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苏公探案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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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苏公探案全集-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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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七八名年轻女子过来。苏公起身而退。依廊而行,三曲四折,处处见着拥红抱翠之少爷公子、书生相公,个个肆意狂笑,浪声不绝。与那学堂学府相比,别有一番天地。苏公不免感叹。
  苏仁打听得施青萝居处,乃在后院。穿过一道月牙门,过得竹林幽径,有一木亭,亭中有椅有桌。亭旁有一宅,正是施青萝小姐居处,苏公见得院门上有“浮萍斋”三字,那院门却是闭着。苏仁上前,作推门状,门却随手而开,原来是虚掩的。苏公四下张望,满脸诧异。如此繁华之处,却别有一处静土,这施青萝端的不同寻常。曹衡沧许是将其当作摇钱树,故与众不同。环顾左右,竟无一人,许是这静中隐藏某种恐惧,苏公忽然一震,施青萝在此居处失踪,岂非与此幽静无声有关?
  苏公隐约有不祥之感,忽然扭身回顾,果见竹林之中有一人影,不觉全身一惊,厉声呵斥道:“竹林中何人?”苏仁扭身看去,却见竹林中人闪身出来,不是他人,正是湖州名公子何固!何固面色阴沉,一言不发,冷笑几声,扭身欲去。苏公追上前去,问道:“何公子怎的在此?”何固反问道:“苏大人怎的来此?”苏公道:“苏某为青萝小姐无端失踪一事而来。何公子在此现身,必有缘故。”何固冷笑道:“何某不过迷恋风尘而已。”苏公道:“莫非施小姐已经回来?”何固不语。苏公道:“施小姐无端失踪,有人推测是遭人掳劫,劫贼乃垂涎青萝美色者。何公子以为如何?”何固冷笑一声,道:“何某亦有同感。”苏公道:“依何公子之见,这劫贼究竟是何许人也?”何固低头思索,道:“何某无有实证,不敢妄言。待查寻出线索,定将告之大人。”苏公道:“苏某亦在查寻此事,不知何公子有何发现,可否道与苏某一听,或有益处。”何固漠然道:“恕何某无可奉告。”说罢,扭身而去。
  苏公眼望何固身影,待其离去,方才回过身来。苏仁疑惑道:“看这何固,十分可疑,施青萝已然失踪,他怎的出现在此,行径如此诡秘?”苏公思忖道:“若施青萝被他所劫,他何必再现身乐院?岂不是故意招人耳目?”苏仁思忖道:“人皆道他迷恋青萝,已入膏盲,故而施此下策,劫走青萝小姐。为防他人之嘴,转移他人视线,他故意装出伤悲之情,又口口声声为了查寻青萝下落。此即其狡猾之处。”苏公点头,道:“此言不无道理。”二人正说着,忽听得话语之声,却见月牙门口出得四五个人。当先之人厉声喝道:“何人擅入浮萍斋?”苏公看得仔细,当中一人正是江南乐院当家掌柜曹沧衡。
  曹沧衡急急过来,正要呵斥,却见是苏公,不觉一愣,急忙喝退众人,施礼道:“曹某该死,不知大人前来,万望恕罪。”苏公笑道:“曹爷言重了。苏某恰巧路过宝院,想起青萝失踪之事,故进来探寻一番,未曾想惊动曹爷。”曹沧衡又急急陪言。苏公、曹沧衡到得“浮萍斋”前,注视那匾额,字迹隽秀,似出自女子之手。曹沧衡叹道:“此乃青萝所书。”苏公赞叹不已。说及才女,苏公见过许多,无有过小妹者。那苏小妹虽是女流之辈,却绝顶聪明,吟诗作赋,苏公每每有不敌之象。故而苏公从不敢轻视女子,今见“浮萍斋”三字,感叹其书法超凡脱俗、清新舒畅,果是一代才女。苏公顿生相见之意。
