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帅,夹成沟内尚有一小股贼军在那拼死抵抗。”正在朱斌指挥着军士们打扫战场,往下押解俘虏的时候,何凯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说道。
朱斌皱了皱眉头:“既然还在抵抗,为何不消灭他们?”
何凯的面色却显得有些为难,迟疑了会说道:“不是属下不肯尽力,实在……实在是他们,督帅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朱斌心中大奇怪,随何凯来到夹成沟内,却看到那些人哪里是什么士兵,两三百人是负了重伤地大顺军士兵,另外两三百人,却分明是些妇女孩子。
领头的一个夫人,手里紧紧握着一柄宝剑,带着几十个女兵装扮模样的人,势如疯虎的在紧紧地守卫在伤员和孩子们的面前,那些包围在周围的江南军士兵,显然有所顾忌,并没有如何逼迫她们,见到武英王到来,急忙让开了一条路来。
“贼军大势已去,你一个妇道人家又何必苦苦支撑?”见这妇人的样子,朱斌好言劝说道。
“你就是那个朱由斌吗?”一见来人的穿着打扮,这妇人很快便猜出了朱斌地身份,见朱斌点了点头,这才说道:“我乃大顺朝的皇后高桂英是也!”
朱斌和麾下众将听得面面相觑,这些个贼人也实在嚣张得可以。甚至嚣张得让人觉得有些滑稽,这个在小山谷中
所谓“大顺朝”,居然能够被他们堂而隍之地放在最
“你们的那个什么大顺朝,已经全军覆灭了,李自成也早就进入到了我布下地天罗地网中,头颅只在早晚必然送到。”朱斌叹息了一声。说道。
高桂英身子晃了几晃,终于支撑着没有跌倒,她面色惨白地勉强说道:“既然败在你的手里,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我只求你一件事,放过了这些伤兵和孩子们,只要能够不杀他们,我高桂英必有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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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当初大明朝廷剿匪的军队。但见贼军伤兵无有不杀以取其首领功者;但见稍有几分姿色的贼军妇人,无有不奸淫者,因此,这些个人若是落到贼军手里断无活命地机会,有的时候对于这些女人来说,甚至生不如死……
。朱斌也深知这点,微微笑了一下说道:“高桂英,这点你大可放心,我若是无辜杀害了你身边的一人,必然不得好死!”
这些人最重承诺。高桂英听了这话,长长地出了口气:“朱由斌,我先谢过你了,我们义军的兄弟姐妹,从来都是说话算数的,我送你的礼物。就在我身后的草屋之内……”
朱斌心中大是好奇,这些个贼人跑得匆忙,物资大部被缴,又哪里来的什么谢礼?可听高桂英话里地意思,这礼物好像还很贵重。
忽然,他只见高桂英把手中宝剑横在脖颈之上,朱斌急忙说道:“高桂英,我答应饶你不死。你又何必如此?
高桂英惨然一笑:“大顺朝既然已经败亡,陛下生死不知,我身为大顺朝的皇后,岂能忍辱偷生?朱由斌。希望你实现你的诺言,高桂英这就去了!”
说完,用宝剑在脖子里只一抹,顿时这烈性的女子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她边上的几十名女兵,也不哭,也不闹,一齐跪倒在高桂英身边,给她磕了几个头,等到起身的时候,却齐齐用兵器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那边上贼兵的孩童和伤兵大哭不止,朱斌和江南军将士叹息不已。想起高桂英临终前说的话,朱斌正想进那草屋,被何凯拦住说道:“督帅,贼人多狡诈,还是属下先替你进去。”
他进去没有多少时候,却带出来了一女两男,前面那女子却是朱斌的老熟人了,正是当年和朱斌颇为有缘地常山老母,后面那两个男的,最大的也就是十四、五岁左右的样子,脸上都是黑黑的锅灰,也分辨不出是谁。
一见常山老母,朱斌放声大笑:“圣母,圣母,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又见面了,怎么,今日没有带着你的天兵天将到来,还累得李自成老婆自杀身亡!”
