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爹说,有不少人家上‘门’提亲了,可都让静姝给拒了。静姝,你说说,你想找个什么样的,或者……你心里是有了哪个?你不妨说出来,姐姐们给你做主。”
顾静姝摇头,“我嫁了爹和弟弟咋整?过两年耀祖大一些再说。”
不得不说顾家这三个丫头倒是为了她们那不省心的爹鞠躬尽瘁。
“原本家里无以为继,总少不得咱们几个多担待些,只今时不同往日,姐姐情况大好,家里自有姐姐帮衬。话说,爹也守了娘那么些年,是不是时候……续个弦?”
“如此,爹有个人照顾,耀祖年纪也不小了,又有我们几个撑腰,不存在被后娘欺负。”
贵妃不是吴青云亲闺‘女’,所以对此事不甚在意,她不过是提出个构想,至少在她这个外人眼里,这是最经济实惠且符合所有人利益的了……只除了情感。
顾琼玖沉思半晌,率先点头。
“也是时候了,也不能让静姝你一个姑娘家什么都管,有个‘女’人在身边照顾,到底不一样。”她也是结了婚之后,才更有体会。‘女’儿再亲,到底不如身边人知冷知热,知情识趣。
“你二姐虽然比不上大姐富贵,可是生活无忧,银钱上也缺不着,有我和大姐一起帮衬着,爹和耀祖的日子也差不了,你就放心吧,小小年纪别‘操’心的跟个小‘妇’人似的,倒辜负了你这青‘春’年华。”
顾静姝一岁时顾阿丑就死了,她说不上有多少感情,只是看着吴青云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生活一应大小事连生计都还要‘女’儿‘操’心,她就对男人这种东西没抱什么希望。
“给爹续弦的事儿我没意见,但我的婚事……再说吧。”她含糊地拒绝,又觉得一家人没什么可隐瞒的。“我不想嫁!”
“哪有‘女’人不嫁人的?”顾琼玖斥道,浑然忘了她当初也是各种不想嫁做借口。
贵妃不以为意,“这世道你若不想嫁,难道要出家做姑子?你不过是没有看得上眼的男人,不若以后跟在我身边,多见见世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顾静姝本也知道自己的心意表明了,也不见得就得到两个姐姐的支持,没劈头盖脸一顿骂她都知足了。
“……我看隔壁吴婶子那个投靠她来的妹子不错,对咱爹好像‘挺’有好感。识得些字,倒把咱爹给夸的文采风流,不世出的人才,多年没出息全因这世道运气,咱爹竟引为知音,见了难得给人家个笑脸。”
顾琼玖搜索枯肠,好像的确有这么个人。“我听婆婆说过这人,好像‘性’子不错,逢人便带三分笑,虽说是投奔吴婶子来的,好像他男人死了给她留下些积蓄,倒不是寄人篱下。”
三姐妹聊的热火朝天,说来说去,越说越觉得有戏,吴青云浑然不觉地在前面和亲家公胡侃大山之时,他的后半生就被三个闺‘女’给拍板定下了。
贵妃不是原身,按说和顾家姐妹没什么亲缘关系,可是顾家两姐妹一个赛一个人聪明伶俐,贵妃和她们相处倒是轻松愉悦。
不过到底贵妃此次回桂‘花’村小住是因为柴榕即将远行,和他一起回来与父母家人告别,顾家姐妹不好常来常往,只第一天意思尽到便罢。
顾家人虽然走了,桂‘花’村其他村民早得着风声,左一‘波’右一‘波’就来送行了,都道柴家人缘好,每天竟是络绎不绝的客,你送块布,我送双鞋,有送腌菜和猪‘肉’的,柴榕临走生生感受了一‘波’桂‘花’村的热情。
直到最后一天,送走最后一‘波’客,柴老太太才叹了口气。
一大早就开始撵人了:“明天就要走了吧?一会儿就走吧,小俩口好好谈谈心。我就不去送了,省得见了也是伤心……四郎,你好好的,娘等你回来!”
