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压力并没有因为主子的离开而减少。
冥绝也不知道解决了几批来势汹汹的杀手,心中着实困惑得很。那帮人只要一发现他便上前截杀,对于旁边奄奄一息的聂明裳反而无动于衷,这让他心中更为怀疑。虽然孤身一人没有援手,但对于冥绝来说,这反而是最理想的情况。以往和徐春书等人在一起时,他往往不敢使出最冷血的手段,如今却不同,既然无人窥伺在侧,他自然而然地将杀手本色发挥地淋漓尽致。
旋身,背刺,翻转,冥绝手中的匕首如同毒蛇般神出鬼没,就连那些在这一行厮混了许久的老手也为之惊讶胆寒。据上头传来的消息,这些天来,折损在这个男人身上的人手就足足有二十一名,个个都是毙命,连一个活口都没有,因此对于此人实力或是其他消息都不得而知。
此时此刻,当他们真正面对冥绝的时候,这些人才发现自己的任务是那么可笑。
这仿佛是一场杀手间的对决,虽然人数悬殊,但无可置疑,占优势的却是那个男人。无论是利刃加身还是深陷重围,冥绝始终都是那张冷肃而没有表情的脸,甚至就在胸部被深深地划出一道长口子的时候,他的脸色仍然丝毫未变,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痛觉似的。他无处不在的手刀和匕首,使得围着他的人只剩下了四个。
无痕篇 第七卷 夺嫡 第十九章 逃生
突然,冥绝发现了身后的异动,一个杀手不知什么时候潜行到了聂明裳那边,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将那个已经昏迷的女人胁持了起来。与此同时,双方几乎是很有默契地同时住手,那些杀手暗暗庆幸同伴的急智,他们已经可以断定,只要捏住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软肋,那上头的任务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完成了。
“放下你的匕首,否则这个女人就死定了!”那个胁持了聂明裳的杀手厉声喝道。他已经可以想象冥绝放下武器后任他们宰割的情形,不由残忍地舔了舔嘴唇,其他几人也同时露出了同样的模样。他们虽然是杀手,但只不过是普通角色,因此这边的差使才轮到他们出手。先前没有对聂明裳出手不过是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之道,上头要追杀的重头戏并不在冥绝这边,否则随便派几个好手出来也不会落到现在的结局。
冥绝的嘴角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这种人性化的表情出现在一个不芶言笑的人脸上,如果徐春书等人在场一定会感到一阵恐惧,可惜这些杀手并不了解这一点。“你们若是想杀了她就尽管动手好了!”
他言简意赅地扔出一句话,身形瞬间又快速移动了起来。猝不及防间,那仅剩的四个杀手又被他撂倒了一个,另一个的前胸也多了一道血淋淋的大口子。
那个胁持者见冥绝不顾女伴的生死,顿时感到一阵惊骇。他自以为算准了利害,甚至一举功成。结果最终却给自己带来了一个大包袱。
眼下竟是杀不得放不得,同伴的一个个倒下让曾经受过严酷训练地他也不觉动容,毕竟三年的时间对于一个杀手来说还远远不够。他的手已经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但聂明裳仍牢牢地掌握在他手中。因为那是唯一一点逃生地希望。
本来以八人迎战尚且没能抵挡得住冥绝,如今这帮杀手中能战的又只剩下了三人,其中一人还身受重伤,另外一个又被聂明裳拖住无法动手,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当那柄锋利地匕首如同春风般划过缠斗中最后一人的脖颈时。胁持者终于发现,自己不得不面对那个如同九幽魔神般的男人。
他正想开口威胁几句,突然发觉眼前一黑,整个人便不自觉地瘫软下来,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一个无比冷淡的声音:“下次挟持人地时候,不要忘了弄清楚她和你们要杀的人的关系。”
冥绝皱着眉头扛起了聂明裳娇弱无力的身体,飞一般地朝远处奔去。刚才的最后一击着实费了他不少气力,身上的多处伤口虽然并非致命,但失血过多却让他的战力大大下降。如果不能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躲一阵子,怕是接下来的路更不好走。对于扛着的那个累赘,他倒没有过于注意。横竖只要把人带回去就行了,至于是死是活与他何干。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荒废地屋子,冥绝便听得肩头传来轻微的呻吟声,顿时心中一动。他随手将聂明裳搁在一张肮脏不堪的床上。丝毫不在意那上面地灰尘和污物。果然,聂明裳几乎是睁开眼睛就瞧见了四周的环境,立时发出一阵惊叫,只可惜她重伤过后气力微弱,那声音和蚊子叫差不了多少。
