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君应怜感到郁闷的,月宫雪最想听的,就是这句话!
而且现在已经不是光想听的问题,她的态势分明是想要听好几遍!
这绝非无端猜测,在刚才的交流中,她已经变着法子问自己,而自己却也只能选择变着法子回答,变着法的夸奖那个未曾蒙面的叶笑……
君应怜心中暗暗叫苦,干脆毫不掩饰自己狼狈地站了起来:“时候已经不早了,我还有事要办,这便告辞了,他日有缘再见。”
“君宫主怎地这就要走了,怎地不多留片刻?”月宫雪一脸的意犹未尽。
“是的。”
再要留下去,不是我因为受不了你的唠叨追问,一巴掌拍死你,就是心理崩溃,一巴掌拍死我自己,真心的受不了了!
打定主意君应怜心念转动,终于还是安慰了一句:“你且好好的待下去,千万保重自己,或许用不了多久,你那个天才儿子就会将你接出去的。这样的天才人物,是不会忍受这样的事情的……或许,将来你们琼华月宫,与你的儿子,会有一战也未可知。”
月宫雪呆了呆,喃喃说道:“是么?能么?”
突而怔怔的出神,又自喃喃道:“其实我一点都不想让他来冒险救我……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幸福顺利生活下去……一生也不要有什么痛苦坎坷……若是他不够天才,不能飞升天域,是不是能够更安乐的过活下去呢?”
君应怜叹了口气,转身刚刚走出两步,就听到身后月宫雪的声音。
“君宫主,能不能多麻烦您一件事?”月宫雪央求道:“我在这里出不去,您能不能帮我……带一件东西给我儿子?”
君应怜有些为难:“你这一托付,只怕所托非人,我这一去,早已注定杀星照命,黄泉渐近,连自己都不知道,还能够走出多远……托我带东西出去,恐怕……”
月宫雪央求道:“君宫主,我已经被幽禁了十七年,你这我这十七年里所见的第一个外人,亦是唯一可以托付之人……除了你,我真的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可以帮我了……”
君应怜心中陡然一软,道:“也罢……你要托我带什么东西出去?”
听闻君应怜应允,月宫雪喜悦之余,却自踟蹰良久,脸上竟现出几许难堪之色。
她被囚禁了十七年,身上哪里还有什么东西?想到自己十几年没有见儿子一面,一点做母亲的责任也没有尽到,如今,难得有值得信赖的人在前,想要给儿子带一点东西,却愕然发现机制竟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不得出手,心中不免一酸,眼泪刷刷的流了下来。
第119章 死不悔改!
君应怜在一边等待着,却是等待了许久,都没见月宫雪拿出来什么东西,不由得有些纳闷的抬头看着她。
月宫雪手在自己身上,有些手足无措,满脸涨得通红,说不出的窘迫,眼泪却是越来越多……
半晌才哽咽着说道:“我也知宫主身有要事,杂物繁琐,就不劳宫主转交了,但若是宫主与我那苦命的孩儿相逢道左,麻烦君宫主带给我儿一句话……就说……娘只要你……好好地,好好地活着……娘……想你……”
“娘现在……身无长物,什么也不能给你,江湖险恶……你要好好地……娘在月宫很好,一切安康,生活无虞,你不要挂念娘……”
说到这里,月宫雪突然痛哭失声。
君应怜仰天长叹,如她早已死寂的心湖竟也忍不住一阵酸涩。
“好,只要有缘相逢,我一定替你将这句话带到!”
君应怜走下圆月青山的时候,自己都有些迷迷糊糊。
眼前竟始终影现着月宫雪的样子,那份锥心刻骨的思念,那两行痛彻心扉的清泪……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君应怜仰天叹息,自己的心伤源自爱情,而月宫雪的伤痛却源自亲情!
自古情字最伤人,莫不如是!
想要给儿子礼物,却什么都拿不出来,这,难道不是做母亲的最大的悲哀?
但这几句话,却是充满了母爱。
我好好的,你不要挂念……但是,你真的是好好的么?
这句话,我肯定要带到!
“只不过,来这一次,让我的复仇之途,却又要多走一段路了,笑,且等着我……”君应怜默默想着。
不管如何,这样一位母亲的心愿,自己如何能够置若罔闻?
刚刚生下儿子,就立即分离!
跟自己的亲身骨肉分离十七年……
这是何等的人间惨剧!
相信已然魂走九泉的他,知道了这一切,也不会埋怨自己让他多等一刻!
君应怜长叹一声,突然右手一翻,拔剑出鞘,身子一闪,七道剑光闪电般射出。
锵!
君应怜还剑入鞘,飞身而起。
“我需要你们知道我的动向的时候,自然可以允许你们跟踪,但我若是不愿意的时候,跟踪我的人就要付出代价,生命的代价!只要你们付得起这样的代价,尽管跟踪下去吧。”
“你们三大宗门都不用着急,我很快就要去了!”
