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美!”柴榕转头就去跟贵妃告状,他记得阿美和他说过谁让他受委屈,她就替他出头。杭玉清这货打不得,骂他还骂不过,就把全部的希望全寄托在贵妃身上。
这俩大男人打嘴仗几乎惊呆了一屋子的伙计和掌柜的,他们知道东家的男人是个傻子,还是个武力值超高,会飞上树的傻子,可再想不到他们还有另一个东家。而另一个东家看着跟年画娃娃似的好看,结果说出话来这么不着调,还和傻子抬杠吵嘴。
他们东家这是个什么样的奇女子,怎么身边专门收集这些个天残地缺?
众人的小眼神都集中在了贵妃身上,却见她不紧不慢地把帐簿合上,“你俩就别闹了,今天头天开张,这才是正经事,谁把这事儿给我搅了,我和他没完。”
柴榕见阿美没替他出头,却也没为杭玉清说话,心里多少平衡了些。
“我烦他,那我去和五郎玩儿去。”
贵妃点头,接着吩咐侍书——也就是二胖儿把炭火先点上,让他亮亮手艺,把新交待下去的菜色轮番试一遍——
“端给咱们这位小东家尝尝鲜,试试嘴。”正好也把他那嘴给堵住了。
三下五除二把两个胡搅蛮缠的天敌给解决了,贵妃起身便回了后院歇息,只吩咐蒋掌柜时辰到了去叫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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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若只是开店营业她根本无需出席,请个掌柜的就是免去她诸多劳力,不过是她要杭玉清把朱方则拉下水,就为了今后打开明阳城整个的市场,别说面对的是许多角色不尽相同的潜在顾客,就是只面对朱方则一个她也务必亲自出面待客,方显重视之意。
杭玉清试完新菜简直美的不知所以,油着一张嘴都没顾着擦就直奔朱三公子新欢家去了,大中午的现把朱方则给从床上拽起来,才刚未时就把人给弄到了店里。
贵妃一听伙计的通禀,脑袋瓜子好悬没炸了。
这活祖宗真能折腾人,这么大早把人给弄来,让他们怎么招待,怎么拖过这漫长的一个时辰?
她是以后有许多地方还需要用到朱三公子,可是现在她成绩还没出来,中间全靠一个杭玉清牵线,说出什么来都是口说无凭,指不定还留给人一个华而不实,妄想一步登天的贪婪吃相。
不过,人既来了,贵妃也不敢多做耽搁,把昨天去明阳城一家小衣铺里买的新衣裳换上就连忙赶到了前堂。
那身衣裳并不很贵,简简单单的淡紫色儒裙,即便这样也比她之前的粗布衣裳要好太多,头上简单地插着一只木钗,薄施脂粉,看上去反而有种清丽脱俗的柔美。
一走进前堂,朱方则就看呆了,在胸前扇呼半天的扇子都停了。
杭玉清虽然也有小小的惊艳,可更让他记忆深刻的是柴榕打在他身上的拳头,和深山里一个接一个被踹进粪坑的小伙伴们。
“三哥,形象!”他上手就推了朱方则身上肥厚的肉一把,狠狠的劲卸到他身上,就跟陷进一堆肉里一样。
好吧,三哥形象的确不怎么好。
“我家师父厉害着呢,你眼睛可放准地方了,要不你就是下一个我。”
贵妃不是没看见朱方则眼珠子几乎瞪出来砸地上,嘴巴张的老大,下巴颌上的肉一颤一颤的,不过原主长了张好脸,朱三公子明显又是个好食色的,瞧两眼就瞧两眼,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可杭玉清这么一搬上台面来就有些好说不好听了。
“师娘不过换了件衣裳,就跟脱胎换骨了似的——我不是说以前就不好看啊,”朱方则小扇子又摇起来,竟好似杭玉清说的不是他一般,面不改色气不喘:“以前那是质朴,别有一番风味,今天……惊艳,果然美人千面,张张脸都不一样啊。”
贵妃默,原来尴尬的只有她一个。
“三公子谬赞了。”
贵妃瞬间转移话题,直指朱三公子手边的黑釉茶盏,“听闻三公子喜爱雨前龙井,玉清特意嘱咐我代为准备。只是小店小本经营,和贵府里的茶是无法媲美的,却也是我与玉清的一片心意,还请三公子海涵。”
若说品茗还是朱家老大,那才叫一个精一个细,哪里地方出产什么茶,什么茶配什么水都头头是道。
朱方则却和两个哥哥不一样,喝茶如牛饮,啥东西到他嘴里都是一个味儿,喝的就是个名——雨前龙井,听着就那么凉快!