“你已经不是大小姐了,怎么还这般大惊小怪!”冥绝不满意地撂下一句话,仿佛对于这个女人救了自己的主子没有半分自觉。“你好好躺着,我出去弄点药和衣服,顺便带点吃的回来。”言罢他便推门出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聂明裳怔怔地瞧着门口,神情已是一片茫然。她此次黏上风无痕等人本就不是怀有好心,至于帮助风无痕挡住暗器更是为了博取信任,可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那帮家伙会将她抛给这个男人照看。根据主人透露地消息,这个叫冥绝的男人是风无痕身边最得力的侍卫,但性情却最为冷漠无情,出手更是极为狠辣,难道他们知晓了自己的身份?
她立刻摇了摇头,自己的一番做作可谓天衣无缝,再者又有救人的举动在前,就是铁石心肠的人恐怕也会为之意动。自从父亲亡故之后,自己便与母亲艰难度日,一个昔日的千金小姐沦落到那般田地,换作谁都无法忍受。而少女最为自豪的出阁也是一样,堂堂官宦之家的女儿竟然嫁给一个痨病鬼,最后死了丈夫后还被逐出家门,这更是她的奇耻大辱。若非遇着那位贵人收容了她,怕是她早就变成了大街上的饿殍浮尸了。而这一切,都是拜那位七皇子风无痕所赐,正是他夺走了
父亲的官职性命,正是他让自己的哥哥流落关外,什么假惺惺的赙仪都是蒙骗别人的把戏而已。
她愤然地捏紧了拳头,让风无痕死在贼人手里太便宜了,她要让这个害她家破人亡的皇子尝一尝同样的滋味,什么叫生不如死,忍辱偷生!正沉浸在复仇情绪中的她并没有发现,窗外一双锐利的眼睛正在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
一个极度危险的女人,冥绝暗中下了定论,只看聂明裳瞬息万变的脸色,久经人事的他不由面泛杀机。放任这种女人接近主子,后果的严重性恐怕不亚于留下碧珊。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个可爱而又可恨的女人身影,曾几何时,他已经几乎忘记了这个人,仿佛她从未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现那样。既然可以狠心除去碧珊,那么杀掉一个陌生的女人又有什么关系?
他冷不丁地推门进房,目光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对方,倒是让聂明裳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冥绝会那么快就回来,不免有些手足无措,但是,聪明的她却敏锐地发觉了冥绝的浓浓杀机,顿时心生警惕。那个被主人都誉之为极度危险的男人,此时正爆发出极为强悍的气场,那种即使她在气力充足的时刻尚且无法抗衡的气场。“你……你要干什么?”她竭力装出一副害怕的神态,身子也朝角落里缩去,就连移动时胸腹难言的痛楚都顾不上了。好不容易撑到现在,她绝不能在这里丧命。
冥绝一言不发地逼上前去,对于一个将要死的人,他向来懒得多话,无论如何,到时只要说聂明裳毙命在那群杀手刀下即可。自己最多被训斥几句,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为了当初的一句承诺,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对方的沉默让聂明裳更加心悸,那冷冽的眼神仿佛预示着她的将来,仅仅一瞬间,她便感觉自己的玉颈被人狠狠捏住,窒息一般的无力感顿时让她浑身瘫软。然而,她很快便发觉了异样,那双有如铁钳一般的手掌仿佛突然失却了力道,虽然还掌握着她的生死,但那股骇人的杀气却已经不见了。她茫然地抬起头来,却发觉由于刚才的拼命挣扎,自己胸前的衣物已经尽数裂开,无限诱人的躯体正呈现在这个可恶的男人面前。
她羞愤交加地想要反抗,却无意间对上了冥绝的眼神,刚才那个尽显杀气的男人已经不见了,眼前的这个人让她感到无比陌生,她说不清自己可以从那眸子里看出什么,是怜悯,惊讶,甚至还有一丁点难言的情意,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奇怪的物事?
