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芳青脸上一红,四婶太了解她娘的禀性。
“结亲的事儿才刚传出去,紧跟着就传出毁婚的事儿,这样于你不利。”贵妃叹了口气,越想杭玉清这事儿做的不地道,欠抽。
“反正离你满十五,还有一年呢,咱们慢慢想办法。要为这事儿负责任,也是杭玉清,不该是你。别怕!”
有贵妃这话,柴芳青就仿佛吃了定心丸了似的,还真就把这事儿给抛脑后边儿了。
转身就和柴海棠高高兴兴地去绣花绣草去了。
“花想容的刘阿花手上功夫是真好——我想拜她做师父,小姑,咱俩一会儿一起去看看?”
“……”
这神经之粗,也是没谁了,柴海棠回头看了贵妃一眼,两人眼中满是无奈。
贵妃看俩小姑娘走了,这才又换了张脸,阴的渗人,柴榕打扫完身上腿上沾着的雪进来一看,雪呼腿上没冻着他,贵妃这表情可把他给冷的激灵打了个寒碜。
腿抬进来往进迈也不是往出拔也不是。
开着的门卷进来一股凉风,贵妃抬眼,看见是他,又换上了笑脸:“在门口瞅什么,
么不进来?”
柴榕默,也不知她这变脸的绝技师承哪里。
没等他坐定,贵妃就已经给他斟满了一杯温水,笑吟吟地推到他眼前:“听说……我在你眼里是最好的?”
适才柴芳青在里面如何把他美化,夸张的语气语调,说的他好像天神降临一般,他自己听着都觉得臊得慌。
贵妃这一问,他脸上愈发烫了。
“……我,就是那么一说。”(未完待续。)
368 心慌意乱
贵妃笑了,看他脸红红,低着眼睛也不看她的模样,真真是讨人喜爱,让人想上前捏一把。
谁知她是这么想着,居然还真就上了手,直到手挨到他货真价实光嫩的皮肤,才回过神。
再看柴榕,瞪大了一双漂亮眼睛,像是被赤果果地扒光了身子,被人非礼了一样,震惊。
“哎哟,我还当四郎说的是真话呢,结果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啊。”贵妃笑若春风,“真让人失望。”
柴芳青的叙述当中,柴榕英明神武,仿若天神临凡,教训周显荣别提有多正义凛然了,跟人间卫道士一样,这其间固然有她强烈的主观印象,可是贵妃相信,柴榕的确是为她出了头,并且话说的很漂亮。
柴榕不傻,贵妃这话满满的笑意,根本没什么失望的情绪,可他却被她那一摸给摸的心慌意乱。
哼哧了半天,他突地回过了神。
“阿美。”
贵妃抬眸,哟,这眼神这气氛变的好快,闹的哪出?
刚刚还一副害羞小少年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再挑逗挑逗,结果一眨眼的时间就给她来真挚那套路了。
“你说。”
屋子里飘着阿美喜欢的熏香,淡淡的桂花味儿,门外寒风呼啸,吹打的门忽扇忽扇,柴榕忽然就是意识到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事物。
“……你当初为什么会嫁给……个傻子?”
贵妃忽然愣了,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一个既定的事实。
而且,这个事实的初衷显然和她并没有任何关系。
“我并不想粉饰太平,说些虚伪的话,”贵妃见柴榕问的认真,她也摆出一张真诚脸。“你知道的,我爹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未免就墨守成规了些……我掉下水被你救了,被你抱了,有了肌肤之亲。沾衣裸袖,便为失节——只能嫁你啦。”
这话说的可谓真诚到骨子里了。
柴榕眨着漂亮的眼睛,看看她,似乎是认可了她的话。
看得出,他眼神犹豫,还想再说什么,不过最后还是微微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出口。
贵妃只作不知,捧起茶盏轻呷了一口。
半晌才道:“昨天傍晚,巡抚大人亲自上门了。”
柴榕愣了,“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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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赵谅亲自登门,后面跟着畏畏缩缩的旺财,贵妃一打眼就知道怎么回事。
旺财几次三番地劝柴榕出山为巡抚所用,他们几次都推了,旺财怎么可能看不出他们的意思?
这回却不知是说漏了嘴,还是故意说给赵谅听,把他老人家给说过来了。
果不其然,屁股不等坐热了,赵谅开门见山就跟她说了。
“男人生当做人雄,这是我们男人一生的使命,你作为一个为人妻的,应当支持自己的相公啊……我大侄子一身的功夫,不为朝廷、百姓所用,真是白白糟蹋了。你说,让他一辈子窝在女人身下护着,成天转着你转,跟进跟出的,那和没长成的小鸡崽有啥分别?”
“那不是个男人该做的事!”
贵妃一辈子在皇帝里,说平淡也是波澜壮阔,要说精彩,其实不过打发日子,她更渴望平淡的从生。
这是她作为一个女人的希望,可是作为男人……或许广阔的天空才是他们希望之所在。
贵妃把赵谅的原话转述给柴榨,究竟做何选择,她全权交到他手里。
柴榕想了想,“还是不了。”
之后,他就若无其事的又出去打拳了,直到这一天下来,他也没再就提过,就好像贵妃从来没提过一样。
直到晚上熄灯上床睡觉,柴榕并不像每天沾上枕头就着,紧紧贴墙上,贵妃几乎能听到他呼吸声打到墙面的声音。
“四郎……”
“啊?!”柴榕突地坐起身,整个后背贴墙。“怎么了?”
