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这些将领对于朱国弼的死,不是没有人不想报仇。而黄溪将他们晾在一边的做法,也让他们心里充满了不平,只是现在他们手里无兵无劝,就算想要为朱国弼雪恨,也只能成为了喝醉酒后的醉话了……
在南京的燕子楼里,每天都能看到几个总是怒气冲冲而来,然后大醉而归的人。这些人就是朱国弼手下的几位高级将领,而他们的领头人,是朱国弼的心腹副将许庆城。
这位副将许庆城,祖辈几代人都在保国公手下当差,他也是和朱国弼一同长大,名为主仆,实则就和亲兄弟一般,朱国弼之死。如何让他心平?
“公爷待我等恩重如山,却被无故逼死,我等无法为他报仇,心实痛之,心实痛之,朱由斌,黄溪,你们不得好死!”在精致的雅间内。许庆城拍着桌子大叫道。
边上游击曹家遒只连声叹息:“最可恨地是。黄溪居然说公爷是畏罪自杀。想公爷何等性格。又焉会自杀?恨只恨现在我等手无兵权,否则焉能眼睁睁看着公爷枉死!”
这几人边骂边喝,正在此时,雅间之门忽然被推开,一人厉声说道:“你等在这公然诽谤江南军大将,难道不知这是死罪么!”
那几将大惊失色,正想发作。却忽然看清了进来人的脸,许庆城长长出了口气:“原来是兴平伯和广昌伯,快快请坐。”
高杰和刘良佐掩好房门,待得坐定就听许庆城问道:“我闻听你二人被黄得功击败,生死不知,心里正在担心你们会不会落到朱由斌手里,不想却在此处相见。你们也实在大意,如何会败在黄得功之手?”
“胜败兵家常事。况黄得功得江南军相助。胜了又有什么光彩?”高杰不在意地笑道:“这次我们来到南京,便是决意为保国公复仇!”
那几人听了大喜,急忙追问。高杰却将心中办法说了一遍。
曹家遒却皱眉道:“办法是好,只是在南京城里的江南军,先后增兵,已达数万之众。我等便算想动手,又如何能够成功?弄得不好未帮公爷报仇,自己便先掉了脑袋。”
“做大事哪有不冒险的。况若真能为公爷雪恨,就算掉了这颗脑袋又有何妨?”那许庆城一心只想着为朱国弼报仇,眼见着有了机会,哪里还会顾虑其其它。
“曹将军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刘良佐微笑着道:“不过,若是高弘图那能够控制住黄溪,江南军便失去指挥,自然乱成一团。但要想成功却非得几位帮忙不可……”
许庆城拍着胸脯,让刘良佐只管道来,只听刘良佐说道:
“保国公府原有兵卒五千,这是我等最可依赖的力量。现在其部虽被分散,但只要几位将军出面,必可重新组织起来。我又联系到了南京城内几位至交好友,等高弘图那一动手,我等便可齐齐举事,如此我等大事可成!”
许庆城几人大喜,也不吃酒,只和高杰与刘良佐详细商议如何调动,如何联络,万一有便又该当如何,仔细议定,这几人也不敢久留,匆匆回去准备大事。
看着几人的背影,刘良佐对高杰说道:“依我看来,那许庆城一心想着为朱国弼复仇,其人最是可信。只是我看那曹家遒,却有些犹豫不决,万一到了关键时刻他心里害怕,只怕会坏了你我的大事……”
“我也早已发觉。”高杰冷冷地笑了一声:“我当派人严密监视,若是他稍有不轨举动,想要向黄溪出首,我保证曹家遒当场人头落地!”
……
南京城里迅速在行动起来,军队和军队之间地将领,开始秘密串联。那些被高杰和刘良佐所收买地将领们,在许庆城地牵连下,正在形成一个秘密的军事组织!