冥绝的声音中有一种难言的沙哑:“你胸前的玉佩是谁给你的?”
他突然俯低了身子,双目狠狠地瞪着聂明裳的眼睛,“如果你能说出一个所以然来,那我也许会放过你。”他的言语虽然不带一丝杀气,但聂明裳丝毫不怀疑,倘若自己说不出什么救命的借口,那自己就真的要殒命于此了。
深陷重围的徐春书等人也终于盼到了援军,几个身手极其高明的救兵打退了那些如同牛皮糖般死缠烂打的杀手。徐春书自己都说不清楚这样的人一共应付了多少,他只知道,自己的左臂几乎已经无法动弹了,天知道那个雇请杀手的大人物是怎么想的,竟然找上了那么难缠的家伙。“弟兄们,可以歇歇了。”他几乎是用最后的气力吐出一句话,随后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幸好自己的这些同伴个个都是铁打的,除了满身伤痕,竟没有折损一个人,也算是奇迹了。
“你们倒真的够能撑的。”那个为首的人颇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徐春书几人,他几乎无法相信,被江湖人称为只能装装样子的大内侍卫也能有这般的胆识和武功。怪不得“七杀”会连续不断地派出人手,仅仅是他们扫落的人数,恐怕就令那个闻名遐尔的杀手组织丢尽了脸面,枉论还有雇主的要求。“不过找到你们还真是费了些功夫,我们倒是没想到你们会避开官府。不过这里还是不安全,你们稍微歇息一下,我们必须马上护送你们进京,要知道,上头那位主儿可是急坏了。”他这话一说,后面几个援手也不由苦笑起来,这几天他们可是被自己的老板催慌了。
徐春书看了这些人一眼,轻轻点了点头。他并不知晓风无痕是从哪里招揽的这些人手,但只要那位主儿还看重自己这些人,那就足够了。
自己效命的贵人不是那种不顾属下生死的人,这一点无比重要,因为那意味着,自己在任何时候都不必担心背后捅来的刀子。
无痕篇 第七卷 夺嫡 第二十章 异变
虽然无论是皇帝还是风无痕都没有张扬遇刺之事,但那些市井流言却早就传开了。于是乎,贩夫走卒之流纷纷议论着七皇子回京途中的惊险,时而发几声感慨,那些好事的更是神秘兮兮地猜测起幕后主使来。
直到顺天府尹杨臻察觉到这阵不同寻常的风波,派人予以警示之后,京中的流言才稍微少了些,然而,那些暗流却更加汹涌了。
不欲掺和进来的王公大臣无不闭门谢客,此时此刻,谁都知道只要一步走错,不仅会搭进自己的大好前程,就连身家性命也不见得保得住。那些希望借此进身的官员则是上窜下跳,希望能巴结上一个好主子,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次收获可能最丰厚的豪赌,因此无不争先恐后。京城中的每个皇子府上总是人头攒动,大家都知道,皇帝立储恐怕就在眼前了。
对于门口簇拥着的那些低品官员,风无痕只感到头大无比。这个节骨眼上接见这些人,若是传扬出去,恐怕招人疑忌是一定的了。前一次朝议的进言风波他已经从师京奇那边听说了,父皇的态度仍然有所暧昧,怕的就是一党独大,将来新君压不住阵脚。眼下自己问鼎大宝的可能性有十之七八,若是这个当口出什么纰漏,那就太不值了。
他正在那里烦恼着,便听得门外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原来是陈令诚笑吟吟地走了进来。算起来他已是将近一年没见到陈令诚了,对于这位跟了他已经有十年的老人,若是说没有依赖感是不可能的。不管是什么事情。陈令诚总是能理出头绪,有地时候风无痕甚至会有错觉,仿佛那个人是宰辅而不是太医。说起来太医院的那个地方实在是容不下这样一尊大菩萨。
“陈老,你可是回来了。此次去淮安替鲍大人诊治,可是真的耗日长久啊!”风无痕竟是趋前几步迎了上去,脸上全是欢容,“你回来得正好,绪昌那边已是忙得头绪皆无。已是在我这边唠叨了好几次了。”他突然瞥见陈令诚地脸色似乎有几分奇怪,立时又醒悟到了什么,连忙挥手对书房中伺候的几个小厮吩咐道,“本王有事和陈大人商议,你们全都退下!”
