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志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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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志异- 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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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创斐沉重地点了点头,“不瞒大人说,下官接着朝廷的邸报,蔡大人就即刻下了宪令。命人看守住了尹家大门。”他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尴尬,“那些差役中有不少不长眼睛地,见尹家失了势,未免就红了眼睛,当下就有人冲进府中妄为,谁想立刻便被尹府中的人扔了出来。”他见鲍华晟紧皱眉头,连忙又补充道,“下官得知朝廷派了鲍大人前来之后,便命人约束住这些不知好歹地差役,想着凭大人清正无私的官筏。定能给尹家一个公道,谁知前日夜里本就风大,他们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火油等物事。竟是阖府自焚。那帮差役一时之间措手不及,结果风助火势,就成了现在的样子。听说,听说尹家的人一个都没逃出来……”
  尽管已是料到了几分。但听这位知府道出实情,鲍华晟还是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尹府可不是那等小门小户的家族,阖府至少有几百口人,再加上风助火势,死去地百姓也绝不可能在少数,真是造孽啊!鲍华晟的脸顿时冷得如同寒冰一般,原本就被誉为铁面的他看起来就如同一尊散发着刺骨寒意的煞神,就连钱创斐也不禁后退了几步。
  “居然用这种法子给了本官一个下马威!什么自焚,若不是尹家别有逃生之法,便是有人意图灭口。”鲍华晟喃喃自语道,“不过,再聪明的狐狸也躲不过我这个猎手,做的事多了,破绽也就少不了!”他双目光芒大盛,突然发话道,“钱大人,尹家那片火场你搜索过没有?既然火灾发生在前日,应该还能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才是。”
  钱创斐本想开口阻止,但见鲍华晟脸色铁青,忙不迭地答道:“那些差役们还在清理,不过他们也许只顾着捞银子。您也知道,尹家的豪富乃是两淮有名的,现在人手不够,下官自然无法弹压。”话音刚落,他就听得这位钦差冷冰冰地扔过来一句话。“事到如今还敢趁火打劫,这些小人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你传本官的钧令下去,限他们一个时辰之内撤出尹家那块地方,然后去调兵过来,若是蔡怀章敢不派兵,本官亲自去和他打擂台!”
  钱创斐哪还敢拒绝,躬身应是后急急忙忙奔了出去,扯过几个衙役便把差事吩咐了。开什么玩笑,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知府,哪够得上资格和钦差大人讨价还价?此时他最希望的便是鲍华晟能得偿所愿地找到需要地东西,只要能送走这尊大神继而保住前程,哪怕是今年吏部考语不佳他也认了。
  京城这边,皇帝见了大病初愈的风无痕,心头也不禁欢喜,当下就遣开了别人。平日这个儿子一直在跟前也不觉什么,虽说是机敏能干,但也并不显露锋芒,即便兼着户部的差事也向来不出风头,倒是便宜了越千繁这个户部尚书,掌管国库这几年滴水不漏,几乎没有任何岔子。如今这一次凶险万分地事件一起,他才发现这个儿子替他省了多少心,不过,现在就是后悔也都晚了。萧云朝和卫疆联一个满拧,满朝文武便都不敢出声,就连贺甫荣也搅和在里头,闹得他心力交瘁。
  皇帝了解这个儿子的脾性,因此略略劝慰了两句,便谈起如今朝上的情势来。“无痕,你这一次遇险之后,朝廷上可谓是风云突变,朕一向自诩精明,却也是看得糊涂了。明明是非曲直似乎一看便明,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发落清楚,眼下竟是只能由他们去闹。”皇帝的话颇有几分半真半假,但言语中那种酸涩地意味却无法掩饰。
  风无痕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父皇真的是老了,在位这么多年,一向是独断专行的他已经对臣下的作为力不从心了。更何况他至今未立储君,一旦百年之后,朝局又会陷入怎样的纷乱。他不由生出了一股同情和怜悯,但这种难得的情绪立刻在皇帝锐利的目光下无影无踪,身为万乘之尊,坐拥千万里之地,哪容得下这等小儿女的情绪?
