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 拽着男人的手,哭得凄凄惨惨:“我醒来就是在他床上,聂胜和什么样的人,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我会傻到爬他的床吗?求求你了,你相信我吧,我不可能背叛你……”
段辉冷笑,狠狠捏住她的下巴:“穿那么暴露的裙子,参加男人的酒宴,不就是想勾引男人,被他操的?还想骗我?省省吧!”他嗤笑了一声,随意整理了下领带,转身就走:“婊/子就是婊/子,放荡惯了,放着好好的人不当,偏要作鸡。”
戴嫣瘫软在地,眼泪不停地掉,直到眼睛干涩,再也流不出泪。
这是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
此刻,戴嫣脸上包着一层层的绷带,坐在镜子前,麻木地看着自己。
抬起一只手,摸着刺痛的脸颊。
手指都在发抖。
她不敢拆下绷带。
这张脸……毁了。
戴嫣是个网上颇有名气的小网红,出名是因为她的前男友,段辉。
豪门大少爷的女朋友,总是自带关注度的。
戴嫣身材很好。
高挑,瘦,同时有胸有屁/股,身材比例堪比模特。
脸是差了一点,好在能修,放到微博上的照片总是美美美,白白白,后来有几次狗仔拍到她和段辉逛街的照片,顿时被一群网友大骂照骗。
照骗就照骗吧,只要段辉不嫌弃就好。
戴嫣很爱这个男人,也知道她配不上他,想进段家的门,那是不可能的。
可她还年轻,既然年轻,就有大把的时间挥霍,也不会早早的脚踏实地考虑将来,只要有爱,婚姻什么的,可有可无。
——谁年轻时还没点浪漫的梦想?
段辉对她很大方,生日送车,过节送房,钱随便用。
之后几年,戴嫣在网上越来越红,有了小几百万粉丝,开起了自己的淘宝店,日进斗金,不怎么需要花他的钱了,他还笑她,说还有人嫌钱多的。
她不是嫌钱多。
而是……她想告诉他,她爱的是他的人,不是他的钱。
网红这个圈子太乱。
那天年年求她一起去赴酒会,软磨硬泡说了一个晚上,说在场的都是正派的人,一群人呢,男的女的都有,好几个是段公子的朋友,绝对不会出事的。
年年是她在圈子里唯一的真心好友,七年的交情。
她心一软,去了。
醒来就是在聂胜和的床上。
聂胜和,帝都贵公子二世祖圈里的颜值担当,长了一张妖孽脸,同时也是渣男属性担当,又名骗炮界的扛把子,号称身价上百亿,然而抠门的要死,睡了女人还要对方付开房费,别人送礼送车送房,他送巧克力和苏打饼干,还是超市过期打折的货。
时间一长,就连嫩模和网红都对他敬而远之。
那天晚上,他从浴室出来,腰上围了一条灰色的浴巾,看见床上脸色惨白,目光惊恐的她,散漫的笑笑:“醒了?”然后摸了摸下巴,似是意犹未尽:“……开灯了?嗯……十个网红九个照骗,脸比我想的还要残,身材倒是带劲。还行,这把不算亏。”
这个王八蛋。
戴嫣本想忘了这一切,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可段辉发现了。
——年年告诉他的。
什么七年好友,到头来,还是塑料姐妹情。
“戴嫣,你问我为什么?”
年年抽了一口烟,轻蔑地扫了她一眼:“你穿名牌的当季高定礼服,背最贵的包,开最贵的车,多少人瞧你不顺眼?你问我为什么……我还想知道,凭什么段辉看上的是你呢,你又不漂亮,照片全靠修,也就只剩下两条腿够长罢了。”
戴嫣气得浑身发冷:“我当你是朋友!”
年年笑了一声,摇摇头:“好,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老实跟你说吧,段辉跟我上过床,不止一次,可笑你蒙在鼓里,跟个傻子一样。你也别觉得分手冤,他早就想甩了你,就是没想到你先绿了他,气不过而已——他正在追一个女人,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记者,所有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
戴嫣是真的不知道。
她想,年年说的对,她就是个傻子。
她上网搜过那名小记者,看到了对方的微博。
很干净,很有活力的女孩子。
家世好,名牌大学毕业,一线城市本地户口。
脸蛋算不上漂亮,但是不加修饰,清秀灵动,笑起来又甜又自然,不像她,拍张照片总得凹姿势,找角度,拍照三分钟,修图半小时。
戴嫣失恋了。
还来不及作死作活,一哭二闹三上吊,真正的噩梦降临。
段辉找人泼硫酸,毁了她的脸。
那短短的几分钟,漫长的宛如凌迟。
她一直不敢拆绷带,拒绝看自己的脸。
夜里睡不着,躺在床上,她苦中作乐的想,这下好了,照骗也当不成了,她的人生就如这张脸,面目全非,千疮百孔。
还活着干什么?给人看笑话么?
爱情?
段辉终于找到适合他的女人,一个他可以带回家见父母的好女孩。
朋友?
朋友圈里,很多曾经情比金坚的‘好姐妹’,连设置屏蔽都懒得,直接幸灾乐祸大开嘲讽。
亲人?
