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都不是重点了,重点是吕树已经超越了剑庐历史上所有可寻记载中,开气海雪山前最强的那个人。
在吕树之前没人在开气海前就有雪山,在吕树之后,恐怕也不会有。
整个剑庐都被惊动了,所有弟子都跑来围观剑庐典籍上吕树留下的话,今晚对于剑庐来说注定是个不眠夜,没人会在剑庐典籍上写假话,然而就在刚刚,也许剑庐历史上的第一人已经横空出世。
“咦,凛山师兄你怎么了?”有人看到唐凛山呆若木鸡便关心道。
唐凛山回过神来:“我算是知道他为什么能发现剑灵的秘密了!”
这时候经唐凛山一说,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
照诗句前半段“海中有雪山,气海不得开”来看,吕树竟是因为被雪山镇压开不成气海,于是吕树便毅然决然的斩断了雪山重开气海!
这得是多大的魄力!?
也正是因为这份魄力,才导致剑庐的修行踏上了新的台阶!
他们不知道的是,吕树所做的这一切,完全是因为被坑了啊!
他要知道剑阁祖师才积河成海,他肯定积河成海的时候就把雪山给开了……也说不定,吕树这人向来喜欢极致。
完美是优秀者的天敌,而吕树从未被这个词汇打败过。
月应有缺,天道也应有缺,很多人觉得这世上缺一分就是圆满了,留一分为人之常情,而吕树则偏要事事争那最后一分。
因为他天生便与众不同。
……
吕树在王城之中漫步,他将星河果实扔进嘴里感受着星河在体内奔腾如海,那星辰之力前所未有的充沛。
只不过,第五层星云终究还是没开。
每当开启下一层的时候,便是吕树要面对的唯一关隘,当他突破这层关隘的时候,第七颗星辰便会成为主星,而其他星辰则将围绕主星转动。
主星之上,将凝聚出属于这一层的小剑。
而现在,第四层星云依旧死死不动,这是因为吕树仍旧没有找到突破的契机。
剑道修为已经一品有余,可星图却没有达到一品,因为吕树之前一直担心自己星图也晋升一品会动静太大惹来祸患。
只是此时吕树心中有怒火,想到黑羽军攻打天罗地网的场景,吕树便怒不可遏!
王城的繁华超出想象,夜间里百姓与贵族们会在街上游逛,以前还有人在龙隐河上游船,现在龙隐河里人多了,便没有人游船了……
不游船,便回到了城池里,喧闹非凡。
那人来人往,就像是一场人间道的喜剧,充满了欢声笑语。
孩子们在街坊间打着陀螺,头顶上亮亮的灯笼打下光线,女人们看着街边的胭脂,盘算这个月的钱还够不够买盒新的,对于女人们来说最好的胭脂,便是还没买到的那一盒,家里的都不算。
可是繁华总会落幕,人也总须归家,此时此刻,王城的街道上人已经不多了。
吕树行走间,黑暗的巷子里有人影晃动,吕树一弹指便有一枚无形剑气飚射而出,巷子里便有人猝不及防的应声倒地,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
如今剑庐外眼线密布,想平安无事的走到那西州兵马藏身的勾栏瓦肆都有危险。
吕树的剑道修为已经一品了,是不是敌人很好判断,而现在敢在剑庐外面盯梢的,恐怕只有端木皇启的人。
端木皇启与剑庐对峙就如同两个棋手在棋盘上落子,谁都不会贸然拼上全部身家,于是你来我往相互试探。
而吕树才不管你是炮二平七还是炮二平五,管你是什么金钩炮还是当头炮,他永远都只做那个掀棋盘的人。
夜色中,影子在巷中晃动着,目光纷纷冷冷的看向行走在青石板路上的吕树。
然而就在下一刻吕树忽然狂奔起来,一枚闪烁着青色光芒的短小飞刀从左侧的黑暗巷子里激射而出,就在飞刀即将到达吕树面门的前一刻,吕树身形忽然翻转起来,就在这旋转之间他两指已经夹住那柄贴面而过的飞刀,竟是反手便顺着来时的轨迹扔了回去!