(未完待续。)
213 惹不起
“师娘就别和我客气啦,这都自家的买卖,我喝什么还不都是一个味儿。”朱方则倒也爽快,不藏着掖着,就是那小眼神儿总是控制不住地往贵妃脸上黏:
“师娘就是长的人美,嘴还甜。”
这是赤果果地调|情吧,贵妃有些分辩不能了。
主要是他说的太过自然了,就跟别人家喝水吃饭一样,顺嘴往外冒。
杭玉清也是这一样的德性,只不知道这是他们的家风如此,还是真不拿这话当回事,就是纯赞美。
她能说么,自从结识了杭玉清就已经一次次的刷新了她的三观,再加上个肥头大耳好食色的朱方则,她原有的世界简直大崩塌,一时间脑子都有些混沌了。
“你们就别这儿光动嘴皮子说啦,先试试肉,”杭玉清得了好吃的,就禁不住的喜色,他觉着好的就恨不得让所有人都觉着好。“师娘,赶紧让伙计烤几份先端上来,让我哥尝尝嘴。”
他学贵妃的话说,丝毫没理解了贵妃的意思其实是堵了他的嘴。
“时间还未到——”
“不打紧。”朱方则没等杭玉清急赤白脸地要肉,他先往前一伸扇子阻住贵妃下面的话,“先垫垫不碍事的,我早上才起来还没来得及吃饭就让这小子给拽来了,肚子正饿的咕噜噜地响。我那帮狐朋狗友能准时都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一个个都是不靠谱的主儿,等他们得饿死我。”
他道:“师娘,赏口饭吃吧?”
那笑嘻嘻的,一脸肥肉乱颤,眉毛乱飞,把贵妃看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居然他自己就说朋友都是些狐朋狗友,还都没什么时间观念……贵妃也是服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一类也聚的太彻底了。
不过贵妃也知足了,能通过不靠谱的杭玉清搭上更不靠谱的朱三公子,指不定他们要是一个比一个靠谱,反而她还搭不上。凡事有利有弊,左右对她有好处,那就算利吧,那些个小枝小杈的大不见小不见她就权当自己瞎了。
既是朱方则开口,贵妃也不好一口驳回,在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便吩咐伙计开始烤串。
说是烤几串尝尝,朱方则一下嘴开始,几串几串就没停过,吃的满嘴流油,贵妃默默地数着桌上越聚越多的竹签子少说也有四十来只了。
他吃的这么不管不顾,显然是对了他的胃口,这是件好事没错,可是他这么个吃法,是打算客人来了他挺着个大肚子陪看,一嘴再不动了吗?
只不过朱方则不比杭玉清,贵妃想说什么说什么,满腹的劳骚她也只能瞪眼儿干看着,给杭玉清使眼色,这货倒好,完全领会错了她的意思反而劝吃劝的更欢了,兔肉、牛肉、羊肉,但凡带点儿肉腥儿的都让朱方则给尝了个遍,最后连烤野鸡翅、野鸡胗都没放过。
“可……合三公子的胃口?”贵妃觉得自己这话问的都多余,不合胃口就吃了半桌子的竹签子,要是合胃口还不把木匠新打的桌子都给啃的溜儿干净?
