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嫣眼角余光瞥见外面的几个人,突然展颜一笑,叹道:“和尚,这整座宫殿都是饥渴的男人,就你一个念佛念傻了的呆子。”沉默一会,向前一步逼近他,眯起眼威胁:“我警告你,你等下若还不识相——我明天睡你爹,后天睡你弟弟,大后天……你真叫我不高兴了,我连你娘你妹妹都能拐上床!”
外面,太子烨吓得腿一软,摔倒在地上,惊恐地瞪着他们。
明慈摇了摇头,又是一声叹息:“别闹了,回房等我。”
阿嫣轻哼,转身就走。
明慈走了出来,对瘫在地上、呆滞的弟弟伸出手,道:“起来,你嫂嫂说笑的。”
太子烨自己站起身,失魂落魄地往外走了出去。
明慈看向西天来的师弟,开口道:“师——”
那位师弟抬起一手,表情复杂:“大师兄,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明白。”他双手合十,行了一礼,用传音入密道:“我这就回去跟师父报告喜讯,还望师兄改天记得带小师妹回来一趟,大家牵挂的很。”
明慈:“……”
最后只剩下那位前来求教的弟子。
他好久才醒过神,看着明慈,神色很难形容,悲喜交集:“师父,弟子原本还在犹豫,是该当一名俗家弟子,亦或是遵从本心,六根清净,入我佛门……如今看来,女子猛如虎,当真可怕,弟子这就削发去了。”他看一眼门内,哆嗦一下,意味深长道:“师父,您……多加保重,弟子告辞。”
“……”
回到房里,只见他的妻子又坐在梳妆台前,拿起古董镜,对着额头上的那颗痘照来照去,如有深仇大恨。
阿嫣从镜子里看到他,头也不回:“脱衣服。”
明慈脸一红,低头咳嗽了声:“……这是白天。”
阿嫣不耐烦道:“你哪儿来的那么多规矩?成亲前不行,白天不行——死秃驴,是不是还得挑个良辰吉日给你破身?”
明慈脸色更红,过了好半天,才轻声道:“再过两个时辰,等我念完经。”
阿嫣:“……”
看一眼窗外的日头,嗯,是他雷打不动的念经时辰。
阿嫣忽然不生气了,散开发髻,用梳子轻轻梳发,望着镜中的自己,随意道:“好,你管你念,我就在这里听。”
明慈松了口气,虽然知道她八成不怀好意,但也没有多想,盘腿坐下,闭上眼睛,手里捻一串佛珠,默念经文。
他听觉异常灵敏,才念了几句,便觉不对。
睁眼一看,立即又紧紧闭上,无奈道:“师妹……”
阿嫣褪下一件外衫,往旁边一扔,柔声笑道:“大师,都说了叫你念经,别管我……我又不封你的嘴。天气那么热,我想脱两件衣服都不行?”
明慈眉宇紧皱,低低道:“……不热。”
阿嫣轻叹一口气,含着几许埋怨:“那是你有金身护体——大师,我可不像你,容我提醒你一句,我是狐狸精,本来就是易热的体质,有时候狐狸尾巴不小心露出来,可就更热了……”
明慈只觉得有什么轻轻扫过他的脚趾,来回几遍,痒痒的……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低头看了眼,却是一条火狐毛茸茸的尾巴。
他一滞,更加无奈:“……师妹!”
阿嫣抬手放在唇边,掩住一声娇笑,收起尾巴,走到他身边,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你管你念经……专心点,佛祖在看着呢。”
明慈也想。
但是根本不可能。
那人就在他身后,咫尺之间的距离。
她的手从他的肩膀往下,勾起他的衣襟,只一下的功夫,白色的长袍从他肩上滑落,可他不觉得凉,反而浑身发烫。
仿佛金身在此刻失去了作用。
她轻轻吻他耳后,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肌肤上,引起一阵阵的颤栗,那般细腻轻柔的吻,渐渐移向他的脸颊,最后停在他的唇边。
一滴汗珠从他额角滚落。
她伸出舌尖,舔去。
呼吸愈加粗重。
阿嫣半个娇软的身躯伏在他怀里,带笑的眼看着他,便如看着已经落入陷阱的猎物,十分的惬意。
红唇自他薄唇而下,顺着他的下巴、喉结一路吻下去。
直到他身子一僵,心跳如鼓,几乎就要从胸腔里破出来。
佛珠从手中落下,掉在地上。
修长有力的手指紧紧抓着床褥,骨节分明。
阿嫣叹一声,笑他:“放松点,和尚……还真当自己是小姑娘,害怕呐?”
明慈脸上烫的厉害,半天没睁眼,喉结滚动一下,闭着眼哑声道:“……阿嫣。”
阿嫣抬头看着他:“干什么?和尚,你要现在还装假正经,那就没意思了,你看你的身体都已经——”
明慈依旧双目紧闭,声音低哑而压抑:“——继续,别停。”
太子烨见到父母,踌躇良久,想着总不能把嫂子的原话说出去,那太惊世骇俗了,只怕老年人承受不住。
于是,他看着母亲期待的眼神,斟酌字句:“真的是女人,活的……肯定不是泥菩萨变的,有点凶。”
仙后急道:“怎么个凶法?”
