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富豪关注它们的胜负……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狄长离明白了:“你们把凤凰星当成了一个超级赌场……这个点子是谁想出来的,又进行了多久?”提出这个设想并付诸行动的家伙应该被判处一万次死刑。
“这些不重要,也不值得你去关心。”舵手明显不愿透露这些机密信息,转过了话题道:“虽然你是那些土著猴子们眼中无所不能的神族,但神也会流血,也会死亡。而且,尽管那些土著猴子的武器很差,不过他们的个人武力并不弱,所以,你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好了……我不得不十分遗憾地告诉你,如果你始终坚持不肯为我效劳,那么,你就将终生呆在凤凰星了,或者老死,或者被人杀死。当然了,你现在改变心意还来得及,我将非常高兴地接受你的效忠。”
“听说,凤凰星是一颗很美丽的星球。”狄长离笑了笑,淡然道:“或许,能死在这颗星球上也不是一件难受的事情。”
“看来,我们之间的游戏不得不继续下去了。”舵手似乎很惋惜地叹息了一声,说道:“那末,我只能祝你好运了。”
第十六章 凤凰星、卢姆城
德尔曼帝国的北疆,军事重镇卢姆城。
清晨,太阳还未升起,乳白色的雾霭一缕缕缭绕着,蒸腾着,将远处低矮的圆形山峦、缓缓流淌的河流、平坦广阔的原野,还有高大的树林丛遮掩得模模糊糊。
卢姆城屹然矗立在欧诺拉大平原上,灰褐色的城墙厚实而高大,远远望去,就像一位顶天立地的巨人,威严而庄重,气派凛然。然而到了近处,就能清晰地看见城墙上到处布满了凹凸不平新旧不一的深痕,这是一次次战争所积攒的累累伤痕,忠实地记载着惨烈、沉重、悲怆,还有无数的血泪,让卢姆城透出一种深沉苍凉,难以承负的疲倦。
现在是深秋,欧诺拉大陆刚刚渡过一个收获的季节。这同时昭示着,各国的士兵们有了足够的粮食裹腹,新一轮的征战即将开始了。
卢姆城护城河吊桥前方的关卡处,一队士兵正在检查入城的行人,时间还早,进出城的人不是很多,士兵们都明显地有些精神不振,间或有人不时打上两个哈欠。
这时入城的大多是卢姆城周边的农户,人人衣着都相当的褴褛,拖儿带女携带着大量的行囊,就像是逃荒的难民。相较士兵们的倦怠,他们的表情在麻木中带有紧张,神色仓惶急迫,迫不及待地想进入城内。
近数十年来,是欧诺拉大陆有史以来最为混乱的年代,年复一年的连绵战火,摧毁了一个个国家,一座座城镇村庄,杀戮、饥饿、灾荒、疾病和瘟疫,让人们像荒野里被秋风无情地扫过的落叶一样,纷纷死去。谁也不知道,战争会在什么时候休止,人们的心中充满了悲观和绝望,支持他们的,似乎就只剩下渴望生存的本能了。
一缕阳光照射到卢姆城中的最高建筑--神庙钟塔的尖顶上,反射出金色的光芒,驱散了浓浓的雾霭,为冷清清的卢姆城增添了一丝鲜亮的色彩。
太阳出来了,城外大路上涌来的人也逐渐增多,慢慢地变得喧闹起来,显示出了几分混乱的活力。有几只灰斑鸠叽叽咕咕地叫着,扑腾着翅膀飞进暖和的阳光里,开始在原野上寻觅食物。
远方的浓雾还未散尽,大路的那一头,有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不急不徐地走来。这是一个面庞清俊坚毅,轮廓犹如刀劈斧削般刚硬粗犷的年轻人,衣着简单,但整洁合体,跟周围衣裳破旧得难以遮体,脸色愁苦的农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肯定是一位了不得的贵族老爷,瞧,他身上带着的那把长刀,刀鞘上的纹饰是那么的精致美丽,简直比一个低级贵族的家族勋徽还要来得夺目,附近的领主和骑士老爷们没有哪一个能拥有这样的一把刀呢。农夫们用敬畏的目光偷偷注视着这个年轻人,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自觉地拉开距离,不敢靠得太近。有几个走近了的孩童嘻嘻哈哈打闹起来,立即就分别被自己的父母惊慌地拖回去,抽了两个巴掌,低声严厉地呵斥责骂。