君应怜的身影瞬时消失在远山云雾之中。
然而在路边的树林里,草丛中,才从草丛之下,突然间溅出来七道血箭。
七个人,为了能够悄无声息、不漏痕迹地跟踪君应怜,将自己埋在了土里,但他们,却再也没有机会继续追踪,连出来都做不到了。自己为自己找了个坟墓,就这样将自己埋葬。
而且还是全无半点痕迹。
君应怜的踪影,从此在江湖失踪。
……
在君应怜离开之后。
月宫雪茫然出神地看着四周花墙,目光浑无焦点;她现在的心神,全放在了自己那已经长大成人、也许已经来到天阙的儿子身上……
想着想着,眸子中再度怔怔地落下了泪水。
“我口口声声自称为娘……但我是一个多么不称职的娘亲呢……”月宫雪泣不成声:“孩子长这么大了……我竟连一件衣服……都没有给他做……”
她默默地流着眼泪,却全然没有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月皇已经站在了身后。
一地落花之中,月皇静静的看着自己这个曾经是最宠爱的弟子。
眼神格外的复杂。
“君宫主走了?”月皇静静的开口。
“走了……啊?”月宫雪转身,吃了一惊:“师尊。”
“你倒是还记得有这个师尊么?还肯叫我一声师尊。”月皇眼睛一眯,淡淡道:“师尊问你,君宫主这次特意前来找你,却是为了什么?”
月宫雪心中陡然一跳,沉声道:“当初君宫主与我有过一面之缘,虽非深交,总是朋友,之后更曾相助我生死难关,这一次前来,却是来交代一些事情……”
月皇了然的点点头,道:“想必是一些后事?”
月宫雪低头道:“是,弟子也不明白,怎地君宫主竟会找上我来交代这些事情……按道理来说,就算她卸任了天涯冰宫宫主之位,总有其心腹可托付,怎地也不该……”
“那些人固然值得信任;但,君应怜却不想连累冰宫,找上你托付后事,正是借重你的身份与背景,助人助己,果然是一招出人意料的妙招。”月皇仰首看天,轻轻叹了口气。
空中,一片落花静静地飘落,在她的眼前,悠悠的落了下去,无声无息。
“君应怜,当真是一名重情重义的奇女子……”月皇嘴角勾起一丝浅笑,淡淡道:“只可惜,她实在太痴,太傻了。”
月宫雪娇躯颤了一下。
太痴,太傻。
这是在说君应怜么?
只是仔细想想,这话却又何尝不是在说自己呢?
月宫雪轻声道:“师父……其实……我们到底只是一个女人……”
月皇闻言眉毛顿时立起,怒道:“女人?女人又如何?难道女人,就只能相夫教子?而不能自己凭自己的能力去做一番事业么?”
月宫雪道:“肯定是能的,但,对于女子而言,有一个自己倾心相恋的人,有一个自己的家,才是女人最美好、最渴求的愿望啊。”
“没想到这么多年下来,你竟还是这么的执迷不悟!”月皇恼怒地说道:“看来,你这几年闭关,只是白白的浪费时间!”
月宫雪苦笑了一下,道:“这么多年下来,徒儿的这个闭关……却当真是凄清得很。”
这句话不啻是在说:闭关?我何时有过闭关了?我明明只是被幽禁,再说白一点,就是在被囚禁!
月皇是何等人物,如何听不出她弦外之意?愠怒的说道:“这么多年的与世隔绝,你的心性竟然还是没有磨练出来!为师很失望!非常失望!”
“天下男子,个个负心薄幸,哪里有可供托付终身?你貌美如花,他自然爱不释手,但等你容颜老去,他也绝不会有任何犹豫,转身就会另结新欢!男人……都该死!”
月皇这句话,说的杀气冲天,怨气冲天!
月宫雪深深吸了一口气:“师父,世间女子……并不是都能够……”她鼓了鼓勇气,才完整的说了下来:“……自然并不是每一人都能够遇到一个真心人的;也并不是每一个女子遇到的,都是负心郎……”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白。
你遇到了负心人,但我,没有遇到。
你不能将你自己的遭遇,就迁怒于天下所有男人啊。
月皇闻言冲冲大怒,声音甚至都有些尖锐了起来:“月宫雪!你好,你真好,你都能够反过来教训我了,你好,你真好……”
“弟子不敢。”月宫雪躬身道。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月皇胸口起伏,怒不可遏:“你自幼父母双亡;本座将你带回宫中,悉心抚养,更收为弟子,传我衣钵;可是你又是怎么做的?不思报效师门,反而与龌龊男人定下私情,生下孽子;甚至一直到现在,还是死不悔改!”
第120章 吃货!
月皇越说越是愤怒。
“甚至,甚至,对本座都开始用这种口气说话了,月宫雪,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君应怜么?”
月宫雪急忙摇头:“不是,不是君宫主所说……都是弟子自己的意思,若是有半句谎言,教弟子不得好死!”
月皇余怒未消,狠狠道:“君应怜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她将一腔深情,都倾注在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身上,自己造就自己一生的悲剧;一直到那个男人死去,她都没有得到什么,反而要为他报仇……自己愚蠢的可笑,反而来管别人的闲事!”