而这些情况,也都被最快速地汇报到了黄溪那儿。但黄溪面对的困难是,虽然明知这里面必有什么状况,但若要贸然抓人,必然会引起军队中的动乱。眼下南京方定,前线战事未断,南京城里如果乱了起来,势必引起极大的后果。
而且,黄溪心里也很清楚,在这后面,必然有那些东林党人的影子。抓住几个闹事的将军士兵并不是什么难事,也不会起到什么大用处,只有想着办法,将那些东林党一网打尽才是黄溪目前最要考虑地事情。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向做事雷厉风行的黄溪,也难得的变得犹豫起来……
其后,前南京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与史可法、高弘图并称为“三贤相”之一的姜曰广找到了黄溪府,一见黄溪就开门见山地道:“南京即将动乱,而你却犹能安坐此处,莫非把武英王的大事皆忘于脑后了吗?”
黄溪大奇,这姜曰广与高弘图乃是至交好友,却为何会来此对自己说上这么几句话?还未等他询问,就看姜曰广一屁股坐到了
。喘息了下说道:
“这几日朱国弼手下的那些将领,正在南京城里四处活动,那阁老高弘图亦参与其中,于各处连接对朝廷心存不满之人,若我猜得不错,几天内必有大变,你可引一军,急速抓捕这些人。若再迟疑。只怕悔之晚矣!”
黄溪却不动声色地道:“姜尚书。我闻听你与高弘图乃是至交,平素素以三贤相闻之,今日如何不去相帮,却反倒出首于我?”
姜曰广连连顿足:“糊涂,糊涂。我为国家计,岂为私人尔?陛下已在北京登基,大事已成。岂可再陷入帝位之争,徒使国家陷入动乱?武英王贤明有为,征战四方;江南军能征善战,百战百胜。这些都是朝廷地栋梁,若有损毁,我大明便又要陷入动乱之中!”
“姜尚书大义,我却无端猜疑,请受黄溪一拜!”
黄溪拜了一下。却说道:“姜尚书。却再不敢相瞒于你,高弘图等人之事,我早已知道。在他们府中和许庆城等人身边,都有我地探子。之所以我迟迟不肯行动,却是想等到他们一起跳出,而后才可以一网打尽……”
姜曰广脸上露出沉思,过了会才长长舒了口气:“如此甚好,我还以为你被瞒在鼓里。只是,这探子重要万分,千万要小心从事,不可使其暴露了身份……”
黄溪小心谨慎地掩好了房门,小声对姜曰广说道:“放心,我知高杰和刘良佐已到南京,故此在高杰身边安放下了探子尹远程;那朱国弼部下那,曹家遒却早已投靠于我。这些人每日在燕子楼里诽谤武英王,当我真不知道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姜曰广如释重负:“既然黄将军早有安排,倒是我多心了。若是黄将军有用得着我地地方,只管开口便是,为了这大明的江山,纵然豁出了我一条性命,我姜曰广也在所不惜!”
黄溪向他道了声谢,又闲聊了一会,却恭恭敬敬地把他送了出去。才回来,却见张家人派人给他送来帖子,上道大后日是张小妾生日,张在家中大设酒宴,请黄溪在百忙中务必赏脸光临云云……
“来人。”黄溪将帖子随手放在一边,叫道
见门口进来一人,黄溪随口问道:“薛隆,张大人来南京多少时候了,见了谁?还有,后日他为小妾摆酒只事你可知道?”
那叫薛隆的赶紧说道:“回大人话,张是前日到达地,和一帮读书人在秦淮河里泛舟吃酒,还写了篇什么游记,别的倒没有少年状况。至于他小妾的事,我倒地确看到张大人暂时地住处这两天人来人往,热闹得很,想来也地确是有此事!”