爸妈打过电话来,问她什么时候回老家,弟弟相亲谈了个村里的小朋友,需要用钱,叫她赶紧寄钱回去。
好像……没必要活着了。
戴嫣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一把刀。
她有死的决心,却没有看一眼自己毁容的脸的决心。
这一生过的,真失败啊。
阿嫣刚接收完原主的记忆,正想把刀放下,突然身后一声巨响,有人一脚踹开房门,闯了进来:“别动!”
始料不及。
阿嫣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好奇地回头,看了眼踹门的男人,刚开始误认为是上门打劫的,看见他的衣服,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穿着警服。
衣服皱巴巴的,有点脏,沾着几块污渍。
但的确是现代的正式警服,再往下看……还是个配枪执法的警察。
这位先生不太注重形象,从看起来像早上用手抓了两把,压根没梳过的乱发,到一双狩猎者独有的锐利黑眸,再到衣服裤子鞋子袜子醉人的色调搭配,全都暗示了这是一个毫无审美观,酷爱走狂野型男路线的钢铁直男。
他后边还跟着一名年长的警察,和一名漂亮的小警花。
年长警察着急劝道:“秦郁,别吓她,先稳定情绪!”又对阿嫣说:“小姐,我们接到了报警电话,请你不要冲动,保持冷静!想想你的父母,你的亲人,如果你自杀了,他们怎么办?不要一时想不开做傻事。”
阿嫣说:“我没报警。”
那名叫秦郁的警官冷酷的脸纹丝不动,下巴冲着她点了点,撇下硬邦邦的两个字:“放下。”
阿嫣看了他一会儿,笑了一下,挥了挥小刀,又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学着记忆里看过的电视剧,开口:“阿sir,切水果犯法啊?”
闯进来的人同时一愣。
秦郁冷哼了声,眼里划过一抹不耐烦,走上前,空手夺下阿嫣的刀,插进一个新鲜的红苹果里:“小姐,我不管是谁报的警,你们这是浪费国家公共资源,以后不要有点破事就报警。这种恶作剧非常幼稚,而且对我们的工作——”
阿嫣挑了挑眉,又笑了声:“破事。”
“随便报警声称自杀,你认为算什么?”
阿嫣看了他一眼,抬起手,摘下脸上的一圈圈绷带。
秦郁皱眉,不知道这个看着轻浮的女人想干什么。
绷带终于全拆了下来。
那名年轻的女警察没作好心理准备,‘呀’的一声尖叫出来,其他两个人也突然变了脸色。秦郁依旧浓眉紧拧,薄唇也抿成了一条线。
阿嫣转过头,看着镜子里惨遭毁容,十分可怕的一张脸,神情平静,就像看着一件破损的物品,只是可惜,并没有惊愕和恐惧。
“阿sir,这就是我的小破事。”
小警花开导了阿嫣半天,劝她不要因为脸毁了,就想不开轻生,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整容植皮技术尤其精湛,还有很多恢复容貌的机会,大可以尝试。
阿嫣耐心地听着,对这位心怀善意的姑娘,报以同样善意的微笑。
虽然那微笑长在扭曲的脸上,变得也可怕起来。
秦郁一直沉默地站在旁边。
他想起来这个毁容的女人是谁了。
几天前,他听亲戚说过,聂胜和——他那年纪比他小了没两岁,脑子却没发育完全的智障外甥——睡了一个有男朋友的女孩,后来女孩和富二代男友分手了,富二代为了出一口恶气,疑似找人行凶,毁了女孩子的脸。
当然,这件事没有证据。
年龄相仿,秦郁却根本不理解聂胜和,还有他那群狐朋狗友。
发生了这种事情,女孩的前男友不是应该打聂胜和一顿,最好打断他几根骨头,为什么反倒毁掉女孩子的脸?
他看了看阿嫣。
刚才小吴开导的时候,问过她的名字,她说,她叫戴嫣。
——原来,就是她。
最后,阿嫣保证:“我不会自杀的,谢谢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我对我的脸充满了信心,不出一个月,我一定能恢复美颜盛世。”
小吴对她报以同情的眼神,拍拍她的手。
另外两名警察出去了,秦郁没动。
阿嫣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阿sir——”
“你当演港剧警匪片?”秦郁不冷不热说了句,停顿片刻,又道:“——秦郁。”
“秦警官。”阿嫣从善如流,指了指门口:“您可以去忙国家大事了,我得处理我的小破事。”
秦郁一滞,脸上依旧没表情,走到门边,转头:“人活着不是只有一张脸。”
阿嫣怔了怔,对他微微一笑:“但是人有一张漂亮的脸,可以活的更轻松。”
警察走后,阿嫣也不管谁报的警,直接拨通了经纪人莎莉的电话,过了会儿,莎莉过来了,看见阿嫣没有遮起来的脸,忍不住移开目光,叹了口气。
阿嫣说:“拍两张照片吧。”
莎莉:“……什么?”
