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样的恶性循环愈演愈烈。
有次坐飞机,想睡而睡不着的小雅在飞行的40分钟内,尖叫了30分钟。整个飞行过程中,雅爸臭着一个脸,一副很想把小雅丢出飞机的样子。我只好一边哄她,一边对雅爸使眼神,要他克制一点。
还有一次全家人去看雅爸的外婆。他外婆住在美丽的养老中心,探视的时候正是大家在大厅喝咖啡吃蛋糕的时间,大厅塞满了老人家。看到太祖母后,小雅想在地上爬行。外婆的看护跟我说最好不要,因为老人多病,地上常有呕吐物,不是太干净。
小雅没办法下椅子,只好上桌,站在椅子上跳舞,打桌上的花瓶,跳着跳着,在一片安详的大厅里,她突然发出撕裂的尖叫声,一声接着一声,不仅她的太祖母吓坏了,我怀疑隔壁桌的老太太要吓出心脏病了。我只好跳起来,用奶嘴塞住小雅的嘴,把她丢到婴儿椅上,跟外婆与看护说声对不起,带着小雅去花园逛,逛呀逛,逛到她睡着。
不用怀疑,那天雅爸的脸真的是绿中带白。
我家有只尖叫怪兽(4)
雅爸的死穴
一开始我还满怀希望,等候小雅的“尖叫怪兽期”自行结束,但几个月过去了,园长当初预言小雅会自行控制声量的状况并没有出现,尖叫很快地从发声练习转换成为她用来呼唤父母及强调需求的工具。这样一来,我对于影响到夫妻和谐及雅爸、小雅父女关系的尖叫声,终于认真面对了。
找一天小雅睡觉后,我跟雅爸坐了下来,虽然两个人都疲倦不已,还是决定为这件事好好谈一次。
“小孩都会尖叫,小雅只是肺活量大了一点,你为什么每次的反应都那么剧烈?”我十分不解,“像是很凶地对待她,或是用手去捂住她的嘴这种事,我实在很难接受。”
“亲爱的,每个人都有极限,我的极限就是不能忍受噪音。”雅爸说,“听到噪音,就会让我很生气,很想打人。就像是有人开了电钻设法钻进我耳朵一样。”
“那你要是爱上一个很会尖叫的女人呢?”我开玩笑地问。我知道雅爸不喜欢噪音,但之前并不知道他对噪音的容忍度这么低,因此
听到他的回答时,心中很吃惊。这是生平第一次,我真正了解到人性的“极限”是什么意思。
“我很难爱上一个很会尖叫的女人,因为她的尖叫声会阻止我想亲近她。”雅爸并没把我说的当笑话,而是很认真地回答,“如果我不小心爱上了这样的女人,要么就是跟她努力协调,阻止尖叫的发生,要么就是设法远离她。人不是相爱就能相处的。”
好吧,如果这是雅爸的死穴,为了避免雅爸跟他女儿发展成“相爱不能相处”的关系,我大概还是得朝着努力协调、阻止尖叫发生的方向发展。
“如果是这样,我们就协调出两个人都同意、都可以接受的教导方式?”我跟雅爸这样建议。
渡过家庭危机
经过冗长的讨论,最后我们协议出以下几点:
1。尽量避免让她尖叫。跟婴儿哭泣一样,小雅尖叫都是有理由的,如果避免不了,则设法在尖叫前或尖叫时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家有只尖叫怪兽(5)
2。如果小雅尖叫,不管我们两个是谁跟她在一起,都不要远远地大叫要她安静,而是要抓住她,跟她面对面、眼对眼,用正常而坚定的声音跟她说:“小雅,我不喜欢你尖叫,你尖叫让我生气。安静下来。”
3。不使用任何多于抓住她的肢体暴力。
4。真的无法控制她的噪音时,可以给她奶嘴。
5。她安静下来后,就赞美她是个好女孩,告诉她不用尖叫也可以表达她的情绪及需要。
6。如果她尖叫是为了某些我们做不到或已经拒绝她的事,那我们就要坚持下去,让她认识到尖叫也没用。
如此决定之后,先是扭转了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小雅再尖叫时,我们会相互打气、相互提醒、相互帮助;成功阻止小雅尖叫后,我们会相互微笑,或举起大指头说:“你好棒!”;小雅的尖叫造成灾难时,我们会在事后抽空谈一下事情的经过,以及觉得是否有更好的处理方式。
而当我跟雅爸的态度及处理方式一致时,很有趣的是,小雅的尖叫频率便逐渐降低。几个月后,小雅还是尖叫怪兽一只,但她已经渐渐懂得,大家不欢迎她的尖叫,因此会稍加自制;而等她两岁之后,当大部分事情都可以通过语言表达需要跟情绪时,尖叫的状况就不再出现了。
庆幸的是,通过沟通及合作,我跟雅爸终于顺利地渡过那次家庭危机,继续过着热情如火、相敬如宾的生活了!
