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道至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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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道至圣- 第10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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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元大陆,是读书人的世界,朝廷,也当是读书人的朝廷。
  这已经是读书人的共识。
  读书人不会废除皇权,但也容不得皇权奴役读书人。
  在这种时候,方运宣布宴请象州官员,释放出强烈又明确的信号,几乎等于火上浇油,点燃随时可能爆发的景国朝堂之争。
  景国官员派系众多,在左相党倒下后,不算军方力量,京城最大的政治力量分别是皇室、陈圣世家、其余四大半圣世家、文相姜河川一系、右相曹德安一系、方运一系,最后便是李文鹰一系,其余各势力实力有限。至于左相党官员,大都被连根拔除,只有少数潜伏起来。
  在象州与密州,方党有着绝对的控制力,甚至在江州,也有部分方党。
  但是,在京城,方党的力量极弱,因为大多数方党之人都是在近些年发迹,还没有足够的时间从地方升入京城,而方运也并没有在京城长时从政的经历,无法培养自己的力量。
  京城之中就算有方党,也是这些年从地方被提拔,大都是四品之下的官员。
  在各州,五品甚至六品都有一定的话语权,但在京城,除却少数要害部门,五品官员真正的权力极为有限。
  京城官员经常揶揄自嘲,什么三品满地走翰林多如狗,什么一栋房子倒塌砸晕五个人,四个五品官,最后那个是从五品。
  京城最重要的部门,几乎都被皇室和各世家的人把持,即便是姜河川一系,也只能在景国学宫和礼部安插自己的人。至于右相曹德安,只能控制半个户部,这还是因为他继承了其师的政治遗产。
  李文鹰虽然不善党争,但因为实力超绝,有同乡、同学与同僚,这么多年过来,已经自成一派,与各方关系都不错。
  方运与各派系关系极佳,但是,方党不一样。
  在京城,方党一直被排挤。
  这不是由哪个人的意志决定,而是党派利益使然。
  因为,若不只看京城,纵观全国,方党的势力已经不再皇室之下。
  景国有京城、象州、江州、东云州、密州和燕州,方党独占象州与密州,再加上方运收复北地,不出数年,北地新州必然成形,那里必然是第二个密州。
  这意味着,数年后,方党当掌三州之地。
  方党半景国!
  正是因为方党力量太过强大,所以京城的传统势力用尽一切手段排挤方党,让方党官员无法占据中枢要职。
  甚至于,一些明明是其他派系但与方运交往过密的官员,也被排挤。
  比如礼部侍郎赛志学,比如文相姜河川的学生蔡禾蔡县令,比如张破岳,比如江州前任大都督于兴舒和陈溪笔,比如北芒将军丁豪盛。
  像蔡禾,因为他有双重身份,文相姜河川的学生与方运的友人,可谓平步青云,以四品之身担任礼部右侍郎,原本最多一年,便会晋升从三品,而一般的礼部右侍郎都由正三品或从三品担任。
  但就在方运进入葬圣谷后,他便被平调入漕运司担任右司正。
  漕运衙门地位远不如礼部,却是一个油水权力较大的部门,漕运司的右司正是四品官职,这表面是平调,实则是贬谪。
  就在三个月前,蔡禾再度被平调,进入翰林院。
  圣院的翰林院与各国的翰林院有较大的不同,随着时代变迁,景国翰林院的权力逐渐被内阁夺走,现在的翰林院主要负责经筵、撰写文史等,毫无实权。
  所以,翰林院内只有两种官员,一种是借由翰林院镀金,随时准备升迁,另一种便是养老,不知熬多久才能升迁,一些官声不错而且跟世家有关系的左相党官员,现如今就在翰林院任职。
  不仅是蔡禾,除了张破岳,其余人都面临相同的窘境,位高而无重权,名广而无实惠。
  其余人面对排挤,都被迫后退,唯有张破岳不一样。
  因为想要排挤张破岳的官员,总会出点意外,要么在如厕的时候厕所倒塌整个人跌入粪坑,要么刚回家就被几十个花楼女子冲进门要账,要么不小心误食毒物上吐下泻,要么在圣庙力量笼罩之外被套上麻袋一顿毒打找不到凶手。
  景国第一滚刀肉,朝堂第一净街虎,这便是张破岳这一年的新外号。
  所以,从北地回到京城后,张破岳的小日子过得越发滋润,还连娶两个小妾,似是很喜欢在京城中逍遥度日。
  原本,京城多方角力,处于相对的平衡状态,但方运一纸宴请,打破这份平静。
  前往姜府的所有人都在等待,因为姜河川并未在姜府。
  姜河川被一封急诏连夜召入皇宫。
  直到过了子夜,许多姜河川的门生故旧等得乏了,姜河川才从正门进入,面露疲惫之色。
  众官员起身,一人低声问:“相爷,深夜入宫,所为何事?”
