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盗亦有道”,那些山匪虽然手段凶狠,却通常不会打劫本乡本里的人,许多“沦为”山匪的村民还经常回家种田,只在农闲时上山当当山匪作为“副业”。在以李华近为乡长的三家村里,李华近组织有民团用来抵抗外来土匪,里面的许多成员就有象钟阿力那样的本乡山匪。而钟阿力等人到顺德、番禺等地打劫时,也经常会碰到类似性质的地方民团。
这钟阿力是一直肠直肚的汉子,办事只认钱。虽然他也反对妹子钟婷和李华光来往,不喜欢甜水村的人,但为了钱,他倒不介意到经常李华近那里赚点小钱。钟阿力还特别好赌,每次输得倾家荡产的时候,李华近也经常不经意地帮他点忙,这样一来,即使他不喜欢李华近,也不好意思拒绝李华近要求他的一些小帮忙了。
李立几个一回到家就急忙的奔房间里要洗澡换衣服,尤其是李臻。恰好李华近出来,和李臻碰了个正着。
“站着,这衣服哪里来的?好好的学不上,怎么也跑回来了?”李臻生怯怯的说:“老爸,城里在闹。。。闹学生运动,罢课了,而且,穿学生衣服怕被人抓。”李华近一想李志的事情,觉得也算在理,就放过她了,口中却喃喃自语:“学生都这么小,闹什么罢课嘛。。。”
到了外面,李华近首先见到了钟阿力,马上客气的招呼他,及到见到李立李志出来,马上又板起了脸说:“怎么搞的,人家几十里山路赶出来都为了救你们,还冒着雨呢,这下可好,雨不下了,人也不用救了,我的钱还得要花,值吗?”钟阿力在觉得李华近话里有话,在一旁说:“值不值李老爷您心中有数呀。”李华近急忙说:“我不是这意思,训孩子而已,人没事就好,钱算什么。”
李立早在一旁蠢蠢欲动了,连忙接着说:“老爸,这钱花得值,你知道吗,全赖本大爷这次出城,帮你除去了心头一块腐肉呀!”李志则补充着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但没有透露李立会功夫的事情,最后说:“李宗仁营长将接管县城,那贺老瘟该下马了。”李华近将信将疑说:“就凭阿立这小子?”李立接嘴道:“别说话不算话,一个月的烧鹅腿!”说着,李立忽然又觉得一阵眩晕。
这厢,李华近叫人拿钱出来打发了钟阿力一伙人离开,李立则回房间休息去了,他总觉得自己有些不属于自己似的,这时,不久前昏迷发生的事情又在他脑海里历历在目。脑子胡乱间,他隐约听到太老爷在外头对李华近说:“。。。刚才你们提到有个来自广西的什么营长叫李宗仁是吗?叫人帮我给他带个话,说问他是否记得有个叫李庆廷的人。”李立心下奇怪:“李庆廷不就是太老爷的名字吗?”却也没多去想,因为他脑子里一直就被那战船占据住。
当下,李立有意无意的翻起了宋元历史相关的书,想寻找一下相关那场战争的信息。由于元代统治者的封杀,史书留下的记录确实太单薄。李立摇了摇头,把书都合上,但脑子里的景象始终都无法摆脱。就这么寻思着,李立不觉合上了眼睛,他确实累了,因为已经一整夜没睡。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一阵喧哗,把李立吵醒了,李立一看外面阳光,估计已经是快傍晚时分。
这时,李臻跑进来说:“快出去看看是谁来了,你保证做梦都想不到!”李立想起太老爷刚才的话,随口懒洋洋的说:“不会是昨晚那李营长吧?”李臻奇怪问:“你怎么知道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人家救了咱,感谢呗,就记住了。走吧,一起去,别没礼貌。”“没劲,这话本来该是我对你说的。。。”
姐弟俩一起出去了外面,不出去则可,一出去就吓了一跳!原来李宗仁带了一队人马,整整齐齐的立在院子两边,而李宗仁则站在院子正中间,毕恭毕敬的样子。李立还没弄清楚什么回事,只见太老爷一出来,李宗仁马上上前去,以非常正式的姿态向太老爷叩了头,说:“老师在上,学生德邻(李宗仁字德邻)总算没辱没这德字,总算找回了老师!”太老爷这个乐字呀,都不知道该怎么写了。
