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美,”柴榕眼晴一亮,“我先把这筐送回去,然后再来一趟不就行了,就都能装下了。”
贵妃咬牙,意思是把她扔山里和这些死尸为伍,或者等其他狼来了把她吃了?
“柴榕,你故意的是不是?!”
(未完待续。)
139 现学现卖
柴榕闻言,嘴着满口小白牙直点头,“是啊,我这主意不错吧?”
贵妃好悬一口老血再喷自己一脸,特么,他耍她呢?
“你是想我死在这里是不是?”她抓狂,又气又怕,哪里还有功夫用理性来看待受过严重创伤的柴榕的小脑袋瓜,她心里无名火一燎就是熊熊烈火,把她自己都要烤了个八分熟。
“就因为我没让你打杭玉清,你就把我所有对你的好都给忘了,故意要把我扔山里让狼咬死是不是?!”
柴榕被劈头盖脸一顿骂,整个人都懵了。
“狼都死了啊,它们不能咬人了。”他眨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满目懵懂。“阿美,我没有想给你扔山里,我一会儿还回来接你,你在这儿看着这些东西,不能让人捡走了啊。”
他还觉得自己挺有道理?
“如果再有其他狼来了呢?”贵妃咬牙。
柴榕没想过还有其他狼,一时就让她给问懵了。“……还有其他狼?我不知道,我没想过……”他直挠头,走过去一把就把贵妃给抱起来,迈开大长腿就直奔下山的路。
“那那些东西还是不要了,我们回家——一会儿我再回来捡。”
贵妃倒在柴榕肩膀,越想越委屈,从一个天之娇女宠冠后宫的贵妃沦落成了个村姑,从前从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现在做菜洗碗哪样都得她亲历亲为;想当年她挥金如土,扔贡品瓷器听响儿玩。现在为生计奔波,白天跟着上山打猎,晚上还得跟着监督着扒皮——
哪怕嫁了个夫君是个傻子。她也从来没有过扔了他的想法……
她怎么就沦落到这步田地?
“阿美,你又怎么了,怎么又哭了?”柴榕抱紧她,加快脚步。“你别怕了,马上就到家了啊。到家、到家我给你做饼吃。”他想起她哄他的时候说的话,来了个现学现卖。
到了村口,一群孩子追赶着嬉笑打闹。正和柴榕闹个脸对脸,柴榕身上又是杀狼溅的一身血,又是贵妃吐的残渣剩饭。看上去十分骇人。
孩子吓的哇哇乱叫:“大傻子把他媳妇杀啦!”
意思是她像个死尸?
贵妃让几个孩子吼的耳朵根儿都疼,从柴榕肩膀上暂时停止了悲伤春秋,把脸一挪开,血乎淋的小脸儿就亮出来了——
“鬼啊!”
几个胆小的孩子扯着脖子哇哇就哭开了。
贵妃:“……”
为免小孩子的哭声把家里大人招来。凭地惹出事端。她一扯柴榕脖领,低声道:“赶紧走!”
柴榕三步并作两步,绕开这些个乱作一团的孩子,没走多远就看到了柴家大门。
此时已是申时,正是准备晚饭的时间,一家子女人都聚在前院洗菜焖饭。柴榕和贵妃两人浑向是血的进了院子,女人们有一个算一个就都尖叫了起来——
“四嫂!”
“弟妹!”
“阿美怎么了?”柴老太太听到外面尖叫,连忙从东屋急步出来。一见四儿子和儿媳一身的血,吓的走路都同手同脚顺了拐。
“娘。”贵妃探出头,委屈的直掉眼泪,“我没事……”就是特么的吓着了。
木墩儿紧跟在柴老太太身后出来,柴老太太担心吓着孩子,一回手就把他眼睛给捂住了,拧着他的小脑袋瓜子转了个个儿:“去,回屋和你爷爷呆着,你娘没事。”
说完,把木墩儿往里一推,反手把门就给关上了。
然后就直奔柴榕跟前,一大家子上来就把他们团团给围住,七嘴八舌地道:
“这是怎么了?哪儿伤着了?”
