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拿皇帝来压人,尊重皇帝了吗?你知道他爱不爱压?
“是啊,没必要的。”定国公气色缓和,“这事儿闹出来都是我王家教女不严,哪怕不是她的本意,可她毕竟也有违妇道,我回去定然重重责罚。”
定国公知道这事儿回头自家闺女回到婆家肯定也落不着好,默默地就将锅接了过来,算是圆户部尚书家一个面子
他也是堂堂国公,要不是秦王,他能落得今天处处小心翼翼的下场,生怕哪一天就被皇帝清算,现在还没影儿的事呢,就得夹起尾巴做人。
定国公暗暗将秦王就给恨上了,可是面上却依然和颜悦色,务求今日将这事儿给摆平了。
“夫人有任何要求尽管提,我”说着,定国公向永昌侯使了个眼色。
永昌侯不情不愿地应和道:“我们一定照办。”
“是啊,我们几个老家伙给夫人赔礼了,这事儿哪怕是我们听了,也义愤填膺,女人家的名节那是多重要的,无凭无据胡乱开口伤人。要知道众品烁金,积毁销骨,流言杀人,无异于利刀子捅人。可就是有那么多无知之人,逞口舌之能,有意无意间做了刽子手。”
最后,户部沈尚书做了总结陈词。
王秀娘虽然是他家儿媳,一向自恃出身高贵,在尚书府也颇受重视,可是这件事的确是她的错,且错的很不高明。
既低下了头,他在乎的只是低的漂亮些。
王秀娘此时也再没有脸面在贵妃面前装模作样,她的脸都快被夫家和娘家打肿了。
“哪里用得着沈大人和国公爷、侯爷赔礼,要赔礼也不是您几位的事儿……”
“我已经向夫人赔过礼……不下三次了。”王秀娘道。
徐氏这回不甘落后,见王秀娘都出声了,她也跟着道:“我也道歉了啊。而且,我又没打着你家孩子”
王秀娘闭目深呼吸,一巴掌呼死她的心都有,哪壶不开提哪壶,谁能把这货拖下大公堂重打四十大板啊
打嘴!
608 怎么可能
果然徐氏话音未落,柴榕冰冷的眼神就过来了,杀气迸发,徐氏吓的两股战战,几欲坐到地上。
“我我我、我没打到”
柴榕不听她的,拔腿就要过去,却一把让贵妃给拦住:“四郎”
“没打到,真没打到。”孙彪这和事佬此时也连忙上前,这要在顺天府公堂之上将永昌侯的儿媳给打了,他是叫人来拦不拦武进伯啊。可是人家是‘杀神’,他叫来的人能不能拦住又是个问题。万一打起来,那事儿可彻底闹大了。
“武进伯,她是个女人,咱好男不与女斗”
“你在当场吗?”柴榕问。
孙彪愣了,这哪儿跟哪儿?
“你看到她没打到吗?”柴榕道:“我媳妇说她打了,她就是打了!”
“……”孙彪无言以对,要不他们还是去皇后那说理去吧,他也不寻思还人情了,特么武进伯这货也太不给面子了,怼人怼的连还嘴的余地都没有!
好歹他也是个伯爷,真不怕打女人的名声传出去难听啊?
永昌侯也怒了,这二儿媳真他娘有出息,连孩子都打!
“……行了,也不用武进伯脏了手,这儿媳妇我要不起,回家我就让我家小郎将她给休了!”转头冲徐氏直皱眉头,“你可真能耐,居然连个孩子你都打,你要脸吗?!”