太子烨为难:“她……她……”他看了帝君一眼,不再说下去。
帝君清了清喉咙,走开。
太子烨瞥一眼他的背影,走近两步,小声道:“回母后,嫂嫂……她逼着皇兄同她行房,威逼利诱,可怕的很。”
谁知仙后却是大喜,又开始拍着胸脯感动莫名:“好的很,好的很,煜儿那性子,就该有个凶点的媳妇管着他,这儿媳妇定是个能干的好孩子……哎呀,我还是能有孙子的!”
太子烨:“……”
92、番外之误佛(三)
待在天宫的第二年; 老古董交了几个朋友,其中就有一只上知天文; 下知各路小道消息、八卦秘闻的花仙。
小花仙告诉它,最近仙冥界兴起一个神秘的门派; 因为他们教众的行为诡异,又被人称之为邪教。
听说他们的教主是名美貌的女子。
听说他们好几次集资代购下界的化妆品和保养品。
听说他们总是三更半夜的聚会; 喊一些例如‘美颜盛世’、‘花容月貌’的奇怪口号; 还经常举办隆重的书画比赛。
老古董有点心虚,有点感慨。
它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邪教是怎么来的。
起因是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早上。
今年起,宿主在天宫待的厌倦了,时不时便会捎上它; 出去小住十天半月; 一同游山玩水,赏遍三界美景。
每次离开前; 和尚都会替宿主准备行李。
每到这时; 那瞧着冷冷淡淡、出尘脱俗的和尚; 便会显出几分惆怅的情绪,默默地收拾东西; 叠几件衣服; 发一会儿呆,然后偷偷看一眼坐在镜子前的宿主,见对方没心思理会他,只能轻轻叹息一声。
以前; 阿嫣对他说过:“不用帮我整理东西,我出门都是别人买单。”
和尚听了,神色更为郁郁寡欢:“……男人么?”
阿嫣答道:“不一定,有时候可能是女人,我不挑剔。”
和尚低着头,不去看她,声音很轻:“银两衣物都有,你带着,出门在外……不要找别人买单。”
阿嫣看他一眼,转过头,并不多言。
这次的情况也差不多。
清早,阳光正好,阿嫣突然通知和尚,她准备出门远行。
和尚又开始摆出那张欲言又止,怅然若失的脸,问:“这次去多久?”
阿嫣想了想,回答:“短则几天,长则几月。”
和尚垂眸,不语。
半晌,他转身进房,给她准备行李。
阿嫣坐在镜台前梳妆。
过了一会,只听身后传来闷闷的声音:“……别去桃源。”
阿嫣觉得奇怪,难得回头正眼瞧他:“我为什么要去桃源?”
思索片刻,随即了然。
她笑了一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弯腰问道:“怕我找老相好叙旧?”
和尚不答,等于默认。
阿嫣盯着他看了一会,笑了声,摇摇头,走回梳妆镜前坐下:“我真想去,你又拦不住,成天想这些有的没的,不过庸人自扰——和尚,你好歹在西天待了千年,又是修佛的,想开点。”
这个答案并不能安慰人。
和尚的脸色有些苍白,怔怔出神。
阿嫣修补完妆容,满意地点点头,走了过来,不拿他放在手边的小包袱,只拍拍他肩膀,算作道别:“我走了,保重。”
和尚抬眸,看着她,仍是欲言又止。
阿嫣转身离开,走一步,停住。
和尚牵住她的袖子。
阿嫣回眸:“还有话?”
和尚慢慢地松开手,摇头,低声道:“……没有。”
阿嫣瞬间便失去了踪影。
和尚坐在床边,瞧着像发呆,神色间却流露出一抹悲伤。
——失魂落魄的。
老古董想,那表情像极了被抛弃的犬类动物,真是可怜的不得了。
只有在宿主走后,他才会这般肆无忌惮,当着宿主,他是说不出几句实话的,连难过和不舍都藏在眼底。
“喂,秃驴。”
和尚一怔,下意识的抬头,见到他所谓的妻子去而复返,立在门口,不禁眉眼染上喜色:“你……”
阿嫣指了指屋外:“你念经的时辰到了,今天不阿弥陀佛吗?”
和尚摇摇头,沉默良久,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郑重其事道:“师妹,往后你缺钱,同我说一声,你想要什么,我买。”
阿嫣淡淡道:“说人话。”
于是,和尚又低下眉眼,声音放轻:“……别去桃源,别找其他男人。”
阿嫣似笑非笑,瞥他一眼,觉得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很是有趣,忽然将他推到床榻上,倾身向前:“这么怕我出去倾倒众生?”
和尚没说话,叹了口气。
阿嫣附在他耳边,软声道:“那……以后只对你一个人发骚,好不好?”
