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是说汉军会乘我军退兵发动突袭?”虞芷雅显得有点惊讶。
“嘘!小声点。我看十有八九便是如此,不如趁汉军防守松懈,咱俩连夜逃走。”周殷提议道。
“世上有面容相似者也不稀奇。楚汉已签下合约。万一师兄看错,咱们这么一逃,岂不是误了国家大事?再说这一路上都有汉军,焉能保证咱俩逃回楚国?我看还是静观其变的好。”旷世佳人淡淡地说道。
周殷想了一想,说道:“师妹说的是。我周殷要是逃走,大不了假扮一下就可混出关隘。师妹这份谪仙容貌,如何混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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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王大哥,旷世美人虞姬来也!”卢绾跨步冲进刘邦的金帐,很兴奋地喊道。
要说刘邦对谁最放心?小弟卢绾。要说谁最懂刘邦的心?小弟卢绾。那卢绾与刘邦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两小无猜一起长大,刘邦对卢绾比对自己的亲兄弟还要亲。
刘邦那点鬼心思,卢绾摸得是一清二楚。这几天那刘邦魂不守舍一个劲地问周围的人:“项王妃来了没有?项王妃怎还未到?”那卢绾就猜出刘邦对那已成为西楚霸王项羽爱妃的旷世佳人觊觎之心不低。
也不怪那刘邦想入非非。那曾为旷世佳人爱侣的韩信如今已纳了妃子,绝没有“挖锄头”这档子事。只要把那项羽干掉,普天之下谁还能与他刘邦争夺美人虞姬?原来他不动虞姬的心思,只是因为张良主张用虞姬换回他的老爹。而今张良说出了“击其暮归”之计,等到楚军被他杀得大败项羽兵败身亡之际,就是他那幻想变成现实之时。刘邦等待那美人到来,真正是急不可耐。
“快整衣衫,寡人要亲自迎接项王妃!”刘邦一听卢绾之言,立即从榻上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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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妹,寡人这几年怠慢也。”刘邦直勾勾地望着那旷世佳人,心里只像猫子在抓。
几年不见这美人,美人依然是那般光彩鉴人颠倒众生的模样。比起他最宠幸的戚美人来,简直就不在一个层次。
真是好事多磨,这美人还须送到项羽身边作为发起突袭的烟雾弹。他老兄还须按捺,还须装B装成一个忠厚长者。
旷世佳人避开刘邦那副色咪咪的目光,敛裾施礼:“汉王何出此言?芷雅已成阶下之囚,能苟活至今已是万幸。”
“来人,给项王妃沐浴更衣。传话与项羽兄弟,明日就将弟妹送到涧边。”刘邦装模作样大声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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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的汉军军营,这一晚本是十分宁静。殊料那宁静被一个刺探汉军军情的探子打破。那探子便是即将作为交换的人质——西楚左司马周殷。
那周殷等到晚上看守他的汉军打盹,偷偷潜出帐外,来到汉军的粮囤查看。
周殷为什么要查看粮囤呢?汉军是否真会退兵,只看囤积的粮秣就明白。若是汉军按约退兵,就无须再从各地运来粮草,而是将粮草转运回关中。
而周殷刺探的结果是:汉军的粮草堆积如山,能敷二十余万大军两月的用度!也就是说,汉军在策划一场对楚军的大战,那所谓的“和平”不过是一句美丽的谎言。
这等重要军情被那周殷探到,被他告诉给项羽,“击其暮归”之计就要流产。很庆幸的是那周殷行藏被汉军巡哨发现,立即擒拿。周殷奋起反抗,却因寡不敌众被汉军拿下。
这一下事态极其严重。要是将周殷杀了,明日就无人质交换。若是将周殷放回楚营,等于是告诉项羽他刘邦准备开战。
刘邦的金帐内聚满了文臣武将研究对策,个个都面色凝重。
“如今之计,只有杀周殷灭其口也。”一番议论之后,美人军师张良说道。
“杀周殷容易,可明日大王拿什么去换回太公与吕妃?”众人齐声问道。
“可寻一与周殷面容相似之人,扮作他与项王交换。”张良答道。
刘邦立即拍掌叫好:“子房真是寡人的臂膀也。如此难题也能迎刃而解。”
张良秀眉一蹙,说道:“为臣话未说完,大王先别夸赞。若说项王与周殷多年不见,辨不出真假来,此计倒是可行。然而项王妃与周殷朝夕相处,必知人质乃假冒也。为臣之忧虑正在于此。”
刘邦一听又心慌,急道:“明日便要在涧边换人,奈何?”
