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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十灭是以自身为咒，以无上的血灵为祭，一旦开启便有逆天破命之力。当年前来龙域追捕他的三位上古神坻就是亡于此阵之下，引得神界轰动轩然。而此阵的咒印是以施术者的意念为根基，当初这位堕天上古神坻似神又似魔，法力已然傲视六界，深不可测，偏生当初熟识的诸位上古神坻联手将其制服，使其心头愈发满腹怨恨。
因此，乾坤十灭阵是专为上古神坻而设，阵法中的阵眼遍布龙域之中，即便朝来暮去，桑海沧田，但只要有上古神坻无意中踏进此阵法，便会重启乾坤十灭，将万物化作灰烬。
可惜的是，此时站在龙域界限边缘的凌嫣然，全然没有这件事的记忆，而陪在她身边的小瓷，因在圣灵中较晚诞生，故而对此事也是浑然不知。
“就是这了？”凌嫣然瞧了瞧四周的景致，冰山耸立，寒雪纷飞，若然不是她和小瓷张着结界，一定会被活活冻死，“你知道该怎么进去吗？”
小瓷冷着眼眸盯着面前的雪山，“自然是要突破他们所设的结界，只是结界一旦破开，龙域的人也就知道有外人侵入了。”
“在我的印象里，龙域的确不大欢迎外人，可上一次师傅带我来的时候，倒没有人上前制止，甚至北华帝君也出入其中。”凌嫣然眨眨眼睛，“就不知道我们这次的运数是好是坏了。”
凌嫣然又一次坚定下自己的信念，谁叫那位孙佳凝的转世就在这里，不要说只是一个结界，就是要她徒手攀过这座雪山，她也必须硬着头皮越过。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她受得还是解生那样生死相付的大恩。
“小瓷，动手吧。”
小瓷闻言听令，颔首间，指尖冉冉升起一道紫色的光芒，只是手指刚触及飞落的雪花，就见四周寒雪忽然狂乱地舞动起来，如同漩涡一般在这漠北冰川之地打开了一个口子。
转瞬之间，就见一位青衫仙子莲步轻移地从雪山中幽幽步了出来，章台杨柳，面貌宛转蛾眉，飘逸的披帛扶风拽地，如同静谧的潭水上漂浮着一朵淡雅的水莲。
“小仙龙清，奉圣王之命，前来恭迎上神大驾。”
女子的声音如同清泉叮咛一般地好听，悦耳非常。凌嫣然瞧着这位从雪山画卷里走出的仙女，满目惊艳，愣了愣方应道：“仙子客气了。”
下一刻，龙清便让步做了个请势，邀请他们进入，不过凌嫣然刚想提步，小瓷却豁然止住她的动作，走上前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小瓷冷冷地盯着眼前女子的动作，瞳孔收缩，“你不是龙域的人。”她身上虽然附着仙气，但不似仙界子弟。
龙清看出了男子眼中的怀疑，并不介意，微微笑道：“这位是妖界圣主吧，小仙来自龙域，又怎会不是龙域的人？圣主多虑了。”
小瓷斟酌了一下道：“龙域向来不欢迎外人，既然你们圣王肯让我们进去，那我们想托圣王办的事，想必他也应当不会拒绝吧。”
凌嫣然听着小瓷的话，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诚然他们此次前来是为了寻找孙佳凝的转世，但凡龙域圣王肯让她出来见一面，那么他们能不能够进入龙域，都并不要紧。
凌嫣然说道：“我们想见一位名唤雪燕的仙女。”
“雪燕，上神是来见她的？”龙清美眸一垂，轻声低问。
“对。”凌嫣然瞧出了一些苗头，急着问道，“你知道她？她现在在哪里？能不能出来见我们？”
“雪燕，她在百年前便已经离开龙域了。”
“离开？去了哪里？”
此时，飘落的雪花安谧如盛开的花蕊，缓缓地着漂浮在他们的四周，屏息凝神间等待的那个答案，简直叫人孤立无助。
“她，已经消散在这片雪域之中了。”
龙清的眼眸好似一缕游魂转向一旁的冰川深雪，声音哀婉地如同凄楚的音调。