柴榕扑通一声跪下,一个头磕地上。
“儿子不孝——”
“我儿子孝顺,娘知道。”
“娘,你等儿子,儿子必定光宗耀祖——”
“娘不求你光宗耀祖,你平平安安回来就成了。”柴老太太说着说着就抹起眼泪,“你想说啥,儿子?”
她这到底是让他说,还是不让他说的节奏呢?
柴榕又想哭又想笑,这些年他浑浑噩噩地过了,不知给家里人添了多少麻烦,现在好不容易清醒了,却又要远走。
他想要变得强大,更强大!
“没什么说的就走吧,”柴老爷子一脚踢柴榕屁股上,“你小子,要给你老子争气!”
“是,绝不辜负爹的声名!”
“二弟啊,”柴老二本也想过把哥哥的瘾,照着屁股也来一脚,可是脚还没等抬起来,就看见柴榕起身,目光如炬,顿时他自己就萎了:
“……保重。”
“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家里都指你呢——”
“哈哈哈哈哈,你要当个官儿,哥哥这辈子死都瞑目了!”
柴老爷子:……
特么死小子,抢他台词啊!
421 根治
421
这一次算是真正的告别了,再相见那可真叫是不知几时,全听老天爷安排。
柴老爷子嘴上说不许哭,可连他都红了眼眶,一家子又有几个能忍住?拖到最后,一个告别生生用了一个时辰才走出屋子。
柴榕第二天便要离开,柴老太太心想着不能让儿媳妇守着空荡荡的屋子,柴海棠和柴芳青以往便隔三岔五过去常住,这一回便也让她二人跟了去。
和贵妃一行人一同离开的还有柴双,黑黑胖胖的身子被柴大嫂抱着,好不容易撒开了手,蹭的他前襟全是鼻涕眼泪。他小小年纪倒是硬气,一个眼泪疙瘩都没掉,呲个大白牙笑的没心没肺,临走还笑他娘给他丢人。
贵妃忍不住在心里给他点赞,有几分男子汉气概。
谁知柴双进到车时眼眶就开始发红,嘴唇抿的紧紧的,直到马车走远了他也不绷着了,嗷的一声就哭开了,那眼泪疙瘩只比柴大嫂多,不比她少。鼻涕眼泪齐飞,哭的那叫一个惨。
“……三、三哥?”柴双一哭倒把柴芳青的眼泪给吓回去了。
想说什么,让柴海棠一个眼神给挡回去了。
贵妃和木墩儿面面相觑,这孩子心事倒重,在人前不显,怕家里人担心,这会儿看不着他爹娘就再也憋不住了。
只是这哭的撕心裂肺的架式,只怕劝他什么又都听不进去。
“好了。”柴榕可不管那些,皱着眉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给我憋回去。”
“爹,”木墩儿小声提醒。“他还是个孩子……”
“他都十五了!”柴榕眼刀一扔,就见柴双一吸鼻子,倏地流一半的流涕就让他给吸回去了。只是脸上还有早先的鼻涕眼泪,看上去竟是狼狈不堪。
十五岁……在他们那年代才上高中啊,可不就是个孩子,木墩儿心想。虽说他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出去闯荡,打工赚钱养活自己了。
可是上战场却不一样,那是九死一生的,哭一哭也是正常的吧。
只不过柴榕操练木墩儿的后遗症,让后者心有余悸,能不招惹就不招惹,能不犯话就不犯话,生怕把他好为人师那股劲头儿给勾起来。
“我不是孩子!”柴双抽抽嗒嗒地,袖子刷地往脸上一抹,鼻涕连着衣袖抻出二尺来长的距离,“我不哭!”
噗!
好吧,木墩儿及时捂住了嘴,真是条汉子,鼻涕抻的都比别人家孩子长!