徐氏一听懵逼了,嗷地一声就哭了:
“我没打,我真没打我没打到他,是他家丫环把我打了,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
有耳朵的人也都听明白了,照她的意思的确是想打人家孩子,结果没打到让人家丫环给揍了……就是这事儿传出去也好说不好听了,哪怕几个妇道人家撕逼,也不带动手的,更何况是对孩子下手。
永昌侯老脸都丢没了,气的脸红脖子粗。他倒也不怕别人说他是怕了武进伯才休的儿媳妇,主要她干的这事儿说出去太丢人了,哪怕是打武进伯夫人呢,也比打人家孩子强当然,他也就打这一比方,真打了,估计武进伯都得原地爆炸。看他刚才那剜了他心头肉似的,就知道了。
定国公和户部尚书面面相觑,事情都向好的一面发展了,人家武进伯夫人都往这边递台阶了,
徐氏这回吓的连胆都要裂了,好容易嫁进侯府,好好的姻缘,说没就没了,都要怪武进伯夫人!要不是她,她不至于好好一个人被拉到公堂上,还被公爹指着鼻子骂!还要休了她!
“大人啊,你可要给我做主,武进伯夫人她诬陷我,我没打他家的孩子!凭什么说是我的错,她没那么做,别人就能那么传她,而且还是从明阳府传到京城”
话说到一半,永昌侯都听不下去了,反手就是一嘴巴抽下去:
“你这孽障,胡说八道什么?!”
都要闹到皇帝那儿去了,她就说出这么些不着四六的话?
“来人,给我把嘴堵上拖回府去!”
永昌侯带来的几个小厮在外面面面相觑,他家侯爷是气傻了吗?这不是他们侯府,谁敢硬闯进去拖人?
不过顷刻,两个人高马大的衙差就架着面如土色的徐氏下来,将人亲手放到他们面前。
“……”
公堂之上去了一个徐氏,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家丑!真是家丑!”永昌侯气急败坏,当时他儿子也是眼瞎,调、戏谁不好,调、戏了这么个不着四六的货!结果娶进门来上不能各睦公婆,下不能友好妯娌,反而四处给侯府丢人,上不得台面的货!
贵妃扫视一眼,柴榕一张面瘫脸依然黑的锅底灰一般,不过是她拦住了,他不好发作。其他人还真是莫名的尴尬,看着徐氏作这一顿妖,就好像丢的是他们的脸一般。
“侯爷,实不必如此。”
贵妃轻叹一声,真情流露道:“贵府儿媳背地里说我坏话,我的确气恼,可是毕竟孩子也没真的伤着,徐氏虽有错,知错能改也就罢了,毕竟她这年纪,也该生儿育女了。我们女人这辈子难……如果真的被休回家,这让府上小公子如何自处?”
“女人难,我身为女人自是知道,又怎忍心为难同样身为女子,身为儿媳的她?若真是为了今日的事毁了一个家,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我是于心不忍。”
贵妃盈盈福身一礼,“本来,我只是想讨个公道,毕竟两位夫人嘴上道歉,可是实际……算了,这些我就不说了,我就只怕当面道歉,背地里、甚至再遇到之时,总是夹缠着说不清楚,有国公爷、侯爷并沈尚书出面,我便放下心来。您几位德高望重,我相信您几位的人品德性,有家长若此,我更不担心以后会被报复。”
“……我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有您几位的话,我若再纠缠未免太不识抬举。”
她看了眼王秀娘,又道:“我不需要沈夫人和秦夫人再做任何事,只要她们保证再不在背后造我的谣就可以。这件事就此打住。”
定国公和户部沈尚书对视一眼,又分别和永昌侯交换了眼神,几个人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不怕她不识食务,怕的是她连食务是啥都不知道。
既然她这般通透,知道见好就收,那就好办了。
不过这武进伯倒是真疼媳妇,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个人说了算,自打武进伯上了公堂,一切可都是瞅的他这位夫人行事。
“……夫人大人大量,我真是……汗颜,”王秀娘心中诧舌贵妃突然变脸,不过既然能善了,她也便不必在提心吊胆不知她使出什么招术,以后倒教她不好接招。于是也就坡下驴,“我年纪比你大,可是做事却鲁莽,在此我再次向你道歉。”
事情至此算是完满解决,公堂之上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贵妃笑了,定国公和户部尚书、永昌侯随便单拿出哪个来在朝堂上都是有份量的,她武进伯府以一挑三,她是疯了才自不量力。
可是,这事儿就算这么完了?
