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苏公探案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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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苏公探案全集-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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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求见。苏公令家人引其到客厅等候。苏仁诧异,道:“这巫大人此来莫非是为刘北瑶之事?”苏公道:“何以见得?”苏仁道:“刘北瑶事发,许悫必定惊慌,其乃湖州官宦大户,多有关节,求情者、帮扶者不乏其人。”苏公叹道:“你之言甚是真切。正是古人所言:牵一发而动全身。”
  苏公到得客厅,巫相钦上前相迎,二人拱手问候,宾主坐定,巫相钦道:“大人,巫某一早前来,多有打搅。”苏公笑道:“巫大人何出此言。巫大人一心为民,我湖州百姓无不敬重。苏某亦甚为敬慕。”巫相钦叹息一声,道:“大人之言,令巫某汗颜。巫某于民于湖州,无有作为,惭愧之至。”苏公道:“巫大人过谦了。”巫相钦叹道:“大人有所不知,巫某实是夹缝中做官。”苏公道:“巫大人何出此言?”巫相钦道:“巫某少年时意气风发,长风破浪,满腔热血,欲成就一番事业,为朝廷社稷,为黎民百姓。怎想到得任上,如此这般世故,丝毫由不得自身。这官场之中,盘根错杂,微妙非凡,若非明眼,怎的辨知?”苏公道:“苏某为官多年,不曾理会其中奥妙,愿闻巫大人为官之道。”巫相钦笑道:“大人见笑了。属下怎敢在大人跟前卖弄,岂非班门弄斧、兰亭卖字?”苏公摇头,叹道:“圣人云:三人同行,必有吾师。苏某官场多年,屡屡失意,以致流落湖州,皆因不得为官要领也。”巫相钦叹息道:“大人屡遭贬谪,属下深以为憾。恕属下今日直言,世间皆言大人过于刚直,此即大人之瑕也。”苏公笑道:“刚直,方可清廉;清廉,方可为好官。不知有何不妥?”巫相钦道:“古人云:过刚则折,过直则曲。清廉虽有其名,却招惹妒忌;为好官虽得百姓之赞誉,却招致排挤。为保一方之利,必损另一方之利。一方赞誉,一方诋毁。终非长久安身之术。”苏公笑道:“依巫大人之意,当如何为之?”巫相钦道:“惟中庸之道可行之。左右逢源,明哲保身,不可为,不可不为,不可强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苏仁立于苏公身后,心中冷笑。苏公道:“何为为?何为不为?何为强为?”巫相钦道:“凡于己有利者可为,凡于己有弊者不可为,凡利弊未清者不可强为。”苏公笑道:“巫大人之言真可谓金玉良言也。只是苏某生性愚钝,往往不可为而强为之。不知巫大人可有他事否?”巫相钦迟疑不语,眼望苏仁。苏公会意,道:“此非外人,但说无妨。”巫相钦道:“属下闻得府衙拘拿了一小店掌柜刘北瑶。”苏公笑道:“巫大人何以得知?”巫相钦道:“苏大人有所不知,那刘北瑶虽是一小小店主,可其后人物非同寻常。”苏公道:“其后何人?”巫相钦道:“那店铺名为刘氏,实则是宦官许悫之家业。”苏公道:“那许悫既是官宦,当知晓我大宋律法。”巫相钦冷笑道:“自古律法皆是人定,所约制者不过草民布衣,官官相护,律法又怎生奈何得有钱有势者?那许悫虽是区区一宦官,可其姐夫乃是已故大理寺丞王安国王大人,其表兄乃是御史大人李定。”苏仁闻听,心中大惊,王安国王大人乃是当朝丞相王安石之弟,李定李大人乃是王安石之门生,与苏轼素来不和。
