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便听县令大人明显不耐烦的声音:
“柴门李氏故意伤人,判十板子,立即执行,来人,给我拖下去!”
柴大嫂只觉脑子嗡的一声,当时就吓的忘了哭,一屁股坐到地上,身子抖如筛糠。
柴大哥想求饶,想向县令大人解释他们是有多不得已,柴银杏是如何欺人太甚,可是这些所有的话都堵到嗓子眼,一个字也挤不出来,于是生生把眼泪给挤出来了。
四十来岁一个大男人巴巴地凑到自家媳妇旁边,夫妻俩对着哭,让人看着那叫一个可怜。
可是柴银杏却不满意,咆哮公堂还二十杖呢,把她脑袋都砸出窟窿来了,就打十板子,当她脑袋这么不值钱吗?
得令上来的衙差已经架起了柴大嫂,便在这时却听柴银杏道:
“大人,民妇不服!”
连架人的衙差都不禁望向柴银杏,他们守在一旁也是听得明明白白,分明是这妇人不安好心,算计自家弟妹,结果殃及了这对老实巴交的夫妻俩。他家大人判也判了,又没存心包庇,打几板子她解解气还不过瘾,难不成她还要拿个砖头同样砍回去?
新野县令闻言却是笑了:“你不服?你老几啊?拿我这衙门当是你家开的,你想怎么判就怎么判?你家男人坑柴氏的店,让人趁机落药,在我这儿里打了几十板子,坐了小半年的牢还不长记性,这回又轮到你上阵,你当别人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不过这事儿是柴李氏理亏,把你打见了血,换二儿一个厉害的,有的是招儿打你都白打!”
把自家的男人们都给坑去西边送死,这是人能干出来的?
只不过他左右占个官的坑位,话不好明说,理却是这么个理。
早前他认出这妇人便是陈虎的媳妇,观感已经不佳,没成想这一套听下来更是火冒三丈,特么一桩桩一件件干的还叫人事儿?
有脸在这儿叫嚣,特么找揍!
所有衙差噤若寒蝉,果然他们大人的小暴脾气发作了。
“在我这里,不服也给本官憋着!”新野县令又是一拍惊堂木,下巴颌又是接连几颤。
柴银杏瞠目结舌,这大人在这儿过家家呢?
“大人,我是原告,李氏她伤人在先——”
“依你是要人命来偿?”
柴银杏没让新野县令给吓唬住,倒是柴大哥两口子吓了个倒仰,哆哆嗦嗦的往前爬了两步,恨不得立时就认了那十大板子。只是又怕万一给县令大人给惹怒了,再治他们一个咆哮公堂的罪,往上再加二十大板她是无论如何承受不来的。
“大人……”柴大嫂憋屈了半天嘣出蚊子嗡嗡那么大的声儿,眼泪鼻涕糊了半张嘴,可把新野县令给看恶心了。
“得了,得了,你们家这些个破事儿。”
新野县令恶心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在新野县,本官就是这么个判法,不服你就去告,本官是依律办事,不惧!来呀,退堂!”
自此再无二话,人家甩袖子直接走了。
就……走了……
柴氏三人三脸懵逼。
便是站在堂外关注着里面动静的贵妃同样也是瞠目结舌,她支招柴大嫂示弱也是基于柴银杏一贯强势,没理辩三分得理更不让人,只能寄望于审案的大人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新野县令这么给力,这案子审的如快刀斩乱麻,三下五除二人家就结案了。
这……
早知道新野县令是这么个性情中人,他们何必求爷爷告奶奶连胆汗都要吓出来了?
“青白大老爷啊!”
“谢大人开恩!”
