运息息相关,但偏偏是七娘子无法参与的,就算想帮忙,也都是有心无力。

许贵妃是太子养母,许家是太子党的中坚人物。

这门亲事也就从可有可无,变成了大老爷考虑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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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子就又给大老爷念了半下午的信,才退出了外偏院。

进了腊月,大老爷的信也少多了,只是他老人家心中有事,难免又要把以前归档的信件找出来重读,想要从字里行间,揣测出来信人的心里。

一边听一边还发表议论。

“这样的人,倒宁愿他和刘家走得近一些,反复无常、见利忘义……谁家要是信重了他,那才是倒了大霉。”




“此人的人品堪称敦厚了,治下也一向宽和,手又短,临安府的老百姓有这样一个知府,也算得上是福分了,只可惜……”

七娘子渐渐也听出味道来了。

大老爷这是在给浙江省的官吏们分门别类呢。

有的官员能力好、人品佳,却和刘家走得近,有的官员能力虽然平平,但一向谨慎,和刘家也没有过多的往来。

大老爷是一个个的听信,又一边听一边在手边心不在焉的涂涂画画。

怎么看,都像是在了解浙江省的人事情况。

看来开春后,浙江省内是要有大的人事变动了。

江苏省、福建省呢?

七娘子只是略略一想,也就把此事抛诸脑后。

这是男人们的事,虽然和内宅也有关联,但说到底,自己是一点忙都帮不上的。

只得打点了十分心力来读信,声调又脆又软,叫大老爷听了都精神几分。

到了快傍晚的时候,才打发七娘子,“先回去吧,一会请先生们进来说话,你在一边,难免有所不便。”

“那女儿就先告退了。”七娘子忙起身告辞。

大老爷就看着她笑了笑,“嗯……其实上回赐你从容二字,如今看,倒是写错了。”

如果七娘子只是因为一般的琐事心浮气躁,大老爷赐从容小轴,是没有错的。

撞见了半/裸的表哥,都只是走走神就算了,行为举止,堪称得体。
以七娘子的年纪来说,她已经够从容的了。

“下回有空,再给你写个条幅吧。”大老爷似乎很有兴致,“进去见了你母亲,说我今晚请先生们吃年酒,就不进内院了。”

七娘子乖巧地低声答应,翻身退出了小书房。

心里还有些未退的战栗。

一开始在大老爷跟前侍奉的时候,她就像是一根绷紧的弦,唯恐一个不慎,就触犯了父亲的逆鳞。

但久而久之,也自然渐渐松懈下来,大老爷日常脾气很好,虽然城府深沉,但从来也都是笑脸迎人,对了子女们,更是一脸的慈父样……

没想到锐利起来,居然是这样的明察秋毫,自己连一点小花招都不敢玩,好像被剥光了身子一样,只能畏畏缩缩,做臣服状。

唉,没有这样的本事,又哪里能撑得起合家上下的奢华生活。

对大老爷,七娘子也着实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地方。

只是他提起自己的亲事,又问了封锦……虽然看不透大老爷的用意,但七娘子确确实实,因为他的问话而有些不安。

一进甬道,迎头就碰到敏哥。

“大堂兄。”七娘子忙堆出笑容,福身行礼。

敏哥侧身受了半礼,若有所思地望着七娘子,“才从外偏院过来?”

“是,一下午都在外偏院侍奉父亲。”七娘子也问敏哥,“大堂兄怎么这么晚了还穿着大衣裳?”

大秦的富贵人家,家居服和见客服有严格的分野,尤其是男丁,家居可以穿道袍、穿直缀,但见客就必须严格按品级穿衣。好比许凤佳,家居可以穿直缀,见客时就一定要穿武将所着的飞鱼服。

“噢。”敏哥就看了看身上的藏蓝游鱼纹的深衣,“今早几个书院的同窗来访,邀我一道去看梅花,也是才回府里。”

“原来如此。”七娘子也就没有多少话说了。

和敏哥在一块,很多时候都让她有点不自在。

就是因为敏哥太坦然、太自在,她反而不知道如何跟这个堂兄相处。

两人就并肩往正院堂屋走去,董妈妈只在前方引导。

“今年苏州城里的梅花也好。”敏哥倒是颇有谈兴,“慧庆寺的几株绿梅实在优雅,观者如云,恨不能折几枝回来孝敬伯父伯母。”

他的语气虽平常,七娘子听在耳中,却总觉得别有意味。

慧庆寺的通光大师,当年正是二太太被逐事件的导火索。

敏哥却还能毫无芥蒂地到慧庆寺走动。

是有心,还是大度……

她垂下眼,不动声色地斜睨了敏哥一眼。

敏哥却也正瞥着她的神色。

七娘子心念电转,已是有了计较。

她就微微露出了少许尴尬,“原来……”却没有接敏哥的话头。

以自己和二太太的关系,以自己的身份,提到慧庆寺,会面露尴尬,实属正常。

不管敏哥只是无意间去慧庆寺一趟,还是有意去慧庆寺打探什么,自己都没有必要害怕。

当年的事既然做下了,七娘子就有信心不被抓住痛脚。

敏哥也不动声色,“是啊,只可惜都是价比千金的异种,恐怕就连父亲亲自去讨要,慧庆寺都舍不得给的。”