  苏公抚须不语。巫相钦道:“属下知晓,苏大人之秉性,如青竹一般,高风亮节。可官场之中,惟有圆滑,方可保身,只有保全自身,方可为民谋利。保不得自身,又怎可为民?苏大人可曾知晓,前任张睢张大人为何贬谪?”苏公惊诧,道:“闻得因赵家庄大火案及明珠劫案相干。”巫相钦摇头道:“此乃借口也。张大人为人刚正不阿,自来湖州,极力推行新法,为民谋利,不想一事有利则有弊,那新法虽好,却伤及诸多商贾大户之利,那有钱有势者怎肯善罢甘休,便贿赂朝中权贵,上书诬告诽谤张大人。”苏公道:“那主谋便是朱山月。”巫相钦道:“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张大人乃是当朝王丞相之门生,区区一个丝商朱山月怎有如此能耐?真正之主谋乃是许悫也。”
  苏公闻听,大惊失色。巫相钦叹息道:“巫某为官多年,混混碌碌,无有作为,深感羞愧。惟可自慰良心者,不曾有一丝伤天害理之行径。”苏公叹道:“细细想来,无过便是功,巫大人能如此,亦难能可贵矣。”巫相钦道:“湖州百姓幸甚,前任张大人,现任苏大人,皆是难得之好官。巫某窃以为,湖州百姓已痛失张大人,不可再失苏大人。故闻得刘氏之案,便急急来见大人,望大人三思。”苏公叹道:“莫非让苏某就此罢手,任凭他等肆意妄为不成?”巫相钦叹道:“古人云:独木难支。我大宋朝政如此腐化,任你苏大人能耐再大,又有何益?小不忍,则乱大谋。任凭他等逍遥去罢,只求保全自身,韬光养晦方可为黎民百姓谋些实利。”
  苏公闻听,感慨万千,良久,叹道:“巫大人之言有如晨钟暮鼓。委曲求全,虽非上策,却也是无奈之举,苏某深知之。只是苏某性情孤傲,素不肯与那庸人俗官合污。孟子云: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为保自身官爵、俸禄、权势,而不顾江山社稷、苍生百姓,苏某于心有愧。太史公云: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苏某思量:物外之物,身后之身,势利纷华,不过过眼烟云而已,又何必如此在意?”巫相钦闻听,叹道:“苏大人霁月光风,非属下等所能及也。”说罢,起身告辞,凄然而去。
  苏公终不从巫相钦之言,陈力就列、秉公行事,将那许悫一伙严惩。后来,苏公招致御史李定、王珪等人陷害,身陷困境,险遭杀身之祸。苏公再度贬谪之后,那巫相钦看破官场百态,挂印隐居,长林丰草,不知所向。此是后话,暂且不言。
  约莫巳时,门吏引一副将急急而入,见着苏公,那副将自怀中掏出一笺,呈与苏公。那副将乃是单破虏之心腹,所呈信笺乃是单破虏之密函。苏公拆开细看:原来单破虏率部夜袭双龙山,出奇制胜,将双龙山之贼匪、道士悉数拿下,不曾走脱一人。又自山内洞中搜出假钱百余箱、假元宝黄金千余斤,又有各式铸造器具等等。单破虏连夜提审清直道人及众头目,有胆怯怕死者早将许悫招供出来。苏公大喜,遂令赵虎召集众都头、衙役,直奔许悫府中而去。
  且说那许悫一早便闻得刘北瑶及众伙计被官府擒去,大为震惊,急忙令手下暗中通告府衙内线,探听虚实;又令人急往双龙山安平观报讯。有左右劝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目今风声看紧,不如即刻出走,往京城求助。许悫不以为然,笑道:“你等何致慌张如此?想那苏轼落魄流离来我湖州,不过二三个月,人贱地生,为求功绩名声,不免作些举措。”正说话间,有家仆急急来报,只道是府尹大人引众公差衙役入得府来。许悫大惊,左右慌道:“果不出我等所料,今祸事至也。”许悫故作镇静,道:“我许府乃是官宦大户,循章守法,无有过错,何必惊慌。”