“消散？”好不容易成了仙，怎么就消散了？凌嫣然豁然觉得头又痛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百年前的那会，雪燕频频出入龙域，引得圣王惩戒，将其禁足，但不久以后，雪燕……便自己毁去了多年的修为，与这天地同化。”龙清淡淡地应着，“我们本就是凡人修道，后来想想雪燕那会的样子，应该是相思入骨，已然成疾了吧。”
没有冰冷的五感，只有落英一般的冰雪，龙清望着沉思的女子，微笑道：“上神，既然雪燕已逝，想来你们也无需再入龙域，若无其他吩咐，我这便回去向圣王禀报了。”
“啊……多谢仙子。”凌嫣然顿了顿，喃喃谢过。龙清还了礼，径自回到了那片冰川深腹。
白雪皑皑的荒凉雪地里，凌嫣然倏然坐在地上，敲打着自己的头颅，自顾自地念道：“怎么会这样？她竟然、竟然……小瓷，她这个样子，应该还是有轮回的吧？”她抱着一点希翼，打起精神道，“看来是我跑错了地方，不应该来龙域，而是去鬼界。”
可是一想起那位眉目如画、妖娆艳丽的鬼界冥主，再想起她看自己的眼神，里头似有似无地瞟着一点耐人寻味的兴趣，凌嫣然的身子就不尤在雪地里抖上一抖。
“不，我们没有走错地方。”
倏然间，小瓷的话音坚决万分。他的目光还定在龙清消失的方向，少顷，他蹲下身子，凑在凌嫣然的耳畔说道。
“方才那人，说的都是假话。”
☆、第一百零九章 破界求真
“假话？你确定？”凌嫣然略带惊异地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实则凌嫣然一直没有发现，她眼前这位冷峻的妖界圣主除了在攸关她的事情上犯浑以外，大多时候，脑子还是十分清楚管用的。
“有九成的把握，我甚至怀疑这个女人未必认识那个雪燕。”
“怎么说？”凌嫣然急着问道。
“你可还记得她刚出现的时候，是如何唤你的？”
凌嫣然默然一念，想起龙清开口的第一句话，“小仙龙清，奉圣王之命，前来恭迎上神大驾。”
“上神，她唤我为上神。”凌嫣然喃喃回想着，少顷被小瓷这样一点破，她也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抬头说道，“对了，她不应该知道我是神界神坻！”
小瓷点头道：“对，凡人辨析人的区别，是依靠容貌表相声色或是长期相处后的熟悉感，但是所谓转世轮回，会将这些一并化作尘土。所以仙神之家寻找起自己的故人来，素来是以魂魄为识。我跟了你千年，自然认得你的魂魄，火焱上神与你一同从上古诞生，更加不会辨错。可是这个龙域仙子凭什么会认得你？我感受过她的仙气，顶多不过三百年的修为，而三百年前，我已成为你的仙宠，能肯定你从未踏足过龙域，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既然如此，以你现下身上的仙灵之气，她至多只该将你认作一届仙子，可是她却开口就唤你为上神。”
说到这里，小瓷皱起眉头，紫眸冷冽，“只能说，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要进入龙域的人就是你，水烟上神。”
那个龙清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水烟转世？
凌嫣然保持着坐在雪地里的姿势，望着面前的雪山陷入沉思，不禁暗自琢磨起来。小瓷说的话句句在理，并没有错，那么问题来了，是谁告诉了龙清自己的身份？告诉她的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是不希望她进入龙域，还是说……是故意借这个龙清的口，来告诉她攸关雪燕的事，而这些事的真实性，可见已然做不得真了。