待到房门掩上之后,陈令诚才换了一副郑重其事地神情,“若只是替鲍大人诊治,我也不会耽搁这么久。我是猜度皇上心意才用了中平之术徐徐医治的,否则就鲍大人那点心病,哪用得了这么许久?朝局千变万化的时候。还是用老人支撑更好,鲍大人一向严正,若是有什么差池反而不美。毕竟皇上是要留他给新君使的。”他直言不讳地道,“反倒是我在淮安走街串巷,听到了不少传闻。那个已经覆灭的两淮世家好像是和京中地权贵牵扯很深,若是我没弄错。牵涉到的应该是几位老王爷。”
风无痕脸色大变,自从上次在水玉生烟中无意撞见理亲王开始,对于那几个韬光养晦的老王爷,他就有一种深深的忌惮。虽然他们不管事已经多年,但是光是凭几人根深蒂固的人脉,要号召几个朝臣还是很简单的事。再加上他们都是自己的叔伯辈,竟是只有礼敬的分,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得。若是哪个皇子小觑了这些人,绝对会为自己的短视付出代价。
“陈老知道是尹家当年往来的是哪家王爷么?”风无痕禁不住问道,尽管他也知晓这个问题很难有答案,但还是想弄明白究竟是谁付出那样地代价想要除掉自己。
果然,陈令诚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殿下,当务之急不是要查明哪个王爷和他们勾结,而是要弄明白当初的事情背后究竟有怎样的阴谋。皇上突然将你遣出京城,又借此机会炮制祥瑞,召回展破寒,心意已经不言而喻。那么,现在要注意地便是背后的暗箭,须知储位一天未定,你的安危也就一天不得保障。甚至就连储君也是可以废立的,若是有人借机行诬陷或是嫁祸之事,难免皇上不会改变主意。”
风无痕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身在皇子之位能享多少尊荣,然而,暗地里又有多少腥风血雨?确实,眼下父皇看重地就是自己,但将来如何是难以保证的事。自古君王废立储君也是常有的事,成为皇太子只是当一个更大的靶子而已。“陈老,谢谢你的提醒,我心中有数了。”
他沉重地点了点头,心中已是沉甸甸的。
与此同时,越起烟正在缅云轩内接见越家派来的人。大约是越明钟知道这个孙女和他的堂兄越乐自幼交好,因此一直都派他前来联系。然而这一次,始终摆着一副沉静脸孔的越起烟实在忍不住了。
“七哥,家主究竟是什么意思?”越起烟的眉头蹙成了一个结,“有了殿下这个靠山还不知足,居然还和京城的其他皇子眉来眼去,难道他想要来一招良禽择木而栖的好戏么?”她毫不客气地斥道,“越家能有现在的场面,甚至罗家都只能惟马首是瞻,靠的正是殿下的帮衬,此时居然还想着自己一家的荣辱,一定又是家里的那些执事在起哄吧!”她冷冷地瞥了越乐一眼,目光中全是鄙夷和不屑。
越乐尴尬地缩了缩脑袋,对于这个堂妹的能耐,他一向是佩服到了极点,居然能凭着一封信猜着九分,实在是神乎其神了。“启禀闽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