这年轻人正是狄长离,看见这一幕,也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默然前行。
“头,头,有状况。”关卡处,一个士兵跑到在一旁闭着眼睛晒太阳的队长身边,紧张地说道。
“一大清早的,有个屁的状况?”队长不满地撩起眼皮,打了个呵欠道:“总该不是蒙利的那些杂种们打过来了吧?昨天才刚过休战时间,他们就算想打过来也没这么快。”
与德尔曼帝国北部接壤的是蒙利帝国,两国是世世代代兵戎相见的死敌,蒙利帝国大部分国土坐落在欧诺克大平原上,物产相对来说较为贫瘠,半数人还依靠游牧生活。而德尔曼帝国西临大海,境内湖泊河流众多,土地十分的肥沃,人丁旺盛,论综合国力要比前者强出不少。不过蒙利帝国民风勇悍,论起军队的作战力来,则要高出前者许多。因此两国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均是不分上下各有胜负,谁也奈何不了谁。
“不是,不是。”士兵急道:“头,你快瞧那边来的那个人。”
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队长也是一愣:“他是一个贵族?不对呀,马上就要跟蒙利开战,农夫们都纷纷赶着进城了,这时候怎么还会有贵族呆在城外?难道会是蒙利派来的探子……也不对呀,什么探子会蠢到不作丝毫乔装打扮,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来打探军情?”
看到狄长离即将走到关卡前,士兵忙提醒道:“头,不管他是什么人,去问一问不就清楚了?”
是呀,队长一骨碌跳了起来,一路小跑到狄长离面前,仔细一打量,立刻发现对方所带的长刀刀柄上镌刻着一朵精美的七叶草图案,不禁脸色大变,马上弯下腰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圣徒驾临,小人有失远迎,请圣徒恕罪。”
圣徒?后面的士兵们刷地紧握手中兵器挺直了胸膛,同样极为恭敬地向狄长离致以注目礼。
在德尔曼帝国,七叶草是自然女神的图腾,除了神庙外,包括皇族的任何人都不准私自使用其标志。而刻有七叶草的兵器,更是神族才有的神兵利器,削铁如泥,绝非是凤凰星所能打造出来的,只有对神庙有过特别重大贡献的自然女神的信徒,才有这个殊荣获得神庙的赏赐,被世人尊称为圣徒。
狄长离完全听不清楚这个队长所说的语言,不过没关系,安放在耳内的微型翻译器能即时将对方讲的话的意思原原本本用联邦语表达出来。摆了摆手,狄长离说道:“没有关系。这里就是卢姆城?”
他的话才说出口,这名队长就懵了,眼睛圆瞪,嘴巴张得能塞进十七八个鸡蛋,好半响,才结结巴巴道:“您不是圣徒,您,您是神族,是神使……哦,天哪,您是神使!天哪,天哪……”
语无伦次地嚷了一阵,队长忽然清醒过来,无比激动惶恐地跪了下去,连连以额触地,颤声道:“无所不能的神啊,您卑微虔诚的仆人敬拜赞美您,祈求您的指引、庇佑与赐福,哈里路亚。”
天,神族!所有人都惊得呆了,无论是士兵抑或是入城的农人们,都万分激动地跪伏在地,齐声祷颂:“无所不能的神啊,您卑微虔诚的仆人敬拜赞美您,祈求您的指引、庇佑与赐福,哈里路亚。”
望着黑压压跪满了一地的人群,狄长离也很是吃了一惊,他根本没能想到,凤凰星上的原生民对神灵的敬畏崇拜竟然虔诚到了近乎愚昧的地步。
作为能思考有灵性的人类,有信仰是一件好事,但如果他们所信奉膜拜的所谓神灵是被恶意地人为制造出来的虚假神灵,那又是一件何其悲哀的事?