贵妃也不知道他一惊一乍什么,“我想和你说,以前我和你说那些事你都不用考虑在内,如果你真的想去为赵大叔做事,就去。其他事,总有解决的办法。”
“也许,是我们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贵妃喃喃道:“堂堂一个秦王世子,得多小肚鸡肠才能和我……们一个小老百姓斤斤计较?”
“你想去做就做,应该没事的。”
柴榕忍不住笑了,想了一晚上辗转反侧,她就在想这些?
“我真的……能去吗?”
他不想因为他的希望,他的想法就给家里带来不好的事,这个家每个人都为他付出太多,尽管他抓心挠肝的想去做些什么,证明他并不是无用,并不是像以前那样还需要在阿美的羽翼下,也并不只是阿美附庸的小跟班……
阿美那么优秀,他如果不努力,连站在她身边都不配。
可是,他考虑的不能只有自己,自从上次阿美把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说过了,他就死了那条心了,其实当时旺财那个提议,他美的鼻涕泡好悬没乐出来。
寒冬腊月,到了后半夜炉火也停了,贵妃紧紧裹着被,只露出个小脑袋瓜子:“当然能去,只要你想。”
“不会给你闹出什么麻烦?”柴榕试探性地问,可是任谁都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兴奋。
“不会。”
吧,贵妃最后一个字没说出口,反而半开玩笑地道:“咱们是为赵大叔保驾护航,真得罪了秦王府也是赵大叔,万一秦王府小心眼儿连咱们也记恨上,咱就抱紧赵大叔的大腿,让他主持公道,大不了全家迁到京城去住——反正他亲自出山来请的人,他就负责到底吧。”
可柴榕一听又迟疑了,“要不……还是算了……”
“你是个男人,”贵妃扭脸瞅他,“想做就去做!我不过随便开句玩笑,你不必都当了真。”
柴榕在黑暗中也能视物,清楚地看到贵妃眼神中的坚定,那是相信他,支持他。
他狠狠地点了下头,也不管贵妃能不能看到,谁知道他一下子用力过狠,回弹的力道一下子让后脑勺狠狠地撞到了墙上——咚的一声,把贵妃听得都心头一颤。
这声儿这么响,可别再把他给磕傻了……
“我是男人!”柴榕咬牙。
对……心里十三岁的男人,也是男人!
总有一天,他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可以昂首挺胸、理直气壮地站在阿美身边!(未完待续。)
369 无法无天
柴榕得了贵妃的准话,隔天起了个大早,打扮的流光水滑就要去巡抚衙门找赵诚报道。
贵妃哭笑不得地拦住了他,好说歹好算是把他给劝下来安生地吃顿早饭。
“咱虽然不是卧龙诸葛先生,让刘备三顾茅庐出山,可是有句话说的好——上赶着不是买卖。”贵妃往柴榕碗里夹了块鱼肉,摆出一张摆摊算卦童叟无欺的脸,继续道:
“四郎武功高强,也要有高强的范儿。”
柴榕听不懂,可同一桌的木墩儿懂,这就是吊起来卖呗。
“四嫂说的是,”柴海棠聪明,她跟在贵妃身边,可不像柴芳青一天天就是刺绣,她是看贵妃的为人处事,分寸拿捏,自觉受益非浅,学到了很多。
“你这时候送上门,你知道赵大叔现在在干什么?他有没有功夫见你?如果他出去忙了,你难道就坐外面等他一天啊?”
柴芳青是不知道为啥贵妃说是对,反正四婶说的就都对。见小姑海棠都劝说柴榕,她也补了一句:“嗯呐,现在外头还那么冷。”
“——四叔,你去找赵大叔干啥?”
她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连正说的是什么显然都没听懂。
“在说巡抚大人想要你四叔去帮他的忙,”贵妃没等说完,就让柴芳青激动地给打断了——
“四叔要给巡抚大人当护卫?几品的?也是官儿吗?给多少银子啊?”
“四叔,以后你就要做大官儿了,真了不起——比杭县令的官儿还要更大吧?我听说,杭县令就是七品的官。”
这孩子作病了吧,木墩儿满脑袋黑线,三句话不离杭家,她这是对杭玉清恨之深恨之切啊,什么都想压他家一头。
“巡抚大人官儿再大,也没有封官儿的权力。”贵妃笑道:“封官儿,那是皇上才有的。”
“啊……”柴芳青满脸失望。
贵妃没和小孩子说的太明,巡抚大人好歹是朝廷二品大员,京师还兼着监察御史,赵诚若真有心,凭借他给柴榕谋个一官半职的其实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她心底里其实是不愿的。
她前世在后宫跟个牢笼一般,什么都隔在宫墙外边看不到,可她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伴君如伴虎。什么多年宠臣,三朝元老,曾经喜爱的凤子龙孙,皇帝一个翻脸自己丢脑袋那是好的,动辄牵扯的就是整个家族。
虽说重生之初,她对柴家这个三代贫农的家还是多多少少有些不满,可是现在,她更不愿意涉及的就是皇权……
赵诚只有一句话说到了她的心里,那就是——柴榕是个男人,他该做的是男人的事,而不是依赖她而生存。
而重生后的柴榕又的的确确非池中物,他不可能一辈子转着她转,这几乎是一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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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算是把柴榕给劝住了,饭还没吃完,门外就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没过多久钱大姐就把花想容的金老板给带进来了。
金掌柜素来的沉稳也没了,连金钗都歪到了一边儿,两腮的胭脂抹的一边深一边浅,看着颇有几分狼狈。
贵妃心里咯噔一声,连忙站起身迎过去:“怎么了,金掌柜?”