柴大哥一转念也明白过味儿来,十板子是不少,可是毕竟把柴银杏脑袋给打出血来,真依她那不依不饶的架式,可不是这十板子能摆平的。虽然难免受点儿皮肉之苦,但见柴银杏越是气急,他们占的便宜就越大,于是喊声也就越高。
被打的人这么对判官歌功颂德,众衙差也是第一次看到,一时间不知是哭好还是笑好。
“兄弟们,干活吧?”黄面皮的衙差上前提醒自个儿两兄弟,笑容可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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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口打板子那都是有门道的,只要手艺到了,哪怕皮开肉绽到底伤不了筋骨,看着可怖而已。万一得罪了人,那打下来看着不甚吓人,其实很可能就已经伤筋动骨了。
黄面皮衙差收了贵妃的钱,自然就要办事,都是一个衙门口办事的,不过请吃顿酒,今天你求我明日我求你的交情,柴大嫂说是打十板子,实则不过两三板子重些,其它便只是做做样子。那还是衙差怕她不济事,装的不像惹县令大人怀疑。
柴银杏做了几十年生意,这点儿手段还是有所耳闻的。
哪怕看不出柴大嫂假模假式地嚎那两嗓子,单只看贵妃俏生生地立于堂下,就没有不明白的了。
在衙门里,柴银杏慑于官威不敢造次,出了衙门她的火就再也压不住,一把甩开扶着她的陈清就冲贵妃去了。
“顾氏,又是你在后面捣鬼!”
“你这贱婢!”
柴银杏甩开膀子一个巴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呼贵妃脸上,只打得贵妃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直冒金星。
“弟妹!”
“娘——”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柴大哥扶着自己个儿刚挨了几板子的媳妇无暇他顾,陈清更是没料到她娘居然做出这么泼妇的行为,包括根本有心无力的柴大姐,也都只是眼睁睁看着柴银杏撒泼而无力阻止。
“贱婢,让你害我娘!”陈澈人小,趁乱就跑到柴银杏旁边,狠狠冲贵妃小腿踢了下去,只不过经过柴银杏那一巴掌,柴大哥已经有了防备,他不敢撒手柴大嫂怕她摔倒,又不能眼瞅着贵妃被踢,只得抬腿挡住陈澈。
谁料得力道一个没控制好,陈澈脚下一滑,扑通就坐在了雪地上,哇的一声疼哭了。
柴银杏这下眼睛都红了,“柴老大,你敢打我儿子?”话音未落,伸手就往柴大哥脸上招呼,眨眼间就给他脸上挠出了五个血道子。
“我和你们拼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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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 恩断义绝
一414
“娘,”陈清这时急急忙忙上前想要拉架,谁知柴银杏大怒之下他根本就拉不开,反而因为他的加入场面更加混乱,柴大嫂见自家男人让柴银杏给挠出了血,也顾不得屁股上的疼,忽然伸手扇了柴银杏一记耳光。
“你——你居然敢打我!”
贵妃历来是打嘴炮的小能手,前世靠一张嘴斗遍后、宫三千佳丽无敌手,光靠一张嘴就能让人欲仙欲死的。可要真论起动手来,那可实打实的就是个弱鸡。
试问哪个正常人家的姑娘媳妇,以暴、力见长的?
贵妃虽然试图还手,却被人家随手一胳膊把他自己手给弹回来好悬没打柴大嫂脸上。
贵妃打架不行,形势看的还是很准的,一看真真不是人家对手,只能以后让柴榕找回场子,当下却是左躲右闪,不求打着人,但求别被打着。
柴银杏敌人太多,眼前一呼噜一片,她索性伸手长指四,胡乱挥舞着手,得谁挠谁,陈清这时根本就拦不住柴银杏,身体被她扯着往前,几个人挤到一处也不知谁脚下滑的,一个拉一个全倒在地上。贵妃被柴大哥拦在身后,这时却吃了亏,倒在了最下面,紧拉着倒下的一个个全砸她身上了。
“嗷呜!”贵妃疼的直叫唤。
卧槽,柴银杏没扇死她,这些人要砸死她了!
她重活一世,若是死在此时,可真是荒天下之大稽了!