“四哥,和你四嫂到底有没有受伤啊,怎么浑身是血?”
还是柴二嫂眼尖,扯了扯柴海棠的袖子,“你四哥筐里好像是狼——”
“狼?!”
柴二嫂本意是说他们身上应该是狼的血,谁知道她这话一说出口,众人纷纷倒抽一口冷气,一个个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那是让狼伤着啦?”柴老太太吓的手直哆嗦,她知道和那傻儿子纠缠不起,便道:“阿美,你说!你、你俩谁伤着了?”
贵妃抽抽搭搭地道:“娘,你们放心,都没伤着——”
“那身上血是咋回事啊?”柴大嫂心急如焚,“弟妹啊,你可快点儿说吧,可急死我们了。”
好像是他们一直抢话,根本就没给她说话的缝儿啊。
贵妃知道他们是关心则乱,“血都是狼的。”
众人的心这才算放下,柴老太太推了柴榕一把,“快把阿美抱回屋歇着,第一次遇着狼,肯定是吓坏了。看,眼睛都直了。”话还没说完,一群人拥着柴榕就把后院去了,家里的男人们听到声音也都出来看,因为听闻了人都无碍,所以看着一身血的两人都只是愣了一下,并没有大惊小怪。
“四叔打着狼了?”柴双嘴里嚼着根胡萝卜,小声问。
柴武点了点头,“我看筐里有三四只呢。”
“厉害啊!”
柴二哥逆着人群从后院出来,“我看老四咋浑身是血,还有他媳妇——”
“四叔打着狼了!五六只呢!”武双即兴就在柴武的基础上给加了两只,眉飞色舞的,好像打狼的那人是他本人,那才叫一个自豪。
“大哥?”柴二哥找人确认。
柴大哥点头,“人没伤着,身上都是狼的血。”
“真他娘邪门!脑子摔坏了,老四怎么就还这么厉害?!咱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吗,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柴大哥微微一怔,很快就垂下了眼睛,当初若不是为了救他,老四何至于有今天?
“快快快,把灶上的热水给端来,让他们洗洗!”柴大嫂在后院扯脖子喊,“当家的,快点儿。”
“我去!”柴双乍乍着膀子主动请缨,“我四叔是打狼英雄,这水我端!”
后院忙成一团,柴老太太让柴榕把贵妃抱进屋里放炕上就给他撵出去了,留下柴大嫂婆媳俩三下五除二就给贵妃扒光了,就着热水简单地擦擦身上,抹了抹脸,还没等把衣裳换上,她迷迷糊糊就没了意识。
(未完待续。)
140 很好很好的人
贵妃迷迷糊糊间,似乎看到老皇帝手捧着茶盏温和地冲她笑:
“爱妃,你在想什么?”
“和朕在一起,是委屈你了,你……可曾埋怨过朕?”
老皇帝年轻时杀伐决断,传说中何等的意气风发,但是这些在他老了以后都看不到了,她从一开始见到的就是个温和的老人,尽管他五十多岁,可是年轻时尚武,导致他那时仍是有股文人所没有的英武之风。
他的目光是温和的,连他杀人时说话都是温和而平缓全无半点儿杀气的。
以前贵妃不愿意细想,其实老皇帝问出这样的问题,根本就是已经看出她从未说出口的埋怨,偶尔独处时流露出的委屈。她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孩子,心思再深,亦不及他这些年来遇到和杀死的人更狡猾,更深藏不露。
“我没有。”贵妃说出口的话莫名地和以前的声音重叠。
老皇帝笑了,在他四周的光突然就散了开来,整个她目力所及的空间放眼望去一片漆黑。
贵妃浑身如坠冰窟,牙齿止不住地打颤,这种熟悉的恐惧一波一波的袭来,她不禁叫道:“柴榕!柴榕!”
