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予点点头,“我爸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把重京交给了我,毕竟我对千术还是懂一些的。”
高亚豪敷衍的笑了笑,随即把目光投向了季尧身上。
季予顺着高亚豪看着的方向看了过去,心里自然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季予长叹一声,“可惜了。”
“可惜了?”高亚豪收回目光看着季予,“你是说季尧可惜了?”
季予丝毫没有遮掩道:“季尧虽然也是季家的孩子,可惜他对商场一点都不了解,或许他有出千的本领,但是……”
“我可不这么认为。”高亚豪调整坐姿,整个人慵懒地倚靠在椅子上,“季尧没有任何经商的经验,可这不代表他不会学,也学不会。”高亚豪扭头瞥了季予一眼,“一张白纸,可是最容易描绘的。”
季予低头冷笑,“二少倒是对我弟弟很有自信吗。”
高亚豪叹了口气,“我就和你直说吧,季尧对季家的财产没有任何想法,就算季伯父有心把重京留给他,他也不会接受的。”
“二少这么了解季尧的想法吗?”
“当然。”
“为什么这么肯定?”
“这个吗……”高亚豪转了转眼珠,随后想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他笑着对季予说:“因为季尧喜欢我。”
季予登时张大了眼睛,“季尧该不会是……?”
高亚豪摊了摊手,“我和他都是,不然怎么能看对眼的。”高亚豪看向季予,冷笑道:“你该不会歧视吧?”
“怎么可能。”季予连忙笑道:“都什么年代了,这种问题都算不上什么问题了,只要彼此之间觉着好,那就是最好的。”
高亚豪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所以我说的话你应该相信。”
“二少说的话我自然是信的。”季予看向玩牌的季尧,笑了笑说:“二少觉着这把牌谁会胡牌?”
“我对季尧有信心。”
季予摇了摇头,“季尧可能在二少眼里是厉害的,可在我看来,还是黎雍更胜一筹。”
“不急,咱们慢慢瞧着。”
季尧这会儿正为做牌而烦恼着,只因为他的手气似乎越来越差了,一连三手牌都没有摸到万子,再看桌面上的牌面,属黎雍和三条的牌最好,从黎雍的牌面上看,他好像做牌留的是个大口。
“这把牌我算是服了。”丁先生这会儿扣上了牌。
黎雍看了他一眼,笑问道:“丁哥这是做什么,难道是想放弃了?”
丁先生叹气摇头,“没办法,运气太差,实在是摸不出顺序,我只求不给你们三家点炮就好。”
黎雍又说:“丁哥可不是这么轻易放弃的人啊,该不会是晃点我们几个吧?”
“哟,这可说不准。”三条趁机插话,笑道:“丁哥可是最能演戏的,我们且得留神着。”说完,三条便大笑起来。
黎雍附和的笑了笑,紧跟着看向季尧,“季尧你可要小心了,别一下点个大的。”
季尧微微一笑,“我尽量。”
这会儿又轮到了季尧摸牌,当他伸手摸牌拿到面前的时候,他似乎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再细一闻却又觉着那不是香味,难道说有人趁洗牌的时候落了汗?季尧这一次没有用指肚去摸牌,而是直接翻开看了一眼,竟然是一张九万。
季尧顿觉不妙,如果这张牌他留下来,那么落汗的人一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牌,又会胡什么牌,这对他可是极为不利的。可他要是不留这张牌,那么九莲宝灯的牌面就散了,他该如何抉择呢?
