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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巴甫洛夫,德米特里·格里戈里耶维奇
2.克利莫夫斯基赫,弗拉基米尔·叶菲莫维奇
3.格里戈里耶夫,安德列·捷连季耶维奇
4.科罗布科夫,亚历山大·安德列耶维奇——剥夺巴甫洛夫的大将军衔,剥夺其余三人的少将军衔,判处全体四人极刑——枪决,没收全部个人财产本判决系终审判决,不准上诉純紡矠。
斯大林看完判决书草案后,对站在写字台边上的波斯克列贝舍夫说:
“我批准这个判决,不过,让乌尔里希把诸如‘阴谋活动’之类的废话删掉让他们不要拖延。不准上诉。然后用命令通知各方面军,让大家都知道,我们惩处打败仗的人是手下无情的”
一切都已经决定了。在开庭之前就决定了。到7月22日“开庭”时,只需走走过场就行了。被告请求把他们以任何身份派往前线:他们将用自己的鲜血来证明自己对祖国和军人义务的忠诚。他们请求法庭相信:发生的种种事情都是由于极端不利的处境。他们并不否认自己的罪责。他们会在战斗中赎罪乌尔里希一面打哈欠,一面催促着:
“简短一点”
当天晚上,他们就被处决了。斯大林再也没有关心过这些人。可是他不曾想到,1956年11月5日,总参谋部在仔细调查了对巴甫洛夫、克利莫夫斯基赫、格里戈里耶夫和科罗布科夫的指控根据之后,会作出一个权威性的结论:
涉及西部特别军区几名将军的现有文件和报告并不否认他们在动员军区备战方面的许多重大失误,但推翻了指控巴甫洛夫、克利莫夫斯基赫、格里戈里耶夫、科罗布科夫及克雷奇五位将军犯有贪生怕死、无所作为、缺乏指挥能力、有意破坏对部队的指挥及不战而向敌人投降的罪行純紣矠。
第二部第八章 残酷的岁月(5)
残酷的岁月,残酷的人们斯大林很了解巴甫洛夫,在任命时也同克利莫夫斯基赫将军及科罗布科夫将军谈过话。他们两人也给他留下了良好的印象。也许,他们在战前和战争初期有不少失误,但是这些人忠于祖国,是真正的爱国者。由于干部紧缺,他们被任命时越过了许多中间环节,直接担任高级职务,他们所受的培训不够,未能在决定性的时刻正确地组织抗击优势敌人的军事行动。但是,像这样的人难道还少吗?方面军司令员库兹涅佐夫、巴甫洛夫、基尔波诺斯都是1937年以后急速提拔上来的。他们有爱国精神、大胆、英勇,但是还缺乏经验和统帅的智慧。这只能靠日积月累。然而斯大林消灭了好几个层次的指挥人员,从而把提拔起来担任他们的职务的那些人也置于分外复杂的境地。
斯大林是首先应该对战争初期的悲剧负责的人,而他却对受他的失误之害的那些人表现了罕见的残酷。他们固然也都犯有过失,谁也不打算为他们开脱。不过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客观形势、仓促的提拔以及作为它的后果的不够懂行而造成的过失。别尔嘉耶夫在《俄国的命运》一书中写道:“战争的残酷、我们时代的残酷不单单是人们、个别人物的残酷、狠毒和铁石心肠,虽然这一切都可能是伴随而生的现象。这是历史命运的残酷,是历史运动、历史考验的残酷。人的残酷是令人憎恶的。”純紤矠战争本身是残酷的。然而斯大林往往使战争变得更加残酷。而这确实是令人憎恶的。你们不妨自己来判断一下吧。