常山老母看了眼地上高桂英地尸体,念了声法号说道:“武英王有真龙护体,我这小小法书,有岂能伤得了武英王,还是不要献丑的好了。李自成溃逃时,我便算准他有一劫难,因此特意留在这里求见王爷,以求立功赎罪,保住一条性命。”
“不杀你,不杀你,看在我那老婆的面上也不能杀你。”朱斌心情甚好,笑道:“高桂英给我的礼物就是你吗?”
说着,她把那两个孩子拉到自己身前,朱斌心中大动,忽然隐隐猜到了他们是谁,指着这两孩子说道:“难道,他们是,是……”
“不错,他们正是崇祯留在北京的孩子!”常山老母叹了口气。
朱斌心里大惊,急忙冲到他们面前,也不顾肮脏,为他们擦去面上锅灰,顿时,连张清秀的面孔出现在众人面前,朱斌只一看,单膝跪地大声说道:
“臣朱由斌参见定王、永王殿下,臣护驾来迟,罪该万死!”
原来,这两个孩子正是崇祯的孩子,定王朱慈炯和永王朱慈火召。
“江南军诸将,参见定王、永王殿下!”
那些江南军的将士,齐齐大声说道。
“武英王快快请死,莫要折杀小王,众位将军免礼!”
定王朱慈炯终究年长一些,赶紧搀扶起了朱斌。
“臣,臣实在是有天大地罪过。”朱斌摇头叹息不止:“当日京师被破,贼军攻入京师,臣虽竭力护驾,终究还是……臣自复夺京师之后,到处寻找几位殿下的下落,可惜臣实在无能,终究还是没有找到。不想在此遇到,对了,殿下,太子呢?”
听他说到自己的父皇,两位王子眼眶发红,这才把京师陷落后的遭遇说了出来。
原来,当日崇祯命皇太子、皇三子、皇四子分别藏匿于公卿贵戚家中。太子来不及去成国公府中躲藏,便隐去了周皇后地父亲周奎家。三月十九日,李自成进城后,命令搜寻太子与定王、永王。二十日清晨,嘉定侯周奎将定王、永王交出,
其后太子亦被李自成的军队抓获。
李自成东征吴三桂时,太子、定王、永王随军前往。李自成兵败后,太子于乱军之中失踪,唯定王和永王依旧随李自成之败军撤退,一路上辗转来到了这里。
李自成于夹成沟突围之前,一来嫌带着两个王子碍事,二来又想到若是高桂英被抓,也可以用这两位王子当作筹码,以求留取一命,于是便将他们留了下来,谁想到高桂英性烈,终于还是自杀殉夫……
“两位殿下请入军中休息。”朱斌阴冷着脸,说道:“李自成大逆不道,明日午时之前,我必将他献于殿下之前,以为陛下报仇,以为殿下雪耻!”
第三卷 大地风云 二百七十五 一代枭雄的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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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冲出包围的李自成,一路向西南方向狂奔,身后,的声音,和箭枝破空的声响,李自成没有回头,他也不敢回头,任凭着这些声音在他身边响起,他需要的只是尽快逃离这片危险的地方!
虽然已经冲了出来,但伤亡实在是太惨重了,大批优秀的将领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在路上,又有一些原来受伤的人,在突围的时候出了大力,伤口迸裂,流血过多,加上过分疲惫,往往会突然间栽下马去,然后就再也无法起来了……
还有一直跟随着自己的刘宗敏、刘芳亮、袁宗第他们这些人,都突出来了吗,还是已经死在了乱军之中,李自成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
随着他突出来的将领,大部分已经战死,他的身边已经只剩下了李双喜一个将军,而士兵,李自成悄悄点了点,他忽然惨笑了一下,居然只剩下了十个人!