就把话题扯到了香雪海的梅花上。

只是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终究是露了端倪。

两个人一道进了屋,向大太太请了安,就又各自出屋回房。

七娘子边走边笑。

与她一道走的五娘子不免奇怪,“什么事,一路笑到现在。”

“就觉得很有意思。”七娘子敷衍她,“安静了几年,家里一下多了几个堂兄,就热闹得多了。”

不免又微笑起来。

和大老爷斗,她没这个能耐。

不过,敏哥想要为难她,只怕还稍微嫩了些。

五娘子也跟着七娘子笑,“也是,今年过年,家里人就多了,有三个堂兄——还有表哥。”

提到许凤佳,她又怏怏起来,低着头望住脚尖,不再说话。

七娘子早惯了她的喜怒无常,也不和五娘子计较。

只是提到许凤佳,她就又想到了大老爷的那几句话。

一时间,竟也烦躁了起来。

……………:敏哥的戏来了^^

今天抽血了,晕晕的T T




通房

没有过几天,董家的大妮就抱着个小小的包袱,进了玉雨轩。

新丫头、老丫头交替,总要有个过程。

腊月里所谓的放人,不过是在名册上定下谁要放出去配人,谁留下来再服役几年罢了。

真正大丫环离家陆续成亲,一般都是在春季。

那时候,进来替补的丫鬟也上手了,人品能力如何,各家的主子心中也都有数了,府里的下人们也都忙完了年节,有空办喜事了,百芳园才会陆陆续续地把丫鬟放出园子。

玉雨轩的丫鬟年纪都小,今年不过出了白露一个人的缺,却被大老爷钦定了董妈妈的大闺女,众人心底,自然不会没有微词。

杭妈妈就对大妮没有什么好脸色,大妮进院子的时候,眼眶还有微微的红。

行动却依然迅捷灵巧,除了眼眶边上的一点点红,神色也未见异常。

就跪倒在地给七娘子行了礼,口称,“见过七娘子。”

这是个相当清秀的小姑娘,眉宇间和董妈妈相似,似乎天生就带了一股笑意。

七娘子看了看杭妈妈。

杭妈妈想把自己的女儿安排到玉雨轩,已经想了两三年了。这一次被董家横插一杠子,心里的邪火,又不可能冲着大老爷、七娘子发作。

又是个藏不住心事的老实人。

不对大妮发作,对谁发作?

特地安排杭妈妈去领人,就是想试一试大妮的心性。

如果是个娇小姐的性子,被杭妈妈数落两句就抽抽噎噎,那索性就当个娇小姐养起来也就是了。

还好,没有被小户人家的娇养惯坏。

“起来吧!”她不动声色。

不免仔细端详大妮的表情。

如若董妈妈嘴不大严,把垂阳斋的事告诉了大妮,这么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在自己的审视下,总会露出一点端倪。

不过,大妮的表情虽然有局促、有羞涩,却唯独没有闪躲。

她相了相大妮的模样,也就笑,“好清秀的小姑娘。”

又问大妮,“想改个什么样的名字?”

大妮轻声细语,“全凭七娘子吩咐。”

咬字清晰、谈吐文雅,看得出,家教良好。

七娘子就满意地点了点头。

想到园子里的丫头都是从节气、节日上取名,就随口问白露,“乞巧这个名字有没有人用过?”

七夕又名乞巧节,也是女儿家的节气。

白露就笑,“原先有一个七夕,是跟在初娘子身边的,出嫁没有几年,就在当地配人了。您又起的是乞巧,也说不上冲犯。”

又逗大妮,“你可有福气,满院子的丫鬟,七娘子也就给你起了名字。”

七娘子咯咯直笑,想着的确也是如此,满院子的丫鬟,唯独就大妮是自己亲口改了名。

再看大妮,就觉得她多了几分讨喜。

又随口吩咐白露,“就把她交给你了,玉雨轩的规矩,百芳园的规矩,咱们杨家的规矩,都学一学,能尽快上手,你也就有了替身,可以脱离苦海立地成佛了。”

逗得几个丫头直笑,“七娘子就是一张嘴儿惹人恨,捉狭得让人笑也不是,恼也不是。”

白露一边笑,一边上前拉大妮,“起来吧,我带你去住的地方。”

大妮于是怯生生对白露一笑,起身先谢白露,“烦劳姐姐了!”

便默默地随着白露下去了。

步伐稳重,丝毫不乱。

这丫头的言行举止,都像是经过专门的调/教,年纪虽小,但却已经有了大家丫鬟进退间的那股雅致风度。

七娘子看着乞巧的背影,不禁犯起了沉吟。

就吩咐立夏,“你去梁妈妈那里要些党参来,咱们的党参快用完了,顺便再问问,乞巧本来是想进谁的院子里服侍来着。”

立夏会意地应了一声是。

白露和梁妈妈有了未来的婆媳关系,就不大好再孤身去找梁妈妈说话了,她女儿家自重,平时除了做活,也很少出玉雨轩。

七娘子索性成全白露的尊重,往常派她出去做的事,全转交代到立夏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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