父母对孩子的比较
哪个父母真的可以完全“一视同仁”地对待每个孩子?而“一视同仁”真的是好的、对的教育方式吗?父母又真的可以完全不比较孩子之间的差异吗?做父母的还是得分清楚,什么时候可以做比较,什么时候就不该去计较孩子间的差异啊!
自从妹妹出生之后,雅爸跟我话家常时,话题常常绕着大小女儿转。讨论之中,也就脱离不了“比较”一事。比什么呢?什么都可以比,比身高体重、比头发多少、比鼻子宽扁、比个性、比发展。无论谈到妹妹的什么事,都难免顺便提到她跟小雅一样爱笑啊、她不像小雅那么爱尖叫啊……
我家有只尖叫怪兽(6)
比较,是为了找出差异
很多的比较是夫妻之间的玩笑。主要是围绕“谁长得比较像谁”这样的话题。例如说,我有天跟雅爸说,看起来妹妹的眼睫毛没有小雅的长。雅爸就会说:“家里总要有个像妈妈的小孩啊!”
另外一些比较则是出于好奇。我跟雅爸很想知道基因跟环境对孩子的影响程度,到底是哪一种比较强。有些是我们确定的,像是妹妹全母奶、妹妹比较早开始睡整夜,很清楚是人为环境的差别——也就是作为妈妈的我的问题。但像妹妹比较喜欢被人抱着,妹妹比较好带,我们就不清楚是个性的缘故?还是因为我比较愿意把妹妹给别人抱?还是因为我第二次做妈,情绪比较轻松,所以也影响到小孩?当然这种对话都不会有结果,结论也只有一个:“唉,真不知是个性的关系,还是我们对待方式的关系。”虽然如此,下次碰到新的状况,我们还是会再重复上述的对话。毕竟,我们真的是很好奇基因与环境在个人身上的作用啊!
而更多的比较则是为了学习妹妹的个性,以及避免教养上再次出错,而以小雅作为基点来讨论。我觉得这很合理。我们碰到新的人事时,难免会以旧经验作为参考。例如,小雅和妹妹两个人都是一出生就因为各种不可抗力而喂食配方奶。我一直无法让小雅喝全母奶,混喂到六个月大,因此老二我想全母奶,小雅当初的失败经验对我就很重要。所以现在谈到如何让老二变成全母奶宝宝时,我跟雅爸难以避免地会谈到当初是如何跟小雅奋战,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再说,我们家两个孩子都是女儿,在面对雅妹时,特别是对雅爸这种眼里看不到其他小孩的大人而言,小雅是他唯一熟悉、倾心参与的旧经验。对话中总是出现“雅妹现在是这样这样,我记得那时小雅在雅妹年纪时如何如何”的话。通过这样的对话,我觉得是有助于理解姐姐跟妹妹的差别,提醒我们这是两个个体,要用不同的方式对待。
听懂孩子问题背后的隐意
当然,我跟雅爸都知道,虽然对于我们而言,这样的比较是客观、不带偏好及毁誉的,但比较也是危险的,大部分没有什么意义。再说小孩是敏感的,像小雅这个年纪,对语言的掌握又不是百分之百(特别是父母对话使用英文,而不是她更熟悉的希伯来文),所以我们绝对不在小雅面前(把她当隐形人一样的)谈论她跟妹妹的不同,连无伤大雅的不同都不谈。就算我们没有其他用意,小小孩还是很有可能误会我们的意思。从小雅身上,我唯一学到的是,不管是说他好,或说他不好,小孩就是不爱被人拿来比较。