张良轻叹一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去营中找找,看看有无酷似周殷者。能瞒一时就是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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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军连夜紧急动员,各营将佐挨个查找。只折腾了两个时辰,找来了那么三个汉子。
就这么大海捞针捞出来的三个人,拉到周殷跟前一比,也只是有七八分像,压根就称不上酷似。
张良很沉默地叫了一人入到内帐。
“军师这是要做甚?”众人纷纷议论。
那刘邦得意地一笑:“你们大家不知道,子房军师有易容术的本事。大概军师是想给那人装扮装扮。”
“军师有易容之术么?”众人还是头一次听说,均是大奇。
刘邦嘿嘿一笑:“上次寡人彭城兵败,军师从城中逃脱,就是用了易容术。”
“子房军师如此俊俏,会不会是个女子所扮?”光头将军陈武一句话冲口而出。
“胡说!军师跟随寡人多年,是男是女寡人还不知道?”刘邦板着脸喝道。
“军师深居简出,从来不与大家一起洗脚,究竟是什么原因?”郦商嘻嘻地笑问。
“军师不是早就说过,脚上长有一个隐疾,不便观瞻吗?”刘邦眼睛一瞪,又是大喝。
“军师的隐疾是什么样子?什么时候能瞅上一瞅,让大家长点见识?”这次连那木讷的周勃也开了腔,引起一阵哄然大笑。
就在笑声之中,只见帷帘一掀,张良一言不发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人。
“军师的易容术真是神奇也!”待众人看清楚那人现在的模样,均啧啧赞叹。
“明日还要在涧边换人,诸位早作安歇吧。”张良抛下一句话,不理会众人惊异的目光,一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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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辰时,一场大戏开演。
楚汉两军各数千人列涧边开阔之地,均是不携兵器。汉王刘邦与西楚霸王项羽对涧而视。
“朕之爱妃何在?”项羽出列一声大喊,声如霹雳。
“弟妹在此。”刘邦出列答话。
只见一架马车从汉军阵中驰出。那车上立着二人,一个便是西楚左司马周殷,一个便是那仙姿琪貌的旷世佳人。
项羽乍一见到久别的爱妃,顿时重瞳噙泪发出一声震颤人心的高喊:“爱妃,朕护你不周,你受苦了!”
“陛下对臣妾的深情,还是这般!”佳人幽幽一叹,两行清泪从眸子里滚出。
看着爱妃为自己落泪,项羽哪里忍得住,将乌骓马一提,就要跨涧冲来。吓得刘邦将马一拨,转头便走。
“陛下!”在项羽身后那项缠高喊一声:“今日楚汉言和,王妃就要归来,陛下何必急于一时。”
项羽已冲到涧边,闻言似觉不妥,将马一勒,喝道:“带太公与汉王妃上来。”
同样一架马车从楚军阵中驰出。车上二人便是刘邦的老爹刘太公与正牌媳妇吕雉。只见那吕雉虽衣着光鲜,却容颜蜡黄,憔悴得厉害,就像是一个山野村妇一般。
刘邦打眼一瞧吕雉,再看一下那旷世佳人,眉头直皱。
他老兄这几年左拥右抱,拥抱的都是天姿国色,吕雉一个黄脸婆哪里能入他眼。
到底是演技能在奥斯卡得奖的角色,这种场合刘邦还是挤出几滴猫尿呼喊一声:“娥姁,你为寡人受累了。”
那吕雉这一年在彭城大狱度过,却是对刘邦望眼欲穿,此番见到刘邦,悲喜交加,泣道:“臣妾与大王分隔三年,每日想念,思断愁肠。不想今得相见,娥姁如在梦中也。”
“大王,你与王妃述说别情有的是时间,就快点换人,省得夜长梦多。”张良递个眼色给刘邦。
“对对对,项羽兄弟,咱们同时放人如何?”刘邦此刻也不呼陛下了,堆笑着说道。
项羽将头一点,作个手势。那马车驰到涧边。刘邦这边马车同时到达。只见水花溅起,两驾马车载着四位人质向着对面而去。
“刘季,此番楚汉画疆言和,立下合约。你我各自罢兵,再不相争。若有违背,天下共戮!你敢指天发誓乎?”项羽铁青着脸,朝着刘邦高声问道。
对刘邦来说,发誓就当是吃饭拉屎一般容易。说不出关中,还不是照样杀出关中?
