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渡情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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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渡情劫-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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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我,你自己已经昏迷了整整一天,有没有觉得哪里疼、哪里难过?千万不要忍着。”去了喜悦的南少,面色肃穆,言辞认真。
  “没有啊,我挺好的,倒是你,总是突然就倒在我的面前,才把我吓了一跳。”
  见女子说话精神,神情自若,的确不像是装出来的,南少才稍稍放下了一些心,只是持着她的手仍旧没有松开。而余光略低,就能看见两人手腕上的红绳,在不同的手腕上相互吸引。
  “你做什么要将这红绳戴起来?”
  凌嫣然随着南少的目光,也瞧着红绳,坦白真诚,“你倒在梨园的时候,之前的一根红绳落在一边,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应该戴起来,好像戴起来,你就会好了。”
  南少蹙紧了眉头,“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你将红绳戴起,就会变得和我一样了?”
  凌嫣然怔了怔,决定实话实说道:“我没有多想,其实我见过浮云寺的大和尚,从他口中知道,能解下你手腕上红绳的人,便是你的命定之人,可偏偏大和尚说红绳的位置戴错了……所以我就想着将错就错,只和你左右配对戴着就是了。”
  南少没有应话,不过从沉寂的气氛里,凌嫣然约莫猜测到自己的做法可能并不大正确,想及南少之前的问话,于是讪讪问道:“我是不是会和你得一样突然昏厥的病?”
  哀伤的眼眸,翕张的唇畔,凌嫣然已然能从对方微小的举止中找出答案。是吗,自己也会和南少生一样的怪病?
  这会,听着女子淡淡的话音,南少握着她的手有些发颤,“我早就知道这红绳的用法,也一早就知道红绳戴错了位置,我应该早些告诉你的……”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凌嫣然想起大和尚当初和她说的话,原来那个和尚也都是逗着她玩呢,“你是不是和浮云寺的那个大和尚早就有往来了?”
  “嗯。”这会的南少变得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满目愧疚。
  “可恶,他一个清修的和尚,竟然还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了那么久,耍我呢。”
  “你不害怕吗?你可能……”南少顿了顿,想寻个委婉的词句,可静默了半晌,还是找不出来,“活不了太久。”
  凌嫣然抿着嘴,直直地看着一脸愧疚的男子,故意问道:“是你害得我?”
  难得南少没有避讳,一口应道:“是。”
  “嗯,那你在我要死前,总该答应我一件事吧。”
  “你说。”
  “我们凌家只有我一个女儿,无后人继承,如今我也要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怕爹娘晚年无人照料,所以,你得要南郡王府多多照拂我们凌家。”
  “就这样?”南少觉得这样的要求实在太过简单,与他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就这样。”
  “你不怪我?”
  凌嫣然一脸笑嘻嘻地拍拍他的手道:“其实这也不一定就是最坏的结局了,也许有其他法子可以将红绳解下来呢。就算不行,这事也不能怪你啊,是我自己将红绳套在手上的,结果如何,自然由我来承担。不过横竖有你陪我,这样我们就都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了。”
  实则,凌嫣然还对她那个不太靠谱的神仙师傅抱有一丝希望,照大和尚所说,这红绳应该是仙家之物,她师傅没有道理会对此一无所知吧。
  而握着她素手的南少,眼眸微垂,美少年的清秀面容委实让人怜爱,就是降下了气焰的音调,也很是诱人。
  “嫣然。”
  凌嫣然全身一震,这会停下了攸关性命的话题,才觉得两人的动作实在有些……暧昧。于是想要轻轻地抽开手,奈何对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活都不肯松下点劲道。
  “那个……南少,其实你这般温和善目,反倒叫我有些……不大习惯。”
  南少愣了愣,照以往的反应,他应该摆些眼色给她瞧瞧,让她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同谁说话,但是此刻南少只想这样守着她,若然她好好的,那么这世间会做如何,也就无所谓了。
  而从此以后,他们便是两人一条命,谁也离不得谁。
  这样……很好。
  后来,凌嫣然才知道自己是在南郡王府疗养,爹爹在她昏睡的当夜便登门求见,却被郡王府的护卫冷冷地拒在了门外。好在有梨园的贺老板及林斐然作证,确实凌嫣然是身体不适昏厥后才被接进王府疗伤,并非南少故意将人掳走,随后又有凌夫人在旁劝阻,这才断了凌将军硬闯南郡王府的决定。
  这日,凌嫣然醒转过后,在郡王府休憩了一会,便立即坐了马车回家,只是这个平安报的有些让人难以安心,只因她的身边带了一个好看的拖油瓶,偏生这还是一个不大省事的拖油瓶。
  拖油瓶进了凌府之后,对着凌将军及夫人的头一句话便是。
  “小婿今日特来向岳父母请安。”

☆、第二十六章 结亲心意
  素来喜欢一鸣惊人的南少,一句小婿的自称委实震撼了凌家上下,就是在自己小院里避暑了许久,不肯踏出凉屋半步的凌家太爷,也拄着拐杖怒气冲冲地奔了出来,颇有上场杀敌的威风,嘴上口口声声喊着,“是哪家的兔崽子竟敢动我孙女的脑筋,先吃我一杖!”