  “父皇,请恕儿臣直言,您不是断不了,而是不能断而已。无论是打压了舅舅还是处置卫疆联,都会引起一阵轩然大波,因此这才是您最为难的地方,不知是也不是?”风无痕思索片刻,也不拐弯抹角,径直说了出来。果不其然,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却含笑不语,似乎还在等着儿子下面的话。
  风无痕得了嘉许,言语便更流利了起来。“海老相爷突然辞相,想的定然也是身后之事。须知海氏一门已是无人可以继而为相,因此若是不激流勇退,恐怕会累及旁人。卫大人若非海氏门生中最杰出的一人,隐隐有领袖之势,舅舅想必也不会忌惮于他。而他此次为了海老相爷的被人诬陷入罪而发动声势浩大的保奏,却又让老相爷无法自处,因此思前想后才上了辞表。”风无痕虽说没有经历这些事情,说得却是丝丝入扣,仿佛亲眼得见一般。
  他突然起身跪了下去,连连碰头道:“父皇明鉴,无论是海氏或萧氏,都是朝廷的股脑之臣,因此绝不能以小事加罪。父皇若是不满他们所为,可以大义责之。如今舅舅是见父皇没有真正动怒,而卫大人是为了保住功名前程,因此已是难以罢手。保定那十几个佃户的突然改口只是开始,若是不加以制止,恐怕长此以往,朝臣栽赃陷害之风愈演愈烈。另外,请父皇借此契机重新下减租诏文,劝诫那些权臣豪门减免租粮,虽说只是形式,但短时间内好歹也能奏效。”
  皇帝也不叫起,沉默良久,这才深深叹了一口气。“真是难为你了,居然敢这么说萧云朝,他好歹也是你的舅舅,就不怕你母妃怪罪么?”他也不待风无痕回答,缓缓起身走到龙椅旁,“他们想的什么朕明白得很,冷眼旁观未必不是乐趣,因此索性就让他们闹了。倒是你说得有理,寻常臣子不是偏袒一个就是想着自己的利益,如今朕身边可信的人是愈来愈少了。”
  这句话却是说得重了,尽管心下暗喜,但风无痕哪敢轻易认承,连忙托词敷衍了过去。他知道今天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皇帝那种发自内心的感慨和信任是平时从未有过的,因此低头琢磨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建议道:“启禀父皇,依儿臣之见,卫大人的职位最好能挪动一下。他接掌直隶虽然时间不长,但此事一出,恐怕很多人不会放过,与其到时再做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不如先行调开再作打算。不过,直隶乃是中枢之地,父皇应该挑一个稳重而不结党的人,实在不行,也可以在皇族长辈中挑一个可靠的过去。”
  虽然没有提到萧云朝的处置以及海观羽的去留,但皇帝知道风无痕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是不易。毕竟萧家和海家都是他的至亲,无论是为尊者讳还是为长者讳,风无痕都不能再提什么过分的建议。“好,朕就依你。”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突然冒出一句话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无痕,你做得很好,若是皇子能都像你这般不闹家务,朕就真的省心多了。”


无痕篇 第六卷 萧墙 第十五章 投靠