阿嫣指着自己的脸:“我即将成为美容整形界的奇迹,拍下照片,寄给媒体,寄给美容机构,一个月以后,我会上头条新闻,接几个整形广告,赚下一大笔钱。”
莎莉看着她,就像看着个异想天开的傻子,有点怜悯:“阿嫣,想法是好的……你别怪我泼你冷水,现在的技术,就算你去韩国,去日本,去美国,也没办法恢复你原本的容貌。你还是安心在家休息吧,以前你网店赚的,还有段辉给的,不少了,够你用。”
阿嫣笑了笑:“我要的是曝光度。”
莎莉盯着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你……疯了?”
阿嫣认真的说:“我要曝光度,我要勾引一个男人。”
莎莉:“……你、你别傻了。我知道你受了刺激,但事情已经这样,你……唉,段大少已经找了新的女朋友,那女孩子我也见过,真的是个好女人,他家里一定也同意,你就……想开点。”
阿嫣一怔,眉头轻挑:“段大少?”
莎莉说:“段辉呗,你傻了?”
阿嫣便舒展眉宇,又笑了:“不,与他无关。”
这个世界的线索人物……
聂胜和。
31、豪门大少(二…三)
莎莉把照片给了媒体; 发到网上当天,便上了热搜。
大部分网友都表示可惜; 并且谴责凶手,那么残忍地毁了一个姑娘生命中最美好的年华; 就算脸能修复,也肯定会留下痕迹; 注定丑一辈子了; 造成的心理伤害,更是可怕。
另外小部分负能量爆棚的;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有疑似直男癌晚期的网友,发布了以下留言。
“看吧; 这就是拜金女的下场。”
“唉; 本来就靠一张照骗脸勾男人,现在遭报应了。”
“哇毁容了还放到网上来伤害大家的眼睛; 这么想要热度啊; 想红想疯了。”
“活该。”
至于其他塑料姐妹花网红们; 明面上在微博给阿嫣打气加油,一个比一个真情实感; 背地里朋友圈内涵讽刺; 网络和现实世界两张脸。
人情冷暖,失态炎凉。
网友置身事外看戏,有的同情,有的冷漠; 终究事不关己,安慰一句不会掉块肉,骂一句也没损失。
真正疼的痛的,只有自己。
阿嫣独自待在公寓里,请了一位老阿姨烧菜清洁,大门不出,专心致志地修复毁掉的容貌。
这样的日子,像极了魔界禁殿中的岁月。
陈阿姨总是看着阿嫣伤残的脸叹息,满目不忍,有时也骂罪魁祸首,说他怎么狠得下心,这么害人。
阿嫣却不在意,反倒觉得安心,平静。
要干的事情很多,慢慢来,不急。
照片散播后的第三天,堆积了灰尘,很久不用的门铃响了。
陈阿姨开门,看见来客一愣:“警官,我们没报警……”
秦郁双手抱胸,语气淡淡的:“……戴嫣呢?”
陈阿姨进门,叫阿嫣:“戴小姐,外面来了位面生的警察,是不是案情有进展,抓到嫌犯了?”
阿嫣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抓到也没用,顶包的小喽啰,又不是主谋。”
走出去,看见秦郁还站在门外。
一张脸冷冷淡淡,紧绷着,显得十分严峻,一双眼睛锋芒毕露,锐气尽显,看谁都像审犯人。
阿嫣有点惊讶:“阿sir……秦警官?”
秦郁看见她,上下打量一眼,扬了扬手,转身便走:“……来看看你有没有自杀。”
陈阿姨等着他走远了,抱怨起来:“嘴怎么这么臭呢,说话也太难听了……这还是咱们人民的好警察吗?戴小姐,你等着,我下了班就去警察局投诉他,一点也没有为人民服务的自觉。”
阿嫣摇摇头:“嘴凶了点,心挺好的。”
陈阿姨狐疑:“怎么看出来的?”
阿嫣点了点自己的鼻子:“闻出来的。”
陈阿姨:“……戴小姐又讲笑话了,不好笑。”
又过了一天,阿嫣难得打开一次微博,更新了最后一条动态。
——等我一个月。
陈阿姨今天家里有事,烧完晚饭没留下,回去了。
阿嫣调好红酒,闻着香喷喷的饭菜,心情极好,甚至有了浪漫烛光晚餐的兴致,想和自己的脸来一场甜蜜的约会。
她从房间里拿出一面小镜子,放在桌子上,调整角度,正好对准康复中的脸庞——修到一半,皮肤还是坑坑洼洼的,至少没那么令人不忍直视了。
很好,多么幸福的两人世界啊。
刚喝了一口酒,门铃响了。
阿嫣以为陈阿姨忘了东西,折回来取,便走过去开门。
站在外面的又是秦郁。
他扬起手里的手机:“你发微博了。”
阿嫣挑眉:“发微博也犯法啊?”
秦郁问:“什么叫等你一个月?”
阿嫣笑了声,斜倚在门边:“秦警官,你关心我可以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秦郁还是冷着一张脸:“我没拐弯抹角。你什么意思?一个月后自杀?”
阿嫣又问:“你对报过警的市民都这么关心吗?”
秦郁回答:“有自杀倾向的报警市民,是。”
对方这么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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