金掌柜咽了咽口水,接过贵妃递过来的白水,咕咚咕咚两口就给干了:“东家,秦王妃突然派人过来,要咱们带人过去……给她瞧瞧。”
一听秦王府,贵妃这心只比刚才金掌柜一惊一乍的表现更令她心惊胆颤。
“很好啊,那你就带着师父一起——”
“秦王妃指名道姓,要花想容的东家……柴夫人。”金掌柜的激动纯粹是激动,而贵妃的却是惊吓。
这可不是秦王世子说的方圆十丈了,根本是踩到人家大本营去了。
“东家,你要不要快些,王妃身边的那个管事还在外面等着呢。”
贵妃一听脑袋就嗡的一声,特么都堵到家门口了,这是无论如何也推不掉的……是秦王妃亲自派人叫她去的,秦王世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会太过为难了她……吧?
“四婶,你要去王府啦!”柴芳青要不是看金掌柜的在,她几乎跳起来尖叫。
王妃啊,简直是皇后在她这里没什么区别。
柴榕微微皱眉,“我陪你去?”
“……车在外面等着,王府的车。”金掌柜婉转的表示……人家根本就没算上他。
贵妃冲他摇头,“没事的,王妃叫花想容去,不过是做件衣裳。”
至于为何带上她——她能说吗,那些个上层社会有身份的人可不管真正干活的是下面的绣娘,她们就想使唤下面掌事的——如各种铺面的东家,以显示自己身份的尊贵。
当年……她也是这德性……
贵妃每天早上都是全套的妆发,换上衣裳就能走人,可金掌柜这状态却不十分的得体,贵妃便留她重又梳化了一遍,她披上一条宝蓝色水貂皮的披风,就随金掌柜出去了。
王府派来的马车是普通的青顶小马车,上面坐着的除了花想容量身的裁缝,还有一位就是王妃身边的管事嬷嬷,四五十岁的年纪,圆脸,看着就和蔼可亲。
管事嬷嬷姓李,常挂在脸上就是一副笑咪咪的样子,不过半点儿口风不漏,贵妃几人聊了一路,除了知道王妃是鉴于上次杭玉清送的两幅双面绣十分满意,这回就想到了花想容,其他一概没打听出来。
李嬷嬷带着贵妃从后院小门进的王府,七弯八拐之后就进了王妃的小院。
贵妃十分精通上层的那套礼节,只不过前世是别人给她拜她,这一世轮到她拜人,她想的通透,倒没半分不适。
秦王妃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努力掩饰不快,可是她素来不是个会掩饰情绪的人,贵妃十分敏感的就发现了,结果聊了没两句,就让贵妃把话给套出来了。
……毫无难度,和王妃身边那李嬷嬷相比,王妃本人就未免太过心城府了。
“我原本就是叫人在花想容定的,结果下面的人欺上瞒下,换了个铺子,昨晚上一送来我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
“所以今天就叫李嬷嬷亲自把你们请来了!”王妃气呼呼地道。
“连我也骗,太过无法无天了。”(未完待续。)
370 死期
看得出秦王妃是真的给气着了,先前还想掩饰下,后来这话题一开,她那嘴上就没把门儿的了。当着贵妃和一屋子丫环婆子并花想容的裁缝就道:
“我看世子妃原是个好的,这才掌家多久,越发不把我看在眼里了——等嘉儿过来,我非得好好与他说道说道,问他到底是世子妃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是他大了,不把我这个做娘的放在眼里了。”
李嬷嬷心里狂跳,但面色不改。
“王妃说哪里话,整个王府上上下下谁不知道王爷待王妃那是如珠如宝,把掌家的事交给世子妃,也是怕累着您——您是王府真真正正的女主人,哪个敢不把您放在眼里呢?”
她家王妃是惯常的好侍候,顺毛摸就行,没心眼儿,还心软,两句好话就给顺过架来了。
可是外人不知道啊,让王妃这么一说,指不定让人家怎么笑话。万一府里的丫环婆子哪个嘴不严,把话传出去——
世子妃可不比王妃心无城府,那人看着最是和善,其实是外松内严,可是很有些手段。只怕有些话传到她耳朵里,人家婆媳俩有商有量的,倒把闲气都撒到她们这些下边人身上。
往常三言两语也就把王妃给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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