  苏公环顾四下,令苏仁去察看屋舍前后。曹沧衡道:“在下早已叫人看过,并无可疑痕迹。此宅只有一门出入,其余皆是篱墙。”苏公道:“篱墙外是何去处?”曹沧衡道:“篱墙外乃是在下家眷。”苏公疑道:“内眷有哪些人等?”曹沧衡道:“尚有老母、贱内及小儿。”苏公道:“可与青萝来往?”曹沧衡道:“并无往来。”苏公道:“依曹爷之见,那青萝怎的出得乐院?”曹沧衡愁道:“此正是在下疑惑不解之处。在下细细问过,并无一人瞧见青萝外出。”苏公道:“那青萝可有相伴女婢?”曹沧衡点头道:“有二人,一名春花,一名秋月。”苏公思忖道:“曹爷且唤他二人来。”曹沧衡遂令一仆人去唤,又道:“青萝出事,在下便叫他二人另住他处了。”
  不多时,二婢到来。苏公看得清楚,二人约莫十六七岁,面目清秀,眉目中却有忧愁恐惧之情。二人垂手低头,屏气不语。苏公和气道:“你二人不必害怕,且细细回想。青萝失踪之夜,可有何异常?”二婢哽咽道:“回老爷话,当夜青萝姐姐并无异常。”苏公道:“当夜可曾有人来过这浮萍斋?”春花道:“燕草姐姐、秦桑姐姐曾与青萝姐姐说话儿,小婢两个也在旁听着,说的是新任知府大人到来,朱老爷请青萝姐姐前往相陪。闻听那大人乃是当今大学士,青萝姐姐甚为敬仰,很是高兴。后来,约是戌牌时分,燕、秦二位姐姐便要回去,青萝姐姐让小婢两个去送。送将回来,青萝姐姐言要歇息,小婢两个便回房了。”苏公问道:“你二人未曾服侍青萝?”春花一惊,慌道:“青萝姐姐不曾让小婢两个服侍,自去歇息了。”苏公道:“你二人睡在何处?”春花不言,秋月道:“便在青萝姐姐下房。”苏公道:“当夜,你二人可曾听到甚么声响?”二人皆摇头,道:“不曾听到。”
  苏公心中疑惑,问道:“青萝无端失踪,依你二人想来,是怎的一回事?”春花看秋月,秋月看春花,皆摇头不语。苏公道:“你二人与青萝十分亲近,可知乐院中有人嫉恨青萝者?”春花、秋月道:“青萝姐姐才艺出众,众多名流公子仰慕,乐院之中难免有暗中嫉恨之人。”曹沧衡疑道:“大人莫非怀疑院中之人”苏公道:“不无可能。乐院之中,本乃是非之地,嫉妒生恨者不在少数。你可细细打探此事。”曹沧衡应诺。
  苏公又问二婢,道:“那何固何公子你二人可知晓?”春花、秋月点头。苏公道;“他待青萝如何?”春花道:“那何公子钟情青萝姐姐,只是何公子性情孤僻,自恃才学。青萝姐姐每每不喜。”苏公道:“往来才子相公,可有青萝如意者?”春花、秋月摇头。苏公道:“你二人摇头是何意?无有,亦或是表示不知晓?”春花、秋月忙道:“无有。大人不信,可问曹老爷。”苏公手拈胡须,道:“可引苏某入青萝闺房一看?”曹沧衡急忙引路。
  浮萍斋内,布置别致,虽是深秋,那院中却满眼绿色。曹沧衡令春花开得房门,引苏公进入。外间内有两张茶几儿,又有四张楠木椅,当中有一紫檀木案桌儿,其上有一瑶琴。秋月挑起内室帘儿,苏公忽闻得一息清香,分外清新。苏公知晓那香气必是从青萝闺房而出,钻帘入室,却见室内别具一致,临窗乃是一床,左右雕栏,架一顶雪白蚊帐,金钩分两方,床上铺桃红罽毯,又设青缎竹叶枕头,粉红色大被褥。床下一脚踏,上有绣鞋五双。旁有一几,上有铜镜香盒。窗前悬有青绿花鸟,左右周转,苏公细看,方知乃是布做成。窗下又有一几,有官窑花瓶、茗碗,并几册书卷。左右两溜四张朱漆椅儿,搭着椅搭,下有小方脚踏儿。一旁横有案桌,上磊有书籍,并着砚台纸笔,又有一鼎,焚着香木。壁上并列悬有众多书、画、诗、词卷轴,皆乃名流才子相赠,且多题赞颂阿谀之词。其中亦有青萝自书之辞赋,幽然惆怅,情不可言。