我们也绝对不跟小雅说“(现在)妹妹如何,(以前)你都不如何”或相反过来“你如何如何,妹妹都不如何如何”这一类的话。例如,我不会跟她说:“雅妹已经睡了,你为什么还不去睡觉呢?”或是“雅妹会给妈妈笑咧,你要不要也笑一个?”对于这类可能会造成小雅觉得自己比雅妹乖或不乖的谈话句子,我们尽全力地,而且有警觉地避免掉。
我家有只尖叫怪兽(7)
我觉得大人肆无忌惮的在听得懂话的孩子面前,大谈孩子之间的差异,或以一个小孩的行为去威胁或婉劝另一个小孩照办的对话,远比“小雅的五官比妹妹还要西方立体”这种比较严重得多,也更容易造成孩子之间的心结。当然,如果能避免,这类的对话都不该在孩子面前出现。
但我们得认真对待及回答孩子自己提出的比较问题,不管是她听来的,还是自己想出来的。
例如,小雅曾经问我:“为什么妈妈都一直抱着妹妹?”(这个问句的问题意思是:为什么你抱她比抱我还多?)
我听到后很认真地把她叫到我身旁来,一手搂着她回答:“因为妹妹还很小,她是个宝宝,她不会走路、不会坐,甚至不会翻身。她不像你一样可以自己走路,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妈妈需要常常抱着她。”(小雅似懂非懂。)7米7花7书7库7 ;http://__
“妹妹会自己下楼梯吗?”(小雅摇摇头。)
“妹妹会自己去床上睡觉吗?”(小雅摇摇头。)
“所以我们要出门时,妹妹怎么下楼?”
“抱着她下楼。”小雅自己回答。
(太好了!)
那次谈话之后,有时小雅会趁我的手空着的时候,跑来伸出手跟我说:“现在我是宝宝。”这时我就会像抱着妹妹一样抱起她,像亲妹妹一样亲她,问她说:“我的宝宝,你现在要去那里?”然后抱着她去她要去的地方。
小孩的比较问题,常常是不安全感下的产物,做父母的最好敏感一点,用细腻的语言跟关爱的行动化解,不要敷衍了事。小孩的情绪如果没有被照顾到,比较的语言就会愈来愈多,行为也会为了引起大人注意而愈来愈坏。
生了老二后,我常常被告诫不要比较。但我左思右量,还是觉得父母偶尔的比较是自然的,而且是有必要的。姐姐妹妹,我们总是要学习她们的天性,找出适合个体的对待方式;姐姐妹妹,也总是难免被亲朋好友、左邻右舍放在一起谈谈。再说,每个人都有不同面貌、才智、天赋、好恶、个性,跟爸妈的互动也不大一样,没什么道理一视同仁。如果比较只是要显示出彼此的不同(而非优劣、好坏),我觉得也没有不好。那种会说出:“我的小孩什么都一样,我都一视同仁、完全公平”的父母,对小孩有比较好吗?我想那也是某种程度的不用心及卸责吧?
所以,手足之间也不是不能比较,但比较不是计较,也不是为了比高下、比喜好啊!