  许悫出得堂来,见苏公一干人等已到院中。许悫急忙上前,施礼道:“不知苏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大人休要怪罪。”苏公笑道:“许员外,多日不见,益发福相了。”许悫陪笑道:“此乃托苏大人之福。”正待请苏公入堂。苏公道:“许老爷,本府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手中有一桩公案,甚为棘手。欲请许老爷前往公堂作个见证。”许悫迟疑片刻,意拖延时刻,便言请苏公入堂歇息。苏公婉言谢绝。许悫无奈,只得随众衙役而去。苏公又令人监守许府,任何出进之人当细细盘查。至此,许悫方觉其势不妙。
  回得府衙,苏公即令升堂,提审许悫。那许悫自恃权势,又道苏公无有实证,哪肯认罪。苏公亦不加逼迫,笑道:“本府今日将你拘来,自有道理。且细细想去,明日公堂之上再作理会。”说罢,令人将许悫押入大牢。许悫怎生肯服,一路高声叫骂。苏公令雷千引一干人前往大牢,加强守卫,以防事变。
  待到天黑,赵虎来见苏公,只道已将宿于江埠边客栈内几名和尚擒获,众和尚招供出佛尊真相。苏公拿过供状,见其上有众和尚签名画押,颇为满意,道:“只待单将军将双龙山众贼人押解前来,此案便可审理。”赵虎迟疑不退,欲言又止。苏公疑惑,问其何故。赵虎道:“属下为大人耽心。这许悫非同寻常,大人恐招大祸。”苏公笑道:“赵爷多忧也。这许悫唱沙作米、私铸钱币,乃十恶不赦之大罪也。我将此案上禀朝廷、昭示天下,这许悫即便有通天之术,亦无可救也。”
  二人正说话间,有苏仁来报,许悫府中管事求见。苏公到得堂来,那管事急忙施礼,自袖中取出一信笺,呈将上来。苏公拆开一看,原来是许悫夫人手笔,恳求苏公与许悫方便,将之放归,万分感激。信笺后附有一礼单,竟是黄金百两、白银二千两、上等绸缎两百匹、另有私宅一处并美女四名。苏公看罢,笑道:“你家主母之意,本府心领神会,你且回去禀告,此事包在本府身上,尽可放心。”那管事高兴告退。苏公将信笺、礼单递与赵虎。赵虎看那礼单,大为惊诧,道:“大人莫非动心矣?不然怎的答应于他?”苏公道:“其贿赂朝廷命官,此又一证见也。”
  约戍亥时分,苏公引一干人上得东城城头,守城军丁、门吏不知何故,见苏公夜中观望,只道有大事将临。亥子时分,远远见得前方有火光,蜿蜒成线,竟似一队人马,众人皆惊。近得城来,只见得约莫数百人马,竟是官兵装束。众人正疑惑间,当先一马过来,马上一人,正是单破虏,高声呼喊,道:“湖州兵马都监单破虏有要事入城。”苏公见单破虏归来,忙令城吏开门相迎。苏公下得城头,出了城门,迎见单破虏,单破虏翻身下马,来见苏公,二人携手入城,细细叙说破贼情形。
  次日一早,官府公差便四下张贴公文告示,只道府衙将于午时在校场审理许悫、双龙山匪贼私铸钱币残害百姓一案,四方百姓可观望审案前后,云云。告示一出,湖州百姓惊动,奔走相告,一时间店铺上板、户户锁门,百巷无人。那校场却是人头攒攒,拥挤不堪。时近午时,早已挤得水泄不通,那闻讯迟缓者依然源源而来。
  苏公环顾四下,满场无语。早有衙役将许悫押解上来,那许悫见此情形,早已唬得魂飞魄散,跪倒在地。苏公询问缘由,许悫低首不语。苏公知其不肯轻易招供,喝令将刘北瑶店中伙计带上。众伙计跪倒在地,一一招来;许悫面无神色。问罢众伙计,苏公又令将运送佛尊的和尚带上,众和尚亦如实招认。许悫略有惊色。待苏公令人将双龙山清直道人并众贼人带上,许悫大惊。众犯跪倒在地,又有成箱假币伪金银一一陈列,全场百姓皆动,议论纷纷,满是惊诧愤怒。苏公又将搜来之书信、帐册并贿赂财物一一展列,许悫自知路绝,只得俯首认罪。苏公遂令司吏叠成案卷,判拟其罪。此案一时轰动湖州诸并四方州郡。千年蛟精复出为孽人间,无端残害数十条性命之谜终于大白于天下。第三卷《死亡咒语》 第八章 金蝉脱壳
