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奈美恨恨的磨了磨牙。
在她这么做的时候,站在徐亚镜面前,表现出一派绅士风度的黎夜南也在悄悄的磨了磨牙。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着急于给徐亚镜羞侮的安奈美,已经自行把自己切换成为了黎夜南的角色。
原本,黎夜南只是她幻化出来的一个固定了台词与表演的角色,但现在,因为有了安奈美本人的干涉,黎夜南这个角色已经活了起来。
现场已经成为了黎夜南与徐亚镜的对手戏。
当然了,其他的那些贵夫人,来宾等人,安奈美仍然是可以用一个手指头来控制他们的说话与行动的。
安奈美,不,暂且称之为黎夜南吧。
黎夜南冷冷的看着徐亚镜,淡淡的说道:“你是谁?为什么大喊大叫的,没有一点礼仪。”
当年的黎夜南,也是这样一副冷漠至深的表情对安奈美说话。
那时的安奈美,还天真的以为他只是一时想不起自己,便冲到他的面前说:“爸爸,是我啊,你不记得我了吗?你把我和妈妈送来这里之后就出国了,妈妈说你的工作太忙了才没有时间来看我们。妈妈,你看我是不是比起以前又长大了?”
她当年还献宝似的比了比自己的身高。
谁知道她刚一靠近,黎夜南就用力狠狠的甩了她一个巴掌,把她幼小的身体整个的甩飞了出去。
她的脸顿时肿起了一个馒头般大小,她趴在冰冷的地板上,抬起头时,只能看到围观在她身旁的陌生人的嘲笑与鄙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可没有你这样丢人的小孩。”
当时黎夜南从她的身后丢来的这一句,更如千斤的巨石,重重的压在了她的身上,瞬间把她所有的人性,都压成了齑粉。
805。第805章 醒来看我
黎夜南注视着徐亚镜的目光有些复杂。
怎么说呢。如果一点点来分析他目光中所包含着的东西的话,那里面有迁怒,有怨恨,有期盼还有一点幸灾乐祸。
他望着徐亚镜的目光里,仿佛是对着她在望着别的人,但是他的目光又锁定在徐亚镜的身上,就如同他所看着的人与徐亚镜合而为一了似的。
这使得徐亚镜回头望了望自己的身后,确定自己的身后并没有站着别的人。
黎夜南再一次冷声说道:“你是谁?为什么大喊大叫的,没有一点礼仪。”
他的声音里,带有着一点暗暗的讽刺。
不过,徐亚镜并没有因为他的语气而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只见她规矩的说道:“先生,我叫徐亚镜,是这里的女仆。”
说到这时,她的心里微微的不尽然,总觉得这“女仆”的身份让她很不舒服。
“哼。”黎夜南冷哼了一声。
“只是个女仆,在夫人的宴会上大喊大叫,惊吓了客人,你知道要接受什么的后果吗?”
黎夜南这样一说,贵夫人便像是得了指示一样,走过来说道:“还不快点向先生道歉,然后回到你的房间,否则的话,我就要把你赶出去了。”
贵夫人若是真能把徐亚镜赶出去的话,那才是好呢。只怕她赶不出去不打紧,却又要遇上别的变故吧。
徐亚镜觉得,尽管目前困难重重,但是安奈美还在楼上等着,她最佳的选择,还是应该“克服困难,完成任务”才是上策。
于是徐亚镜非常有礼,非常谦和恭顺的说道:“先生,不知道您可还记得一个五岁大的小女孩?”
徐亚镜没有理会贵夫人,而是继续跟黎夜南说话,这本是十分没有礼貌的事,若是寻常,贵夫人立刻就会上来掌掴徐亚镜了。
就算她没有亲手掌掴,也一定会在此时立立威,以维护自己被一个低下的女仆给无视掉的尊严。
可是,这贵夫人却并没有发作。
反而是黎夜南显出了一副小有兴趣的模样。
黎夜南的眼底划过了一抹光亮,如果徐亚镜没看错的话,那是一种兴趣来了的兴味吧。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黎夜南否认了。
徐亚镜提到了五岁的小女孩,若是黎夜南还记得自己有一个女儿的话,他这时就会知道徐亚镜所指的是哪一个。
可是他装作听不懂的话,那就意味着他并不想承认安奈美这个女儿。
所以,就算徐亚镜说出,此刻在这栋宅子里,有一个他的女人被关着,有一个他的女儿在二楼的书房里等着他,相信他也不会当众承认的。
至于私下,他对安奈美还有没有父女情,那就不知道了。
徐亚镜略一沉吟,她当然不会傻傻的把自己的底牌给露出来了。明知道结果不是个好结果,但是她也不能让情况变得更糟。
此时此刻,虽然安奈美没有下楼,但是她站在这里,已经有几分代表着安奈美来寻父的意思了。
怎么办,是让他继续装做陌路人,还是要逼他,做出一点反应来呢?
徐亚镜沉吟了两秒,便发现不对劲了。
她的头没动,眼珠子在底下骨碌转了一圈。
为什么她不说话,周围所有的人也是一片安静?