李立见老钟也在人群里,马上钻了过去问什么回事,老钟把自己差点没命的事说了一遍,又提到:“李营长很赞赏你们兄弟的勇气,向我问起你们,老钟我就把三家村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哪知李营长一听到太老爷的名字,马上就撇下手中东西,整队过来了,当时我都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呵呵呵,原来太老爷还有这么段不为人知的过去,我们只知他刚到这里的时候只是一位私塾先生。。。”
李立再看太老爷眼里的神色,哪里象是师生关系那么简单!李立没往其他方面去想,总之之后很长的日子里,李家在这块地方的地位就稳如磐石了,一直到民国统治的晚期。
注:新会甜水乡出产的“甜水萝卜”以个大肥美著称,一直为各大酒家的首选用料,由于产量限制问题,近年来的产出仅供应香港及广州酒家。
四。 戟折龙尾
更新时间2008…9…25 20:14:08 字数:4402
第二天李立一早起来,就在天井处碰到了李华近。
李华近心情不错,一来贺老瘟被除,二来自己的势力地位有了靠山,他越发察觉太老爷的深不可测了。虽然,太老爷的更多秘密他还是无从得知,不过他深知这一切早晚会一点点的揭开的。李华近对李立说:“阿立,今天老爸奖励你一次,特意让阿福陪你过古井,你可以钻到那烤鹅的窑子里吃个饱。”李立大喜说:“那我马上出发,中午时候可以在那边狠狠吃一顿啦。。。放心,傍晚少不了大家的!”转身瞥见阿福,见他正在一旁发呆流口水,估计已经在向往着中午的那顿美餐了。
古井是崖山附近一个地名,和三家村隔海相望--那“海”当然就是银洲湖了,广东人都喜欢将那些大江大河叫作“海”。
过不了三刻,阿福和李立就出现在三家村码头上了,而他们即将登岸的码头对面,则是一处叫“奇石”的地方,当年,宋丞相陆秀夫正是在那地方背着小皇帝投海自尽。李立遥望对岸,见目前的江面虽然还是很宽,却怎么也无法将它和当年的海战情景联系起来。
闲话少说,大约半小时后,李立他们就在银洲湖那头登了岸,经过一块石头时,李立习惯性“呸”地吐了一下口水--他不是第一经过这里了。那石头上刻有些大字:“宋镇国大将军张弘范灭宋于此”,前面的那个茅龙体“宋”字显得非常突兀,是明代儒学大师、书法家陈献章后来添加上去的,而后面的字则是那张弘范本人的手笔。将近一千年来,估计象李立那样对张弘范嗤之以鼻的人已经不计其数,可见民族节气始终存在于大多数中国人的心目中。
奇石的不远处就是一墟镇,闻名遐迩的“古井烧鹅”正出产于该地,那也是李立此行的目的地。
李立和阿福沿岸边台阶往上走的时候,一直有位衣着肮脏的老人跟在他们身后。开始时李立没在意,以为只是普通的行往之人而已,及到他们坐进一茶寮休息的时候,那老人竟也在他们身边坐了下来,周围顿时一阵汗臭酸气。
李立虽有少爷脾气,但毕竟知书达礼,不便对人生气,于是对那老人说:“请问老伯跟着我们是出于什么原因呢?有需要帮助的请明言,我们还要赶路呢。”老人依然不说话,对着李立左右打量,最后才点了点头说:“是了是了,一定就是了。”李立不解的问:“什么是了是了?阿伯您没事吧?”老人这才清了清喉咙说:“小兄弟,老夫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一直就在留意寻找一个人,今天老夫相信是遇到了。不介意的话,可否跟随老夫到贫舍一趟?”李立出于好奇,心想:“去看看他到底想要干嘛也好,反正歇着也是歇着。”于是示意阿福一起,跟那老人离开了。