季尧拿着牌半天没动,丁先生看了他一眼催促道:“季尧有当站长的潜质。”
季尧尴尬道:“我的牌有点儿乱,我得仔细想想。”说完,季尧趁机看了眼黎雍,此时的他正微笑的看着自己,从他的表情变化上来看,这张牌上的落汗就是黎雍做的。
季尧当下把心一横,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今儿就是要破了你的落汗。季尧顺手把牌握在手里,用力的攥了两下,随后朝桌面上用力一拍,声音极响,就连看热闹的高亚豪和季予都站了起来。
季尧的举动惊着了众人,他连忙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手劲儿用大了。”
丁先生白了季尧一眼,“我还以为你摸到什么大牌了呢,这把你给激动的。”
季尧笑了笑,随后将麻将牌放进了手牌里,紧接着又来来回回调了三四遍,随后才将手里那张散牌二筒打了出去。打牌过后,季尧暗中打量着黎雍,只见他抬手擤了擤鼻子,随后又皱了皱眉头,再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了。
季尧方才的举动是为了破掉黎雍的落汗,他先将麻将牌在掌心里攥了攥,以此方法将手心上的特有汗味覆盖在麻将表面上,相信以他常年用牛奶泡手所养出来味道应该是可以覆盖住原有的气味。另外,季尧将麻将牌在桌面上猛拍一下,为的就是以防万一,因为麻将落汗一般会落在横面和竖面两个面上,并且刚才季尧摸牌的时候,明显察觉到麻将牌的横面味道更重一些,由此可断定,黎雍是在这张九万的横面上落的汗。
再则,季尧把这张九万放进手牌的时候,来回调转位置,为的就是混淆黎雍的视觉判定,相信此时的黎雍已经不能确定哪张牌是他落汗过的了。
如此一来,季尧手里一共有三张一万,二三四五六七八万,顺带着还有三张九万,如果要胡牌,只需要再来一张一万或者九万,他就可以胡牌了。季尧的想法是好的,可现实能不能如他所愿,还真有些说不准。
牌局继续,丁先生过后便是黎雍摸牌,他摸牌的时候,季尧特别留意了他手里那张牌,似乎和刚才自己所摸到的九万如出一辙,同样是被落了汗的,只不过季尧无法确定,这张落了汗的牌,会不会是九万!
通常来说,一般情况下落汗是要和记牌来配合的,而且落汗的牌只能是自己双手摸过的牌,由于刚才季尧的举动已经混淆了黎雍的记忆,那么他手里这张牌就会特别谨慎的处理,万一真是九万,那么季尧能胡的牌就只剩下一张一万了。
☆、第四十七章
季尧怀疑黎雍刚摸到的那张牌是九万,为了防止黎雍卡住这张牌不放,季尧决定铤而走险,以手里最后一张散牌的八筒来吊出他的那张九万,如果他肯中计最好不过,如果他看透了季尧的想法,还是趁早断了胡九万的想法为好。另外,季尧打出八筒是冒着极大风险的,从黎雍的牌面上来看,他应该会要这张八筒来上厅,又或者,黎雍就是胡这张八筒。至于三条的那副牌,胡条子的几率比较大。
季尧最终做出了决断,舍不得老婆套不着流氓,成败在此一举。
再次轮到季尧的时候,他摸到一张散牌,是绝张九条,如果季尧不想胡牌,那么打出这张九条是绝对安全的。可是季尧并不这么想,他想胡牌,想要把这手九莲宝灯做成。
季尧将摸来的九条放在了牌的最右边,随后将手里的八筒打了出去。牌刚落桌,其余三家同时投来惊讶的目光。丁先生看的眉头直皱,沉默片刻后说道:“黎雍,你该不会是和季尧打伙牌吧?”
黎雍朝季尧看了一眼,浅笑道:“丁哥说笑了,我和季尧这也是头回在一张桌上玩牌,哪里能打伙牌呢,再者说了……”黎雍调整坐姿,斜过身笑道:“我这才来这边多长时间啊。”
丁先生冷笑道:“如果不是伙牌,那就是季尧的问题了。”丁先生瞥了眼季尧,“明知道黎少要筒子,你还敢打筒子,我是该说你这手牌打的绝啊,还是臭啊?”
“当然绝的了。”黎雍抢在三条前面说道:“季尧这张八筒打的非常好,这叫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三条往黎雍的牌面上扫了两眼,“你胡这张吗?”