  奈何,待凌老太爷瞧见对方是南少时,愣是止了动作,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指着笑意甚浓的美少年,眼神盯着自个的孙女,直白问道:“他就是那个小婿?”
  诚然凌嫣然并未听出爷爷的弦外之音,点着头,只道他是那个自称的小婿而已。
  不想老太爷顷刻就是厚重的一掌打在南少的肩上,委实有交付重任的意思,“小娃娃,没想到是你这个风流鬼骗走我家孙女,罢了,看在你爱听绍戏的份上,老头就把宝贝孙女交给你了,不过成亲后你要有半点对不起她的地方,当心我打断你的腿!”
  “爷爷说得是,我一定待她比谁都好。”
  南少把爷爷两字叫得很是顺当,听得凌嫣然却是一阵恍惚。身为凌家最一言九鼎的人,爷爷怎么就能为了一个绍戏,就将自己给卖了呢?
  可惜凌家过惯了武将军令,对凌老太爷发的话,就是当朝凌将军都未能多有反驳。尽管他一直绷着脸,僵着面色,表示出对南少的不满,可南少仗着有凌太爷这座靠山,已然在凌家登堂入室。
  “喂,你自己明明有个那么大的院子,做什么赖在我家里?”
  在南少住进凌家的第二天,凌嫣然便插着腰,一脚踹开大门,立在客房门口,一副要赶人的架势。
  南少却早已将这间客房当作自己的家,还极快地和凌家的侍女们打好了关系,这不一早就捧了碗凌嫣然最喜欢的冰镇杨梅汤,靠着门栏,瞧着站在屋外气势汹汹的将门女子,眉开眼笑。
  “居不以大小论好,屋不以贵陋论处,我觉得凌家很好,比南郡王府更有些人情味道。”
  南少难得卖弄着学问,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高傲态度,好似前几日两人在床榻前的生死之谈,不过是一场梦境。
  “你!你无赖!”
  “是爷爷允许我住在这的,凌小姐要是想叫我走,还是请爷爷出山吧。”
  “喂,那是我爷爷!你不要瞎叫!”
  南少翘着嘴角,提醒道:“不是你让我尊重长辈么。”
  朝阳晨光,树上的鸟儿吱吱叫唤,南少不尤想起自己的小时候,成日关在屋子里的他,只能听见园中鸟儿欣喜的叫声,起初觉得很悦耳好听,可后来他逐渐觉得这个声音委实刺耳,为什么那些小鸟可以这样自由?为什么偏生只有他必须日复一日地被关在这个屋子里?
  即是往后出了屋子,可瞧着四周之人阿谀奉承的脸,那些一个个好似被莫名丝线缠住的傀儡人偶,让他看着就觉得烦心,而那些对他疏远的人,但凡承了他的手段之后,不是对他卑躬屈膝,便是对他恨意更深。
  他一直以为人是不能像鸟那般自由的,规矩、道德、权位,有太多天马行空的东西可以束缚住他们,直到他遇见了嫣然,勇敢爽朗,敢作敢当。
  他才知道原来束缚自己的从来不是什么规条,而是自己的懦弱和胆怯。
  “嫣然,你就像一只鸟。”
  凭空冒出来的一句话,令凌嫣然不能明白他的意思,鸟?这是夸是贬呢?于是咬着唇反驳道:“你又在说胡话,我不和你说了,我去找爷爷赶你走!”
