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说的好恶心。
柴海棠无力的上前拍拍柴芳青的头——
她手还没等挨上,柴芳青突然地站起身,雄纠纠气昂昂,伸袖子狠狠往脸上一抹,鼻涕眼泪混成一团,她却浑然不觉,以慷慨赴死的心态扬头道:
“我去找四婶……”
然后也不等柴海棠反应过来,她迈大步子嗖嗖几步跑出了屋子。
“这事儿和四婶儿——呸,和四嫂没关系啊,你可别犯傻。”柴海棠还当柴芳青让杭玉清狠狠地打了脸,心下难堪,迁怒到贵妃身上,尾随着就跟了出去,结果进了贵妃的屋子就听到柴芳青那掷地有声儿的小嗓音:
“四婶,你能让四叔送我一趟吗——我回村里和我娘说,这亲怎么都得退了,我宁死不嫁!”
贵妃愣了愣神,她正教柴榕认字。
柴榕从小虽然是柴家二老的心头宝,可老俩口谁也没有让这宝贝儿子读书识字的念头,只跟他爹好像学过几个字,会写个姓甚名谁,再深点儿的就不会了。
贵妃是看柴榕一天天在家里除了练拳,就是练剑——没剑就拿树杈子,要么就练腿……反正就是各种功夫,没别的兴趣爱好,脑子好了之后也不和五郎玩儿了,她便提议教他认字,这才是第二个字,就让柴芳青给打断了。
纸上写着一笔一画,极其工整的‘天,地’二字。
他第一次写的,算不上美感,整个儿别别扭扭很生硬,但仔细却能看得出很认真,横平竖直真就按她教的口令来的。
柴榕不等贵妃开口,就轻轻把毛笔放到笔架儿上,整整衣摆就要出发。
柴芳青支支吾吾地道:“我……还回来的……”
贵妃失笑,“你当然回来住……好好和你娘说,别吵,有理说理。”她顿了顿,又道:“你如果实在说不过,不妨找爷爷奶奶给你主持公道。”
柴海棠松了口气,这柴芳青……浆糊的脑袋,可是听劝,还有最好的一个性格,不记仇。她俩掐的天翻地覆,隔两天她不理她,她自己都往上贴,还是和以前一样。
这要是有个好人家带一带,她肯定错不了,要真遇上个良心坏了的,得让人玩儿死。
“那我走了。”柴芳青这时斗志昂扬,连嗓门都上去了,扬起了小脖子,整个人精神抖擞,知道的她这是回家,不知道的还当她要去战场呢。
柴榕虽然不愿意跑腿,当车把式,可事关自家侄女的婚事——大事来的,他虽然满心不愿意但还是套上五郎,颠颠跑了一趟。
结果……
回家就闹了个鸡飞狗跳。
柴二嫂那是个善茬吗?和杭县令家结亲的事儿,当天就在桂花村宣扬开来,恨不得连村东边儿那条老黄狗都知道了,她自然是不可能同意柴芳青小孩子的主意。
最后柴芳青气的没招,找来柴老爷子和柴老太太主持公道,柴二嫂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什么也不妥协——
“我是逼你嫁瘸子了,还是嫁傻子了?你四婶,成天你四婶,你四婶当初不也是让他那爹嫁到咱家?你四婶说啥了?有一句怨言吗?”
“杭县令人家那人家哪儿不比咱家强百套!我让你嫁过去,你觉得是坑了你,你说出去让人听听,是我坑你,还是你傻?你过过这样的穷日子试试——我是你亲娘,还能坑你啊?你真是——傻冒,随谁?!”
柴二嫂气急败坏,骂起人来,别的还好,一听她提柴榕是个傻子,柴老太太不愿意了。可是柴二嫂说的也不是不对,人家杭夫人亲自上门,很客气,对谁都尊重,也半点儿没瞧不上村里的吃喝的意思,一看那就是有家教的,知书达理,和她们这些村妇不一样。
如果说柴二嫂见钱眼开,把柴芳青嫁个不好的人家,他们站出来肯定是不同意的,可是杭家的确不错,又没有高人一等盛气凌人的意思……
这要是把这门亲让他们搅黄了,听柴二嫂的意思,半夜吊他们老柴家门前面!