黄溪点了点头,顺口道:“你给我看着点,对了,顺便你亲自去趟曹家遒那,让他今夜到我这来一趟。”
薛隆应了下来,快步走出。黄溪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忽然觉得有些疲劳。南京城里即将发生的这些风风雨雨,稍有不慎,满盘皆输。他黄溪生死是小,可要耽误了武英王的大事,那真的是万死不能赎罪了……
……
“老爷,再吃一点吧,你几天没有回来了,这次好容易回家来趟,我特意让人准备了几道你喜欢吃的菜,别总是喝得那么醉!”在曹家遒的家中,他最宠爱的小妾一边给他夹菜一边说道。
曹家遒却反而把饭碗放了下来,叹息道:“我哪有什么心思吃饭,保国公去了有一段时候了,这仇什么时候才能为他报?许庆城有勇无谋,听了高杰和刘良佐地话,贸然想要起事。可他也不想想,把动静闹得那么大,黄溪岂有不知道的道理?万一他借着这个机会除掉我们,保国公的仇还有谁能为他报啊。”
“我是个女人家,原也不懂得什么事情。”小妾劝慰着道:“可我以前听公爷府的人说过,他手下论忠勇勇猛,自然是许庆城无疑。可要论智谋判断,却是老爷你第一人了。老爷,为了保国公,也为了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你可千万要保重了……”
曹家遒才想说话,就看家人引进薛隆,见了曹家遒,薛隆便把来意说了一遍,说完,也不打扰转身就走。
“黄溪找我,却是何事?”曹家遒皱和眉头说道。
“老爷,你总说黄溪这人如何坏,会不会是想害你?”小妾担心地说道。
“不会。”曹家遒摇了丫头摇头:“我现在和他并无直接冲突,他若贸然害了我,必定会引起公爷那些老部下的惊慌。我想,黄溪不会这么做的……”
他心中有事,饭也吃不下,焦虑的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好容易等到天黑,叮嘱了小妾几句,便孤身一人前往黄溪之处。
才出家门,正想上马,忽然后背一疼,他猛然扑倒在地,一阵阵地巨疼从后心传来,他竭力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是谁想暗算地自己。
就见两个黑衣人从暗处走来,当先一人手里拿着一张弩箭,讥讽地道:“想去黄溪那出卖我们,邀功请赏吗?兴平伯早就预料到了你会这么做,你死得不冤吧?”
“我,没有……”曹家遒在地上蠕动着,绝望地用最后的力气说道:“我不会出卖高杰的,是黄溪找我去地……
两人对看了一眼,领头的那个汉子道:“这可和我们无关了……”
说完,他拔出了一把快刀,用力向曹家遒扎了下去。曹家遒很快便没了气息,只是他一直到死,都不明白高杰为什么认定自己会出卖他们!
第三卷 大地风云 二百八十八 广元城下攻心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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祯十六年底的时候,本来已在湖南和江西取得重大进忠,忽然弃两省之地,大举进入四川,原因很简单,李自成势力已成,张献忠自知无力与其争夺天下,,索性走远一些,以免两虎争食!
在率先攻克重庆之后,张献忠把目光投向了成都。成都乃二百七十年大明富藩,可惜蜀王虽然知书达理,诶崇祯帝呼为“蜀秀才”,但为人异常抠门,不肯拿出王府金银犒军。
经过四天对成都的攻城,张献忠入城。蜀王夫妇、当地巡抚、总兵为不落贼军之手,皆投井自杀殉国。
成都失陷后,四川大部分州、府、县应声而溃,很快皆为张献忠所占。当时,四川只有遵义,石柱以及黎州未下,其余皆非明地。
当张献忠在成都立稳后,便建立“大西”国,称帝。
“大西”建国,全无制度,数十万大军衣食所需,只靠抢劫和搜掠,没有任何赋税政策。不过张献忠会铸钱,他下令把从王府和大户抢来的所有精钢及佛像熔毁,铸为“大顺通宝”。其钱肉色鲜亮,光润精致,颜色不减赤金,最大程度上解决了军费的问题。