  “嫣然。”
  “做什么?”凌嫣然侧着身子,瞪着身后的人,只见南少将手上的瓷碗端起,递给她道。
  “早晨我刚和爷爷请过安,他说你最爱喝这酸梅汤,我看你不妨喝完了再去,省得火气太大。”南少笑得颇是自信,“你也晓得的,爷爷怕热。”
  “你!你!我和你没完!”
  凌嫣然跺着脚,甚不甘心地跑远了去,就见林斐然正巧走过廊下,凌嫣然几步冲上去,跳过高高的回廊,一把抱住娇小的男孩,身子发颤。
  “怎么了?”林斐然被弄得莫名其妙,还以为她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凌嫣然怔怔地盯着林斐然,哭诉道:“斐然,我爷爷被南少收买走了。”
  林斐然任由她抱着,抬头看了看渐起的日头,很是晃眼,就是不明白,她这个样子竟然也可以嫁人,真得能做好旁人的媳妇?林斐然叹息一声,拍了拍她的肩头,火上浇油道。
  “今个早上,我听凌姨对凌叔说,只要他浪子回头,真心实意地待我们嫣然,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娘接受了?那爹岂不是马上就要丢盔弃甲了?
  陡然间,凌嫣然愈发将斐然抱得深紧,哇哇叫唤,“斐然,干脆我们私奔了罢。”
  然后酷暑之中,便到了凌家堂会的日子,戏台子搭在了后院,还特意建了个好看实用的大藤棚,专供凌太爷遮阴看戏,因是个小生辰,家中只请了些许近亲朋友,统共也不过二十来个,气氛很是闲逸。
  不过早晨的戏刚唱了一个头,就有小厮急匆匆地跑过来,对凌将军禀道:“老爷,南郡王府的三少爷送礼贺寿来了。”
  凌老爷听着眉头一蹙,冷冷道了两个字,“迎客。”
  这个消息诚然让全场震惊了一把,凌家往昔是南郡王府没有什么交情的,不过如今南家小少爷同凌家独女的事已闹得全城沸沸扬扬,而凌家太爷寿诞,南郡王府的三公子又亲自道贺,这显然已是亲家之间的关系了吧。
  一时,亲朋之间交头接耳,惹得凌嫣然面红愠色,拉了南少的袖子,压着嗓子道:“你又搞了什么鬼?”
  “这事有些冤枉。”南少晃着翡翠描金扇,好看的凤眼微微眯起,“我是让人去备了份厚礼,不过可没让三哥亲自送过来。”
  语落,南少提步跟在了凌老爷的身后,步去前厅见他的兄长。待众人到达厅堂时,才豁然发现,这南郡王府的贺礼排场,委实有些让人瞠目结舌。这一个个打着红绸结的木箱子,被整整齐齐地堆在了正厅上,偏生那后头的贺礼还源源不断地在被抬进了府门,置在庭前的院落里,好似怎么都放不下。
  厅上几个被打开的箱子里,金银绸缎自不再话下,深海火珊瑚、南海黑珍珠,件件都是稀珍之物,让人瞧着眼眸发光。
  而立在厅堂中间坦然自若的男子,锦袍华服,沉稳内敛,待两家人互相见了礼,南三公子坦言道:“今日登门,除了向凌太爷贺寿之外,在下还有一事。”
  这会凌将军向前一步道:“南三公子请说。”
  南三公子瞟了一眼稍后的弟弟及他身边的女子,声调朗朗,“在下此行是代表舍弟,正式向凌姑娘提亲。”
  “什么?!”凌嫣然纵然一惊,这事她还没想好呢,怎么就提亲了?!不行!绝对不行!