回去时,比来时更快!尖锐的鸣啸声划破了夜色,一抹血花在巷子中绽放开来!
有王城百姓听闻鸣啸声开窗看动静,结果只看到那巷子的黑暗中有血液在汩汩流出,顺着青石板路的缝隙殷染开来。
而那青石板路的中间,有一块碎裂的痕迹仿佛是刚刚有人用力踏碎了。
吕树一路朝勾栏瓦肆奔腾而去,走这一路,便有无数的人死在了无声处。
忽然间路旁房顶上一张黑色的大网朝着吕树头顶铺盖了下来,然而还未等大网落下,那房顶掷网的人就已经死在了无形剑气里。
这王城里,也仿佛有一张大网正在向吕树围拢过来,房顶上人影翻飞……然后接近那条青石板路的便会在飞跃间失力般从半空中落下。
穿着黑色皮甲的士兵带着黑色的面罩面色如铁,悍不畏死。
端木皇启带来的,都是死士。
剑庐上的云海开了一条缝隙,顾凌绯便站在姜束衣的身后眺望这一条染血的青石板路,姜束衣道:“奇门遁甲真是神奇,那勾栏瓦肆在西南坤宫,我早就想说端木皇启选错了位置,偏偏将自己的死士安排在了死门之上。从东到西这一路杀去,真的要死很多人。”
“死门?”顾凌绯皱眉:“大师兄又是从哪学的这个东西,这死门有什么说法吗?”
姜束衣平静道:“死门最凶,除吊死送丧捕猎之外其余诸事不宜。”
“他真有那么强?端木皇启在那里可是还留了十二名客卿的。”顾凌绯说道。
姜束衣忽然笑了起来:“他说了,今天晚上他为刀俎,人为鱼肉。”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青石板上行人无
勾栏瓦肆从外面看起来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然而里面此时却静悄悄的一片,十二名身穿花衣蟒袍的一品客卿便静静的坐在堂屋里面闭目养神。
那蟒袍上的蟒狰狞可怖,仿佛择人而食。
寻常的烛火始终在摇曳,然而这堂屋中的烛火苗却始终垂直向上,仿佛静止了一般。
十二名一品客卿身上的强大气势仿佛将这一方天地都凝固住了。在他们脖颈后面,均有一条白色的巨蟒印记,巨蟒身上鳞片如眼。
人人都知道西方天帝座下有十二大奴隶,实力都在一品之上,是端木皇启真正的死士。但是很少有人知道端木皇启已经将自己这十二名大奴隶全都留在了王城伺机而动,更没人知道他们到底在等待什么。
每年到了剑庐大典这段时间便会有吕宙人前来王城如朝圣般观礼,历年如此,所以王城在这个时候的人流量极大,也非常热闹。
只是今年来到王城的人尤其多,特别是高手。
他们一个个怀揣着自己的目的,背后不知道站着何方神圣。
然而就在今晚,这些人纷纷亮出了獠牙,仿佛在王城的一条青石板路上展开了一场巨大的狩猎,十二名客卿带来的死士们如同一头头黑豹般在王城的楼宇瓦顶上穿梭,原本分散在王城各处的影子正在迅速朝着青石板路集结。
吕树还在奔跑,有人说这王城之大,一品高手一天都飞不完,这虽然是一种夸张的说法,就像是老百姓们其实对于王城有多大也没什么概念,只知道很大。
他们知道一品客卿其实也无法真的在王城禁空范围飞翔,他们知道一品客卿如果真能飞的话恐怕半天也就飞完了,但谁去较那个真呢?