“要不……就再看看吧,杭家那小子品行我看有问题。”柴老太太模棱两可地道,就提起当初他调戏阿美那档子事儿。
“啥问题?娘,话不能这么说,当初有人乱传——可是日久见人心,杭家小子和四弟、阿美都处的挺好,再没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有困难也帮,年纪轻轻就知道赚钱,和阿美一起做买卖,哪儿不好啊?”
“谁没个年少轻狂呢,改了就是好孩子。谁这辈子还没干过几件荒唐事呢,是吧?”(未完待续。)
366 见一次揍一次
柴二嫂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得意。
尤其这些天,每和村里人显摆一圈,杭玉清在她眼里就会多了一两个闪光点,最后连她自己都觉得攀上这门儿亲是柴家烧了八辈子高香。
柴二嫂恨哪,她这闺女脑子不好使,该听话的时候从来不听她话,尽知道跟她唱反调。
要说杭玉清这样的货色,要不是姻缘天定,怎么也不会挑上这样的亲事吧……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像他往村里一撒,还不大把姑娘——和姑娘她娘往上扑,想和他结亲了。
“你说,杭家小子,要才有才——人家识字,要貌有貌——长的跟年画儿娃娃似的,家里还好,父母都是知书达理讲道理的,你呀……纯属瞎猫碰死耗子了,这么好个机会还不抓紧,自己瞎蹦哒。”
“你看阿文看着斯斯文文,又疼老婆,有门手艺,又能说会道的,最后咋的了,为了富贵媳妇不要了,儿子也不要了——杭家小子可比阿文强百套了吧?!”
柴大哥和柴大嫂看后院吵的厉害,想着过去劝劝架,结果架没劝了,倒让人家掰扯了一顿。这脸上顿时就黑了,错是他们的错,可是这么隔三岔五的提,柴二嫂是个啥心思?
她家闺女结亲,和他们阿文有一文钱关系吗?
柴二嫂这一顿吵吵,先是柴榕,后又扯阿文,算是把一家子从上到下得罪了个遍,众人见说也说不听,劝也不劝不了,就都散了。
本来嘛,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旁人本来就没置喙的余地。
尤其杭家那边也的确没什么可挑剔的,不是把孩子往火坑里跳。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要是拦着,要是以后人家小俩口过的好,都得受老大的埋怨。
柴芳青一看一个靠山没靠住,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反正我不嫁!再逼我,我就去死!”
“滚!你再逼我,我就死!”
柴二哥默默地表示,你俩都闭了嘴,还是我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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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榕从明阳城走的时候都晌午了,到桂花村再让柴二嫂一番舌战,眼看着都申时末了,再赶回城城门都关了,便在桂花村住了一宿。
一早上,柴芳青连饭都不想吃就要走,还是柴老太太强拉着,两人在家里吃完了饭才走。
一家人送他们,柴芳青转头看她娘,却见柴二嫂白了她一眼,“亲你就别想着退了,好好在你四婶儿那呆着。”
柴芳青怒气冲冲地一甩辫子,“你不去退亲,我去!”
“你去,我把你腿给打折——”柴二嫂脾气上来了,“他爹,把芳青给我从车上扯下来,不能让她再出去野了。还不服天朝管了!”