安静的就像死人一样。
不,是安静的就像他们根本不存在一样。
就好像,此时此刻,在她面前的只有一个人——黎夜南。
因为黎夜南在等着她回话,所以现场的所有人,也没有一个人敢打断她的话。
她迟一分钟没有回答,现场的人也安安静静的无人造次。
电光火石之间,徐亚镜仿佛想到了什么。
她猛的一下抬起头来,看到了黎夜南的眼神,她嘴角轻勾。
原还担心怎么在又能应付周围人的情况下,又能和黎夜南顺利的沟通来着,因为怕说错话,会让贵夫人突然抓狂,所以她一直小心的不敢惹怒了那个人。
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现在只是她和黎夜南的对手戏,旁人都可以忽略,那么她就少了一层顾虑,再开口,便可无所顾忌。
徐亚镜迎向了黎夜南的眼睛,问道:“先生可曾听过安奈美这个名字?”
黎夜南果然否认。
“没有。”他飞快的否认。但在说完之后,他又轻轻的点了点头。
虽然轻微得几不可见,但他确实是上下动了动。
哼,撒谎。
撒谎的原因,是怕贵夫人丢脸吧。
把为丈夫生了孩子的女人关起来,把丈夫与别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当成女仆来使唤,这事在这种场合被揭露的话,只会成为贵夫人的笑柄。
不过,现在徐亚镜也已经完全不用再顾及贵夫人了,她知道,自己无论要说出什么话来,都不会被贵夫人上来打断的。
她悄悄观察了下,贵夫人与其他的宾客们,虽然一直保持着优雅的手持酒杯的姿势,可是这个姿势已经保持得太久,一动不动,连一寸也没有移动改变过。
就像是一尊尊木头人一样。
难道没有黎夜南的指示,这些人就不会有所行动吗?
黎夜南是摇控着所有人的幕后人吗?不,黎夜南没出现的时候,贵夫人还是活蹦乱跳的。
不是黎夜南,那就是——安奈美。
徐亚镜心念一转,仿佛已经找到了毛线团的线头。
不过,虽然她心念急转了几圈,但是她的面上还是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察觉出来的样子。
她镇定的说道:“先生,没有想到你竟然是一个这么无情的人呢。”
黎夜南愣了一愣。
他知道自己无情,也知道真正的黎夜南同样无情。不过,居然这样子被徐亚镜给指出来……他该做个什么样的反应?
黎夜南略顿了一下之后,脸沉了下来。“你在说什么,信不信我立刻让人把你拉下去,鞭笞!”
“我信!”徐亚镜飞快的回答。不等黎夜南把威立起来,立刻就表示出了屈服。
黎夜南被她这么一顶,噎了一下,气势没造出来,反而有种软绵绵的感觉。
“可是先生,如果不是我说错的话,那么就请你仔细想想,难道你真的从来没有生过孩子吗?”
徐亚镜紧紧的盯着黎夜南追问道。
她要是直接说出安奈美就是他的女儿的话,黎夜南就可以马上下了她的面子,并且以她在撒谎为由,对她进行最严酷的处罚与侮辱。
可是,她却没有说出这最重要的一句,反而在质疑黎夜南的人品或是他的记忆。
黎夜南想要打击她,就有些弱势了。
只能以她对男主人无礼的理由来进行惩罚,这样的惩罚,与他当年所受到的伤害性相比,不足十分之一。
不能让徐亚镜体会到自己当初的感觉的话,实在是有点遗憾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黎夜南(实际上的安奈美)非常的想让徐亚镜体会到他当初所体会的感觉,大概,是想寻求一个与他有共同感的人吧。
黎夜南紧紧的绷着脸,说道:“我没有生过孩子。”
他是决定要否认到底的。
徐亚镜见他如此坚决的否认,便微微叹了口气,仿佛非常遗憾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是我失礼了,抱歉。”
她朝着黎夜南行礼之后就想转身要走。
她要退离舞台,黎夜南怎么能让她走!
难道就这么让她无功而返,上楼以后就去对自己(安奈美)说:“你听到了吧,你爸他根本就不想认你。”
黎夜南上前一步,厉声说道:“你在这里失礼犯了错,以为这样就可以走人了吗?来人,把她绑起来!”
虽然不能狠狠的伤她的心,让她体会到自己的感觉。可是,打击她的方法有很多种。
他差点就忘了,他最初的目的并不是想让另一个人体会理解自己的感受,而是想要吞噬徐亚镜的灵力。
“把她拖出去,吊起来打!”
黎夜南下了一个简单而又粗暴的命令。
不能在心理上面进行打击,他就从身体上面对她进行更加严厉的摧残。
当一个人看到自己身上好好的皮肤越来越烂时,就像是破烂的布娃娃一样,就算是没有痛感,她也一样会是非常惊恐的。
而痛感,更会像是觉醒的潮水一样,突然间弥漫她的全身,不是一点一点的痛,而是突然而来的灭顶之灾一般的痛。
届时,相信她就算是有着再强韧神精,也一定会经受不住这剧烈的痛感吧。
之前他都没有对徐亚镜下重手,不过这一次,为了让痛感逼真一些,也许他会让她的身体真实的受点伤……
黎夜南的眼神阴沉沉的,立时便有女仆们听从他的命令冲上来,一人一边抓住了徐亚镜,把她往外面拖。
徐亚镜在挣扎间看到了黎夜南那种带着虐意的眼神,心底刹时凉了半截。
他真要对她下手?
