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中国、日本使者相互往来始于汉代,历经唐代、宋代、明代。至明代末年,朝纲不整、政治腐败、海防松弛,日本商人便纠集没落武士、浪人乘虚而入,出没在中国沿海一带(主要为浙江、福建、广东)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嘉靖东南平寇通录》描叙道:“驱掳少壮,发掘冢墓。束婴竿上,沃沸汤,视其啼哭,拍手笑乐”、“积骸如陵,流血如川”。其中浙江是倭寇侵犯最为严重的地区,明末江苏昆山有一书生,唤作郑若曾(字伯鲁),曾为明朝总督尚书胡宗宪的幕僚。此人颇有军事才干,一生留下不少军事著述,其中尤以《筹海图编》为最。《筹海图编》是世界上第一本专门论述海防的军事著作,它开历史之先河,是早期海防战略思想发奠基作。全书共一十三卷,图一百七十二幅。其第五卷有:《浙江沿海郡县图》(其中有浙江沿海总图、温州府图、杭州府图、绍兴府图、嘉兴府图、宁波府图、台州府图)、《浙江倭变纪》、《浙江兵防官考》与《浙江事宜》,尤为详尽。正如抗日战争中的汉奸,明代倭寇之祸也少不了一些汉人为虎作伥。《筹海图编》第四卷《福建事宜》便指出倭寇频繁入侵,是与一些大姓宦族勾引的结果。至于近现代的耻辱更不必言,即便到了今日,日本依然不肯反省历史。呜呼,前车之鉴!
4、作者语:有人看完此文后问我:其中有些章节语句的描写,“苏公”有好色之嫌疑,不甚适合。我以为,在中国五千年历史长河中,苏轼应该说是一个颇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他是北宋著名文学家,于诗、词、文、赋、书、画皆有造诣,民间流传许多有关他的传说,机智、风趣、豪放、风流。其实苏轼的一生跌宕起伏、困顿忧患,尤其是他的晚年时期。
5、宋哲宗元祐元年(即公元1086年),旧党执政,苏轼被调回京都任中书舍人、翰林学士、知制诰等职。因在罢废免役法问题上与旧党发生分歧。元祐四年,苏轼出知杭州,再次回到西湖。第七卷《百年古宅》 第一章 客栈命案
“世传桃花源,多过其实。考渊明所记,止言先世避秦乱来此,则渔人所见,似是其子孙,非秦人不死者也。又云杀鸡作食,岂有仙而杀者乎?旧说南阳有菊水,水甘而芳,民居三十余家,饮其水,皆寿,或至百二三十岁。蜀青城山老人村,有见五世孙者,道极险远,生不识盐醯,而溪中多枸杞,根如龙蛇,饮其水,故寿。近岁道稍通,渐能致五味,而寿亦益衰,桃源盖此比也欤。使武陵太守得而至焉,则已化为争夺之场久矣。尝意天壤之间,若此者甚众,不独桃源。予在颖州,梦至一官俯,人物与俗间无异,而山川清远,有足乐者。顾视堂上,榜曰‘仇池’,觉而念之,仇池武都氐故地,杨难当所保,余何为居之。明日,以问客。客有赵令畴德鳞者,曰:‘公何为问此?此乃福地,小有洞天之附庸也。’杜子美盖云:‘万古仇池穴,潜通小有天。神鱼人不见,福地语真传。近接西南境,长怀十九泉。何时一茅屋,送老白云边。’他日工部侍郎王钦臣仲至谓余曰:‘吾尝奉使过仇池,有九十九泉,万山环之,可以避世,如桃源也。’”此段语源于苏轼《和桃花源诗》。苏东坡晚年忧患,多写“和陶诗”,寄寓其心。
且说大宋神宗元丰二年春,湖州知府苏轼应杭州知府王敦之邀,与苏仁、严微、东方清琪同游杭州。原来杭州知府王敦遭遇数桩蹊跷窃案,甚是棘手,万般无奈,只得求助苏公。几经周折,窃案终于真相大白。窃案既破,苏公欲返湖州,王敦强留不住。只得罢了。苏公四人出了杭州城,王敦、薛满山在城外十里亭送别。苏公去而复返,与王敦细语数句,直惊得王敦目瞪口呆、胆战心惊。苏公扬鞭而去,追上严微等人,一并往湖州而去。