凌嫣然摇摇头，心想自己真是倒霉，渡了几次劫，每次都落入旁人的算计，莫非他们都看她好欺负不成？想到这里，她苦笑了一下，站起身来，明亮的眼睛盯着面前的苍茫雪山，声调铿锵顿挫。
“越是难以攀越的山脉，越会激起旁人征服的欲望。既然他们非要在我们面前筑起一座高墙，我就偏要越过去看一看，这墙后头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小瓷挑着眉，虽然感受到了她的一腔热血信心，但还是忍不住往上头浇去一盆冷水，“你想好用什么法子进去了？”
“这个嘛……”小瓷忽然觉得凌嫣然的眼睛里透出一种古怪，这种古怪里既有小人的皎洁，也有将士的傲气，她含笑道，“既然她尊我一声上神，我这个做上神的总不好让他们失望了不是。”
霎时，凌嫣然摆在两侧的双手拇指同中指微拈，幻出一抹水蓝色的光晕，双手微微举起，好似在白雪之间划出一道蔚蓝的痕迹，亦如清池中泛起的一道涟漪。不及多时，小瓷就见凌嫣然脚下的寒雪开始渐渐融化成水，而水面的领域以他们为中心向外扩散，越来越大。
倏地一下，小瓷立马就明白她想要做什么，急忙喊道。
“快住手！你还不能驾驭这样大的仙法！”
小瓷虽然就站在一边，但这会他已经不敢上前阻止女子施法。彼时凌嫣然的周遭散发出一股十分强大的仙气，将她自己整个人围绕在其中，这股气息虽然在肉眼辨识之下，只能看见一道被光芒反射而成的光照，然而一旦碰触，就会遭到极其强劲的反噬。
到底是拥有上古神袛的仙骨，即是成了凡人，也让人不能小视。
“快点停下来！”
眼看着四周的雪山化成碧池水潭，小瓷的脸上就越来越焦急，这会他觉得她一定是疯了，怎么会用这种法子去破坏龙域的结界？明明只要他打开一个入口就好了，她却妄图毁掉龙域的整座屏障！就算是神界上神，有必要这样大显身手吗？！
何况小瓷明显瞧出凌嫣然力道控制得极为吃力，但嘴角却是固执地噙着一丝得意的笑弧，气定山河地对他念道。
“我这个上神在鬼、妖两界已经丢掉了很多颜面，这会在这仙界之巅，怎么也要挽回一下身为上神的风骨。”
语落，她还要死不死地对着小瓷悠然一笑，“这仙法，我好像用得越来越顺手了。”
顺手什么？！
小瓷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直跺脚，可原地踩了一会，也实在别无他法，他只能皱着眉头催动起法术，从旁助她一臂之力。
凌嫣然看着小瓷的动作，咧嘴甜甜地笑道：“瓷儿，我最喜欢你了。”
“专心施法！”生硬的语调，却掩不住他通红而起的脸颊，凌嫣然抿着嘴，几乎要笑出声来，好不容易才忍下说道，“我要将结界扩展至整个龙域四周，然后一击攻破。”
缤纷飞落的白雪之间，凌嫣然闭目凝神，等待最后一刻的来临。
白驹飞过，睁开的瞳眸亮如星月，“破！”
霎时，整座山脉翻天覆地，冰川破碎而落的冰晶如冬雨倾下，耳畔的破碎之音比起战场上千千万万撕斗的士兵还要响彻云霄，这撼天震地之势仿佛能够直冲神界天庭。
彼时，凌嫣然放下已经吃酸的双臂，尽管胸口起伏，拼命地喘着气，可看着眼前自己的一番杰作，眼眸里还是露出明显的得意和激动。
“走！”
不等气息平复下来，凌嫣然疾风一扫，身型间已非凡人的轻功身法，而是如仙神一般的如风掠影，霎时间就冲进了这仙界之中最至高无上的领地。
彼时，结界被破的一刹，端坐在龙域水晶正殿中聆听龙清禀报的圣王猝然一震，激动得一下子就从正座上跳了起来，语气里掩不住满腔的惊愕，“结界竟然被毁去了！”
“是那位上神？”龙清在晃动的宫殿中，依依站稳，对着圣王为难道，“看来她还是没有相信我说的话。”
圣王眉间微皱，叹了口气，“看来这位上神固然成了凡人，却还是有着上古神袛的傲气。”
“圣王，她不能进入龙域，帝君嘱咐过的。”龙清提醒道。
圣王颔首，踏下水晶阶梯，“你将此事告知北华帝君，至于这位上神，便由我亲自去迎接罢。”