“正是这话。若有相背,叫刘季中流矢而死。”刘邦指着天蒙誓道。
那项羽似乎不欲多言,引众而退。
一骑马飞驰而来,马上骑士到了刘邦面前躬身禀告:“大王,燕王臧荼已经亲率军马从渔阳南下。”
“快说,燕军来了多少兵马?”刘邦立马问道。
“燕军来了三万。但有五千精骑。”骑士答道。
也是燕军这几年都没打仗,战马没有损失,竟有骑兵五千。这在那个战马稀缺的年代弥足珍贵。
刘邦闻言精神一振。
第三十三章 釜底抽薪
广武涧边刘邦在策划对“项羽兄弟”的突袭暗中调来劲旅,那从涧边退回的项羽丝毫不察,还沉浸在爱妃归来的喜悦之中。
乌骓马上,项羽与旷世佳人并辔而行。望着身边那心爱的妃子,项羽左看右看,目光火辣辣滚烫,恨不能立即将她搂在怀中,一慰相思之苦。
一回到王帐,项羽不顾他人在场,立马用他那偌大的身躯将佳人紧紧拥抱。
“爱妃,你一去三年,朕想你好苦也!”项羽那火热的火唇向着佳人檀口凑将过来。
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身为天下霸主的项羽与佳人成亲数年,平日连拥抱一下佳人都难,更别提接一个吻。一来因为佳人心有她属,二来因那项羽练成霸王神功不能人道,心中有愧,不敢轻易招惹佳人。
虞芷雅初想闪躲,却见那帐中众将一双双羡艳的目光投来,却是闪躲不得。
“信郎,芷雅亏欠项王太多。今日当着众人的面让他逞一逞轻狂,实是身不得已也。”佳人清眸一闭,任项羽一阵疯狂地,如饥似渴地吸吮。
长吻之后,项羽得到极度的满足。那佳人却是心中凄苦无限,却无人倾诉。两行热泪从虞芷雅眸子里滚落而下。
那项羽一阵心痛。
“爱妃,你是不是在汉军营中受了委屈?这一切都已过去。朕向你保证,从今以后你再也不会离开朕身边了。”项羽很深情地劝慰道。
项羽哪里知道,佳人的眼泪并不是为他而流。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佳人的一颗芳心都放在她的信郎身上。那项羽越是情义深重,佳人心中的亏欠越多,那份埋在心中的痛苦也就越深。
“信郎啊,难道芷雅便这般命薄,要终身陪伴这西楚霸王?你何时才能率军攻来,铲除这个暴君,结束芷雅遭受的痛苦。”虞芷雅心中默念。
“对啊,如今楚汉和解,从此再无仗打。陛下与王妃就可以恩恩爱爱白头偕老了。”那西楚众将都来解劝。
虞芷雅慢悠悠拭去眼中的泪水,哽噎道:“没什么。臣妾今日见到陛下,实在是喜极而泣。”
※※※
这一幕终于演完,看着众将都在,那项羽乘着高兴,便开始安排退军一事。
“项伯,你且带辎重粮草先退。”项羽颁下军令,那项缠应声称诺。
项羽转头看向正低着头的冒牌货“周殷”。
“周殷!”项羽高呼一声。
那冒牌货吓得就是一哆嗦,战兢兢答道:“罪臣在此。”
虞芷雅双目霍地一睁,直向那说话之人盯来。
在那栎阳潇湘馆里,她每日与周殷在一起,周殷的声音熟悉得很。在那马车上,那冒牌货一直不发一言。而今突然出声,虞芷雅一听便察觉有异。
而楚营众将几年不见周殷,对那周殷的声音已经淡忘,竟无人觉察。
冒牌货就是冒牌货,虽然张良的易容术已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但经虞芷雅有心辨认,仍看出诸多破绽。