“哎哎哎,你们怎么回事!可别在衙门跟前闹出人命!”有衙差看到赶紧一溜小跑出来,看着眼前乱作一团的人,他都不知从何下手。
好么,这一大家子是真热闹,打成一锅乱粥了。
“这些人人多欺负人少,打我儿子,我气不过才上前,他们却连我也打了,求青天大老爷作主!”柴银杏尖叫,她是不信新野县令能为自己作主,但她也不能让顾氏腾出手来倒打一耙!
青天,狗屁的青天!
“误会,误会!”陈清砸最上面,摔的最轻,起身连忙澄清。
“你!”柴银杏气的脸色铁青,“胳膊肘往外拐,你知不知道谁是你娘?你就看着他们这么欺负你娘!你是个男人吗?!”
“住口!”
一道暴喝声响起,声若洪钟,可将在场的人都给震住了。
贵妃心里却长出了口气,总算把柴家二老盼来了。
出声儿的不是别人,正是柴老爷子柴大刀。
“在衙门口就能打成一团,瞅瞅你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可真给老柴家长脸!”柴老爷子恨铁不成钢,这都是他的种?怎么一个比一个让人看不下眼?他手里有把刀的话,恨不得把他们全当韭菜给割了!
柴老爷子积年的余威,即便柴银杏上蹿下跳,心里到底还是怵他的,更不要说柴家大哥大嫂,平日见着柴老爷子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当下柴老爷子一生气,两腿都开始直打哆嗦,尽管这事儿说破大天都不赖他们。
贵妃倒是没怎么着,就是浑身让人压的疼,滚了一身的雪,腰好悬没折了,她颤巍巍地起身到一半儿柴榕已经一个箭步冲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扶起来。
终于见到亲人了,贵妃一脑袋扎柴榕怀里,不过转眼就让人捏着脸蛋给推开——
“你的脸……”
柴榕一眼就看出贵妃右边的脸明显红肿,他眼睛一眯,扫向柴银杏。
待得贵妃站正了,他慢慢松开她,冲柴银杏就走过去,陈清是亲眼见过柴榕把他爹腿给踢折了的,一眼不合就动手,甚至放话谁再说他媳妇就揍谁——
还只是‘说’就要揍,真动起手来,还不得杀人啊!
“四舅——”
柴榕也不跟陈清废话,一伸手揪着前襟就给哐一声扔到一边地上,眼瞅着就冲柴银杏下手了,柴老爷子喝道:
“四郎,住手!”
柴榕手可没停,眼瞅着就挨着柴银杏的肩膀了,别人看不出,柴老爷子却知道他这一手下去,柴银杏的膀子就算废了。
“柴榕!”柴老爷子几步上前直接就挡了上去,柴榕也是毫不相让,转眼间两父子你来我往已经不下十几招。
打的衙差看的眼花缭乱,眼珠子好悬没从眼眶里掉下来。
这俩人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怎么感觉武林高人跑他们衙门前面来砸场子来了?这身功夫,真闹起来,他们全部衙差算上后厨掌勺的都不是人家的个儿啊!
衙差一边忍不住惊叹,一边兴奋地躲到了贵妃身后边——可别一个弄不好,溅他一身的血!
柴榕的拳头已经冲柴银杏去了,柴老爷子一挺身挡到她前面,柴榕嘴上说是说,却也不敢真的动手打在他爹身上,毕竟老人家年纪大了……也确实不是他的对手,再伤着筋骨便不好了。
“爹,我说过,谁再欺负阿美我就揍谁。”
“我也说过,”柴老爷子沉声道:“我的闺女轮不到你来管教!”
柴银杏本来已经吓的脸色煞白,两腿直打哆嗦,尿都快吓出来了。一见自己爹出手了,她也委屈上了:“爹,你看柴老四,眼里只有他媳妇,哪里还有我这个大姐!”
“他不拿你当姐看,是因为你做的不是当姐该做的事。”柴老爷子转身,眼神犀利的像鹰一样,瞅的柴银杏呼吸一窒。
“应当说,你做的根本就不是人做的事!”