这一日,苏公一行入得湖州府德清县境。时近黄昏,苏仁道:“老爷,此离德清县城只一二十里,且快马加鞭,入城寻一家客栈歇足。”严微笑道:“苏爷寻客栈做甚?且不如寻一乡村酒家,吃得三四斤好肉、饮得四五斤美酒,何其快哉!”苏公思忖道:“严爷,此去莫干山有多远路程?”严微道:“遮莫六七十里。”苏仁道:“莫非老爷欲往莫干山?”苏公笑而不语。东方清琪笑道:“如此春光明媚,正是游莫干山最佳时机。”严微道:“若言游莫干山最佳时机,端是盛夏时节。清山绿水、甘泉飞瀑、古木苍松,别有天地,宛如陶潜所言世外桃源一般。传言春秋铸剑大师干将、莫邪在此为吴王铸剑,故此得名。今山中尚有所谓剑池、铸剑台遗址。”苏公笑道:“既有这般好去处,若错过,岂非可惜。”众人欢喜,严微引路往西北莫干山而去。
四人又行得半个时辰,远远见得大道旁有一酒家,挑着一面旗幌,其上有一斗大“酒”字。众人翻身下马,早有店小二出来相迎,高声吆喝。苏仁道:“可有三四间客房?”小二道:“小店有七八间空房,尚无客人住宿,只任客爷挑选。”店主闻声,赶将出来,满面堆笑,道:“几位客爷,且里面坐。”令小二将马匹牵入后院,喂些草料。严微入得酒家,把眼来望,只四五张桌,却无一人,惟见依墙叠着十余坛酒,不由大喜,取过一坛酒来,开得泥封,斟满三碗,自饮起来。苏公、东方清琪自去洗尘。店主引苏仁前去看房,这乡野小店,客房虽是简陋,倒也干净整洁。
苏仁回得前堂,苏公、严微、东方清琪正围桌而坐,言语甚么。苏仁依下首坐了,道:“不知严爷已喝得几碗?”严微笑道:“已四碗入腹矣。此酒香醇,苏爷且饮一碗。”苏仁细品一口,果然香醇无比,端的是难得美酒。不多时,店小二上得菜来,四人喝酒吃肉,言及湖州民间风情习俗,严微娓娓道来。那店主坐在一旁,听得兴趣,不免也插些话语。
正言语间,忽闻得店外大道远处有马蹄之声,不多时,只见两匹马近得酒店前立住,马上人翻身下马,店小二急忙迎出店外,当先一人道:“小二哥,可有歇脚处否?”小二连声道有。那人只道欲住宿一晚,又道:“借问小二哥,此离芭蕉庄尚有多远?”小二笑道:“客爷,此已是芭蕉庄矣。”那人闻得,甚是诧异,环视四下,疑道:“小二哥莫非欺我不成?怎的不见人家?”小二道:“此是芭蕉庄头,依道前行二里,穿一片桑林,便是了。”那人大悟,道:“原来如此。”那厢苏公听得分明,心道:“原来此处唤作芭蕉庄,却不知可有芭蕉否?”那二人入得店来,但见当先一人,约莫三十开外,白白净净,满面书生气,举手投足颇为得体。其后一人,约莫四十岁,面容干瘦焦黄,贼眉鼠眼,形态甚是猥琐,胸前缚一青布包袱,见着苏公四人,满面狐疑,好似见着剪径贼人一般。那白面书生径自坐下,吩咐小二弄些饭菜充饥。小二道:“客爷可要美酒?”那黄脸汉子闻得,喜出望外,正待开口,却见那白面书生冷笑一声,那黄脸汉子顿时止口,甚是沮丧。二人吃些饭菜,便自随小二进房歇息去了。
苏公与店主言语间,知晓店主姓向,名韶,德清人氏,自小随父酿造谷酒,后与浑家在此开店,又雇了二名伙计,因大道前后数十里不曾有第二家酒店客栈,故而往来客商多在此歇足,每日不免有些生意。那向韶问道:“客爷似是蜀中人。”苏公笑道:“向掌柜怎生知晓?”向韶笑道:“往来商贾多有蜀客,方才听客爷言语,其中有几分蜀音,故此省得。”苏公笑道:“向掌柜见多识广,在下确是蜀客。” 苏公问及德清民生民情,向韶笑道:“我德清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百姓安土乐业,人和家兴,兀自快乐。”苏公笑道:“如此言来,这德清县令必是为民造福之官。”向韶连声道:“正是正是。非我夸口大言,我大宋天下诸多州府,无有及我湖州者。湖州诸县,又无有及我德清者。”苏公不解,道:“向掌柜此言何意?”向韶道:“但凡一州一府之好歹,非在其民,而在其官吏。这天底下无有良民刁民,只有清官污吏。若逢得清官廉吏,则刁民成良民,若逢得贪官污吏,则良民成刁民。”苏公闻听,惊讶不已,不免叹息:朝中官员甚多,言论所思竟多不及一山野乡民。