日丹诺夫和朱可夫从列宁格勒报告形势时,援引了一些事实,说明德军在进攻我方阵地时,把妇女、孩子、老人赶在前面,从而使防守部队极其为难。孩子和妇女喊着:“别开枪!”,“我们是自己人!”,“我们是自己人!”。苏军官兵茫然不知所措:怎么办呢?也不难想象那些不幸的人们的感受:他们的背后是德军冲锋枪的枪口,而前面等待他们的也是死亡。斯大林迅速作出了反应。他的反应符合他的本性——极度的残酷:
听说德国鬼子在进攻列宁格勒时,把老头儿、老太婆、妇女、儿童驱赶在部队的前面听说在列宁格勒的布尔什维克中有人认为,对待这样的代表是不能使用武器的。我认为,如果布尔什维克中间真有这样的人,那就应当首先消灭他们,因为他们比德国法西斯还要危险。我建议:不要心慈手软,而要狠狠地打击敌人及其帮凶,无论是自愿的帮凶还是被迫的帮凶照着德国人及其代表们,不论他们是什么人,使劲打吧,扫射敌人,不管是自愿的敌人还是被迫的敌人都一样
斯大林同志1941年9月21日4时口授。沙波什尼科夫純紥矠
战争就实质而言是残酷的,但这里却是另一种残酷:不仅是对敌人的残酷(这是可以理解的),而且是对自己同胞的残酷。“扫射敌人,不管是自愿的敌人还是被迫的敌人都一样”朱可夫和日丹诺夫告诉他说,这是些妇女、老人、孩子,可是他却说:“不要心慈手软,而要狠狠地打击敌人及其帮凶”对孩子、自己的孩子,也要用冲锋枪“狠狠地打”吗?!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无法解释、更无法为之开脱的的确,“人的残酷是令人憎恶的!”。对自己的同胞残酷、对那些被道德上的混帐东西驱赶着走在自己前面的人们残酷,正如对那些被他自己委以重任的人残酷一样,实际上是承认自己有罪。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应当对自己残酷无情。而这是斯大林做不到的。
我想举出两个例子,它们会更使人感到,在噩梦一般的日子里斯大林对这些将军的惩治并不是单纯的感情冲动,而是30年代末他的专横的继续。在这两个例子中,被处决的将军们完全是另一副模样。战后,曾在西方方面军司令部工作过的福明少将写道:
巴甫洛夫从1940年8月起,举行过5次集团军级的野战演习、1次集团军级的指挥员和司令部就地作战演习、5次军级的作战演习、1次方面军级的作战演习、1次有两个坦克军参加的无线电演习、2次师级和1次军级操练。巴甫洛夫仔细地注视着敌军的部署情况,一再向国防人民委员提出将军区部队由纵深调至边境地区。战争爆发时,军区部队正在整编。正在组建5个坦克军、1个空降军、3个反坦克旅等等。上述各部队都还没有组建完毕,物资装备也不齐。
巴甫洛夫知道德国人准备发动突然袭击,所以请求允许进驻国境沿线的野战工事。6月20日,由总参谋部作战部副部长华西列夫斯基签名的密码电报通知巴甫洛夫说,他的请求已报告人民委员,人民委员不允许进驻野战工事,因为这可能招致德国人寻衅。
无论是战前还是在艰难的防御作战期间,我个人都不认为巴甫洛夫的行动中有任何破坏行为或是叛卖行为。方面军遭到失败并不是因为巴甫洛夫没有能力,而是由于一系列原因,其中主要的是:敌人在数量上占有优势、敌人进攻的突然性、我军占据筑垒地域太晚、库利克不懂行的干预純紦矠
下面是桑达洛夫上将给库拉索夫大将的报告。
至于第4集团军司令科罗布科夫将军,应当说,对这位在芬兰战争中曾经率领自己的一师人英勇作战的、有才能的指挥员的不公正是骇人听闻的。芬兰战争结束后,科罗布科夫将军被任命为军长,后来,在战争爆发前几个月,接手指挥第4集团军,他是一位勇敢而积极的集团军司令。他的不足之处是他力求无条件地执行军区司令部的任何命令,其中包括显然不符合实际情况的命令。