可她不管怎么叫,都不见他出来,她不禁骂道:“混蛋!”
“混蛋……”
她只觉得身上汗毛一根根都竖了起来,面前一阵风向她扑过来,突地眼前冒出一只灰色的狼头,她大叫着柴榕。灰狼的头就好像放慢动作一样在她眼前裂开两半,鲜血喷溅而出。
这时,她脚下像是突然腾空。整个身子没了着力点就开始往下掉,她耳边几乎听到急速划过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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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醒来时,整个身体还有些发飘,模模糊糊地就听柴榕把声音压的极低地问:
“阿美刚才是在骂我吗?”
“她骂我混蛋?”
“——她一直睡着不醒,是不是因为我是混蛋?”
柴海棠显然压抑着怒气,“四哥,你就不能去睡一会儿吗?四嫂睡了一晚上。说了半宿的梦话,你每句都问,还让不让我休息——你不困。我还困呢。我一宿没合眼了!”
贵妃半晌没听到柴榕说话,像是柴海棠把他源源不断的问题都给骂了回去。
她睁开眼,口干舌燥还没等要口水喝,就听柴榕又道:“那她为什么骂我?”
“我哪知道!”柴海棠左眼皮直跳。气都上了脑。“还是你惹人家生气了。不然怎么不见她骂别人?做梦都骂你!”
柴榕委屈地撇嘴,白了柴海棠一眼就看见贵妃,本来是看看她是不是还要继续骂他,谁知就看见她睁开了眼,直勾勾地看着他,看得他小心肝不禁一颤:
“阿美……你为啥骂我?”
“……”因为你欠骂!
贵妃无力地叹了口气,窗外阳光明媚,打水声烧菜菜一波接一波。她似乎是一觉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四嫂,”柴海棠扑到她身边。关切地问道:“你好点儿了吗?是不是想喝水?”说罢,转身就去桌上倒了杯白水递到了贵妃嘴边,贵妃支起身上一软而尽。
“我睡了一晚上?”她问。
“你骂了我一晚上!”柴榕上前一屁股把柴海棠挤开,嘟着张嘴满心的不情愿。“阿美,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要把你留在山里看着那些东西,你别骂我了,好吗?”
柴海棠忍不住就翻了个白眼,她这傻哥哥纠结了一晚上被四嫂骂的事,钻牛角尖里就出不来了,连觉也不睡了。捧着脸直勾勾地盯着四嫂就是瞅,也幸亏她昏睡着,要不就这顿瞅也够要人命的。
“娘本来要陪你的,我看她年纪大了,就让她回去歇着,万一你有个需要,我留这儿也足够了。”柴海棠解释。“今早娘给你熬了小米粥,你刚吓着了,得吃些清淡的养养身子。”
贵妃扯动嘴角笑笑:“多亏你了,海棠。”
“都是一家人——”
“还有我!”柴榕见贵妃只顾和柴海棠说话,不甘寂寞地抢声道:“我也陪了你一宿。我和海棠——木墩儿让娘抱走,晚上根本就不在。”
这也是当爹的,转眼就把自己个儿儿子给卖了,只为了显摆自己?
柴海棠竟无言以对。
“你没事就好了,我现在去看看粥好没好,端过来你吃。”
柴海棠转身推门走了,就只剩下柴榕,他反而坐在炕沿边看她,也不说话。
贵妃从梦中醒来,直到现在好像才真正回到了现实,脑中忽地澄清一片。
“四郎……”
阿美叫他四郎就是不气了,“阿美!”他兴高采烈地叫了一声作为回应。
“谢谢你陪了我一晚上。”贵妃道:“也谢谢你在狼口之下救了我。”
柴榕一听反而害怕了,“你别这么说,我都知道错了,我不应该要把你留下看那些东西,我娘也把我骂了——”
“你是怎样的人我能不知道吗,当时是我吓傻了,胡言乱语的,你别放在心上。”
柴榕低下头沉默了好半晌,才闷闷地道:“——我是怎样的人?我是他们说的大傻子,是吗?阿美,你也认为我是大傻子,是吗?”