  “太后……欲擢升老夫为左相。”
  众官员大惊,皇室这是在借姜河川之手对付方运。


第2410章 奏章如雪
  右相曹德安府。
  在晋升大儒后,曹德安本应前往一处古地修行,但是因为宁安之战导致景国大乱,曹德安要与众官一道稳定朝堂,便留了下来。
  宁安之战结束后,皇室本想让曹德安历练,但哪知曹德安竟然走了圣院好友的门路,获得一纸敕令。
  根据早些年立下的规矩,成大儒后若国家或人族战况紧急,参与大战后并能立功,则相当于一次古地历练。
  宁安之战的规模之大、战功之足,在圣元大陆极为少见,凡是参与此战的大儒,都可抵一次古地历练,所以曹德安至今任右相之位。
  曹德安恋栈不去,朝堂上下皆知原因。
  曹德安少年成名,中年后略有挫折,在朝堂沉浮日久,又屡被左相打压,已经改了性子,被磨平棱角,锐气全无,潜力用尽,已经不想在文位上更进一步。
  他又不缺钱财,那么接下来必然会专注权位。
  从右相升任左相,将会成为他最大的目标。
  但是,曹德安在景国经营日久,门生故旧遍布,在圣院亦有好友,兼领户部多年,若他出任左相主管吏部,那必然会成为第二个柳山。
  所以,现如今皇室与曹德安的关系降至冰点。
  可就在前不久,方党代表方运,赠送曹德安三枚圣杏,让曹德安由新晋大儒直入一境修身,这让曹德安与方党的关系日益密切。
  曹德安的部属甚至暗中代替曹德安暗中转达,若方党支持他晋升左相,掌握负责官员升迁的吏部,便可让出一些户部重要官职给方党,甚至许诺户部左侍郎的之位。
  方运若担任左相,曹德安自然不肯相争,因为方运的地位太重,一个虚圣之名就足以压下曹党的所有念想。毕竟,大部分曹党官员都在宁安城中和岳阳楼上见识过方运的神威,古地之主,惊圣之能,非曹党可力敌。
  更何况,连最傻的官员都明白,方运有一飞冲天之势,不走杂家之路,绝对不会留恋朝堂,他的目标必然是封圣之道。就算曹党相让,左右不过三五年的工夫。
  方运若不担任左相,那对曹德安是大好的消息。
  但是,皇室强压最应该晋升左相的曹德安,这便激怒了众多曹党官员。
  天蒙蒙亮,一人冲入曹府。
  曹府大堂之内华灯重重,宛若佳节,众多曹党官员正在交谈。
  来人快走几步,附在曹德安耳边低语。
  刹那后,曹德安面色一沉,随后冷哼一声。
  满堂寂静。
  “恩师,莫非朝局有变?”
  曹德安缓缓道:“太后欲以晴空先生迁左相。”
  晴空古剑,乃是姜河川的舌剑。
  “欺人太甚!”一个进士怒喝一声。
  满堂众人,怒发冲冠。
  “吕后之心,牝鸡司晨,景国有妖孽出啊!”一个老翰林捻着胡须冷笑。
  “景国江山,因方虚圣而振起,现如今,将亡于妖人之手!”