狄长离的胸口像被一块万斤大石堵住,沉重得几乎难以呼吸,恨不得大声疾呼:“你们的神是假的,都是假的,全是一些该死的畜生臆造出来的狗屁东西。”
但是他能够揭穿这一切吗……显然不能,他不能,也无力,更无勇气地去无情打破这些原生民的希望。即使是虚假的神灵,在人们寄托了无限的虔诚和所有的希望后,真与假又有什么区别呢?
压下心中深沉的悲哀和怜悯,狄长离示意那个队长站起来,简短道:“带我去神庙。”
队长虽然听不懂联邦语,却也能领悟他的意思,诚惶诚恐道:“伟大的神使,您卑微的仆人非常荣幸能够服侍您……您是想坐车还是骑马进去?”
狄长离皱皱眉,打了个徒步的手势道:“走进去吧,我想看看卢姆城的风貌。”
队长怔了一怔,连忙点头道:“是,请神使跟小人来。”
等狄长离走出很久后,跪伏在地上的人们才站起身来,满怀着激动与希冀,捂住心口望向神庙所在的方向,喃喃低声祷告起来。
进入卢姆城城内后,一路走过去,正街两旁大部分都是石头垒砌的平房,至于那些狭窄的侧街小巷,更隐见不少低矮简陋的茅顶木房,污秽的垃圾到处乱堆乱扔,不时还能看见牲畜排泄的粪便,腐臭气味极为冲鼻。来来往往的人们忙忙碌碌地穿梭行走,扯着嗓子像吵闹一样高声说话,一片喧哗嘈杂,整座城市的气貌显得十分地杂乱破败。
罗马城的贫民窟跟这里比起来,简直就可以称作天堂了,狄长离感慨无限。
接近城区中心地带后,街面才慢慢变得整洁起来,道路两旁的大房子也多了,越往前走,沿途的房舍也就修建得越加富丽堂皇,宽敞美观的大门外还站有门卫,街上马车飞驰来去,极少见到平民装束的人行走。显然地,城中心只有卢姆城的豪贵们才有资格居住。
来到一座青石铺就的宽阔广场前,狄长离终于看到了神庙的全貌。对比一路所见,这座华美的建筑只能用奢侈来形容了,当然,也可以加上庄严、神圣、宏伟、壮观、圣洁诸如此类的词语。
见狄长离驻足观望,那名领路的队长也忙停下脚步,恭谨侍立在一旁。
这时,一辆精美华丽的马车飞快地奔驰过来,虽然望见狄长离两人站在前方,却也没有减速,驾车的马夫更是扬起了马鞭,厉声叱喝道:“滚开。”
竟然有人敢对神使如此不敬?队长惊吓得呆了。
第十七章 初至
厉斥一声后,那马夫手上的长鞭就挟着风声,对准狄长离狠狠地抽了下来。但狄长离却似是丝毫不觉,身体纹丝不动。
在这一刻,那名队长突然像有天神附体,爆发出无穷的勇力,怒叫着跳到狄长离的前面,为他挡下了这一鞭,而且在承受了重重的一鞭后,不但连双眼都未眨上一眨,还及时地伸出手抓住了鞭梢,愤怒地把马夫连人带鞭拽了下来。
事后,这个队长发誓说,如果自己以前有一半这样的能耐,肯定早已经凭着军功当上一位尊贵的爵士老爷了,这突如其来的勇气和力量当然是无所不能的神使大人所赐予的。
马夫跌下来后,拉车的两匹马也受了惊,且无人驾驭,一左一右向前狂奔,马车立即失控,没奔出多远就侧翻在广场上,从车厢内传出了惊慌失措的痛苦嚷叫声。
好在两匹马是反向奔跑,倒地的马车被拖出十来米后,两马角力相持不下,兼受惊不是很强烈,情绪慢慢稳定也就自然停了下来。
“见鬼,我的鼻子,我的牙齿,哎哟……”
倾覆在地上的马车车厢里,一个大腹便便的胖男人十分困难地爬了出来,一只手扶着圆滚滚的腰,一只手紧紧捂着在鲜血汩汩流淌的口鼻,不住含含糊糊地呻吟叫痛。显然刚刚马车摔翻时,他的面部与某种坚硬的物体作了一次极为亲密的接触。
那栽跌下地的马夫也摔得不轻,还有些晕晕沉沉,用力甩着脑袋,才稍许清醒,瞧见那胖男人的凄惨狼狈模样,吓得赶紧撒腿跑上去,扶住胖男人急急辨白道:“玛尔格管家,这可不是小人的错,全是那边的那两个蠢货,他们故意挡道不说,还敢出手袭击小人,一定是心存不轨的下贱刁民歹徒。”