  风无清这些天颇有乐不思蜀的感觉,他没有想到这回在街头竟能撞上一回真正的艳遇。那女子看起来似乎贞节自持,几句搭讪过后便邀他到家里坐坐,只是那座独门独户的幽静小院便让风无清真的销了魂,这不是明摆着让他常来常往么?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把持不住自己,甚至没问少妇的名姓便在床上和她大战了一场,天亮之后竟是直不起腰来,不由暗地乍舌不已。
  不过,这种表面温柔似水,内中淫荡万分的女人还真是不多见,一来二去,风无清便迷上了这种感觉。横竖他是个闲得发慌的皇子,又不用理事,因此每日来此地厮混一番也是平常。只是苦了他府中的一众姬妾,平日雨露均沾已是难得,现在一连几日都见不到丈夫,王妃郑氏还能勉强自持,其余几个侧妃妾侍之流便都议论纷纷。
  郑氏也是大家出身,平素治理家事也算妥帖,因此虽说谨守着女则的典范不敢嫉妒,但对自己丈夫的这般做派却是极为不忿。她是钦命的王妃,自不好学那几个妾侍一般不知长短,有心想在风无清面前敲打几句却又不得章法,因此只好进宫诉苦。无奈风无清的生母禧嫔方氏是个没有担待的人,郑氏一来二去也没个结果,只能自己暗自气怒。看着风无清眉宇间的倦色愈来愈浓,身子骨越发消瘦憔悴,郑氏是忧心忡忡。
  却一句话都劝诫不上去。
  风无清毕竟不是铁打地身子,不到一个月,他便支撑不住这夜夜风流,只得延请太医诊治。等到太医隐晦地透露他是泻阳过多,身子太虚后,郑氏终于恼了,也不理会风无清的劝阻,喝令府中总管带了王府的一干护卫。气势汹汹地往那清丽少妇的住所冲去。说来也怪,风无清与那女人燕好多日,却始终不知其名姓,只知她的丈夫常年在外,因此无人管她。
  然而。那帮王府的豪奴去的时候气势汹汹,回来的时候却个个鼻青脸肿。显然是吃了亏去。谁都没料到,那看似柔弱地少妇还有一身的武艺,一见有人上门找茬,也不问缘由便一顿拳脚将众人打发了出来。
  风无清只是个不管事的闲王,一干护卫随从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的角色,平日养尊处优,最多是听了主子的话来几回英雄救美,哪是那等江湖人士地对手,因此没人撑得住一个回合。
  一看结果如此,郑氏便再也坐不住了。一恼之下便拿出了王妃的款儿,一个手札发到了步军统领衙门,不依不饶地要求九门提督张乾帮着拿人。她既然一口咬定是风无清遭江湖人士暗算,张乾便不敢等闲视之,毕竟是京畿重地,哪个皇子再出差错他可吃罪不起。当下他就直接点了一干兵将。直截了当地命人将那少妇擒住,依照他地想法,不过是一介平民,就算有几分本事也不该在皇族头上卖弄。实在是太过猖狂了。
  然而,事情远比张乾想象中的更为诡异。不到半个时辰,带队的那个步军校便带了刚才那群兵卒灰溜溜地回转了来。神神秘秘地遣开了一众闲人,步军校老冯这才轻声在张乾耳边嘀咕了一阵。不知道还好,一旦得知了事情经过,这位九门提督大人不由感到一阵颓然,如今的京城还真是群魔乱舞,这些个龙子凤孙不管什么角色都敢结交,怪不得皇帝不放心立储。唉,自己也甭搅和了,直接派人给那位王妃一个交待就是。
  郑氏得了张乾的书信,心中不禁喜忧参半。喜的是那女子既然是别家的人,丈夫可以对那女子死心,忧的却是自家身为皇族,却始终被人欺压在头上,因此分外恼怒。果然,风无清看完张乾送来的密函,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半晌才露出了急怒之色,愤而撕碎了那张薄薄的纸片。“老四,你欺我太甚,居然敢抢我地女人,还说什么自己艳福无边,已经收了此女为属下,是可忍,孰不可忍!”他重重地将手中纸团扔在地上,目中掠过一丝杀机,“难道你真的认为我就如此软弱可欺么?哼,我非得给你一点苦头吃不可!”