“合,太合啦!”朱三公子一张嘴一嘴的孜然味儿,贵妃坐在桌子对面都闻着了。
“师娘啊,你在哪儿学的这种吃法,我都没吃过——草原那边儿的烤肉我吃过,味道和这个还不一样。”
贵妃眼珠一转,主意就来了。
“调味自不必说,都是从古书上看来的,家父是个读书人,家里别的没有,杂七杂八的书倒是许多。单说这肉,那可都是新鲜出炉的,尤其兔子肉和鸡肉都是山里的野味,味道和家里养的又是不同。”
朱方则撸串的动作慢了下来,显然是有些吃不动了。
漫不经心地点头道:“啊,我听玉清说过,你相公是个猎户……”
其实原话是那傻子功夫高强,上山能打猎,进城能揍人,朱三公子再不着调也知道这话不能当着人家媳妇的面说,这点比杭玉清强,职业给别人各种找不痛快。
“只他自己打猎可供不上店里的需要,”贵妃笑盈盈地捧起茶盏轻呷一口,“我在桂花村向猎户手里购买皮毛,硝制好了再出手,剩下的那些肉便直接运到店里。不瞒三公子说,其实开这间店主要是为了把那些剩下的肉给利用起来,重心还是在皮毛生意上。”
“皮毛生意?”朱方则震惊了,下巴几乎掉到他满是肥肉的胸口上:“师娘哟,你这又能识文断字,又会开店,还能做皮毛生意——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啊?咋就这么多才多艺?”
给朱方则瞅的这叫一个稀罕,越看越觉得师娘这人才艺加身之后更是美的惊人。
“她还会让他相公揍人。”杭玉清翘着兰花指啃完鸡翅,凉凉地道。
朱方则又是一噎,好吧,他家表弟生怕他见色心起,惹到不该惹的人,可说过就算了,至于三句话不离‘揍人’吗?知道的是表弟向着他护着他,生怕他走了他的老路让人揍的生活不能自理。不知道的还当他是他师娘的护花使者,威逼恐吓把人全给撵跑,爱的几多深沉呢。
“咱们这不就是纯聊天,你总扯那些干什么,是吧师娘?”
贵妃点头,杭玉清这货眼神不济,可岔开话题的功夫绝对一流。
“玉清顶爱和四郎开玩笑,见面两个人就打,不见还就想的跟什么似的。”贵妃笑。
呸。
他可不想,杭玉清一个鸡翅膀好悬直接插脖子里把自己插死。说他想那大傻子,她是吃了多少猪心蒙了心,这么恶心的话她也说得出口?
杭玉清横眉厉目嘴歪眼斜,硬是没敢回嘴。
据他所知,那大傻子耳朵比狗还灵,平日倒还算了,今天当着他表哥的面要是再揍顿揍,面子里子可就都丢干净,以后再没脸在表哥面前那么理直气壮了。就他三表哥那不着调的还不有样儿学样,以后稍有一言不和不也得揍他?
大傻子是武力镇|压,他表哥纯粹是重量上取胜,他哪个也惹不起。
“行行,你们说的都对。”他忿忿地一口把签子上的肉全撸嘴里,口齿不清地道:“早晚掐到一块儿,窝等着看掖闹。”
(未完待续。)
214 相识恨晚
朱方则是********在吃的上面根本没听清杭玉清说的是什么,而贵妃则是直接忽略。
只是这话题一经打断,再冒冒然接起来未免显得刻意,贵妃正琢磨着怎么把话茬接续上不那么让人觉得突兀,便听朱方则道:“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巾帼不让啥眉——师娘便是这样啊。”
他似乎夸她夸上了瘾,眼里除了肉,就是她。
贵妃不想这样形容自己在朱三公子眼里的形象,但给她的感觉就是如此……的有质感。
“我天,”杭玉清忍不住抚额,明明朱家也是百年的商人,最近时兴走儒商路线,全是朱家给带起来的,从三表哥爷爷那辈开始就教给子孙要念书识字了,大表哥二表哥都是商人,都识文断字,尤其大表哥出口成章,唯独他这三表哥到他那儿什么就成了出口成脏。就骂人的话溜溜的,不用提醒成堆成捆地往外冒,说起正经话来就卡壳。
夸人都能把自己给夸的形象全无,也就他家三表哥这独一份了。
啥眉……
他肚子里可真是啥都没。
“三哥,那叫巾帼不让须眉——”
贵妃当机立断拦腰就把他给截断了,让杭玉清这么自由发挥下去,八百年也聊不到主题。
“聊天聊的就是个兴致,玉清何必较真,咬文嚼字可是好生无趣。”她道,“除了你,我与三公子都不是正经读书人,可不遵你那些繁文缛节的。”
杭玉清惊诧了,他家师娘是昨天的肉不好吃坏了肚子吗?