“该死的。”那胖男人拿出手帕在脸上抹了一把,血糊糊地更是瞧不清面孔了,气急败坏地嚷道:“竟敢袭击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城主大人荷尔顿公爵府的二管家,也是一位应该受人尊敬的老爷,你们竟然敢袭击一位老爷,真是胆大包天。该死的,我要把你们吊起来示众三天,然后送到海船上去当苦奴……”
队长浑身都在哆嗦,当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心中的愤怒在如同岩浆一样奔腾,哆嗦了好一阵,奔腾的岩浆终于找到了渲泻口,他咆哮了起来:“至高无上的真神啊,请降下您的怒火,用霹雳、用雷电把这两个辱骂亵渎神使大人的混蛋劈为灰烬吧,他们犯下的罪孽,即使下一百次地狱也无法得到救赎。”
那两个家伙被暴走的队长吓了一跳,身份尊贵的管家老爷惊疑地问道:“那个穿着破烂皮甲的小卒子在说什么?什么辱骂亵渎神使大人?他是这么说的吗?”
“玛尔格管家。”马夫不确定地回答:“好象是的……依我看,他是因为冲撞冒犯了您,所以害怕得有点儿神经失常了。对,就是这样的。”
队长用尽他所有的力气高喊道:“尊贵伟大的真神使者大人就在这里,你们两个罪人,还不赶快拜见请罪?”
神使?就在这里?那玛尔格管家和马夫像被一道雷电打在脑袋上,整个人都傻了,呆滞地瞪着狄长离,身躯无法抑止地颤抖起来。猛然地,管家老爷扑嗵拜倒在地,拼命地求饶道:“伟大高贵仁慈博爱的神使大人啊,您最最虔诚、最最忠实的卑微信徒玛尔格是无心的啊,请您饶恕您一时糊涂的可怜仆人玛尔格吧。”
又是扑嗵的一声,却是那个马夫也趴到了地上,不过不是跪下,而是吓得全身发软,烂泥般摔倒在了地上,恐惧得哆嗦个不停,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一幕闹剧式的小插曲让狄长离再次感到了深深的悲哀,摇了摇头,也无心理会这两个家伙,转身迈步向神庙行去。
神庙入口,铺满大理石的光滑地面上,并列耸立着两排华丽壮观的白玉圆柱,德尔曼帝国征召了技艺最为高超杰出的画师技匠,沤心沥血在上面刻满了一幅幅神话故事浮雕,每一根圆柱均高达数十米,要两三人才能勉强合抱,给人以极强烈的神秘威压感。
没有神职在身,或是没有贵族封号的平民未经召唤是严禁踏进神庙的,队长在白玉圆柱前停下脚步,拘谨地说道:“神使大人请进,您卑微的仆人乌斯只能送您到这里了。”
“你叫乌斯?”狄长离微笑道:“谢谢你,乌斯,嗯,想不想进去参观游览一下?”
“神使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乌斯队长茫然地看着他。
狄长离摇头失笑,向他招招手。
乌斯这才明白过来神使大人是叫自己进去,不禁喜出望外,连忙紧紧跟上狄长离。
通过这段长长的白玉圆柱通道,在起码有数百级的弧形阶梯前方,四名骑士举起长枪拦到他们面前,金黄色的精致铠甲和枪刃被阳光照耀得闪烁出刺目的光亮。其中一名骑士与枪尖一般锐利冷酷的目光在狄长离长刀刀鞘的七叶草图案上停留了片刻,森峻的面容稍有缓和,沉声道:“这位圣徒阁下请留步,诸位神使大人正在召见总督和城主,及圣骑士等各位大人商议重大事情,暂时不会见任何人。如阁下是特意来拜见哪位神使大人,请留下你的姓名,稍后我会替你通报。”
狄长离笑笑道:“我并不是来拜见哪一位神使大人,嗯,我是从远处到卢姆城来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