“少小离家,难免的。”贵妃安慰柴双,“你做的很好,婶婶从来不知道阿双这么懂事……”
柴双手忙脚乱地擦拭被他抹了半脸的鼻涕,冷不防让贵妃这么一夸,黑黑的脸都涨成了紫茄子色儿,一条胳膊横在半空,那模样恁地逗人。
“三哥,你赶紧擦擦脸吧,好丑唉呀,又流出来了。”
柴芳青第一个忍不住笑了,紧接着一车人都哄堂大笑起来,于是柴双的脸又紫了一个崭新的层次。车里却让这样一闹一扫方才的压抑,顿时就欢快起来,一路上你一言我一言说的都是鸡零狗碎,柴芳青充分展现了有一个八卦之魂的娘亲的好处,四处搜罗来的东家长西家短成了主题,一路玩笑着就回了丁字巷。
隔一天柴榕便要远行,柴海棠等人便是再没眼力价也不至这时候凑上前去,下了车,贵妃和柴榕便相携回了房间。
贵妃前世养成的习性,贯好享受的。以前没钱倒也罢了,如今她不差钱,也不学那勤俭之家省着煤炭用。在丁字巷,不论她在不在家,炭火都是一直烧着的,她不管何时出入,房间里都是暖暖的。
待贵妃换好了家居的衣裳,在贺牙子处挑选的两个丫头小草和桂花已经将果脯、瓜子、茶水一应零食都摆好,屋里熏了香,打扫的一尘不染。
小草和桂花都是十四岁,桂花个子高一些,可是论机灵还是小草,一双杏眼滴溜溜的,看着就活泛。
春花和二妮因为会武,被柴榕强制要求随贵妃进出,以便贴身保护。是以小草和桂花便负责内务,家里都归她们。
“今早杭少爷来了,说要给老爷送行,见人不在便将礼给留了下来。”小草将捧着的木头盒子放到桌上,“他还说明日有课就不过来相送了,祝师父一路顺风,得胜凯旋。”小声音甜的跟含了糖似的,说话嘎巴溜丢脆。
桂花随即也将贺丫子并蒋掌柜的红包,以及花想容金掌柜送的两套里衣递上去。
人没在跟前,贵妃也就不跟自家丫头客套,摆摆手便让她们下去了。
柴榕别的不甚在意,只翻开装的严严实实的木盒子,里面是各种金创药,专治各种刀伤剑伤,四五个****罐罐,倒算得十分用心。
“他……我也没教过他什么。”柴榕看了半天,蹦出这么句话。
贵妃抚额,到底为人实诚阅历浅,让人几**伤药就给收买了。从来说到杭玉清都是不耐烦的,这几番让杭玉清主动讨好,倒把他给感动坏了,听语气似乎有几分错怪好人的自责味儿。
若没有她,单个儿一对一,杭玉清能玩儿死他。
“他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贵妃抚上他拿药**子的手。“前些天才死求活磨要和我合伙做生意。自打他和芳青定亲的事闹开,咱们都不大搭理他,他这是秀存在感……太正常的往来了,不过互利互惠,他是个鬼灵精,无利不起早,没有读书人的矜持,倒有商人的油滑。”
“你说,我不在你身边你可怎么办。”贵妃叹,就这单纯的心性,在外头可怎么让人放得下心?
柴榕心里那一点儿愧疚立马就烟消云散,把药**子往盒子里一扔,反手就把贵妃抱怀里。
“我也不知怎么办,要不,你和我走吧。”他抱着贵妃就不撒手,将头埋进她的肩膀。“……阿美,我们生个娃娃吧。”
……
凭白浪费这感性的气氛,什么就扯到生娃娃了?
贵妃修长的手指摸上他的额头,难不成这傻病没有根治,还时不时犯浑?
“我们有了娃娃,我都怕栓不住你。”他叹,“你这么好……我这么不好我不是不好,只是不及你好。”他解释,生怕贵妃真的觉得他有多不好多配不上他。
“我是说,长眼睛的都看得出你好,我一走,他们把你抢走可怎么办?”柴榕越说自己越乱。“我就是觉得你太好了。”
“……就是太好了。”
422 好滋味
422
贵妃见他说话颠三倒四,不禁笑了。
只是还不等她说话,柴榕迫不及待就接上自己的话茬:
“阿美,你放心,我一定闯出个名堂来,让你——让别人也看看,我配得上你,我能保护你,让你过上好日子!”