  这时倒是南少率先上前,面无表情道:“三哥,我早就说过,我的事,你们不必操心。”
  南三公子道:“五弟,你也该为凌姑娘的名誉着想,你这样住在凌府,可知道外面的闲话传得有多么难听。”
  南少低头笑了笑,嗓音清脆,“可是三哥,我并不打算娶她。”
  此话一出,一阵哗然,众人心中只道原来凌嫣然遇人不淑,南家小少爷到底只是个风流的纨绔子弟。想来这会也只有凌嫣然听着高兴,原本么,她就没有成亲的打算,哪怕她和南少是两人一条命,也不代表就要成亲呐。
  可是不等凌老爷等发怒,南少接下来一句惊世骇俗的话,立刻就让凌嫣然张大嘴巴,想要倏地昏厥过去。
  “三哥,我已决定,入赘凌家。”

☆、第二十七章 彩礼上门
  南少的一句入赘,委实震撼了在场所有人,愣是让厅堂之上鸦雀无声,好似他们的耳朵都在同一时间出了问题,听错了话。
  唯独南少很是镇定,紧接着又对自己的兄长道:“三哥,待与凌家商量好了日子,我自会向家中说明,你们就不要操心了。对了,今个嫣然在后台搭了戏台,三哥可要一同去听一听?”
  这时的厅堂不知是太过闷热,还是太过阴凉,有的人冒着汗,忍着不擦,有的人身子哆嗦,恨不能再加件厚袄。诚然是被眼前这出比戏台上还要好看的戏目,弄得热血沸腾。
  静了半晌,沉稳的南三公子到底又对自己的弟弟问了句话,“你执意如此?”
  南少一笑,清闲的声调里很是肯定,“执意如此。”
  南三公子垂目思虑,顷刻一语定音,“好,我回去自会向父母禀报。”又指了指贺礼,“本就是给凌家的彩礼,如今到底是什么名堂,你自个看着办吧。”南三公子向凌将军举手告辞,“今日叨扰了。”
  然而,即使南三公子的身影消失在厅堂之中,众人还是沉浸在南少方才一鸣惊人的言辞里,不能回转过来,既是凌嫣然,也是笔挺着身子,一动不动,只怕看了谁的目光,就能把自己给寒碜死。
  好在这时还是凌夫人拿出了书香门第的风范,温婉带过这一奇妙的场景道:“大家都回去看戏吧,天宫贺寿的戏还没听完呢。”
  凌夫人又拉了拉丈夫的衣袖,凌老爷瞥了南少一眼,蹙着的眉头许是因场合而未有发作,倒是凌家太爷笑嘻嘻的挤着皱纹,一巴掌拍过南少纤弱的肩后,颇有些赞叹的味道。随后拐杖一甩,就领着亲朋们徐徐步出了厅堂,可零零散散的还是有些话飘进了凌嫣然的耳中。
  “啧啧,看来老爷子对这上门女婿很是满意呐。”
  “废话,凌家多少年都想有个孙子了,如今有个自己送上门的女婿,做什么不要?何况对方还是南郡王府最得宠的小公子。”
  “不过这也太奇怪了,南郡王府的小少爷为什么入赘凌家?这不会是在开玩笑呢吧?南郡王府虽然不是嫡亲的皇族,可凭他家的权势人脉,这南少往后也至少是要封侯拜爵的,如今竟然要入赘?”
  “啧啧,我说凌丫头才是最厉害的,能把这长安出了名的风流公子给收得服服帖帖的,可真是有本事呀。”
  议论的人群渐渐散去,随意打量着箱子里物件的南少,轻笑着望着一脸憋屈的凌嫣然道:“听见了没,旁人夸你有本事呢。”
  高昂的语调好像是她凌嫣然占了他们南家什么便宜似的,诚然明明是他们南家毁了她一世的清誉才对!
  凌嫣然一脸防备地退开一步,指着南少气冲冲道:“你别以为让爷爷、爹娘他们给了你一些好脸色,你就一定能什么入赘凌家,我才不会同你成亲!”
  “这世上还没有什么是我想要,却要不到的。”
  南少持起箱中的一锭黄金,沉甸甸的模样,不要说金子,箱中璀璨夺目的阔绰物件,凌嫣然大多都没有瞧过。实则,她觉得自己和南少原本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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