怎么可能?
609 癞蛤蟆
凡存在必留痕迹。
贵妃不信三个公侯之家和一个尚书之家在大庭广众之下闹起来,又直接打上公堂,这等大事会传不出去。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人民群众一向以八卦事业为已任,尤其这次是一般百姓摸不着够不到的大齐王朝顶尖的几户人家开掐,不传的沸沸扬扬,都有愧京城百姓包打听的那张嘴。
闹出这么大动静,皇帝里不可能不知道。
哪怕有心人想要瞒下来,可是送她来的可是锦衣卫。
锦衣卫是直接由皇帝管辖,她不信这几位有胆子勾结锦衣卫联手将这事儿抹平。哪怕他们胆大包天,还有赵平呢。
赵平素日与柴榕交好,说不好听的锦衣卫千户的官儿还是柴榕给他谋来的,旁人能被收买,他肯定也不会。不管他愿与不愿,想与不想,因为他是赵诚的干儿子,也因为这官职的来由,他天然的就会被归于武进伯一伙。
而且贵妃相信赵平的为人,不愧是赵诚带在身边教的,绝对的仗义。
只要这事儿赵平参与进来了,皇帝那里还愁不知道吗?
皇帝这样的人,顶讨厌结党营私,抱起小团伙来目的是为啥不是集体对抗他这个皇帝就是对抗其他有不同意见不是小团伙的官员呗,无论哪个都不是皇帝乐于见到的。
而这种情况,无论谁看都是三对一吧?
皇帝积极阳光地看待这件事,是武进伯夫妇识大体,至少没闹到他跟前讨要说法,凭白地令皇帝卷入这种口舌官司。可是如果皇帝的想法稍微阴暗一些,那么就是三打一,这几个老片公侯之家和他亲亲的户部尚书大人联合起来给武进伯一家子施压,令他们夫妇大事化小……
至于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阳光还是阴暗当然,以她前世的经验来看,皇帝大多心理阴暗成性,尤其经年的老皇帝,黑的油光锃亮的。不过当朝皇帝年龄小老皇帝许多,兴许看事情阳光一些也不一定。
只是无论哪种结果,于他们总归没有坏处。
她在乎的从来不是当场得到些什么,她更看重的是后续。当场撕逼是爽了,啪啪打王氏和秦氏的脸,报了方才辱骂之仇。可是除了结下死仇,让人暗地里骂一声泼妇,不好惹之外,她还能得到什么?
既然名声已然受损,她只能反客为主,力图利益最大化了。
……
“……那么,既然无事,我与夫君便先行告退了。”贵妃盈盈又是一拜。
公堂之上,她始终雍容大方,言语得体,便是为自己辩驳之际,也头头是道,有理有据,没有折了半分风度。
即便是让人打了脸的王秀娘,也不禁对她刮目相看,直道小瞧了此女,竟心机深沉至斯。
定国公几人虽说被姑娘媳妇连累的失了脸面,可是整件事看下来,也不得不叹一声后生可畏当然,说的不是武进伯,而是他家夫人。
他们一路上合计着如何摆平武进伯,该以势压人,还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是连拉带打,不下数十种方案,谁知道见到了面,除了露个脸,整场下来一直是他们家的夫人在控场,都是跟着她的节奏在走……
“阿美,”柴榕抓住贵妃的手,“我不希望你受委屈,你也不需要为我委屈自己。”
贵妃挑眉,柴榕这是懂得了什么吗?
看出她的妥协?
“我并不委屈。万事以和为贵,她们说我的不好,自是她们不对,可是也道歉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无谓再强求。只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就好了,清者自清,我俯仰无愧于天地,无愧于你,也就罢了。”
与其说这话是说给柴榕听的,不如说是听给围观群众几位公侯大臣听的。
几位公侯大臣:“……”
可快走吧!