谁才是婆婆?(1)
有了孩子之后,除了跟另一半,跟家族的关系也会愈来愈紧密。孩子是家庭的黏合剂,把大家拉得愈来愈近,也把彼此看得更清楚;孩子,让我进一步认识到犹太人的婆媳关系……
生完长女小雅后六个星期,跟老公提到医院打电话来,要我星期二去做产后检查,老公拿起手机查了一下他的行事历,“可是,那天我要去北部出差。”他有些沮丧。
“嗯,没关系啦,我自己去就好。”我答道,“可是,医生……”
他还没说完我就打断他的话,“没关系啦,总要给他机会练英文,给我机会练希伯来文啊!”我知道他在担心我跟我的俄罗斯医生会沟通不良。
“那,我是不是找我妈来做保姆?”他又想了一下问道。
“喔……这个嘛……”这下换我迟疑了。
别误会。在我的眼里,我婆婆是个典型的犹太妈妈,是非常有着中国传统美德的妇女,对于丈夫、孩子,向来是只问付出,不问收获。也就是因为她实在太好了,现在年纪又大,又还没有完全退休,所以我很不愿意有事没事地麻烦她。
不过,带着一个半月大的婴儿跑医院不是太方便,我又是外籍新娘,没有太多的朋友,我再三思索,想不出更好的方式,还是勉强地点了头。
去医院的当天,婆婆迟到了一下下。担心赶不上门诊的我,只交代了孩子什么时候睡着的、大概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就出门了。我心里想着,奶粉及奶瓶就在厨房的料理台上,明显可见,尿布及衣服在小孩房间尿布桌的抽屉里。再说,我婆婆一天到晚在做雅爸哥哥跟嫂嫂小孩的保姆,我应该不用交代太多——说太多了,好像是我不信任她,不是吗?
看诊的状况很顺利也很快,一个小时后我就回到家了,但家里的情况却出乎我意料。
她“害怕”我不高兴?
婆婆抱着小孩站在电视前看电视,有些无奈。我的女儿眼睛闭着、眼角挂着泪水,含着奶嘴的小口,还在用力地吸着,看起来就是很累很饿的样子。
谁才是婆婆?(2)
“你前脚一跨出去,她就开始哭了。”我婆婆小心翼翼地说:“我不知道能不能给她配方奶喝,因为也许你想先喂母奶。另外,她看起来很热,我不知道能不能给她点水喝,所以我把她的裤子脱下来一阵子。
她说完,用着小媳妇式的担心眼神望着我。
我听完后,愣了愣,心中浮起了难以形容的错愕,仿佛觉得自己是个趾高气扬的恶婆婆,而她是新婚嫁入门处处得谨小慎微的媳妇。
“您……您要做什么都没有问题……您做了这么多年的母亲,比我有经验多了。”我结巴地回答。
状况有些尴尬。我深呼吸了一下,从她手上接过小孩,换了尿布,一边喂奶,一边开始跟婆婆话家常。小孩回到我手上后,她看来松了口气,但还是用着忧虑的眼光望着我。后来雅爸回来,加入我们的谈话,突然婆婆用希伯来文跟雅爸说:“你们家有些热,所以我把你女儿的裤子脱下来一阵子,但我害怕你太太会不高兴,所以又帮她穿了回去。”
听完母亲的话,雅爸开始哈哈大笑,转过头来跟我说:“我老妈说她把我们女儿的裤子脱下来散热,但她‘害怕’你会不高兴。”他用了一次希伯来文、一次英文,强调“害怕”那两个字。他愈说愈高兴,最后,像是听到了世纪大笑话般地狂笑不止。
哇,这次,我是完全的目瞪口呆。看着大笑的老公,一旁担心的婆婆,心里不禁嘀咕着,搞什么啊?
与婆婆的友谊
自从我长大成人,步入30,周遭朋友一个个结婚后,有关婆媳纠纷、争吵、相互埋怨等故事,早就已经听到耳朵生茧。虽然大家生活在21世纪的现代社会,但“恶婆婆及坏媳妇”似乎千古未变,所以自认为是新女性的我,虽然主张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却早就觉悟到,除非两个人远走高飞,不然,婚姻一定是两个家庭(族)的事。
跟雅爸认识相恋10天后,两人两地分隔了一年半(我在台湾地区,他在以色列),其间除了两人email、webcam不断,当时婆婆也十分努力地帮儿子追女朋友。不仅隔三差五跟我联络、话家常,甚至连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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