向韶道:“我德清乃湖州府所辖,湖州府前任知府张大人、现任知府苏大人,皆是当世名士、少有清官,一心为民,多有善政,百姓无不敬仰。我德清县令东方雨大人亦是难得好官,自上任来,兴农助商,安富恤贫,大办私塾,清正廉洁,爱民如子,百姓无不交口称赞。此皆我百姓之福。客爷以为如何?”苏公笑道:“我闻那东方雨为人孤傲,狂妄自大,若言他是难得好官,恐非”向韶闻听,面有不悦,急忙道:“客爷所言差也。但凡好官清官,必不合时宜,不阿谀奉承、不趋炎附势,正所谓德高则谤兴。那奸佞小人往往恶语中伤、暗中诋毁。客爷同乡苏轼大学士便是这般,不肯与朝中那干小人为伍,便遭同僚嫉恨,被贬谪来我湖州,只道他恃才傲物、自以为是。”苏公淡然一笑,道:“那苏轼确有几分自以为是。”向韶正欲反驳,忽又止口。
苏公自来湖州,与德清县令东方雨见过数面。初见东方雨,见其约莫三十一二,气宇不凡,言少语寡,似甚为诚恳。再见其面,却觉其貌似忠厚,而实则隐含狡诈,与寻常官吏大不一般。其后又见数面,苏公愈加疑心,此人城府颇深,难以捉摸。今酒家掌柜言及,苏公不由言语挑拨,不想向韶竟道他是“难得好官”,心中暗自冷笑。又道:“我南来北往多年,见过几多知府县令,如向掌柜所言东方县令这般人物者,甚是少有。”向韶笑道:“客爷说的是。这东方大人初来德清任上,案无留牍。一日郊游,忽有田间一牛发狂,径直往一孩童奔将过来,那孩童唬得半死,竟不能动。众人皆惊。那东方大人眼急身快,冲将过去,将那孩童救下。好生凶险。若迟一步,那孩童必被那牛挑死。”严微闻听,道:“此事确有所耳闻。”向韶道:“可惜众乡农不识县令大人,只当他是救命恩人。那东方大人恐被认出,竟匆匆而逃。”苏公木然不语。那向韶又道:“还有一事传遍德清。”苏仁问道:“甚事?说来一听。”向韶道:“又一日,东方大人巡视街巷,行至一街,不想临街楼阁上一莽撞汉子倾下一盆洗脚水来,不偏不倚,正淋着东方大人一头。随行官吏衙役皆怒,正欲将那厮拿来问罪。不想东方大人甚是平静,抬头望那楼阁上,笑道:‘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竟不追究那厮。”苏仁、严微连声惊叹,苏公亦不免惊讶。那向韶说得兴起,又唠叨些乡间逸闻趣事,苏公、苏仁听得颇有兴致。
约莫戍亥时分,向韶估摸诸位客爷有了倦意,方才住口,令小二引苏公等各自入房歇息。那严微、东方清琪各睡一间,苏公、苏仁同睡一间。严微早有醉意,入房倒头便睡。那东方清琪虽未饮酒,却因路途劳顿,故早早睡了。惟有苏公,常年夜读至子时,故毫无倦色。苏仁亦无睡意,问道:“方才闻那掌柜所言,不想这德清县令竟如此宽容大度。”苏公似有所思,道:“莫非我走眼错看他了。但凡为官者,有这般陂湖禀量者,我大宋上下甚是少见。”苏仁道:“民间百姓如是言,想必非虚。”苏公叹道:“但愿如此。”苏仁忽又想起一事,低声道:“老爷可曾察觉?那后我等来住店的一白一黄二人行迹、神色颇为可疑。”苏公笑道:“何以见得?”苏仁道:“那黄脸汉子獐头鼠目,不时偷窥我等,眼神诡秘,似非善辈。”苏公笑道:“你观他等是何来历?”苏仁道:“似是贼人,他等观我等衣着举止不凡,以为是那富豪商贾,故尾随其后,巴头探脑,暗中窥视,伺机下手劫财。”苏公笑道:“我观那人处处提防,甚是警惕,分明将我等认作贼人。” 苏仁诧异道:“我等怎似贼人?”苏公道:“想必在他眼中,人人皆似贼。”苏仁疑道:“老爷何出此言?”苏公道:“想必他二人身负贵重物什,唯恐被人察觉,故处处提防,戒备之心无意间自其行色举止中显露出来。”苏仁道:“他二人只那黄脸汉子胸前有一包袱,除此别无其它。莫不是那包袱中有甚宝贝?”