听她这话说的,居然说什么他繁文缛节,难道不是她一直嫌弃他学而不精,是个一瓶不满半瓶乱晃的油瓶子?
她话是这样说,可是明里暗里哪个字不是咬文嚼字的寒碜他?
倒让她倒打一耙……
他三表哥读书人肯定不是,是不是正经人,那就见仁见智了。
“对对对,师娘这话说的对,我和师娘都不要考状元,不和你咬、文、嚼、字。”朱方则最后几个字那叫一字一顿,借贵妃的口学会了这四字成语。
贵妃的话说的杭玉清白眼连连,却深深地说进了朱方则的心里,不由得他就暗暗挑大拇指赞叹,怪道能把杭玉清给收拾的服服帖帖,也不全靠她家相公简单粗暴的拳头,人家这小嘴一套一套尽挑好听的说,听着怎么都觉得舒服。
他叹,他家女人和人家一比就差太多了,长的好的脾气暴,脾气好的才学差,才学好的吧——他屋里就没有才学好的女人,他是纯看脸派,就他那正室夫人还识得几个字,可是相貌那叫一个平庸,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全是应了他爹那话娶妻娶闲,也不知道哪门子的道理,长的丑的就一定贤?
“我和师娘……相识恨晚呐。”朱方则满目遗憾,只觉得心里那股子遗憾怎么用说话都形容不出来。
搜肠刮肚表达一下彼此错过了的遗憾吧,又实在是半点儿墨水也无,只记得小时候老师父教的一句诗: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他吃的也很辛苦。
“相识恨晚。”他只得再三重复。
噗!
伴随着杭玉清笑喷的声音,是贵妃的心声,不过多年在皇帝面前练就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本事不是盖的,哪怕肠子都要笑抽筋,正事当前,她还是忍住了。
“虽然三公子是看在玉清的面上,但我也沾光,得了好处,在此要多谢三公子。”贵妃看朱方则心宽体肥,和杭玉清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也不是个能弯弯绕绕打交道的人,她在这儿叨叨半天指不定人家有听没有懂,她也就直接开门见山,给他来个师娘坦荡荡了。
尤其错过了今天,她更不知道搭上朱三公子是何年何月。
“没三公子的帮忙,我这店开起来只怕没有这么快,也没有这么顺利。只是我一介小民,不知何以为报,手上先前得了件白狐狸皮正在硝制中,若三公子不嫌弃,我做件暖手的手套聊表谢意,还望三公子笑纳。”
贵妃听闻这朱三公子风流成性,家里家外一堆堆的女人,便没挑明了要送谁,否则按常理是要送给朱三夫人的,反正送东西就是个由头,她送出去罢了,他爱给谁给谁。
“笑纳笑纳!”朱三公子啧啧称奇,“师娘还会绣活儿?你什么是不会的啊!”
相见——恨晚哪!
怎么这么个人物就落个傻子手里?
糟蹋啦,糟蹋啦!
朱三公子都替贵妃觉着冤。
“我手上可没那么巧,是求我家小姑做的,她绣活儿不错。”贵妃笑盈盈地道:“三公子人面广地头熟,若是三公子觉得入得了眼,还望给我个指点,我这初来乍到的,还真摸不清明阳城内做皮毛生意的门路。”
杭玉清恍然大悟,“我说师娘你咋对我三哥有声好色的,一句不中听的话没有,偏偏对我——原来是打着这主意,让我三哥给你搭线,想往皮毛生意里也插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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