王城之大,是王城百姓的荣耀。
而现在,却仿佛是吕树的不归路了,起码一些王城豪门是这么看的。
吕树从东向西狂奔着,他不知道自己还要跑多久,也不知道会遇到多少人来围杀他,不知道端木皇启为了剑庐筹谋多久,现在因为他的出现,因为他要杀人,对方就把这股力量宣示出来耀武扬威,全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他不管那些,他只知道如果有人要来杀他,那就必须死。
黑暗中不停有人出手偷袭吕树,青石板路旁的屋顶上有人踩动瓦片的声音,咔咔咔的响着随吕树一路而行。
死的人多了,死士们便明白这少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死去的同伴都不可惜,那是为了完成任务所做的应有铺垫。
就在下一刻,房顶上忽然扑来了数十人,这些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出手,而角度则来自四面八方!
狂奔中的吕树忽然急停,因为巨大的反作用力,他用以稳住身形的青石板骤然龟裂开来,碎屑迸飞!
电光火石间,那漫天扑来的黑衣死士就像是凶猛的野兽,然而这些野兽忽然发现,那站在正中的少年并没有畏惧的神色,反而在笑!
“鱼肉有刺有骨,可那还不照样是鱼肉?”吕树笑道。
只是刹那的功夫,死士们都还在空中,却发现那少年手指不知道正从天上牵引什么东西下来,然后所有人便感觉身体一凉,传来沛然难当的刺痛!
是无形剑气!
只是他们竟没发现这少年什么时候将无形剑气已经悬于天上了!
剑雨沙沙的落下,这是吕树在青石板上狂奔途中最大规模的一次遭遇战,可是仍旧没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还留在路旁瓦顶上的死士们眯起了双眼,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少年,当少年再次开始动起来的时候他们也跟着继续追逐,等待着最合适的时机。
……
如果说一开始王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话,那么现在青石板路上已经流血数十里,不可能还无动于衷。
无数双眼睛悄悄的盯着这夜色中的王城,他们在暗自揣测今晚王城要留多少的血才够,这少年杀到哪里才会身死,或者猜测这少年要杀多少人才会收手。
宋记的大掌柜肖明泽在宋家庭院里焦急踱步,正踱步间一名面色微黑的中年人走了出来,看着肖明泽:“何事?”
“家主,咱们帮不帮他?!”肖明泽说道,对于宋记赌坊大掌柜来说吕树就是自己的摇钱树,而且大家相处这么久了,大供奉赵帅也想托他来问一声,要不要帮吕树一把。
他们是跟吕树最早接触的那一批王城豪门,谁也没想到今天会出现这一幕,那武卫军的少年统领竟然将青石板杀成了一条血路,而对手赫然是西州的那位天帝!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宋家家主说道:“退下吧。”
其实当初他让赵帅从南庚城退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选择,王城九五豪门之所以能屹立千年,靠的向来都不是趋吉,而是避祸。
“听您的,小人退下了。”肖明泽躬身行礼然后踏步离开,有时候肖明泽很想离开这豪门去寻一条出路,可惜离了豪门他去哪呢?
世界上没了吕树,日子还不是一样的过?王城豪门依旧是豪门,管那是是非非作甚?
此时孙家孙仲阳站在父亲书房的门口:“父亲,我想去帮他,他救过我的命,虽然法器盔甲已经还清,但命是无价的。”
手中拿着一卷书慢慢翻看着的孙修文平静说道:“不是我不让你帮他,而是你帮不上他。”
孙仲阳向来敬重自己的父亲,因为父亲不仅是这王城里最有希望晋升大宗师的人,孙仲阳还从小就明白,父亲孙修文在强大实力的背后还有怎样的智慧。
“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孙仲阳愣住了。
“你低估了他,也高估了自己。”孙修文微笑着抬眼看向孙仲阳:“你去修行吧,何时到了大宗师的境界,何时就能去帮他了。”
孙仲阳这时候忽然意识到,父亲其实是支持自己去帮吕树的,只不过是觉得自己根本帮不上对方!
这吕树何德何能竟然能让自己的父亲做出这么高的评价?
