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哟,这馍馍可真香,真好看!”
贵妃这边说着话呢,柴二嫂已经迫不及待去翻包裹了,手里捧着已经拆开的油纸包着的桃花酥。一纸包里有六块,每块饼都做成桃花瓣模样,里面夹着豆沙馅,闻着香气扑鼻。
柴老太太皱皱眉,人家给买回来就是大伙儿吃的,也不是吃独食,至于这么眼皮子浅直接上手扒?有心说她两句,眼瞅着也是要嫁闺女的人了,却不好深说打她的脸。
“这是明德府有名的桃花酥,我带回来给大伙儿尝尝。”贵妃捧了下面没拆封的那袋就给柴老太太递过去了,“爹娘也尝尝,海棠顶爱吃的,一连吃了小半个月。”
柴老太太一听乐了,闺女和儿媳处的好她就放心了,尤其四儿媳是个有本事有主意的,自家闺女出嫁了以后更需要家里人的扶持。
“那给海棠吃吧。”说着,就把手里的桃花酥往柴海棠怀里送。
柴海棠直往外推,“我可不吃了,吃顶到了,闻着味儿我就够。”
听她这么说了,柴老太太才算收起来。又去逗木墩儿:“我宝贝金孙来一块儿?一个多月没回家了,想不想奶奶?”
于是,木墩儿不得不又装出一副乖巧懂事的小孩儿状,哄的柴老太太捧着他的脸直亲。
此时木墩儿的心里是无奈的。
柴二嫂不等这边聊完,就已经拿了一块桃花酥往自家闺女嘴里送,好像生怕这么好吃的东西她闺女吃不到似的。
她这弟妹她知道,能买回家来的东西定不便宜,又听说在明德府里柴海棠一吃就能吃半个月,心里就直犯酸,“弟妹对海棠是真好,这东西……不便宜吧?”
“给你带回来吃就吃,哪有问价钱的!”柴老太太还不知道她那点儿小心思,当下也顾不得给她在孩子面前留脸面。
柴二嫂嘴里吃着桃花酥,也没功夫回嘴,一口气就吃了三个,看到木墩儿看她看得目瞪口呆,才恋恋不舍地停了嘴。
“太好吃了,我一时没忍住……”她呐呐道。
“木墩儿,你也吃?”
木墩儿摇头,他小时候也没吃过什么正经东西,看柴二嫂狼吞虎咽倒也没觉着下作,只是一直干咽不喝水这点他佩服,也不嫌噎得慌。
“二嫂爱吃就多吃,那里面也还有。我回来也没买什么贵重的,都是当地知名的特产和小食。”贵妃招呼柴芳青:“芳青,过来看看,我和海棠给你选了几朵簪花,你平日里戴。”
然后小声道:“等你成亲,四婶给你花想容的嫁衣和头面做添妆。”
说是小声,可屋子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只清清楚楚,还都给震住了。
他们虽用不起花想容,可平日聊起闲天来,也都听说了那是富贵人家的销金窟,没个几十两上百两干脆就别想往花想容进。
即便是柴二嫂惯爱贪小多占的,所想也不过是三瓜两枣,她这四弟妹能添一两个金银首饰或者几两银子也就不错了,哪里料到贵妃这么大的手笔,顿时就像是天上掉个扑天盖地大的馅饼,给她就砸晕乎了——
“弟弟弟弟、弟妹,这太……那个了——”她想说太多了,可电光火石间就回过神,只怕说出去人家当真,把那么大馅饼给收回去。
柴二嫂猛地一推柴芳青,把柴芳青吓了一跳:“娘!你干嘛?!”
“快,还不快谢谢你四婶——你四婶对你多好,你嘴咋这么笨!”