“这人居然伪装成周殷师兄与我一同归来,好不奇怪!”虞芷雅心中嘀咕道。
真的周殷既未归来,一定是出了事。她想起前日周殷对她说的疑虑,顿时生疑。
“看来师兄说得不错,那议和是假,刘邦是想趁楚军退兵发起突袭。”虞芷雅仔细一想,已经猜测出一个大概。
只听项羽对那冒牌货说道:“你虽有白马津兵败之过,但这几年陪伴朕之爱妃同在栎阳受苦。功过相抵,依旧官复原职。”
那冒牌货也就是汉军营中一个小角色,突然做了西楚国的左司马还不知所措,战战兢兢跪下谢恩。
“待我主力大军退后,你便领五万军马断后。”项羽很简短地说道。
项羽派一个冒牌“周殷”去断后,简直是自寻死路。看着那冒牌货称诺接下项羽军令,虞芷雅刚想说些什么,犹豫一下,一句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铲除这暴君,眼下就是机会。
※※※
内帐内烛光吞吐,侍女们都很识趣地退下。
西楚霸王项羽与爱妃久别重逢,不睡一起那叫什么事?
那伟岸如山的项羽,此刻坐在案边,像一个忸怩的孩子一般,想要说什么,却不敢开口。对面坐着那旷世佳人,一言不发。
终于那项羽忍耐不住,很小心地问道:“爱妃,你今夜要在哪里安寝?”
讥讽的目光刷地向项羽视来。虞芷雅冷冷一笑:“几年不见,莫非陛下那病痊愈了?”
项羽顿时面红耳赤,窘道:“朕早为爱妃备下寝帐,爱妃这便安歇吧。”
虞芷雅轻叹一声,正要起身。项羽忽然激动起来,按住她手,说道:“爱妃且慢!”
虞芷雅轻轻将纤手抽回,目光逼向项羽,问道:“陛下还有什么话要对臣妾说吗?”
“爱妃且看!”项羽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颗拇指粗细,前尖后圆,黄灿灿的物事,递到虞芷雅手中。
“这是什么?”虞芷雅愕然问道。
“爱妃可忘了,朕曾经请爱妃为朕研制一把枪。这就是那枪所用的子弹。”项羽说道。
不提醒虞芷雅真的已经忘了。那是在京索之战前,项羽见到她的信郎亮出一把手枪,一时起意,请她造一把枪出来。好散去那害人的霸王神功,从此与她行那夫妻之实,生儿育女。
别说虞芷雅不会为项羽这暴君造枪。就算她有这个心思,这几年她一直囚在栎阳,也没有研制枪的条件。想不到项羽手中居然会有一颗子弹这种东东。
“陛下这子弹是从何处而来?”虞芷雅用手把玩着这子弹,惊奇地问道。
项羽嘿嘿一笑:“这是朕委托你师弟元瓯子,按照朕所绘制的图样,经过三年研试,终于造了出来。爱妃觉得如何?”
那元瓯子也是墨家一位造械大师,造“炮”的本事与她胞兄虞子期不相上下。
虞芷雅顿时心中一惊,“这暴君已是神功天下无敌,如今造出了子弹,岂不更加难制!”
“子弹既已造出,那枪想必陛下已在手中了?”虞芷雅问道。
项羽有点沮丧地说道:“还有些难题元瓯子未能想出来,正待爱妃归来,回到彭城,与爱妃一同商酌。”
虞芷雅听了这话放下心来,将那子弹放下,敷衍道:“造枪之事,臣妾自当尽力为之。”
“若是爱妃能将枪造出来,朕便散去这身该死的霸王神功,从此再不惧天下反贼,与爱妃双宿双栖,安安稳稳过正常夫妻。”项羽越说越是兴奋,一只手有情不自禁扯起虞芷雅的柔荑。
“枪能不能造出,臣妾实无把握。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