当时,李自成已败归陕西,他试图派兵来攻击,却被张献忠打回陕西。仅仅几十天过后,李自成便弃西安而逃,这样,张献忠的北面就暴露给向四川进剿而来的江南军。
充做先锋大将,率领江南军向四川进军的。正是朱斌麾下爱将郑天瑞。
郑天瑞初入四川,即在剑阁、青川、南江之地与大西军发生了几次小规模地战斗,三战三捷,击溃贼军数万,俘获又有万人。但将俘虏审讯后得到的情报,却让郑天瑞吃了一惊。
原来,自张献忠进入四川后,仅在最近征召入伍的川籍士兵。便有十七万之众。所部大西军全部军力加在一起。不下七、八十万众。属于张献忠嫡系。比较有战斗力的也有十来万人。
最是让人头疼的,就是四川崎岖险峻的地势,以及当地的气候变化。郑天瑞所部大多为江南人,能否适应当地的水土,对要长期在四川剿匪地江南军来说,也将成为一个极大地问题。
过去无论是在山东作战,还是在关外决战。江南军都采取地是速战速决,因此适应当地环境气候的问题还并不严重,而在台湾作战中,从钟建回报的军情来看,这样的问题很快便暴露在了江南军将领的面前。
在准备入川之前,江南军将士已经有了长期作战充分的心理准备。但前途漫漫,究竟要遇到什么样的挫折,要面对什么样地天灾人祸。谁的心里也没有底……
在这样的状况下。一贯勇猛的郑天瑞,也不得不采取了谨慎的做法。他步步为营,派出大量骑探侦讯情况。决议先取广元以为屯兵转运粮草之所。
正在准备向广元用兵之时,武英王朱斌率大军增援而到。见到郑天瑞抵达四川如此之久,依然停留在陕西和四川交界之地,朱斌略有不满,详细询问下才知事情原委。
“几次小胜不足以动摇贼军根本,这几日间贼军于夜晚袭击频繁,我虽尽力防范,终究兵少,每日里总要损失几名士兵。”郑天瑞仔细述说着目前的困境:“今日派出去的侦骑,到现在只回来半数,按照平日经验,剩下的只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军粮方面呢,军粮方面有什么什么问题?”朱斌皱着眉头问道。
“粮道乃我军重中之重,郑天瑞安敢让它有分毫损失?”郑天瑞想也不想即道:“为防贼人劫粮,我已在粮道上每一里都安有探骑,只要一有动静,便能知道。所以现在虽然我军进展不算很大,贼军却也暂时奈何我不得。”
就着地图议了一会,才知道对面地广元,张献忠以其义子,伪“东平王”孙可望率军二十万防御广平,战略意图就是在广平抵挡住江南军前进地步伐,而后利用四川之富裕,将江南军拖瘦、拖跨、拖死……
那孙可望绰号“一堵墙”,能征善守,为人虽然气度小些,但却勇猛异常,最为张献忠所器重,但这次驻兵广元,居然就是避战不出。他自恃兵多粮足,广元城墙又厚,拖上个几个月一年时间的,江南军必然无法支撑而退军!
“我军在四川之军,全部力量仅为八万。”朱斌眼光从地图上移开,说道:“而新征召的士兵,没有两个月地时间也无法投入战场使用,张献忠在兵力处于绝对优势的情况,却一反常态的采取了守势,张献忠这个人还是很聪明的……”
停顿了一会儿,说道:“兵发广元,督令魏重义之火炮部队加速进军,务必于七月十日前抵达广元城下,发挥江南军绝对的火器优势,炸也要给我把广元炸烂!”
这就是江南军的优势所在,强大的火器力量,以及人数虽然不多,但却多是久经训练,南征北战,百战余生的精锐之师!
景平元年七月三日,两万江南军先头部队抵达广元城下。孙可望避战不出,郑天瑞使人于城下昼夜骂之,孙可望麾下大将,大西五军都督之一的冯双礼愤怒不已,请求引兵出战,孙可望想着张献忠的嘱咐,不许。
四日,郑天瑞使人于城外焚烧大西战旗,并令士卒以尿淋之。此于大西军来说非奇耻大辱四字不能形容,冯双礼、白文选、马维兴等将纷纷请战。孙可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