“不是。”
贵妃支起手肘,顶着微微目眩的头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手上。“四郎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好的人。”
“可你骂我。”柴榕委屈地告状。
让她惊吓过度的身子就这么强撑着安慰他,这样真的好吗?
“那是我吓着了,口不择言,四郎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原谅了我,好不好?”贵妃也是寻摸了一圈儿,没听见有人要进来的脚步声,放下身段全力安抚柴榕。
她可还记着昨天之前他气她拦着没让他揍杭玉清,已经很久没拿正眼看过她了,这时她也是下了大力气。
“你在梦里骂的人!”柴榕指责她,“我和海棠听着呢,你才没吓着,你在睡觉!”
噗!
门缝边儿传来憋不住的一声笑,贵妃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娘娘,身体这是好了?”木墩儿见暴露了目标,索性也就不藏了,大摇大摆地进了屋,笑道:“我听柴海棠说你醒了,就赶紧过来看看……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未完待续。)
141 怎样一种甜
这哪是来看她病好没看,分明是看她笑话来了?
爹娘底子好,生出来的孩子长的也错不了,木墩儿一双圆溜溜又黑又亮的眼晴,一张圆溜溜的小脸蛋儿,看着就透着股子伶俐劲儿。可是贵妃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自从知道这小身体里待着的是个三十五岁猥|琐老男人,她总能从那原本天真无邪的脸蛋上看出浓浓的猥|琐气息,扑头盖脸的直呛鼻子。
贵妃身体虚,连翻个白眼都觉着头昏脑胀眼珠子疼。
“你来的不正是时候吗?”她脸色苍白,笑起来自带病美人的范儿,端的是弱不禁风。
木墩儿顿时正色,“我来可真不是看娘娘笑话的,昨天也是真吓着我了,没想到还真会遇到狼,还把你吓成这样。你不知道,柴老太太说你这脑门子热的都烫手,把你吓坏了。”
“昨晚上就商量说你好了以后,再不让你上山跟着打猎了。”
“那弓箭?”她上不上山的不要紧,只要让柴榕手握弓箭,天下他有,她不上山岂不更好,成天日头晒的她自己都觉出来脸上和前一个月有了明显的色差了。
木墩儿摇头,“那没说,应该……也不会让他拿着吧?我这么早过来就是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因为柴榕的傻子属性,贵妃和木墩儿说任何话从来都不背着他,反正不担心他会传出去。还有,传出去估计经他不常运作的大脑删删减减之后也不会有人相信。
“啥弓箭?”柴榕先前还鼓着腮帮子质问贵妃。一听弓箭两个字耳朵就竖起来了,“为啥不让阿美跟我上山?阿美犯了什么错?”
……他觉得上山打猎是件开心的事,不让她去就是一种惩罚。
贵妃只能说。这样单线条的思维逻辑,果然是柴榕。
“我没犯错,爹娘只是担心我的身体。”贵妃郑重其事地道:“我病了。”
柴榕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异常清澈明亮,“那你好好在家养身体,阿美喜欢山上的动物皮,我就都给你猎下来。”
什么那些胡搅蛮缠、驴唇不对马嘴把她气了个连环倒仰的话,他就这么真诚地瞪着大眼睛说这么一句就都烟消云散了。
“好。谢谢你,四郎。”
柴榕看了她一会儿,好像忽然想起刚才在生她的气。眼神忽地就变了,嘴又慢慢噘了起来:“哼。”他又用鼻子孔回答他了。
真是个善变的男人啊……贵妃一噎。
这情绪不仅变的快,而且持续的时间也特么的真叫一个长。不过好在他颜好,生起气来都让人觉得漂亮中透着股子可爱。他生他的气。让做的事还照样做。不迁怒这一点贵妃还是很满意的。
现在木墩儿这猥|琐老男人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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