此时，北华还未知晓凌嫣然闯入龙域的消息，而等他知晓之时，诚然一切，已为时晚矣。
☆、第一百零十章 能言圣王
“上神真是好大的手笔！”
踏进龙域，不过行了百余步的凌嫣然和小瓷，被一个低沉的声线逼得驻足下来。之所以说是逼，是因为这道声线的主人，已然立在他们数米开外。
这人声音虽然浑厚低沉，可面貌却隽秀如少年，看上去不过是人间二十来岁的凡人模样。他穿了一身淡色的锦袍，在龙域暖日的照拂下，泛出偏碧绿色的光泽，甚至比琉璃水晶还要耀眼。
所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此时凌嫣然已经能感觉到，眼前这名男子在龙域中的身份一定很不一般。
凌嫣然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眼，学着小瓷的做法感受了一下他的仙气，其力量果然醇厚如天际苍云，翻覆不散，“龙域圣王？”
男子笑笑，负手而立，“圣王不过是龙域掌管之人的称谓，小仙尚属仙界，不敢上神如此称唤。”
就是他了。
凌嫣然眸色一紧，企图用锐利的眼神令对方折服些许，“既然你就是龙域圣王，那么我要知晓有关雪燕的事情，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还请圣王不要吝啬才好。”
“上神客气，有关雪燕的事，龙清已经详细转述于上神了，我这里实在没有什么再要说的了。”圣王说的话一如他的姿态，气定神闲。
“她是同我说过。”凌嫣然眼神坚定，气势更胜，“不过，我要听的是真话。”
“龙清说的话便是真话，上神何故不信？”
“那好，我且问你，你如何知道我是神界上神？”
问题一出，圣王张了张嘴，想要回答，可并没有发出声音，一副像是被问住了的样子，少顷他方应道：“上神果然一针见血，不错，你的身份是旁人告诉我们的。”
“是谁？”
圣王笑笑，说道：“神界北华帝君。”
“北华？”凌嫣然微有诧异，这北华怎么到哪都要横插一杠，何况这事他一旦搅合进来，就有些复杂了。毕竟赐予解生长生的人就是北华，如今雪燕一事他又插足其中，凌嫣然真不知道北华在这些事情里头到底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对，北华帝君特意告诫我们，若遇见上神，一定不能让你步入龙域。上神轮回凡界，想来是忘了，龙域乃是上古神袛的禁地，因此处曾有逆天破命之人设下一道恶毒的阵法，专为狩猎上古神袛，实则为保上神安全，还请上神速速离去罢。”
“阵法？什么阵法？”凌嫣然的确不记得此事，可既然如此，师傅当初又怎会将他带来？这个圣王不会是寻了个借口，想叫她自己害怕逃走吧。
“乾坤十灭阵。”
圣王话音一落，凌嫣然虽未有什么感悟，一旁的小瓷却是面色一惊。凌嫣然瞧见了，轻声问道：“你知道这个？”
小瓷点点头，“是一道十分厉害的阵法，开启此阵需要上千生灵的性命为祭品，因此怨气比之鬼界的地狱血池，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一不小心误入其中，不止要飞灰湮灭，就是死前还要受剜心拆骨之苦。”
凌嫣然皱起了眉头，颇为感慨得叹道：“果然恶毒。”
彼时，瞧着有所动容的女子，圣王以为她定然会退出龙域。不想，却倏地发现她骤然抬起的眼眸，愈发清澈闪亮。
“不过这和要你回答我攸关雪燕的问题，并没有任何联系吧？反而令我相信，你和龙清对我说这些话，只是为了要赶我走。其实无论是你说的话，还是龙清告诉我们有关雪燕的故事，没有一个字是真得，对不对？”
其实说着这番话的凌嫣然，自己心里头并没有多少把握，尽管她和小瓷认为龙清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