和尚的脸不可抑制地红了起来,如夕阳落下时天边的云霞。磨蹭半天,他点了下头。
可是,下一刻,阿嫣便没事人般的直起身,挑了挑眉,往外走去,留给他一个绝情的背影:“想的倒美——那是不可能的。”
和尚很失望。
老古董跟着宿主在外面浪了七天,等回来的时候,听说和尚病了。
阿嫣奇怪,老古董也奇怪。
和尚已经练成不败金身,怎会那么娇贵。
但他确实病了,而且因为他的怪癖,不让人近身,病了也是独自一人躺床上,实在没力气下地,便饿着肚子,反正也饿不死。
天宫的医仙来看过两次,将病因定为忧郁成疾。
老古董和它的宿主都很无语。
阿嫣既然回来了,侍疾的重任,又落到她头上。
头一天,和尚病的神思恍惚,阿嫣喂他喝粥的时候,他倒是立刻反应过来,电光火石之间,倏地出手,扣住她的脉门。
阿嫣开口:“放手。”
和尚彻底醒了,一双眼睛又黑又亮,苍白的额头上蒙着一层细密的冷汗,看清楚了身边的人,舒出一口气,疲倦道:“……师妹。”
阿嫣舀了一勺白粥,送到他唇边。
和尚却不肯喝,抿着唇,眉心拧起一条线。
阿嫣不耐烦了:“又怎么的?”
和尚沉默一会,迟疑道:“你在里面……没放什么罢?”
阿嫣怔了怔,心里觉得好笑,暗想他这是记仇,上回碎了内丹放粥里给他喝,想必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她看他一眼,闲闲道:“青菜萝卜干。”
和尚微微颔首,薄唇张开。
阿嫣喂他吃完,摸摸他的额头,见没有大碍,摇头叹道:“平白送你七百年的修为,你不欢天喜地放鞭炮,却跟防贼似的。”
和尚凝视着她,趁她不注意,那眼神便流露出一抹眷恋,低低道:“金身毁了可以重塑,修为没了可以再练,你没了……我怎么办。”想起陈年旧事,又是一阵惊心,他低着头,闷了会儿,伸手握住妻子:“师妹,你答应我,不会有下一次。”
阿嫣犹豫了会儿,到底没抽出手,多少给了他几分面子:“我又不是慈善家,若不是事出无奈,谁想送你修为。”
和尚微微一笑,轻轻‘嗯’了声。
老古董算着日子,和尚病了足有大半个月。
以它一介灵器之身,都看了出来,这不太正常,八成是装病撒娇。
宿主看没看出来,它不知道,但是这二十来天,她没戳破就是了。
和尚总是在自以为没人发现的时候,偷偷盯着她看一会,等她发现了,又收回目光,强作镇定。
几次下来,阿嫣对他道:“我不会念经给你听的,死了心。”
和尚无奈地笑了笑,语气柔和:“好,不念。”
阿嫣又道:“给你擦身也不蒙布条——像个傻子。”
和尚脸上泛红,轻声道:“成亲了……不用蒙布条。”
阿嫣看他一眼,摇摇头走开。
等和尚的病好了,阿嫣便又准备出门。
和尚依然不出声阻拦,只问:“这次……又要几天?”
阿嫣见他又想贤惠地替自己准备行李,皱了皱眉,开口阻止他:“别忙了,就在仙冥界,走不远。”
和尚愣了愣,眼底的愁云散去,忽然轻轻拥住她,叹一声:“……师妹。”停顿片刻,没头没脑的添了句:“……我就知道。”
老古董很怀疑,他到底知道什么。
他明明什么也不知道。
宿主见他开坛布道,收徒子徒孙供他差遣,十分眼红,重建邪教的心早已蠢蠢欲动,如今时机成熟,经营不到半年,便把盛世美颜教仙冥界分舵发扬光大,变成一股来自民间的可怕势力。
后来,就连和尚的徒弟们都知道了。
有一天,和尚在家里读佛经,老古董一边听,一边百无聊赖地拿着小抹布擦拭镜面,过了会儿,外头来了几名弟子,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找师父商量。
“……师父,那邪教来势汹汹,行踪隐秘,大肆招揽教众,着实令人担忧。尤其是他们的教主,至今身份成谜,不知建立此等古怪的教派,所图为何?……多半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还是趁早查清楚的好。”
和尚语气平静,一针见血道:“是你们师娘。”
众人:“……???”
和尚看了看他们,又道:“不必担心,教众的身份没那么好领的,没有一门书画技能傍身,亦或是口拙不善言辞者,她都不喜欢。”他背过身,唇边溢出一声惆怅的叹息:“……为师至今没领到令牌,你们就更没希望了。”
众人:“……”
过了段时日,明慈把妻子带回了西天。
事前免不了易容乔装打扮一番,到了师门,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只是不叫阿嫣的名字,也不提往事,多是问他们过的可好……其实瞧着大师兄那春风满面的样子,也知道过的肯定不错。
临走前,济宗留下阿嫣单独说话。
济宗问她:“你师兄待你可好?”
阿嫣叹气,嘀咕:“老和尚教出来的小和尚,闷死了。”
济宗呵呵笑两声,说道:“知足常乐。”
阿嫣瞪他一眼,又叹气:“你那徒弟,除了体力特别好,持久耐用外,就没别的优点了。可是男人光有体力,技术跟不上,那有什么用?”说罢,瞥一眼老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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