柴芳青虽然让他娘给推的胳膊直疼,可也知道好赖。别人不知道那衣裳首饰的价钱,她可是常出入花想容再清楚不过。
“谢谢四婶!”柴芳青眼睛亮的吓人,她不只知道花想容的衣裳贵,也知道花想容的衣裳首饰有多漂亮。
哪个少女不怀春,又有哪个新嫁娘不希望得到最美丽的婚服。
贵妃笑道:“日子过的幸福就好了,以后别小孩子脾气了。”
“是。”柴芳青美的飘飘然,脸色酡红,像喝醉了酒一样。
“海棠也是。”贵妃冲柴海棠一笑,“也该到要定亲的年纪了。你的添妆和芳青一样,我都给出了——这个谁都别和我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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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上阿御家的宝宝哭闹作了一宿,快天亮才睡了一小会儿,阿御头昏眼花腰酸背疼,所以早上直接睡过去了,没来得及准时更新,跟大家说声抱歉!
479 躲祸
柴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这还幸亏你先提了,不然你甩出这么大手笔,我这老婆子还真不好意思说了,像是管你要添妆一样。”
贵妃诧异:“娘是要给海棠说人家了?”
“是啊,海棠人长的漂亮,性子又好,家里家外的一把好手,这几年就有不少上门说亲的,不过爹娘是看海棠年纪还小,想多看看。”柴二嫂自家闺女有了好着落,对着小姑子也不吝各种赞美了。“这不,今年海棠十四了,娘说就今年,挑个家世人品都好些的。”
“你知道吴家村有个举人老爷不,他家小少爷今年十六,和海棠年纪相当”
“二嫂,你胡嚼什么呢?说芳青的婚事就说她的,干什么扯上我啊!我乏了,可回去睡觉了,不听你们胡说八道。”饶是柴海棠明朗泼辣的性子,听到亲事也不禁红了脸,甩手就回了自己屋子。
“既回来了,就多住几天。”柴老太太嘱咐贵妃几句,也和柴老爷子回了屋。“木墩儿,要和奶奶住不?”
木橔儿头摇的跟波浪鼓一般,且不说他是个三十五六岁的大男人,不愿和老太太一个屋,就是这老俩口一个赛一个响亮的呼噜声他也顶不住。
“我要自己住。”
柴二嫂一边吃桃花酥一边笑嘻嘻地道:“听说那小少爷相貌长的也不错,从小就是个爱学的,今年的县试也过啦,和我们家杭女婿一道也考秀才。”
贵妃点头,“条件听起来不错。”
“可不,吴举人前两天请媒人来说了亲,娘一听高兴坏了,就天天数星星盼月亮的想海棠赶紧回来。娘可疼姑娘呢,说是要海棠自己拿主意。”
“可爷爷相中的同样是吴家村的,他家几代都是铁匠出身,已经搬县里去住了,听说家里挺有钱的,还是个独子,和海棠一样大。”柴芳青也凑上前,把自己知道的八卦了一番。
那眼神那神情还真是颇有几分柴二嫂的风韵。
“爷爷说,不管到什么时候有把子手艺就饿不死。书生心眼子多,怕他一旦考上什么状元秀才的,就变心了戏本子里都是这么演的。”
呃……
她能说什么呢。要论负心薄幸,不是状元又没有才学的柴文就是一个。
“这两个单看条件都不错。”贵妃道:“是得好好选选。”
“我和我娘都觉得吴举人家的小公子不错。”柴芳青小声凑到贵妃身边道:“大哥还什么都不是呢,说是娶了杏儿,其实就是入赘,结果不还是把人家给踹了。我看人好坏,和有没有才学没关系,有的人就是丧良心。”
倒不一定没才学的就一定不好,只不过柴芳青选了个官家公子,连带着也就对同是读书人的吴举人家小公子多了两分好感。