  他瞥了神色惶恐的郑氏一眼,这才柔声道:“这几年我只是胡为,怪不得被人小瞧了,也累得你没有舒坦日子可过。“哼,我自己闲汉一个,是争不起什么,但只需投靠一个说得上话的兄弟,将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风无候,你等着瞧好了!”他挣扎着便想下床,郑氏连忙上前扶着,口中却劝慰道:“殿下,妾身没有旁的意思,也不奢望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只要您能让这封衔再高一等,妾身就心满意足了。”
  这对平日算得上貌合神离地夫妻对视一眼,脸上都现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风无清
  虽微不足道,但浪子回头,犹未为晚,只要有人肯收纳,届时在皇帝面前说一番情,以后必定也能讨一个差事。只要能熬过夺嫡和新君登基的时候,以后的前程还是一件说不准地事情。
  皇帝隔三差五地罢朝对众官来说已是如同家常便饭,然而,他频频召见刚刚病愈的风无痕,却让有心人猜测不断。如今三派势力正斗得如火如荼,偏偏风无痕是海观羽的孙女婿,又是萧云朝的外甥,唯独和贺甫荣拉不上关系。惹出了这么大的事端,萧云朝哪敢再奢求风无痕给自己报信,竟是连那父子俩在皇宫中商量些什么都不知道,只能一个劲地拉着何蔚涛计议。
  终于,在诸朝臣的议论达到了最高点时,皇帝抛下了最终的旨意。
  卫疆联到底没有保住直隶总督的位子,虽说这是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事情,但皇帝骤然处置,仍然让众多看好戏的人大为失望。卫疆联为官十几年来,凭着老师海观羽的金字招牌,一直是荣宠不衰,无论是吏部考评还是升迁速度都是头一份的,这次突然调为两广总督,怎么想都有些贬斥的意思。不过对于焦头烂额的卫疆联来说,这个结果无疑是令人欣慰的,如此看来,皇帝并没有放弃海家一门的意思,这让他无形之间轻松了不少。
  无论萧云朝还是贺甫荣,此次旗下出动的跳梁小丑则是不计其数,皇帝一反平日对言论宽容的做法,狠狠下旨训斥了一番,用词之严厉让不少人胆战心惊。那些平日最起劲的几个,更是罚俸降级,闹了个灰头土脸。而为首的两位极品权臣却是几乎毫发无伤,罚俸半年的处置对于这两个家财万贯的皇亲国戚而言,不过是雁过拔毛而已。
  然而,皇帝的旨意中仍然没有提到有关相位处置的只言片语,对于海观羽的辞表仍然未曾置词,这让他们还是抱着那点最后的希望。此时此刻,谁能横空出世,就意味着哪家能在夺嫡之争中占得上风,因此尽管贺甫荣先前只是迫不得已才掺和进来,现在也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女儿身怀龙胎的当口,自己怎么也不能落后。
  风无清就在这个时候造访了勤郡王府,思量再三,他还是放弃了风无言,谁都知道这位三哥热衷储位,此时巴巴地送上门去,到时说不定也讨不了好。反倒是风无痕最近风头正劲,圣眷又佳,还曾经在皇帝面前发誓不染指储位,如今看来倒是可能安然度过这段时日。若是能得他保举,自己的将来无疑就有指望了。
  风无痕起先倒是不甚明白这个六哥的来意,但几句闲聊过后,他便省出了风无清的用心。尽管刻意掩饰过,但风无清眉宇间的阴霾却明明白白告诉别人,这位往常自诩清心闲散,不问俗务的皇子真的动怒了。
  “六哥,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自家兄弟再绕弯子未免就无趣了。”风无痕半是劝解半是套话地说道,“说起来你我兄弟平日往来也不多,但其他人都说过你为人高量雅致,断不会轻易寻到小弟的门上来。”遣将不如激将,风无痕兜头送上了一顶大帽子,便从容地观察起风无清的脸色来。
  果不其然,虽然都是皇子,但比起这些年来经历过诸多风浪的风无痕,年长两岁的风无清在权谋上就显得稚嫩了许多。只见他脸色变幻了一阵,终于咬牙切齿地迸出一句:“七弟,我向来过于懒散,想不到如今连自家兄弟都瞧不起我,他们府里的阿猫阿狗也敢骑到我的头上,这都是丑事,也不多说了。总而言之,若是七弟容得下我,今后一定唯你马首是瞻,你也知道,我这人对权位一向看得淡,决计不会挡你的道。”
  若是换了之前,风无痕只会婉拒这等要求,但这次病愈之后他却是完全改变了想法,因此才在父皇面前侃侃而谈,就连母妃萧氏也对他的转变大为惊异。他略略沉吟片刻,突然站了起来长长一揖,慌得风无清忙不迭地起身。“七弟,你这不是折煞我吗?我何德何能,能受你一礼?你若是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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