柴二哥看了看柴二嫂,又看了看自家闺女,刚想上手,就让柴芳青就把车帘子放下,整个人缩车厢里:
“四叔,咱们走。”
柴榕一拨柴二哥的手,跳上车赶着小鞭子就走了。
他是烦透了一天天吵个没完,再没心情应付。
可他一路架车穿过桂花村,就见前面走过来一个穿灰色长衫的年轻男子,读书人打扮,斯文阴郁。那眼睛有一眼没一眼地看柴榕,似乎很是瞧不上眼。
“你病好了?”走到近前,居然是那男人先打招呼。“我是周显荣,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
周显荣笑道:“听说你病好了,还未恭喜你。”
柴榕皱皱眉,没理会他,扬鞭赶驴半点儿没有要停下来招呼的意思。
谁知周显荣像是浑然不觉一般,继续说他的:“洵美和你提过我吧?本来我和阿美两情相悦,是你们柴家在村里散布谣言,逼得我俩不得不分开,嫁到柴家——”
“所以,你想和我说什么?”
柴榕突然把驴车停住,跳下去往回身走几步,面对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周显荣,眼神里几乎没有任何温度。
周显荣一时间愣在当地,这个病好了的柴榕和以前的傻小子一看都跟不是同一个人似的,以前虽然仗着那张脸好看,可是一眼就能让人看出傻气,不是个正常人。可现在面前的这个人,让人冷到骨子里。
“你是个男人,就不该受那些人言论的影响,怎么,现在看到我们的小日子过的好了,你又不甘心,跑来说闲话?”柴榕冷笑,“像你这样的男人,幸亏当初阿美没嫁了,我替她谢谢你不娶之恩。”
周显荣怎么也没想到病好了之后的柴榕嘴巴半点儿不饶人,没挑拨了他们的关系,倒又给自己惹了一肚子气,让人给骂了。
“我不甘心?”他冷笑连连,“我太甘心了——如果说之前我还真有过不甘,不甘她好好一个姑娘配了你这么个傻子,可是之后——顾洵美先是和杭玉清,又是什么朱三公子,现在居然还扯上了秦王世子,男女关系如此混乱,我反而庆幸——”
柴榕的脸顿时就阴下来了,上前一把揪住周显荣的衣领,显然用力过猛,以致周显荣根本喘不上气,说不出话来。
“阿美教过我,我有功夫,就更不应该随便滥用功夫,那叫恃强凌弱。可你——”
柴榕忽地松开手,高抬腿一脚就踢周显荣侧边的胳膊上了,周显荣气还没等喘匀,整个人就飞出去砸到地上,疼的他嗷地一声尖叫。
“欠揍!”柴榕上前把周显荣踩在脚底下。“不揍你我心里不痛快。以后,别再让我听到类似这样的话,否则我见你一次揍一次!”
“你——”周显荣气的满脸通红,捧着胳膊敢怒不敢言。
“你真当阿美是个什么好货——”
话没说完,柴榕一脚就踢他脸上了,虽未使上内力,眼见着周显荣的半边儿脸就肿起来了。
他眼泪都快下来了,特么这男人是缩头乌龟吗?
都说成这样了,还只顾着揍他!
不敢接受残酷的现实是怎么着?
“阿美怎么样,我比你清楚。”柴榕觉得这么放过他还是太便宜他,顺脚把周显荣另一边脸也踢了一脚,给他来了个对衬。
“对我来说,没有比阿美更好的。”
柴榕微微弯下身子,周显荣好悬没四脚着地爬出二里地,嘴里狂喊:“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我只想告诉你,我说到做到。”柴榕笑,原地活动活动脚踝,“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没有?”
“……”(未完待续。)
367 大显神威
你特么活该做一辈子活王八!
周显荣忿忿地……把话全咽回肚子里,这傻子傻的时候就各种简单粗暴,现在据说好了,特么还是这么暴力!
他恨!
明明是顾洵美先撩了他,等他有了回应的时候,她却以退为进,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于他。
他是个读书人,本就不该眷恋着个不守妇道,又不顾旧情的女人,可是偏偏他这样的人只能屈于岳父家里,受人点滴恩惠为生。
可是偏偏是嫁了个傻子,曾经是他抛弃了不要的女人,过的风风光光,不愁吃不愁喝,大把花钱如流水一般……
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周显荣就不懂了!