……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这就死了一个?
都知道是吕树在杀人,可大家也知道,端木皇启的后手不止这些。
孙仲阳终究是没有去帮吕树,肖明泽和赵帅也没有去帮吕树。
对坐之中,父亲孙修文对孙仲阳说:“今晚他若撑不过去,那就没有以后了,若是撑的过去,甚至连端木皇启那里都撑过去了,那孙家便是以后为他鞍前马后也无所谓。”
孙仲阳正襟危坐的想了想说道:“您觉得他如果真的撑过去了,最后能走到什么高度?”
“你有大家之风,但才能也仅仅是统领全族罢了,好好看好好学,五年内不得出门了。”孙修文说道。
“您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啊。”孙仲阳身子微微前探。
孙修文摊摊手笑道:“因为我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孙仲阳明白,自己的父亲向来如此。
勾栏瓦肆中垂直静立的烛火忽然晃动起来,当中一人闭目说道:“你们谁去一趟,带他的人头回来。”
座下末尾的那位客卿起身道:“我去即可。”
上首之人颔首,算是同意了。
天帝座下的大奴隶便应有自身的傲气,大宗师分强弱,一品当然也分,在这里静坐的蟒服客卿人人都是修行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骨头,只是因为寿元长才会只显露出中年人的面相来。
这些年间端木皇启有过不知道多少大奴隶,可惜活下来的只有他们十二个,这便说明了实力。
端木皇启命他们在这里待命是为了更大的图谋,决不能因为一个区区的少年阻碍。
端木云蔼和李凉的下场大家也都看到了,连亲儿子都杀的人,他们怎能不敬畏。
上首之人忽然睁眼看向自己左手边的一名中年男子:“你也去。”
左手边的中年男子起身拱手:“是。”
其余的蟒服客卿都睁眼看了上首的那位统领一眼,他们没想到对方竟然为了杀一个少年,动用了两名客卿。
这堂屋之中座位是有讲究的,上首为尊,左高右低,也就是说他们十二人中间最强的便是上首之人,排第二的就是左手边的那位。
杀这个少年,需要如此兴师动众?
他们杀过的天才太多了,根本不差这一个。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少年为什么忽然从剑庐里杀过来,猜想中大概是因为端木皇启曾经想要镇压过他吧,现在端木皇启离开王城的消息走漏,对方便以为自己能报仇?
蟒服客卿们想到这个理由的时候甚至有一点想笑,幼稚。
这世上的仇恨太多了啊,人人都想报仇,殊不知有些是会让自己送命的。
两名蟒服客卿一前一后出了勾栏瓦肆,顺着长到看不见尽头的青石板路朝西方行去,谁也没有减速。
杀完人,赶紧回来复命就好。
他们身后的勾栏瓦肆里不止那剩下的十名蟒服客卿,还有数以百计的黑衣死士单膝跪在堂屋之外听令,这些死士悄无声息的等候着,这也是端木皇启最大的底牌之一。
这一晚,似乎全王城的人都不太看好吕树,因为他面对西方天帝的死士时,就像是狼群中的一头麋鹿,已经迷路了。
孙家不管是觉得自己管不了,宋家不管是因为君子不立危墙,不论如何,没人觉得吕树今晚百分之百能胜,除了姜束衣。
顾凌绯在后山上也坐了下来,平日里她都必须绷着脸,因为她是剑庐的大管家,弟子们犯了错误她要评断责罚。
这种生物其实就跟地球上的班主任一样,只不过她带的班级有点大,有点强。
“师兄,你似乎以前就跟他认识?”顾凌绯好奇道,她就撑着下巴望向青石板路,那个少年还在狂奔。
“何止是认识啊。”姜束衣笑着摇摇头。
这次顾凌绯没有再深究吕树的来历,而是忽然问道:“他是一直这么气人,还是后来变得这么气人?”
姜束衣愣了一下感叹道:“是一直都这么气人的啊……”
……
死士们得到指令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