“陷害弟妹,坑害弟弟、侄子,把人命当成儿戏,哪一样你能摸着良心说你没有错?”
“战场上你没去过,你爹我去过,那里人命最不值钱,一个不小心命就没了的修罗场!”
“你坑了阿双、阿武不说,对你兄嫂也没留半点儿余地,你说你这样哪一桩哪一条配为一个人字!”柴老爷子抬手啪啪两巴掌就甩了过去,老爷子怒极,手上可没留情,随着巴掌声落柴银杏两边脸就肿的跟馒头似的。“早知你是这样,我养条狗都比你强!”
“狗都比你通人性!”
柴银杏两颊痛到已经麻木,隐隐觉得口中有血腥味。原来他说不用柴榕管教,根本就不是替她出头,而是打定主意他要自己动手,是么?!
这就是他亲爹?
柴银杏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爹……”
“别,我承受不起!”柴老爷子心比顽石还要硬,但凡她认他这个爹,就做不出伤害同胞手足,坑害自家侄儿的事。“从今往后咱们就当不认识,我柴大刀没有福气有你这么个闺女,以后你和我们柴家恩断义绝,再无瓜葛!也不要再往来了,就当对方都死绝了吧!”
415 鬼打墙
415
柴老爷子挡在柴榕面前,两父子打到一处之时,柴银杏心里还得意的很,再怎么样也是她亲爹,别人嫌弃她,爹娘总是舍不得她的。
却怎么也想不到,他爹说出来的话一句句往她心窝子上捅,比柴榕那拳头可更狠了十倍。
“爹!”柴银杏厉声大喝,“大嫂她把我头打成这样,你们不但不说她一句,反而一家子赶来责备我吗?!”
“你说你没福气有我这女儿,我又从何福气有你这爹!”
“自小你就离家,是娘把我们兄妹三人拉扯大,我们从小就是没爹的孩子!你回来了,生了老四,眼里就只有老四,又何时像对老四那么对我们?老四是你的心头肉,宝贝疙瘩,连带着他媳妇都比我们更得你心!”
“我不认我,不认就不认,反正我也从来没想过还有个爹!”
“银杏,你给我住口!”柴老太太别的都忍得,最是忍不得有人说她男人。
她男人顶天立地的汉子,那是家里的擎天柱!
“你自己做错了,不知悔改,居然赖到你爹身上,你还有脸了?!”
如果说刚才看见自家闺女头破血流的模样,还有些心疼,柴银杏那些话说出口,柴老太太心里就只剩下愤怒:
“你爹当年被抓了壮丁,出于无奈去的战场,你当他愿意去的吗?你口口声声小时候没爹,可你亲手送自己兄弟去战场,你让木墩儿又怎样?人在做天在看,你不信天,难道看不见你儿子也看着呢吗?你就希望他们以后和你一样,是非不清,六亲不认?”
“是,你从小没爹不假,可是我也是用心教导你们成人,谁知一个两个不成器也就罢了,居然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是我错”
“老婆子,”柴老爷子冲她摇头,“她是一条道走到黑了,磨破嘴皮子也是没用!儿孙自有儿孙福,随她吧。”
说罢,老两口相携着又回到了马车上,竟是再不理他们儿女这些纷争了。
“娘,你就这么狠心”
柴银杏委屈的嚎啕大哭,眼泪还没等飙出来,陈清已经臊红着一张脸跪到了她面前:“娘,您就别这样了,非要闹的人尽皆知吗?”
柴银杏一愣,倒是没再嚎。
之后再没人看她一眼,纷纷上了马车。
“爹,娘,咱们先回丁字巷吧。”
贵妃想柴家二老难得来一趟,眼瞅着柴榕就要去西边,留下来住几天倒是全家团圆。谁知柴老爷子微微摇头,眼神往贵妃红肿的脸上扫了一圈,叹了口气。
“没几天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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