在茶寮附近树林里拐了几个弯,才到得老人的屋子,李立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地方还真不好找,因为屋子就隐藏在林中一巨石的后面。老人说:“到了。”他手指指向的却不是房屋,而是那巨石。
李立越发觉得奇怪,正在这时,巨石竟然转动了一下,地面上露出了个小口子。“请进,小心跟在老夫后面,勿乱走动。”向下走不了多少级台阶,头顶上的巨石又是一转,周围变得漆黑一片。
“拉着我衣服,跟我走。”老人的话很有命令性,李立二人不由自主乖乖的跟在后面,前脚深后脚浅的走了起来,这时已经是平路。只觉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好不容易终于停了下来。
这时依然是漆黑一片,只听老人说:“一会要有个心理准备,你们都站稳了。”话音刚落,李立他们只觉得地上一虚,连人带地板都好像往下堕了一下,再定睛一看,眼前竟是一处大厅,旁边是一些石凳石桌,四周都燃着闪闪忽忽的蜡烛,光线还是很充足的。
李立自上次昏迷过一次,对这种事情已经不再觉得那么不可思议,但阿福却被吓呆了:“少爷,今天是个出门的好日子呀,怎么咱们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呢,这是什么地方?咱们现在不是已经死了吧?”李立骂道:“闭上你个乌鸦嘴!本大爷岂是那么容易死的人,你阿福也有个大大的福字,死不了的!”老人在一旁说道:“两位莫慌张,老夫没恶意的,带你们来此,只想完成一个使命而已。先坐下,听老夫说一个故事好吗?”
“早年,宋少帝一行南逃至这沿海附近,少帝曾经做了个梦,梦里说,少帝要是寻觅到有十条龙聚集的地方,宋室才复国有望。少帝就问当时落脚的是什么地方,回答是九龙。少帝感叹说,十龙难觅,莫非天要亡宋?于是少帝一行继续逃走,来到现在这个地方,遇到了一道士。道士给少帝呈上一地图,要少帝等人仔细端详。”
老人说到这里,用手指向大厅一侧墙上说,“就是那地图。”李立正想走过去仔细看看,老人说:“不可,就在这里观看。”李立眯上眼睛,左右侧着脑袋看了半天还是没发现什么,于是说:“没什么特别之处呀!”老人答:“正是没人能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所以宋室才无可避免的灭亡了,而本来,那一切还是有希望的。你仔细看看地图上的岛屿走向,能否看到一些什么造型?”
经老人这么一提示,李立渐渐发觉了一些东西,那沿海陆地附近,分明就飞腾着一条龙!
阿福看了半天,还是没发现什么,沮丧地坐到了一边唠叨:“这游戏不适合阿福玩,没意思。”老人对他说:“请稍安无躁,能进入这里的人,都有一种冥冥中的缘分的。”
李立问:“从这上面看,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似乎就是龙的尾部,而龙头则在香港那边。。。”老人在一边微笑说:“老夫就知道,是有缘人来了。”
李立再说:“按您刚才所说,少帝他们是始终没察觉到自己走到了龙的尾部位置,如果当时就留在九龙一带,岂不是就复国有望?”“小兄弟果然聪明,少帝在九龙的时候,没察觉自己本身也是一条龙,因此失去了十龙复国的机会。在风水上,当时这南部地区贯穿的是一巨大的龙脉,如果坐镇在龙脉的龙头位置,再有十条龙的地利可供驾驭,那势头就非蒙古军队可破了。”
李立开始渐渐明白其中道理,在他眼里,那条龙也就越发清晰,忽然,他拍着阿福肩膀说:“阿福你看,那龙尾最末端是什么地方?就是咱们三家村的位置呀,可惜那时都是水面。”
老人说:“水可生龙,三家村今天残存的那甜水河可就是当年龙脉的残余部分,你们要好好珍惜。不过昔日宽大的水波面积缩小到今天样子,也说明那龙脉已经无法成型了,都是天数呀!”