他想要她死吗?
如果他只是想要她的命,又何必布下这么大的一个局来耍弄她?
对了。布局!
这是安奈美所布的局,而这些所有的人都是她操纵的……正常人不会像是木偶一样的听从别人的指令行事,并不是唯命是从的那种,而是真正的如同被设定了程序后的那种……
当“幻象”这个词闪入徐亚镜的脑中之时,她的脑仁顿时剧烈的刺痛了起来。
“啊!”
用来鞭笞她的鞭还没有落下,她已经发出了第一声尖厉的惨叫。
……
意外的情况总是频出,这就是为什么男人觉得自己有点头痛的原因。
“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照我的剧本来演!”
他冲着旁边的花瓶踢了一下,花瓶砰的一声从花架上摔落下来。
花瓶碎了,在地上淌湿了一地的水。
水光倒映中,一个成年男人的形象映在其中。
“可恶!”他的嘴里狠狠的吐出这个词,几步走上前,推开了紧闭着的房间门。
房间里面白色的床铺上,躺着一个紧闭着眼睛的女人。
她的眉头皱在一起,显然她睡得并不安详。
虽然她没有醒,但是她总会不自觉的摇一下头,似乎正陷入了十分痛苦的梦境中。
“你痛苦什么?我还没有开始鞭笞你呢。”
他不满的说道。
本来想对她进行一场鞭笞来逼她自保的,结果鞭子还没有碰到她,她就因为脑子抽痛,陷入了连他也无法进入的深度昏睡之中。
他所创造的幻象,是因她而造。
她现在接收不了他所发出的信息素,无法配合的进行下去,那幻象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他伸出手指抚上了她的额头。
他皱了皱自己的眉头。
她进入了封闭式的深度昏睡之中,拒绝接受任何信息,不管是来自外界的还是来自内界的。
所以,就连他已经对她进行的深度催眠也没有用了。
她现在自我进行了封闭,虽然不是病理性的,但是却与植物人的情况有些相近了。
这样的昏睡,与自杀无疑是差不多了。
她昏睡之后连梦也不会做,所以,她无法在梦中进食,在现实中若是也没有人给她进行营养输液的话,很快她就会因为器官衰竭而死。
她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连他也没有能够弄懂。
而她的灵力,似乎到现在也是依然没有恢复吧。
他的双手在她的身上抚摸着,顺着她的手臂摸到了她的脸颊。
他的眼睛眯了一眯。
这个女人……
男人守在徐亚镜的身旁,坐了一天了。
安奈美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不会是对她有兴趣了吧。”
安奈美斜着眼睛看着男人,冷冷的道。
此时她的脸上哪里有半点天真少女的表情?她的脸上有的只有阴森和阴沉。
男人抬起脸,看了一眼安奈美。
安奈美却无惧于男人的表情。
“怎么?”
安奈美半点也不会害怕这个男人。
他可以杀尽天下的所有人,却唯独不会对她,对他们动手。
男人瞅着安奈美不出声。
半晌后,他说道:“外面不是还有很多人在找你吗?你应该还是很忙的,去忙你的吧。”
“忙?我现在哪里忙了。教堂回不去了,你说我现在在忙什么。”
安奈美耸耸肩哼道。
她本来住在教堂里好好的,偏生他把一群人引了来。
现在可好,她不能再回到教堂中去了。
“外面还有些垃圾,你去应付吧。”男人冷淡的说道。
“垃圾?你把我丢给那些连你也搞不定的人,你还叫他们垃圾?”安奈美顿时跳了起来。
“你自己说说,你布了几次局?福利院的那次,饭馆那次,你拦都没能拦住他们。还有那个叫做夏修的,你不是说他是主动想死,可以利用的吗?”
安奈美不悦的说道:“结果呢?反倒是因为他,引来了更多的麻烦。”
男人的脸色沉了下来。
“不是他,我们能遇见她吗?”
徐亚镜是一座巨大的宝矿,他是吸了多少人的灵力,才能布下那一层层的幻象,结果竟然被她仅凭一人之力,就给全部破坏完了。
所以,她身上的灵力,那一定十分强的。一个徐亚镜的灵力,可以顶十个家族灵能者的灵力!
也许夏修的确是引来了麻烦,但同时,他也给他们带来了更大的宝矿。
安奈美嘟着嘴道:“谁知道呢,也许她不仅是一座宝矿,还是你的另一半呢?”
男人听了,竟然没有反驳,也没有不好的脸色。
安奈美道:“你真的看上她了?”
“她是唯一能理解我们的人。”
“就因为在幻象里,她替你说过话?”
安奈美点点头道:“也是,我见她这么帮我的时候,我也觉得她挺不错。不过,你想要留下她,我看不是这么容易的吧。”
顿了顿之后,她又说道:“我看那个叫做未名的家伙,也不简单。恐怕,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