要说,他是明年考科举的人了,一旦中了举,一飞冲天不是梦,可是他心里就是憋不下这口气。
不过,他想不到的是他连这口气都憋不下,可是还真有气量大的,啥气都憋得,还乐此不彼。
他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了。
柴榕白了周显荣一眼,这货……挨了揍,自顾自地还笑什么,有病!
有些人,和他说话都是浪费生命。
柴榕理都不再理他,一屁股跳上驴车,人家扬着小鞭子又走了,远远地听到周显荣低声骂了一句:“活王八!”
柴榕这小爆脾气就又起来了,特么嘴欠,顺手从屁股下面的木板掰下一小块,往后转身,食指轻弹——
然后就听周显荣嗷的一声惨叫,可是嘴上却没有再敢骂骂咧咧。
“……”柴芳青这时不敢说他这四叔有多伟岸英武,可是她突然就觉得他的身影就这么高大起来了。
这才是男人该有的样子!
也是她以后找相公的楷模,不管别人怎么****,他总是无条件信任她,对她好的。
柴芳青从此对自家四叔的崇拜之情就犹如黄河之水一发泛滥不可收拾了。
从桂花村出来的早,没到晌午,两人就到了丁字巷,柴榕还没等把五郎身上车套给解了呢,柴芳青就嗖地蹦下车,直接钻贵妃屋里去了。
然后柴榕就听着柴芳青那小嘴巴巴地讲述起在遇到周显荣的事,他是如何大显神威,把周显荣打的跟落水狗一般,他那几句损周显荣的话,经过柴芳青生动形象的渲染,简直成了振聋发聩,昭告天地一般对贵妃爱的告白。
柴芳青如痴如醉,可把柴榕给听的那叫一个不好意思,脸收涨的通红,手心发热,把五郎都给惊着了,放它身上的手热的吓人,比它这长毛的畜牲身子还热……
别是病了吧?
五郎拿头蹭蹭柴榕。
……
“那,你的亲事说的怎么样了?”
半晌,贵妃才回过味儿来。
她只当柴芳青乐颠颠的跑回来是说服了柴二嫂退亲,谁知道她眼冒绿光,满脸兴奋的居然是和她说起柴榕是怎么维护她,把周显荣那渣男给揍了。
嗯,揍的好……
当然,这话贵妃是不能当着柴芳青说。
柴芳青后知后觉,呆立当场,她把这事儿给忘了。
“……我娘不同意。可我也不同意我娘,反正这亲我是退定了。”她道,“要不……四婶,还得麻烦四叔一趟,你让四叔再载我一趟,我去杭玉清,”她特地加重了‘杭玉清’三个字的语音,恨不得用牙就把他给嚼了。
“……他家,亲自把婚退了。”
贵妃闻言一怔,杭玉清那货看来是把她家芳青给彻底得罪了。
“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亲自上门退亲算是怎么回事?”贵妃皱眉。
“我就是不想嫁过去了,我也不在乎他们家怎么看我。”柴芳青倔强地道。
“你可以不在乎杭家怎么看你,可你要想想其他人怎么说……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管是提亲还是退亲,你一个姑娘家出头,总是为人所指责。以后,你还要不要嫁人?婆家又会怎么看你?”
柴芳青这时如梦初醒。
“四婶说的对,芳青,你可别像个楞头青似的乱撞,落得别人衬心如意,你自己名声却坏了。”柴海棠听到声音,知道柴榕架着驴车回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过来想问问事情进展。
进来就听贵妃那一番话,再是认同不过。
柴芳青顿时没了主意,“那我咋办?总不能——不能,不能就这样吧?”
“这事儿是他作出来的,自然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贵妃起来摸摸柴芳青的头,“这事儿不能急,如果我料想不错……桂花村应该都知道你和杭县令家要结亲的事了吧?”
柴芳青脸上一红,四婶太了解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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