“本座不过是不想跟一个将死之人起不必要的冲突,你以为本座当真就在乎一个君应怜么?现在君应怜已经离开了本宫地界,本座再无顾忌,便追上去,结果了她又如何,你道本宫能是不能?敢是不敢?!”月皇声色俱厉。
“师父恕罪,弟子绝无此意,但凡有一点这样的心思,管教弟子神魂俱灭,万劫不复。”月宫雪低声道:“弟子现在……却是心神俱乱,弟子……也是为人母,十七年来却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一面,更不曾相处一时半刻……想起孩子,心神大乱,语无伦次,此事,确实与君宫主无关。”
听到月宫雪突然说起孩子,月皇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愣住了,眼中神色,变幻莫测;复杂至极,旋即突地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本座言出如风,断无更改之理,从此之后,你就在这飘花小筑闭门思过,然若是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允许出门一步!”
月皇走了。
月宫雪的身子呆立片刻,慢慢瘫软下来。
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师傅在做最后决定的那一瞬间,犹豫了一下。
那一下犹豫,明显是在考虑,到底是将自己打回月罚洞,还是留在这里。
但最终,月皇还是决定维持现状,做出这个决定,与其说是对君应怜的承诺,倒不如说是不忍心。
“谢谢你,师父;但是弟子依然是……心念不改的。”月宫雪埋首坐在院子里,声音极低:“我想念我的家,我的丈夫,我的孩子……”
“弟子就只是一个胸无大志的女人,如此而已……”
“笑笑……南天……”
……
此刻的叶笑,再不复之前的意气风发,横扫碾压,而是真正的遇到了麻烦。
这么多的高手上赶着来与他对战,固然是机遇,却也是挑战,而且还是那种近乎于不让他休息,一个连一个的挑战下来。
一开始的时候,面对许多见猎心喜的高手强者,当真是连连被挫;被修理得狼狈至极、惨不堪言。不管他经验多么丰富,多么聪明,多么……
但,实力的悬殊差距就在这里明摆着。
差得实在太大了!
一群蚂蚁之中的最强壮蚂蚁,固然可以在蚂蚁之中称王称霸!
但你让这只最强壮蚂蚁对上一只公鸡试试?
就算只是最普通,最平常的公鸡,那也是万万不敌的!
存在本质差异的两者,无论蚂蚁多么的强壮,对上一只活生生的公鸡怎么也难逃被吞噬的命运!
所幸,叶笑还感觉出来另一件事,这帮人对自己是没有任何恶意。
也就是不会对自己下死手?!
这样的话,就算是蚂蚁对公鸡,只要公鸡不下死口,对于蚂蚁而言,就没有最终的危机!
在这样的前提下,这个挑战的本质,就变成了逼着自己练功来着。
虽然天天被修理得鼻青脸肿,但本身的进境却是神速。
现在,叶笑已经将二货召了回来;自身基础已然夯实,那么,二货这段时间下来累积的丹云神丹,却是可以大派用场了……
“二货,你弄这么多蛇,到底想要做什么?”
空间中,被众人蹂躏摧残了整整一日的叶笑灰头土脸,一个劲儿的喘气。此刻,看着空间里堆积如山的蛇尸,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真不是叶笑胆小,可是每一次看到这一幕,仍旧会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眼前数万条死蛇,在这空间里,当真堆积成了恍如小山一般的蛇山;虽然因为空间的缘故,放置再久也不会腐坏,但,单只是每一天的看过,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仍是需要一颗强大的心脏才能克制。
二货非常无辜的“喵”了一声,好似眼前一幕跟他喵大人全然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这段时间忙着地狱训练,叶笑基本就没怎么关心过二货;此刻一看,二货浑身上下油光水滑,遍体每根白毛都似流溢着耀眼的光泽,虽然表象体积上仍旧只得一个拳头那么大,小巧玲珑如昔;但是,叶笑却能够清晰感觉到,二货在变强。
比起刚刚出生的时候那份柔弱,已经是强了太多,远远不可容日而语。
而且可以看得出来,二货这段时间里,实在是吞噬了太多的好东西。
还有一层,就是移动速度变得更加快了,如现在叶笑的修为眼力,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几乎看不清它移动的轨迹,当真就如同白驹过隙一般,过处无痕。
“吃啊……”二货很是有些纳闷的给出一个解释。
这个问题某人问的,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收集这么多死蛇,只是口粮,绝对是要吃的,不吃难道还能养着下崽么!?
嗯?蛇不会下崽,只会下蛋……
呸,本喵就是蛋生的,区区小蛇竟然也敢蛋生,简直就是冒犯天威!
那尤自存活的十几条体型巨大的银鳞金冠蛇在蛇尸堆旁边,惊见喵大人一开金口,定下自己等一干蛇的归路,如何不瑟瑟发抖。
被这位大人逼着,就在这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空间里,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更加不知道怎么出去,每一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