苏公思忖道:“自他二人言语推想,他等似是往投芭蕉庄。而店小二道那芭蕉庄便在前方二里地,他二人却不急往,反在此住店歇脚。可见往投芭蕉庄非为投亲、亦非访友。”苏仁道:“我观他二人衣着、举止、言语,差异甚大,言语颇少,似非主仆、亦非兄弟。老爷以为,他二人是甚干系?”苏公笑道:“我非神仙,怎生知晓?”苏仁道:“老爷本善推断,可谓神仙。”苏公笑道:“凡万事万物,有现有隐,现隐相一,现中有隐,隐中有现。自其现而推其隐,察迹映物,即所谓以现占隐也。兵家依据此法,自有形推测无形。若是神仙,岂非未卜先知,还须甚么推断?”苏仁道:“若那厮有意伪造假像,怎生断定?譬如那孙膑减灶,庞涓见齐军灶日益减少,便推断齐军军心甚乱,士兵多逃亡。实则大缪也。” 苏公然之,道:“此言道来如阪上走丸,做来却难上加难。若有一丝差池,便差之毫厘,缪之千里。只是孙膑减灶一战,颇多疑窦。那庞涓深知孙膑之才,治军素来有方,齐军怎会始入魏国便露败迹?齐魏尚未交锋,孙膑怎会如此愚蠢将己方军情轻易暴露?若齐军果真士兵大逃亡,孙膑当千方百计隐瞒此事,绝不可令敌方察觉出端倪来?”苏仁思忖半晌,道:“此战齐胜魏败,乃庞涓过于大意轻敌之故意。”苏公笑道:“那孙膑、庞涓俱学兵法于鬼谷子。那鬼谷子是何许人也?传言是兵家祖师,其弟子如苏秦、张仪,皆非寻常人等。那庞涓虽才不及孙膑,却也是一代兵家。怎生如此不济?不合情理,不合情理。”苏仁诧异道:“依老爷之言,那庞涓恐非鬼谷子之徒?”苏公笑道:“言及鬼谷先生,我又有一疑:鬼谷其人,始见于太史公《苏秦列传》、《张仪列传》。那战国野史,前后二百余年,太史公怎生清楚其中情形?想必多取自道听途说,一人传虚,百人传实,何曾辨得出真伪?”
正言语间,苏仁忽立起身来,把眼示意苏公。苏公会意,侧耳细听,竟闻得门外微小声响!难道有人在外窃听?莫非此店中有甚龌龊?那店家向韶貌似忠厚,实是歹人?苏仁蹑足近得门前,正待冲将出去,却闻得门外有人低声道:“苏爷,且开门来。”原来竟是严微。苏仁恍然大悟,开得门来。苏公哑然失笑。严微挤身进来,其后还有一人,正是东方清琪。苏仁诧异不已,此刻已近深夜子时,他二人不曾睡下,来此做甚?苏仁正待询问究竟,严微急忙摆手示意,低声道:“且先灭灯。”东方清琪虚掩门扇,察看动静。苏仁疑惑不解,只得将烛火吹灭,房内顿时漆黑一片。苏公低声问道:“莫非严爷察出甚蹊跷来?”严微低声道:“正是。这店中颇有些不干净。”苏仁闻听,暗自惊叹:只道严微酩酊大醉,却不曾想竟如此清醒,真侠士也。
严微低声道:“我本已入睡,却被院中一声轻响惊醒,只道有人出门便溺。那脚步声甚是微小,在我闻来却清清楚楚,那声竟非正常之人行步,有时无有声响,显然那厮停步不前;有时则快步行走,嘎然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