  且说李龙奉苏公之命暗中察访孙进富其情,唤了两名得力公差,三人乔装改扮,到得无花庵前,寻了个便利处落脚。留二公差在庵外察看出进之人,李龙假口寻浑家,入得庵院,四下察看一番,除了几名中年尼姑、虔诚妇人外,并无可疑之人,苦于无机入后院,只得出了无花庵,守侯一日,无有发现。次日,李龙换了身装束,又入得无花庵,只得陪母还愿。庵院中有一年轻尼姑,相貌平平,却有几分媚态。那尼姑见李龙昂藏七尺,仪表堂堂,身强力壮,不禁喜上眉梢,言语挑拨,甚为轻薄。李龙假意附和,心中暗道:“果是污秽不净之地,其中必有龌龊。”瞅个无人之机,李龙低声道:“师父若有意,今夜赴佳期于月下,何如?”那尼姑窃喜,道:“今夜亥时,可在院后门边守侯。”说罢,扭身入得观音殿内。
  李龙出了无花庵,寻得二公差,将赴桑之约说与二人听。二人笑之,只道李龙艳福不浅。三人绕道而行,到得无花庵后,细细察看四下路径地形,暗记在心。到得夜间,约近亥时,三人摸索而来,李龙自在院门侧等候,二公差隐身暗处,观其动静。三人苦苦守侯,亥时已过,未有丝毫响动,李龙心中焦急,寻思道:“那尼姑想是不会来了。”待过了子时,依然不见其人。李龙甚是失望,与二公差会合,且回落脚处。途中,二公差取笑道:“不想李爷一生精明,今日却中了那雌儿美人计。”
  待明日,李龙复往无花庵,寻那年轻尼姑,只是观音殿内,只三四名中年尼姑,并不曾见得那年轻尼姑。李龙出得观音殿,在院中张望,忽闻院墙一角有响动,寻声望去,只见墙边枝叶中露出一张脸来,正是那年轻尼姑。李龙环顾四下,无有他人,急忙近得前去。那尼姑轻抛一物,落于地上,而后一闪不见了。李龙方才明白,原来那尼姑在墙那方。拾得地上之物,却是一纸团,此处不便观看,李龙将其纳入怀中,出得无花庵,寻了二公差,将那纸团摸出,摊展开来,只见其上道:“昨夜小尼甚有不便,故而失约,万望哥哥休要见怪。今夜亥时,绝不负约。”其后又有“无净”二字,想是那尼姑法名。二公差取笑道:“此番无净绝不负约,李哥哥可前来否?”李龙道:“所谓无净,即是不净。”一公差道:“若又是这雌儿诡计,调戏李爷,岂不又让我等白白守侯一夜?”李龙道:“即便是他诳我,亦要试上一试。不过瞧那尼姑满眼色相,定是难耐古佛清灯、思淫贪欲之流,怎生按耐得住?”二公差又取笑道:“如此却是便宜了李爷。”三人又守侯一日,无有异常。
  又近亥时,李龙三人复在无花庵后守侯,果不多时,那院门“吱呀”一声,开得一扇,自门内出来一人,那人低声唤道:“哥哥何在?无净来也。”李龙瞧得清楚,现身出来。那无净见着李龙,大喜,急忙上前,一把搂住,娇声道:“想煞小女子了。”说罢,将李龙拖将入院,摸索间进得一室,也不合门,便宽衣解带,急欲行事。
  李龙忽闻得一股狐骚气息,几将屏息,忙自腰间摸出一把短刀,抵住女尼咽喉,低声喝道:“休要高声,否则取你性命。”那无净忽见利刃,唬得半死,满腔淫念早已抛到爪哇国去了,瘫倒在地,牙齿捉对儿发颤,惊道:“爷爷饶命。”李龙恶道:“我问你话,须如实招来,不然休怪爷爷心狠手辣。”无净战栗道:“爷爷问来。绝不敢有丝毫隐瞒。”李龙道:“你这无花庵是一龌龊之地,可曾藏有汉子?”无净忙道:“有有有。”李龙道:“那汉子唤作何名?”无净道:“小尼只见过二三次,闻他人称之富爷、贵爷,不知其名姓。”李龙闻听,心中暗道:“只道是孙进富一个,却不想还有一人。”问道:“除此二人,还有他人否?”无净道:“止此二人。”李龙道:“他二人居在何处?”无净道:“他二人行迹隐秘,极少现面,闻他人言,似在主持房中。”李龙道:“如此说来,那主持每夜与二汉子同眠。可有他人入伙?”无净道:“那富爷每日龟缩在主持房内,极难见面。那贵爷却好与众尼厮混。”李龙道:“你可曾与他勾搭?”无净闻听,面有愠色,道:“那腌贼货与小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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