“你等着我回来,我给你挣个诰命夫人当当。”
“我要让别人有的,你有,别人没有的,你也有,反正我要把一切好东西都给阿美!”
贵妃越听越不对劲,怎么感觉她在他眼里的形象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女子,没荣华富贵分分钟就能抛家弃子似的?
想前世她还不够尊荣吗?
她要什么没有?
“柴榕!”
每当她叫他在大名的时候,代表她已经生气了。
可是,为什么?
柴榕微微挑眉,一双星眸紧紧锁住贵妃,仿佛要盯着她的眼,直望进她的心。
他眼眸深遂若星,五官跟巧夺天工的匠人精心雕成的一般,被这样的他盯着,贵妃的心不自觉地就加快了速度,扑通扑通,几乎从嗓子眼儿跳出来。
……好吧,颜值即正义,他说什么都对。
贵妃表示她就是毫无原则的颜狗,她服。
“阿美,”柴榕勾唇一笑,扬起的弧度恰到好处就是最好的角度,仿佛吹皱了一池的春水,一**就漾了出去。
“你心跳的好快。”
废话!
“别废话。”贵妃白他一眼,伸手轻轻捏住他的下颌,轻轻将嘴唇送了上去。“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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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两口腻到一处连晚饭都没出去一块儿吃,窝自己房间就地解决,直到月正当空,万籁俱静,贵妃才幽幽叹了一声。
好滋味。
柴榕紧紧拥着贵妃,半刻都不想放手。他知道是他自己想要闯荡出名堂的,可是越到最后越舍不得走是怎么回事?
“阿美,你刚才为何生气?”
贵妃往他怀里一钻,连眼皮都没抬。
“我气你识人不清。”
柴榕沉默半晌,闷闷地道:“杭玉清长的俊,嘴又甜,几次三番往上巴结……”
呸,原来也是个颜狗!
贵妃伸手狠狠拧了他一把,他们说的是一回事吗?
她气的是他拿她当世俗女子,唯利是图,巴不得自家相公出阁拜相,让自己荣享一世的荣华富贵……她要是这般,当初还和他个傻子腻乎个什么劲,还不拍拍屁股远走高飞?
不过,他既会错了意,贵妃也懒得和他争辩,反正但凡她一生气,他一向是‘阿美说的是’‘阿美都是对的’‘我对了也是错的’,认错认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将她满肚子的气反而堵的无处发泄。
态度太好也是罪!
“你可还记得我教给你的话?”贵妃问,他这么实诚,她委实有些担心。出门在外,她不求他精的跟个鬼似的,起码别让人卖了还给人数钱,说人的好。
柴榕一噎。
“……哪一句?”
“你究竟记得什么——”贵妃怒了,赶情他当她是闲的跟他在那儿磕牙呢?
“阿美你别生气,”柴榕扑通一声坐起来,手忙脚乱地解释:“我都记得的——像是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天下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井;不要相信人说的,要看人做的——还有,我都记得的,就是阿美说的很多,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句。”
教的他全是怀疑人生,不相信人的招儿。
柴榕撑着左胳膊杵炕上,因为起的焦急,芙蓉缎面的被子向下滑,露出了半个身子。窗外明光如华,洒在他精壮的前胸,看上去像是身体泛着柔光,简直是最精准的匠人雕出来最完美的比例,一丝一毫的赘肉都无。
贵妃的火莫名降了不少,伸手摸了把他小腹上紧实的肉,拉起被子就给他盖上了。
“大半夜怪冷的,可别冻着了。”
柴榕美滋滋的就把她给抱怀里了,“还是阿美对我最好。”
那话里的满足,连贵妃自己听着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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