贵妃不置可否,柴二嫂虽说爱嚼舌根,可也是顶会看眼色的,见贵妃面有倦色,也就不缠着她聊闲天。
“你赶了这么远的路,我就不耽误你休息了,快歇着吧。你这回难得回家来,多住些日子,最近村里可是发生了不老少的事儿,明儿我和你说。”
柴二嫂捧着仅剩两块的桃花酥恋恋不舍,“那这俩我就拿回屋吃了?晚上有点儿没吃饱。”
“买回来就是给大家伙儿吃的,二嫂爱吃我还高兴呢。还有千层糕,四喜干果,虎皮花生,二嫂爱吃就都拿回去一盒,剩下的我明天给爹娘送过去。”
“另外我还给二嫂买了两身现成的衣裳,芳青出嫁的时候也好穿着。”
柴二嫂的脸顿时红了,她不是不知道自己这贪小便宜性子,可是以前家穷,不多吃多占什么也轮不到她那儿了。
她自己个儿抢惯了,冷不丁让贵妃这么想着她,心里又是感激又是羞臊。
“这、这多不好意思,谢谢了啊,弟妹。”
贵妃笑笑,“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哎!”柴二嫂这时是个实在人,叫上柴芳青,母女俩捧着几盒小食和新买的还没沾手的新衣裳欢天喜地地走了。
这下总算清净了,贵妃长吁了口气。
她住的屋子很久没人住有了股子潮气,便吩咐二妃和春花收拾干净了,又烧起了一炉子炭热热屋子。
忙活完又是快一个时辰,这才得了闲。
木橔儿趁着丫头们忙里忙外无暇他顾,冲到贵妃面前:“亲娘,是不是秦王?是不是?是不是?”
当着那么多人面,他家娘娘是否认了,可是他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尤其看她连丁字巷都没回,直接就奔了桂花村,他都骗不了自己了。这不是回家,这是躲祸呢吧?
不过一回家就让人围住了,他得不着机会说话,好悬没憋死他。可下人都走了,他终于逮到机会说了:“亲娘,你说句实话。”
“是。”
实话来的太突然,木橔儿一时接受不来,噎到了。
“你给我个心理准备。”
贵妃坐到炕上,嗯,果然好硌屁股。
“你哭着喊着要答案,还要什么心理准备。”
“果然他妈的是秦王你说你咋就招惹上这么个巨无霸,咱们可咋整,他不会杀到桂花村来吧。”木橔儿急的团团转。“咋整啊?咱们要不要去西边投靠我亲爹啊?还是就住桂花村吧,我亲爷功夫也不赖。”
看得出他是真吓怕了。
贵妃也在犹豫。
“投靠四郎……我怕那边战事随时有变,他在军队里也顾不上我们。”指不定仗打起来是怎么个变化,万一没死秦王手里,再死于战乱就得不偿失了。
“还是从长计议吧。”
“从长?咋从长啊,那是秦王!”
贵妃白了他一眼,“秦王要杀也是杀我,你且安心吧。我都没怕,你一个大男人的至于吗?赶紧回你屋睡觉去吧,看你就烦。”
木橔儿一噎,说的也是有理。
“回过味儿来了?去吧,好好睡你的觉,和你一文钱关系都没有。”
木橔儿讷讷地道:“我这不也是担心你吗?再怎么地你是我亲娘,我们是一根儿绳上的蚂蚱。”
480 龟缩
他们可不是真母子。一个早该作古的贵妃,一个后世被戴了绿帽的霸道总裁,心眼子一个赛一个的多,说什么相处久了生出母子之情,别人敢说他们都不敢听。
贵妃似笑非笑地:“我死了,你就能继承我的遗产了,儿子。”
“我还是要个活着的亲娘吧,您活着的价值比死了更大。”这点眼界他还是有的。
贵妃挥了挥手,木橔儿放心地回了自己屋子。
开门时正遇到春花拎着壶热水进来,他家矫情娘的习惯,哪怕没条件每天泡热水澡,至少要拿热水洗漱泡脚,从头到脚,和全身浴的时间都差不多。
“少爷,您可要泡泡脚?”