  “这圣元大陆,到底是读书人的,还是他赵家的?”
  “慎言。”曹德安用威严的目光扫视全场,众人鸦雀无声。
  那个人称泥塑的右相,目光中竟然没有一丝懦弱与畏惧。
  又有人问:“文相大人是否同意?”
  曹德安道:“似是犹豫未定。”
  正堂再度沉默。
  过了许久,曹德安突然一笑,看了看将明的天色,道:“方虚圣今日大宴象州众官,倒是个好日子。”
  众官一愣,不知道曹德安为何突然提及此事。
  数息后,曹德安道:“本相稍有不适,闻象州有神医,即刻踏云而去,寻求救治,明日可归。今日,散了吧。”
  曹德安说完,起身离开,步入后堂。
  众人急忙起身相送,待曹德安离开,正堂中炸了锅。
  “相爷这是何意?”
  “什么名医只有象州有?”
  “自然是葬圣谷归来之人。”
  “曹公这是欲见方镇国?”
  “不愧是曹相!方虚圣今日宴请众官,如此兴师动众,便是栽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投!若不是曹相南下,我等竟不知此中之妙。”
  “如此一来,曹相不争左相之位了?”
  “方虚圣既然意在朝堂,除左相之位,也只有另一个位子配得上他。”
  “此言有理。恩师素来敬重方虚圣,之前也曾在私底下说过,若方虚圣愿求左相之位,他必当躬身礼让,绝不争夺。”
  “唉,既然有方虚圣在,咱们也不争了。只是有些遗憾。”
  “为何遗憾?你是愿意让恩师与方虚圣争,还是与文相加皇室争?”
  “与后者争似乎更妥当一些。”
  “错,是都不争!方虚圣天纵奇才,现如今已经是四境大儒,还能在朝堂停留几年?”
  “可是,现在全天下都在谈方虚圣病重。就在前几日圣院还传来消息,说医殿大儒亲手诊治过,方虚圣怕是难回巅峰。”
  “方虚圣若是病重,能执牛耳何时?”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无论方虚圣是病是佳,都不会在左相之位停留过久。他真是病重,怕是更需恩师!”
  李文鹰府,大门紧闭,众人在门外等了一夜,无奈散去。
  赛志学暗中抵达张府,一问才知,张破岳竟然早早前往象州。赛志学一咬牙,暗中离了京城,踏平步青云直奔岳阳城。
  京城中方党之人,在收发了几封传书后,竟都安然入睡,但是,很快被络绎不绝的访客惊醒,不得不接待来客。
  这一夜,京城无眠。
  白天,圣元大陆变得热闹起来,而景国的官场却变得格外安静。
  太阳落山之后,象州岳阳城的总督府,开始热闹起来。
  很快,许多赴宴的象州官员发现,除了象州之人,竟然有许多各地的官员,能平步青云的都踏云而来,不能的也联手出资使用飞页空舟。
  众人本以为这次宴会有大事发生,哪知这一晚风平浪静,方虚圣当真只是普通的宴请,坐在武侯车上,与众人把酒谈天,不涉及政事。
  如果说这场宴会有什么不同,那便是席间所饮之酒,所食之物,掺杂大量的神物,以至于一夜之间,多人文位晋升,文胆突破,实力大涨。
  未曾赴宴之人,再度捶胸顿足,后悔不已。
  宴罢,方运自回后堂歇息,竟然不见任何人。
  众人似乎也只当是普通的宴会,纷纷散去。
  第二日,景国右相曹德安上书,请景君任命方运为景国左相,若不允,则告老还乡。
  翰林院赛志学同奏,若不允,辞官。
  密州所有官员同奏,若不允,则致仕。
  象州所有官员同奏,若不允,则挂冠回乡。
  张破岳同奏,若不允,便投奔武国去猎杀妖蛮。
  ……
  雪片般的奏章进入内阁。
  京城之上,鸿雁如云。


第2411章 深宫之中
  皇宫之中,乱作一团。
  这一天,景国乃至全圣元大陆最常出现的两个词,便是逼宫与清君侧。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若是景国皇室不答应此事,那么密州与象州两地官员,将会做出更激烈的事。