就这么十二个将士,能够顺利地躲过官兵的追杀,然后东山再起吗?李自成根本就不敢想,他忽然间发现,自己从来没有那么灰心过……
这时候,忽然从后面奔过来了一骑,大声叫着闯王,众人回头一看,心中都是一惊,原来这人正是那晚,带头逃跑的范老秀。
“你来这做什么,难道是来取陛下人头的吗?”李双喜护在李自成身边,大声斥骂他道。
“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来拿闯王地人头。”范老秀着急地道:“我安顿好了老婆。心里想着闯王,因此,这才趁乱从官兵那跑了出来,我还要跟随着闯王,就算死,我范老秀也再不会皱一下眉头!”
“双喜,把刀收起来,范老秀是咱们自己的兄弟。我相信。我李自成的兄弟。绝对不会出卖我!”李自成摆手制止了养子,说道:“范老秀,你才从官兵那出来,夹成沟的情况你应该了解一些吧?”
忽然,范老秀这位战场上笑对生死的男人,像孩子般哭了起来。
李自成和李双喜,还有身边的士兵见他一哭。都知道在夹成沟的高夫人已经是凶多吉少,都不住得抹着眼泪,却又不敢哭出声来。只见范老秀抽咽了好一会,说道:
“闯王,夹成沟破了啊,夫人她,她自刎神往了。一切完了。全部都完了啊……”
哭声终于响了起来,李自成的身子在马背上晃了几晃。勉强稳住心神。反过来安慰他地部下:“胜败兵家常事,大家不要难过,咱们总有一天会为所有人报这个仇地!
茫茫无际地蓝天上。孤孤单单飞过了几只鸟,偶尔凄厉地叫上几声。
蓝天下,群山中,崎岖坎坷的羊肠小路上,队伍在行进,这支剩下来的大顺武装,连兵带将只有十三人,忍受着饥饿、疲惫和创伤的疼痛,心情无比沉重,不停地走着走着,甚至他们也不知道最终要走向哪里……
尽管在作战中被汗水湿透的内衣冰着肌肉,显得那么的难过,但还是有人在马上昏昏睡去。他们知道这时已过中午,按照着太阳的方向前进,李自成走在最后,想着这是他起事以来失败最惨地一次,在心中自自己问自己:“难道就这样完了么
随即他自己回答自己:“不会的。只要我李自成没战死,那就不会完事。我们会重新起来的,我在大顺朝廷就在!”
想着那些跟随他多年的将士们,想着那些被他当做孩子看待的士兵们,想着自己深爱的妻子从此后离他远去,酸楚的感觉一阵阵泛了起来。许多失踪人们的影子,特别是高桂英昨天夜间同他说话地话,和临别时地音容,都浮现在他的眼前……
往前走了没有多少时候,天色忽然转阴,暗云低垂,似乎要下雨的样子,这些人早就已经人困马乏了,转眼间已是黄昏。
李自成便下令在树林中一个背风地地方休息,那些受伤的将士早已支持不住,一被扶下马来,有的靠着树根,有的倒在草上,立刻沉沉睡去。李自成同几个没有受伤和轻伤的人赶快割了几堆干枯的荒草给战马充饥。
李自成在这样时候依然谨慎小心,他向周围打探了一番,看清楚周围几里内绝无村庄,更加没有军队,料想决不会发生意外,这才稍稍放下了些心!