  苏公感叹:真风尘才女也。依次看去,书画有佳有平,诗词或雅或俗,不一而论。曹沧衡立于苏公身后,道:“青萝无端失踪,在下细细查过此处,毫无凌乱之象,青萝的首饰珠宝且在。先前府衙雷、贺二位差爷也来查寻过,并无异常迹象。此即在下疑惑之处,青萝若是被强行掳去,即便不能高声叫喊,亦会奋力挣扎,致使房内物什倒地破损。”苏公道:“房内既无可疑痕迹,想那时青萝定已熟睡,强人又用了甚么手段,如迷香之类邪门恶道。故而青萝毫无知觉。”曹沧衡顿时无言。
  苏公细细查看房内,默默无语,似有所思。曹沧衡心中疑惑,不觉问道:“大人,可有甚么疑点?”苏公不答,回身又去看那壁上字画。曹沧衡亦随之观看,只是于字画不通,不明其里,只道苏公发现名家墨迹。苏公忽指其中一卷,道:“此卷先前可有?”曹沧衡摇头道不知,急看春花、秋月。二婢慌忙看去,皱眉回想,久久不语。苏公上前一步,道:“你二人细细想来,此卷轴何时悬上?”二婢细看多时,不曾忆起。春花支吱唔吾道:“回大人,小婢未曾留意过,只道早已悬挂满墙,怎知晓其中这些。”
  苏公细看那字卷,忽道:“此卷墨迹犹新,印鉴尚艳。若苏某不曾看错,此卷书写不过三四日前。”曹沧衡疑惑,道:“不知大人此言何意?”苏公道:“看此卷笔迹章法,应是青萝小姐所书。”曹沧衡问那二婢道:“你二人近日可曾见着小姐书写?”二婢摇头。曹沧衡道:“他二人与青萝日夜相伴,并不曾见着青萝书写。”苏公淡然一笑,道:“他二人既与青萝日夜为伴,青萝怎的无端失踪?”曹沧衡无言以对,思索片刻,又道:“依大人所言,即便此卷是青萝于无人之际所书,又有何干系?”
  苏公思忖道:“曹爷且想:满壁卷轴,皆已日久,新卷悬挂,一般来言,应在尾末之处,怎的无端悬于其中?”曹沧衡道:“不定是青萝一时之兴,随手而悬。”苏公摇头,道:“悬挂此卷绝非一时之兴,其中必有玄机。”曹沧衡一愣,不解其意。苏公又道:“既悬此卷,那先前此处所悬之卷轴何在?其目的便是用此卷换取那卷。”曹沧衡满眼疑惑,问道:“大人所说,在下益发不明白了。青萝用此卷换那卷,有何意图?又与他失踪何干?”苏公道:“曹爷此言错矣。青萝在闺房无端失踪,而闺房壁上无端悬挂此卷轴,失却了先前一卷?此二者有何蹊跷?苏某思量,那换下之卷轴便是查找青萝之线索。”曹沧衡一愣,问道:“大人之意是”苏公道:“曹爷及二位姑娘可细细回想一番,先前卷轴是何面目?”
  曹沧衡从未加留意此些,哪里想得出来?那二婢亦是粗俗丫鬟,自然也不知前后。此即常见不疑、熟视无睹也。苏公见三人皆茫然,又道:“亦或与卷轴本身无关。如此用心换了卷轴,想是害怕被人发现甚么。细细想来,那卷轴有何可怕?必是卷轴上面有字迹或画象。”曹沧衡忽悟道:“定是青萝趁其不意之时,在卷轴上写下那贼之名,意图留下线索。不料,青萝此着被那贼发现,那贼便取去那卷轴,壁上无端少却一卷,甚为可疑。那贼担心被人察觉出来,便随意将青萝所书新卷换上。”苏公点头,道:“正是如此。”曹沧衡转念一想,反问道:“如此说来,那青萝却是知晓那贼的,怎的不高声叫喊,或是奋力挣扎?怎的肯甘心任其掳去?如此不合情理。”苏公思忖道:“当时情形,未有人见着,岂可以常理推测之?青萝或遭胁迫,性命交关之时,怎敢叫喊挣扎?曹爷,可召集院中人询问,可有忆得先前之卷者?”曹沧衡答应。