  那些官员所谓的辞官,没人会相信,若是皇室真敢同意他们辞官,那象州与密州第二天就敢宣布清君侧甚至独立。
  景国皇宫之中。
  礼部尚书盛博源隔着薄薄的帘幕,与太后对坐。
  盛博源身形高大,面阔鼻直,已是古稀之年,却并不显老态,反而看上去非常健壮。
  自上一任礼部尚书毛恩峥告老还乡之后,盛博源执掌礼部至今。此人雷厉风行,颇有胆色,去年成就翰林,终登尚书之位。
  此刻,这位让礼部官员敬仰的新任尚书,眼中满是无奈。
  “盛爱卿……这朝堂之上,也只有一你人最可靠。”太后悲切的声音从幕帘之后传来。
  盛博源轻叹一声,久久不语。
  皇室的主要力量是军方,在朝堂之上,左相未倒之时,皇室获姜河川与曹德安鼎力相助,所以即便落于下风,也能稳定局势。
  但现在,曹德安竟然投向方运,而姜河川迟疑不决,等于保皇党的力量十去七八。
  朝廷的一二品官员中,倾向皇室的居多,但只有掌管礼部的盛博源是真正的皇室嫡系。
  至于其他各部尚书或诸卿,要么与曹德安和姜河川交往深厚,要么有世家背景,出身不如盛博源纯粹。
  像刑部尚书以及大理寺卿,都有圣院的关系,身为法家的他们,平日里想尽一切办法削弱皇权,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坚定站在皇室的一边。
  即便是左相权势滔天之时,任命刑部尚书以及大理寺卿,都需要征求刑殿同意。
  至于兵家军方之人,让他们冲锋陷阵绝无二话,现在涉及党争朝争,他们便无用武之地,更何况,凭借宁安之战和两界山之战,方运已经彻底征服兵家将帅,皇室对军方的信任已经远不如从前。
  “太后,老臣文不足以治国,武不足以开疆,但为报先帝之恩,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臣,与方贼势不两立!”盛博源怒目圆睁,与方运彻底划清界限。
  太后轻轻点头,露出欣慰之色,道:“先帝当年就常夸盛爱卿是股肱之臣、人族栋梁,可惜你太过正直,不如柳山会弄权,不如曹德安圆滑,因而未能拜相。哀家现在也是乱了方寸,不知哀家请姜河川出任左相,是否妥当?”
  盛博源道:“此计乃是神来之笔,微臣十分佩服。只要河川先生愿意担任左相,便断了方运独揽大权之路,若方运真想再入朝堂,或与曹德安相争,或担任新任文相,难以兴风作浪。”
  太后长叹一声,道:“哀家也是这般想。只是,已经过了一日,文相至今没有答复哀家。河川先生怕是仍旧在犹豫。你说,剑眉公如何?”
  盛博源忙道:“万万不可!河川先生宽厚仁慈,即便明知去挡方运,圣旨面前也只能赴任。但李文鹰不同,他为人果断刚烈,若是认为自己成为挡箭牌,必然会当场挂冠而去。”
  “那么,难道让曹德安任左相?”
  盛博源摇头道:“曹德安此人圆滑老辣,他身为大儒,无惧皇室,却是怕方运深厚的圣院背景,宁死也不可能与方运争斗。若是他有与方运争斗的勇气,何至于让柳山坐大?您若是让他出任左相,他定然会推举方运,到那时,偷……反而不美。”
  盛博源仅仅说了半个“偷”字,便急忙改口,差点说出偷鸡不成蚀把米。
  太后似是听而不闻,道:“以你之见,谁堪大任?”
  盛博源低头思索,许久之后,摇摇头,道:“除非众圣世家愿意插手此事对抗方运,否则,朝中无人。”
  “那柳山……”
  “不可!”盛博源大声打断太后的话,随后道歉,“请恕老臣一时情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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