“我不。”
他是现代苦孩子出身,虽说长大后有了钱,身边也有人处理好各种公私事物,可是到现在他也不习惯古代这种贴身随侍。
他家没有男仆,可他又用不惯女仆服侍沐浴更衣,那太羞耻了,是以养成了亲力亲为的好习惯。倒教知道的人无不称赞,小小年纪不假手他人,将来必成大器。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洗澡在别人眼里就能成大器。
“你们服侍我娘吧,不用管我。”
春花一边关上门,一边说道:“少爷真心疼夫人,小小年纪坐了一路车也不喊累,不哭不闹。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看惯了有钱人家的孩子,像少爷这般懂事又有礼貌的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
而且大多颐指气使,娇贵的要命。看她们一眼,好像就能传染他们脏穷差一样,一脸的嫌弃。
贵妃笑笑,三十五六岁的男人了要是再跟她哭闹,那可叫活回去了。
春花见贵妃面色疲备,不愿多说,也就歇了话唠子嘴,只专心地服侍洗漱。
贵妃心里有事,草草洗漱一番就躺上炕了。
在柴家一切都不方便,闲屋子都没两间。柴大哥大嫂虽走了,空出房门来,但到底是大房,她偶尔回来一趟,断没有占了人家屋子给自家丫头住的道理,所以竟是一主两仆挤在一间屋子一铺炕上。
二妮和桂花有心打个地铺,但地又实在太窄,她们躺下了就再没有下脚的地方。
贵妃闲适日子过惯了,冷不丁又回到柴家老屋,房间四处漏风,炕上硬的硌骨头,被褥长久不晒又有股子霉味儿,哪儿哪儿都住的不顺心,辗转了大半夜。
主人家没睡,二妮和春花也没敢睡。
“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二妮轻声问。
“无妨,”贵妃又翻了个身,“我想事儿呢,一时半会儿睡不着,你们先睡,有事儿叫你们。”
直到得了贵妃的话,春花二人才安心睡了,赶了一天的路,到柴家又是搬东西又是收拾屋子,早就精疲力尽,没几息就睡熟了。
耳边听着俩丫头轻微的鼾声,贵妃失眠加重。
西边暂时还去不得,战事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哪朵云彩上有雨,就把她给坑那边了。而且她生意才扩展,人就消失不见,只怕花想容的招牌都会受到影响。
可是要她龟缩在桂花村,她一时间身心还真难以适应。
该死的秦王世子,该死的秦王!
与此同时,同样夜不能寐的还有柴家老俩口。
“……阿美这手脚也太大了,我看大包小裹的东西可没少买。还有芳青的添妆,够咱一家子过好吃好喝过好些年的了。”柴老太太絮絮叨叨。
柴老爷子嗤笑:“我看你收礼的时候挺高兴啊,笑的小舌头都看着了。”
“她有心,我能不高兴吗——”
“这就是了,儿媳有心,你就收着就是了。”柴老爷子叹了口气,想起自家那大闺女,要是有一半四儿媳做的这样好,何至于闹的如今家不成家?
“我没想到阿美竟会有这番作为,对咱们算得上尽心尽力了。我有阵子总在想,以前算计人家个好姑娘嫁过来,这辈子都亏着心。幸亏四郎好了,夫妻俩郎才女貌倒也登对。再看如今阿美,我竟庆幸当年猪油蒙了心,把她给算计了,不然哪来这么好的儿媳?我是不是……心越来越黑了?”
柴老爷子就喜欢婆娘这坦诚劲儿:
“事情都过去了,现在都过的好不就好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希望我儿平平安安的,这要是还在家,咱们一家子团聚。他和阿美再生个宝贝孙女,这日子得有多美——银杏这丫头作孽!”
“好了,别提她,咱家没这人。”
柴老太太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又给咽回去了。
“陈清再来,把他直接给我撵了。我柴大刀说过的话一个唾沫一个钉,说恩断义绝就恩断义绝!别再有事没事往咱家靠了。我也不想知道他爹娘咋了,只别再算计我们,也就知足了。”
“……是,我不让他进门。”
“阿美给的体己你留着,别给银杏他家,不然别怪我没提醒你,跟你翻脸啊!”
“是,老头了,我都听你的。”闺女是她没教好,如今不能再往坏了带了。
“想起四郎来,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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