为什么被逮捕并交付法庭审判的恰恰是虽然遭受了重大损失,但却继续存在,而且同方面军司令部保持着联系的第4集团军的司令员?1941年6月底,按照摊派(请注意,是“按照摊派”。——本书作者注),西方方面军应当有一名集团军司令员交付审判,而当时在场的只有一个第4集团军司令员。第3集团军司令员和第10集团军司令员当时不知道在哪里,同他们失去了联系。这就决定了科罗布科夫的命运。科罗布科夫将军受惩使我们失去了一位优秀的集团军司令员。我认为,他日后本来是可以跻身于红军最优秀的指挥员之列的紕紛矠
有许许多多原本可以成长、但却未能成长起来的人。很多人在战场上牺牲了。也有不少将军在竭尽一切可能进行战斗之后,不愿沦为俘虏或是斯大林的惩治而自杀身亡。档案馆中有许多报告谈到这种情况。第17摩托机械化军军长彼得罗夫少将向铁木辛哥元帅报告说,6月23日,他的副军长科若欣自戕身亡西部特别军区空军司令科佩茨自杀西部特别军区政治宣传部部长列斯捷夫在报告中把自杀解释为“由于空军的部分失利和较大的损失而引起的胆怯心理”紕紜矠。当时说的(也许只是害怕被人指责为惊慌失措分子吧?),失利是“部分的”,而损失只是“较大的”
被卷进悲剧性事件漩涡的某些将军,其命运比自杀还要悲惨。
1941年8月,国家安全机关向斯大林报告说,有两名将军自愿投降了德国人,而且为德国人效力。一个是原第28集团军司令员卡恰洛夫中将,另一个是原第12集团军司令员波涅杰林少将。斯大林批示:“审判。”不是所有的命令,远不是所有涉及前线事务的命令,尤其是在战争初期,都不折不扣地执行了。如果都执行了的话,那么德国人秋天就不会打到莫斯科城下了。可是像“审判”这样的命令却是肯定执行的。1941年10月,这两名将军根据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265条,被缺席判处枪决,“并没收个人财产,要求剥夺所受奖励——苏联勋章”紕紝矠。
那些愚蠢而又厚颜无耻的告密者想不到,卡恰洛夫已于1941年8月4日被敌方炮弹直接命中而牺牲。然而直到1956年以前,他还活着的家属却一直背着“叛徒”亲属的黑锅。波涅杰林的命运更为悲惨。1941年8月,他在被包围中身负重伤,失去知觉而被俘。希特勒集中营里四年悠长的岁月并没有摧毁将军的意志,他昂然经受了苦难。他使意志颓丧的人振作起来,他坚决拒绝和德国法西斯合作。1945年获得解放并遣返后,波涅杰林被逮捕了并在苏联的集中营里关押了五年,虽然他早在1941年就已经被缺席判处死刑了。由于波涅杰林直接向斯大林提出申诉,他于1950年8月25再度受审,而且再次被判处枪决。波涅杰林少将两度被判死刑,在希特勒的集中营和斯大林的集中营中历尽苦难,最后被判决,仅仅因为他不幸在失去知觉时被俘虏了
第二部第八章 残酷的岁月(6)
残酷的岁月,残酷的人们斯大林从战争一开始,自己刚从丧魂失魄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为了挽回局面就采用了自己屡试不爽的手段:镇压和加剧恐怖感。成千上万的人在前线牺牲了,更多的人沦为俘虏。突围出来的人和从俘虏营中逃出来的人都要被关进“接受审查的特别集中营”。贝利亚有许多报告是谈这些“特别集中营”的职能的。经过审查之后,一部分军人被派往正在组建的新部队中去,另一些人被就地处决,或是被发送到集中营去长期监禁紕紞矠。他们的命运分外悲惨:屈辱、丧失了名誉,不仅是他们自己,而且连累了家属。自然,这些人中间也有自觉地背叛了祖国的人,或者是由于胆怯而没有履行自己的军人义务的人。我们在这里不是指他们。斯大林在战争初期对苏联人表现出来的残酷,我们通常以为仅仅限于巴甫洛夫及其司令部的将军们。但是很少有人知道,斯大林就在这期间批准逮捕了一大批指挥员。其中有:
阿列克谢耶夫少将,第6步兵军军长;
阿鲁沙尼扬少将,第56集团军参谋长;
戈皮奇少将,工农红军通讯部部长;
戈鲁什克维奇少将,西方方面军副参谋长;
伊万诺夫中将,国防人民委员部总干部部预备役;
库兹明少将,伏龙芝军事学院战术教研室主任;
列昂诺维奇少将,第18集团军参谋长;
梅利科夫少将,总参谋部军事学院系主任;
波塔图尔切夫少将,第4坦克师师长;
罗曼诺夫少将,第27集团军参谋长;
谢利瓦诺夫中将,第30步兵军军长;
谢马什科少将,列宁格勒方面军副参谋长;
特鲁别茨科伊中将,红军军事交通局局长;
齐鲁利尼科夫少将,第15步兵师师长紕紟矠。
这份名单并未包括全部被捕者。这些人的命运也各不相同。有些人得以重返前线,有些人长期被关在集中营,有些人则罹难了。
在大多数情况下,斯大林只是批准逮捕,不过有时他也亲自下达某些指示。例如,1942年8月25日5点15分斯大林曾口授一份电文,发往斯大林格勒,电文内容如下:
华西列夫斯基、马林科夫亲收
在斯大林格勒前线敌人突破防线深入我军后方的情况,同他们去年在布良斯克战线突破我军防线冲向奥廖尔的情况如出一辙,这使我感到吃惊。应该指出,当时布良斯克方面军参谋长也是扎哈罗夫,叶廖缅科同志的代理人也是鲁赫列。值得深思。要么是叶廖缅科不懂得凡是缺乏战斗经验的师团处于第一线的地方必须建立第二梯队这个道理,要么是那里有坏人向德国人提供了我军防线薄弱地段的准确情报。紕紡矠
斯大林不便直接怀疑扎哈罗夫和叶廖缅科,然而最高统帅显然对方面军司令部作战处长鲁赫列少将产生了怀疑。他不懂得德军指挥官寻找我方最薄弱地段并正是在这些地段实施打击这一规律,却认为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有坏人向德国人提供准确情报”对于特科工作人员来说,收到这样的电报以后就不再需要任何根据了,因为有最高统帅本人的指示。鲁赫列少将立即被捕,不过他的运气还不坏,总算活了下来。
斯大林从未完全放弃残忍的“游戏”。不过当时所有的人都认为,严酷的年代可以为“领袖”的残忍措施辩解。
第三部第九章 最高统帅
一切问题只有时间能够回答。就在几年以前,我们对斯大林知道得还很少。他像一座阳光照耀下的大理石雕像,阳光照射的一面被当作了现象的本质。而处在阴暗的一面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但是今天,我们越是打开新的历史篇章,我们就越是相信,“向阳的一面”只是一种假象。真正的斯大林,却始终藏在让人民瞻仰的雕像的后面。
我知道,这种说法会使一些人感到不满甚至愤怒。30年前,它大概也会在我身上产生同样的反应。可是在我阅读了大量文件原件、材料以及见证人的证明材料之后,我越来越相信,甚至在直到最后还保留着“领袖”伟大这种幻觉的领域,也毫无天才可言。人们马上可以引证权威们的话,引证我们非常尊敬的一些军事首长的话来反驳我,因为他们都写了关于战争的回忆录。在回忆录中,总的说来,对斯大林都作了正面的描写,尽管细心的读者在这里也能找到不少谨慎的保留、暗示、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