人家事主都同意和解,偏武进伯一个大男人墨墨唧唧没完没了,非得打到皇帝跟前才罢休啊?因为女人家的这些个事儿,不嫌丢人啊?
况且还是他‘被’戴绿帽子,这事儿好说不好听的,他是真不在乎!
定国公和户部沈尚书自恃身份,不愿主动示好一脑门子官司整张面瘫脸还动不动要闹到皇帝那儿去的柴榕,永昌侯看这二位没动静,他也就只当没瞧见,和贵妃道了声‘夫人慢走’,就再也连几句客套话也没有了。
“……夫人通透,这日子可不就得这么过。我们家乡有句俗话,听癞蛤蟆叫还不过河了……”
孙彪看那老几位不动弹,顺天府府尹却是他的主战声,人家都能装不在,就他不行。而且,他也不想因此交恶武进伯,本来这事里就和他没一文钱关系。于是出来相送,本来想混和混和气氛,这话原意是劝人别听闲言碎语,照常过自己日子,谁知话说出来,他才意识到,这似乎……把定国公的二女儿、户部沈尚书的二儿媳王氏和永昌侯的小儿媳妇都给骂里去了呢?
想到这里,孙彪默默地将声音压到了最低,不过错误已经造成,定国公明显听到了孙彪的话,嘴角抽搐。
骂的真有水平,他们的女儿、媳妇都是癞蛤蟆,那他们三个沾亲带故的不都成了老癞蛤蟆?
摔!
虎落平阳被犬欺,让秦王带累的连这顺天府府尹也敢说话不经大脑怼他了?
“秀娘,你做的好事!你娘和我从小是这么教你的?”定国公一肚子气全撒自家闺女身上了,震天吼的骂声,走出公堂之外的贵妃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你好好反省反省祸从口出的道理!”
“好了,大庭广众的,让旁人听到了倒显得你我二人故作姿态。”户部沈尚书轻描淡写地道,只怕这事还不算完,接下来才考验人的智商。
他这二儿媳妇聪明外露,自恃甚高,到底给他惹出这么一档子不大不小的祸事来。
他不想和定国公府绑到一处,秦王造反定国公府受牵累是一定的,不过现在时日尚短,皇帝还不至于现下就表现出来,可是时间久了,定国公府被边缘化那是避不可免的。
和定国公府结这姻亲,以前是没少相互帮衬,可是现在又真的没必要一块儿沉下去。
“秀娘的事,还是回家让她婆婆教教她,女人家的事……咱们总不好插手。”
王秀娘心下一沉,如今她家失势,婆家对她早就不若以往那般抬举,今日她落到婆婆手里,只怕少不得受一番数落。
定国公看了王秀娘一眼,沉吟半晌,点了点头。
“秀娘,你当引以为戒,以后……好自为之。”
610 好意
贵妃从公堂出来便由孙彪一路引到了东厢房,木墩儿几人就等在此地,一见她进来,柴海棠和顾静姝就围了上来,见柴榕也跟着,显然是没受到委屈的。
“姐,你没事吧?”顾静姝仍是不放心地问一句。
贵妃摇头笑:“事情都解决了,我们回府再说吧。”
几人说罢便要往外走,没挤进人群里人矮腿短的木墩儿扬声道:“爹啊,我可是差点儿被揍了,你有没有替我报仇?府尹大人有没有偏向定国公他们,欺负我娘啊?”
孙彪暗叫一声后后生更可畏,这才几岁,就这么会挑事?跟他有毛关系?
“放肆!”贵妃这时发话了,“堂堂府尹大人那是你随便攀污的吗?事情最忌还没弄清楚前便先下定论,你还不知如何就胡乱开口,这可不是君子所为,以后切忌不可如此。还不快向府尹大人赔罪。”
戏演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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