黎雍笑了笑说:“有厅不敢要啊。”
黎雍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三条和丁先生自然而然就明白了,之后便没再有所表示,牌局继续。季尧到底是没能成功,黎雍看穿了他的心思,由此看来,那张九万是不可能出现了,那么,季尧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等待最后一张一万的出现。
牌局进行到现在,季尧相信其余三个人也都是表面上装作轻松,实际上玩的都很小心谨慎,生怕一步走错就让别家胡了牌。其实这种牌局的赢输不大,完全必要玩的这么认真,这么累,大可当做朋友间联络感情来看。可真相情况并非如此,这不是一般的麻将局,而是一场较量,且不说三条和丁先生的牌技如何,就说季尧和黎雍的单方面的算计,就已经让这场牌局变了味道。
季尧和黎雍都在考验对方的千术,也都是不会轻易认输的人。
黎雍主张这次的牌局已经算得上是很有勇气了,如果他赢倒还好,如果输了,他还是很怕季尧踩着他的名声和地位往上爬的。不过换个角度想想,他这个名声也是靠着踩季万弘爬上来,如果真输给季尧了倒也没什么,这里在场的人不多,就算传出去了他也有转圜的余地,再则,他已经赢得了重京一多半的股份,这才是最重要的。
另外,黎雍考验季尧还有另外的想法,他现在虽然和季予共同打理重京的事物,可他心里明白,季予并非是真正有实力的人,而且也绝不是轻易可以相信的人。黎雍对季家的事情还是有一定了解的,除了季予,季家的老二和老三都太过于精明,这也正是黎雍选择拉拢季予的主要原因。
黎雍原以为和季予的合作关注会持续到他对自己没有一点帮助为止,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季万弘竟然还有一个私生子,这一消息一经确认,黎雍便派人去调查了他,如果在有经验和一张白纸之间做选择,黎雍更愿意选择一张白纸,控制起来要轻松的多。
黎雍就在季尧刚才打出八筒的时候,还是很惊讶的,他佩服季尧的勇气和谋略,如果不是自己一先就察觉到了季尧做牌的思路,他必定会要了那张八筒,随后打出九万,如此一来就中了季尧引蛇出洞的诡计。
想到这儿,黎雍用拇指在九万上摸了摸,心道:“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办法胡牌吧。”
又是两轮下来,桌面上依旧没有一万的影子,季尧这会儿也有些坐不住了,他抑制住烦躁的心绪,伸手摸了牌,不经意之间,季尧的手指碰到了旁边的牌章,那张牌掉落桌面,竟然又是一张八筒。
季尧连忙道歉,将那张牌重新放好,随后收回手臂说:“又见八筒,还是黎少必须要摸的牌,你该不会要拆厅卡牌吧?”
黎雍微笑道:“那也说不定。”
季尧耸了耸肩,没再说话。季尧这次摸到的牌依旧是散牌,无用章,想也没想便打了出去,牌章落桌,紧接着就被三条拿去碰了,随后他打出一张幺鸡说:“我上厅了,你们可都悠着点,我这儿可是大口。”
季尧没接茬,再次伸手摸牌,如先前一样,他用指肚在牌面上用力捻过,复杂的花纹,还有一个单调数字,难道说……?季尧心中一喜,难道说这就是最后一张一万?季尧觉着自己并没有摸错,为了确定自己的感觉,他收回手臂的时候把拇指挪开了一点,正好露出上面的数字。
季尧大喜,脸上笑容绽放,他的运气回来了。季尧顺手将手里的一万拍在了桌上,“自=摸,九莲宝灯。”季尧低头看着那张一万,喜不自胜,他本以为这张一万很难出现,若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季尧一定会利用换牌来一决胜负,如今倒是给他省了不少力气。
三条瞪大了眼睛,咧嘴道:“这得多好的点子才能胡啊。”三条顺手推了牌,丧气道:“一把牌输成贫农了。”
丁先生苦笑道:“这才多少钱啊,您老财大气粗的,一会儿赢回来就是。”说完,丁先生和三条各自拿了钱包准备付钱。
“我还以为这把我能胡牌呢。”黎雍故作无奈,苦笑摇头的同时从钱包里掏了钱,递给季尧的时候,季尧微笑道:“黎少若不是为了卡牌,想必这把胡牌的就是你了。”季尧伸手接过钱,又说:“我能胡牌是运气,承让了。”
“运气好也是牌技一种,一般人是不知道怎么利用运气的。”黎雍推了面前的牌站了起来,浅笑道:“不好意思,我刚想起我还有一件重要事情要处理,今天就到这儿吧。”
“哟,这一圈都不到就结束了?”丁先生急了,一脸不悦道:“感情我们都输了钱,黎少一句不玩就这么算了?那我们还怎么翻本啊?”