李立仔细倾听那老人说的话,再联想他前面的故事,忽然问:“那道士和老伯您是什么关系?为何当时道士没向宋帝明说地图的玄机?”
老人哈哈大笑:“既然你也知道是玄机,而对方又是天子,而且还是八岁孩子,当然不便由道士本人道破天机了。老夫是什么人毋庸多说了吧,老夫只能告诉你,这里是昔日行宫的地宫部分,正是由那道士设计开挖,因为道学上,即使是退守龙尾,宋室依然有复兴的希望,只是要漫长一些,所以修了这地宫用以保存宋室实力。今天,所保存的一切尚在,但复兴是不可能了,你们能找到原因吗?”
这时,阿福正无聊地看着石桌上的图纹发呆,忽然冒出了一句:“这里画的不就是钟村后面那些山吗?只是没有这山峰呀。。。有这山峰咱们没有理由见不到呀。。。”李立听后立即说:“老福头你这次最醒!”转身接着问那老人:“是否和那山峰有关?我也亲眼见过那时是确实有个山峰在的。”
老人回答说:“但凡有龙脉就必有定龙珠,定龙珠在的话龙脉就不至于消失,只是不知道为何让蒙古人发现了定龙珠所在,派人去摧毁了,那山峰就是定龙珠所在地方。今天既然机缘已到,老夫就不瞒两位,如果可以在定龙珠被摧毁的地方找到钥匙,就可开启这地宫的宝藏,老夫此生的任务就是不想这些宝藏永无天日,那可是当年无数中原百姓的财产,应该用于造福民间。”
李立不明白:“难道这地宫修建的时候没制造钥匙吗?”老人回答说:“当时唯一的钥匙是少帝的玉玺,陆丞相不愿宝藏落到蒙古人手上,跳海的时候连同玉玺一起带到了水底下,水流冲刷多年,肯定是找不回来了,而那山上的钥匙却肯定还在,因为它是只在定龙珠被毁后才出现。估计当年参与毁灭定龙珠的人都无一生还了,因此,今天老夫就想把寻找钥匙的任务交托与你们。”
阿福在一旁随口说:“少爷去阿福就去,否则给多少钱也不去。”老人说:“老夫修道已多年,知道你们今天会来,知道你们会去找钥匙。。。人一生的经历,无非都写在天方地圆的一个小盒子里面而已,不到你们不去的。”
这时李立忽然想起那天昏迷的事情,就将经过和老人说了一遍。老人说:“你吃萝卜也是机缘的一个安排。萝卜本和人参一样,一个擅吸天空大地之灵气,一个擅吸宇宙山川之灵气。你吃的那些萝卜都长于甜水岸边,你已经知道甜水是龙脉的一部分,当年战争牺牲的将士有无数灵气依附其上,你吃萝卜的时辰恰好是农历十五阴阳交界的结界时间,自然就容易发生那种时空迂回的现象,其实那已经是灵魂脱窍的一种表现,只是不会有危险,除非依附你身上的是恶气。放心去吧,记住,离开这里后就暂当从没来过,况且你们也无法找到入口,咱们走吧。”
老人带李立二人站到一石块上,不一会,石块由机关控制上升到上面,依旧是漆黑一片,李立二人就按老办法跟随老人原路出去。
外面依旧是阳光灿烂,李立回头仔细打量那巨石,却丝毫找不到什么机关的破绽。老人说:“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因为你要亲自进入那里面打开宝藏,别急在这阵子。”阿福心里还惦着烧鹅的事情,迫不及待说:“快到中午了吧。。。”李立也是馋鬼,也接着说:“走走,错过时间空手回去就无法交代了。”
临走前,李立请教老人名号,老人说:“名与号都是虚的,只有人是实的,人有今生来世,名号又代表得了谁呢?其实留意观察的话,老夫的姓氏就在这里。”
午间,李立二人就在墟镇上不失时机地饱餐了一顿烧鹅。酒足饭饱后,阿福提醒说:“少爷你知不知道,旁边霞路村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