  苏公忽见春花欲言又止,问道:“春花,可有话说?只管说来。”春花忙道;“回大人,小婢想那何固何公子文采风流,曾多与青萝姐姐谈说诗词书画,相必他忆得此卷。”苏公含笑点头,令曹沧衡唤人去请何固前来。曹沧衡退身出去,那厢苏仁迎面进来。苏公正望着青萝字卷出神,苏仁不便上前,站立一旁。苏公抚须片刻,略有所思,转过身来,却不看苏仁,只是环视闺房。近得案桌前,苏公取过一卷书,翻开一看,却是柳三变之《乐章集》,又取过一卷,乃是《李义山诗集》。书籍一侧,整齐磊着一摞卷轴。苏公将卷轴一一展开看过,又近得床前,俯下身来,细看那床踏。床踏之上一行绣鞋,一共十只,苏公取过一只,观望于手掌中,而后又一一看过。春花望着苏公行径,甚为好奇,忍不住道:“青萝姐姐有六双花鞋,另一双定是穿著。”苏公道:“你可记得那双鞋甚么色儿?”春花看那五双鞋,思索道:“乃是青色。那鞋是青萝姐姐养母赵老夫人亲手缝做,十分精致。青萝姐姐甚为珍爱。”秋月亦如是说。苏公道:“青萝失踪之后,此房可曾整理?”春花、秋月皆摇头,道:“只是稍作清点,并不曾少了甚么。”
  苏公皱眉思索,抬起头来,见着苏仁,方才醒悟,问道:“你可有发现?”苏仁一笑,展开手心,却是一玉坠,道:“此玉坠乃在房后一篱墙处发现。那处篱墙略有空隙,似有人出入过。”苏公拈起那玉坠,只见:那玉坠呈桃状,有一黄色丝绦系着,晶莹碧透。握在掌心,隐约有丝丝寒气。细一看,那玉坠正中却雕刻两个小篆字儿,苏公看得真切,乃是“长曲”二字。此二字是何意思?苏公不解。苏仁见苏公神情专注,好奇心大起,亦凑过头来,经苏公指点,方才看见二字,不免惊讶,道:“如此小的字儿,苏仁竟大意错过。幸亏老爷一眼瞧见了。”苏公道:“如此一块美玉,价值不菲,绝非寻常书生公子所有。此二字是何意思?尚不得而知。或是人名,或是他意。此玉或是案中人所遗,或与此案毫无干系。切不可妄自推断。”苏仁唯唯。
  苏公闻听得浮萍斋后有迹象,遂令苏仁引路,退身出得浮萍斋,正见曹沧衡引一人而来,来者非是他人,正是何固。苏公将玉坠纳入袖中,站立相候。曹沧衡远远道:“苏大人,方才出去正巧遇着何固何公子。何公子闻听,初始不愿前来。小的苦苦相缠,只道此事关系青萝失踪真相,他方才答应。”何固到得跟前,微微拱手,十分不快。苏公回礼,道:“此事有劳何公子。”何固亦不多言,径直往斋内而去。苏公、曹沧衡、苏仁等人紧随其后。进得闺房,何固四下张望,曹沧衡急忙指点,何固望着青萝字卷,颇为疑惑,细细瞧看后并不言语,又转向其它。曹沧衡急道:“何公子可想出此处先前曾悬挂何卷轴?”一言似提醒何固,猛然一震,急急环顾左右,眉头一锁,脸色顿变,吃惊不小。
  苏公早将何固变化看得一清二楚,心中疑惑,暗暗观望,并不多言。曹沧衡似有察觉,急问道:“莫非何公子已然想起?快快说来。”何固茫然若失,冷冷道:“何某不曾想起甚么。如此众多卷轴,哪里记得?”曹沧衡急道:“且细细回想,或可记忆。”何固冷笑一声,摇头不语,转身便走。
  何固正欲出房,苏公忽道:“何公子且留步。苏某有一事不明,望何公子赐教。”何固住足,却不回身。苏公道:“苏某久闻何公子风流倜傥,乃湖州名才子也。公子与青萝来往甚久,可谓红尘知己也。”何固冷笑一声,道:“苏学士有甚言语尽管说来,何必饶舌。”苏公淡然一笑,道:“苏某心中有一事不明,何公子文采出众,怎的青萝小姐房中无有何公子之书画?莫非何公子惜墨如金否?”何固冷笑一声,道:“此乃何某私事,恕何某无可奉告。”正欲抬步,苏公又道:“如若苏某不曾言错,那青萝字卷所替代者便是何公子墨宝!何公子暗中取回卷轴,不知是何用意?”何固一愣,转过身来,望着苏公,面有怒气,道:“学士大人此言是何意思?”
  苏公笑道:“何公子乃聪明绝顶之人,其中情形何须苏某多言。”何固冷笑道:“莫非你等怀疑青萝系何某所劫?”苏公道:“苏某并不曾如是言,只是想知晓那失踪卷轴之情形。”何固迟疑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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