黎雍笑道:“我也输了钱啊,不过我这人敞亮,丁哥和三哥输的钱就算在我的账上,这样总可以了吧?”
丁先生和三条互看一眼,既然有人报账,他们又何必为了那点小钱斤斤计较呢。
黎雍的一句话,牌局就这么散了,丁先生和三条离开包房以后,房间里剩下的就只有季尧和黎雍,还有一旁坐着的高亚豪和季予。
“完事了,二少要不要移步去喝点东西?我请客。”季予笑问道。
高亚豪伸了个懒腰,痞笑道:“不去了,我还得回去给我媳妇儿按摩呢,想必他这会儿也累了吧?”高亚豪炙热的目光落在季尧身上,季予想不明白都难。
季予微笑道:“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季予看向季尧,小声对高亚豪说:“我这弟弟脾气好像不太好,还请二少日后多担待。”
“这你就没必要操心了。”高亚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就喜欢他的坏脾气。”
季予顿觉尴尬,轻咳两声道:“我还有事儿,先走一步,二少有时间就到季家坐坐。”
“那是自然。”高亚豪敷衍了一句,随后朝季尧走了过去,到了他身边,高亚豪笑着攀上季尧的肩膀,“尽兴了没,如果尽兴了咱就走吧?”
季尧扭头瞪了他一眼,“完事了,走吧。”
黎雍看到季尧和高亚豪这般热络,不禁勾起了嘴角,当他眼角的余光瞥到季予已经离开房间以后,黎雍这才开口问道:“季尧的牌技应该不是季万弘教的吧?”
“你想说什么?”季尧反问道。
黎雍想了想说:“我虽然和季家人不熟,但我看的出来,重京的重担他们都抗不起来,如今我已经有了重京的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也就等同于有了生杀大权,如果你愿意……”
“我不愿意。”季尧打断了他话。
黎雍苦笑道:“你还没听我说完就这么急着拒绝,小心以后后悔。”
“这就不劳黎少操心了。”季尧冲他笑了笑说:“我对季家的财产没有兴趣,也不会接手重京,更何况……”季尧回头瞪了高亚豪一眼,“我已经和二少合作了,如果再去帮你,这可是有违道义的。”
“就是。”高亚豪趁机插话,耍赖似得攀住季尧的肩膀,痞笑道:“我和季尧可是签了合同的。”
季尧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种破事儿还拟合同,具有法律效益吗?
“看来是多说无益了。”黎雍摊了摊手,微笑道:“我还有事儿先走一步了,回见。”黎雍往门口走了几步,随后停下来又说:“季尧,一年之内只要你想通了,我的这个提议还是算数的。”
季尧应声道:“黎少慢走。”
黎雍离开了包房,季尧正打算甩开高亚豪的手的时候,高亚豪却突然抽走了手臂,板着脸质问道:“季尧,你为什么没拒绝他?”
“啊?”季尧愣住了,“我不是拒绝了吗?”
高亚豪冷声道:“你先前是拒绝了,可是最后他说一年期限的时候,你只说了一句黎少慢走,难道说你已经松动了?”
季尧哭笑不得道:“黎少慢走不就是拒绝吗,难道你听不出来?”
高亚豪猛劲儿摇头,“没听出来,我喜欢直截了当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