战马全不卸鞍,只把肚带稍微松一松,好让它们吃饱。人不解甲,并且把马缰挽在胳膊上,以备万一。李自成叫大家安心睡觉,他同两个没有挂彩的亲兵轮流放哨。他坐到二更时候,把李双喜唤了起来,他才想睡上觉。
可是李双喜是个年轻人,最是贪觉,这会也实在疲困,坐不到一个更次,便不由自己的意,头一栽,靠在树根上睡熟了……
周围荒岭寂寂,夜幕沉沉。林间宿鸟无声,只有枯草败叶在霜风中瑟瑟作响和战马嚼食干草的声音与偶尔从火边发出的轻轻鼾声相混合,就在这沉寂而黑暗的午夜,几百士兵悄悄地来到了附近……
这里实际上并不是江南军预先设定的伏击点,那些士兵也都不是正规军,只是附近的乡兵。
当李自成他们来到这里不久,有两个巡逻的乡兵发现了他们的行踪,随后来到近处,躲在对面山坡上看清了他们的一切情形,奔回最近的乡村报告。这里距乡村有十几里远,所以等当地的士绅得到报告,集合几百乡兵拿着武器分三路来到附近,已经是三更以后。
他们在一里多远的树林中聚齐,然后采取包围的形势向这一小股酣睡的贼军悄悄走来。
尽管火已经快熄了,午夜的荒山中刮着寒风。但是极度疲惫地贼军竟没有一人醒来。偶尔有人翻了一下身子。偶尔有人说了一句梦话。偶尔又有
彩号轻轻地呻吟一声。随即一切寂然,只有战马在草。
乡兵在树林中摸索前进,离他们只剩下半里远了……
李自成的那匹战马已经把地上的一堆干草吃得快完了,松了的肚带又感到紧起来了,忽然仿佛听见了什么可疑的声音,立刻停止嚼草,抬起头,向着前方和左右张望。同时两只耳朵机警地左右转动。
紧跟着。它似乎明白了有什么危险来到。用力拽它的缰绳。连拽几下,李自成仍没醒来。它连敌人在树林中摸索前进的黑影也看清了,于是愤怒地狂叫起来,跳着,踢着,前铁掌在石头上踏得火星乱飞。
李自成猛然醒来,忽地跃起。但周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恰在这个时候,有一群宿鸟从附近地林中扑噜飞起,他心中恍然明白,一边拔出宝剑一边大声叫道:
“上马
他地声音非常地洪亮,不但这一声把他的全体将士叫了起来,而且使来到附近的敌人大。。去。
贼军以惊人的速度紧了肚带,先把重伤号扶上战马,跟着全上了马。拔出来刀和剑,李自成把镫子一磕,大着嗓门叫了声“随我来
很快向着夜鸟飞去的方向奔下山坡。乡兵们齐声呐喊,打算追赶,但他们都是步兵,并没法追赶得上。拦在前面的几十个乡兵见贼军来势很猛,一交手就死伤了十来个,立刻惊慌地向一边让开了路。
这一小股人马逃出了危境以后,马不停蹄地继续前行,到了天明时分,这才来到一条河边,而这条河,就是李自成所说地朱斌决不会设伏的地方。
河水在那奔腾不息,河里一条船也没有,李自成焦急地看着对岸,那边就是生路,只要能渡过了这条河,就等于躲过了官兵的追杀。
一条小船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众人的眼里,船上那个年轻的船夫在那唱着不知道名字的歌。
李双喜一见大喜,急忙冲着船夫叫道:“船家,我们要过河,你把我们渡了过去,我们自然多有金银相谢!”
那船夫却也不靠岸,只笑着对他们说道:“不爱金来不爱银,我平生只最喜欢一样东西,若是各位老爷能给了我,小人那才真是不胜感激!”
“你要什么只管说来!”李双喜焦急地叫道。
那船夫哈哈一笑:“我要的是大反贼李自成的人头!“
所有人心里都是一惊,李自成拔剑在手,说道:“你是谁?“
“我是谁?这就不劳你操心了。”船夫一边笑着,一边指着他们地身后道:“李自成啊李自成,你回头看看,今天还能跑得掉吗?”
李自成和他地部下回身望去,上千名的江南军士兵,穿着雪白的衣服,端着雪亮地刀枪,正在一步一步,慢慢地向他们合拢而来……
李自成惨然一笑而道:“双喜,众位兄弟,咱们东奔西跑,却终于还是落到了朱由斌的圈套,今日便是你我的毙命之日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边的范老秀忽然用力一夹战马,飞也似地跑到了江南军那边。
李双喜勃然大怒:“范老秀,你真的是一个叛徒!”
范老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愧疚:“闯王,你千万不要怪我,我的老婆孩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