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绳儿向外推着他,叠声道:“滚滚滚!滚滚滚!”
贺然趁她不备,一把抱住,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撒腿跑了出去。
绿绳儿当即就傻在了那里,随即小脸烧得如火炭般,身子都发颤了,头晕晕的,良久才如同踩了棉花似的走到榻边坐下,善于算计的小心肠飞速的忙了起来,看来她这晚是睡不好了。
来到云裳的屋子,云裳兴奋的扑进他怀里,贴在他胸膛上的俏脸漾满了幸福,陶醉的闭着眼道:“总算是平安无事,这些天我可担心死了。”
贺然怜惜的爱抚着她,柔声道:“累你担惊了,你这样纯如冰雪的人,真不该受这种忧扰,委屈你了。”
云裳仰面看着他,用力的摇头道:“不,我愿意,一点也不觉委屈。”
贺然深情的吻了一下的娇艳如花瓣的朱唇,笑道:“傻丫头,你是被我迷了心窍了,已经傻到不知苦了。”
云裳脸上的幸福之色更浓了,抿嘴笑道:“心窍被你迷了就迷了吧,我就愿意这么傻,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好。”
贺然抱起她在地上转了两圈,道:“爱一辈子都爱不够,纵算嫌弃了自己也不会嫌弃你。”
云裳深情的望着他,用力的点了下头,道:“生生世世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贺然觉得再这么说下去就没法离开了,遂捏了一下她娇俏的鼻子,道:“弹个曲子吧,让我鉴赏鉴赏有没有长进。”
云裳笑道:“回来再弹给你听吧,你还是先去姐姐们那里吧。”口中虽这么说,可她仍腻在贺然怀里,眼中满是不舍。
贺然不忍就此离去,拉她到榻边,坐下后把她置于自己腿上,轻怜密爱的说起了情话,云裳芳心如醉,过了一会凭着极大的毅力才拉起他,一边向外推一边道:“快去吧,在我这里好一会了。”
明琴茶朵虽也是一见面就扑进了贺然的怀里,可与云裳不同的是她不是笑而是哭,因为经历过太多苦难,她倍加珍惜趓鞊大神赐予的这份福泽,她的性情比其他人更为柔弱,这数月的煎熬显得尤为难捱。
第一零三章 孰重孰轻(上)
安抚了明琴茶朵,贺然就近去了暖玉夫人的院落,不想她却不在屋中,想是多半去找苏夕瑶了。他迟疑了一下,快步走进了竹音的院子,一进门,就见小竹、思静、小去三人在堂屋小声的说说笑笑,小来则忙进忙出的端茶送水。看到他进来,小去得意的扬起了头,显然是在炫耀晚宴上的胜利。
贺然没功夫搭理她们,推门进了西面的待客厅,笑着问:“这么晚了你们不回去歇息,都跑到这里来作什么?”
竹音满脸无奈道:“说的是呢,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讨人嫌,赶又赶不走,哄也哄不去。”
暖玉夫人笑着在她俏脸上拧了一把,起身道:“不用你赶,我们走就是了。”苏夕瑶也随着站起了身。
贺然明白她俩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了,忙拦住道:“时候还早,再坐坐吧。”
“刚还说‘这么晚了’呢,可真是前言不搭后语。”竹音一脸的促黠。
苏夕瑶与暖玉夫人本是不舍这么就离去的,只等贺然拦阻然后再坐下,没想到竹音竟然开口挤兑起她们来,二人心下又好气又好笑。
暖玉夫人自找台阶道:“你要再这么牙尖嘴利的,我们还就不走了,你信不信?”说着佯作斗气的坐了回去。
竹音两眼眯成月牙,暧昧的笑道:“露出本意了吧,非弄的这么麻烦干嘛呢,得,我去你那里睡吧。”然后转向苏夕瑶,“姐姐是也留下呢,还是回自己屋子?新被褥我这里还有,不过想来你们也用不了那么许多。”
苏夕瑶这下可尴尬了,想帮暖玉夫人一时却不知该怎么反击竹音,只得不齿的瞪了她一眼,道:“这是天子之女该说的话吗?真陪你丢不起人!”说完红着脸举步就走。
贺然忙强拉住,假惺惺的对竹音斥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嘛!真是有辱我贺家门风啊!”
竹音含笑道:“贺家还有门风?怎么我这作正室都不知道?你快说来听听。”
贺然把苏夕瑶强按在坐席上,然后才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怎能只让她们留下,自己却想走呢?要留得三个一同留下才对,反正被褥也用不了很多。”
“呸!”三女异口同声。
苏夕瑶受不得这种调笑,急忙岔开话头道:“有赵慜的消息了吗?”
贺然点头道:“跑去公辛了,我虽没派兵去追杀,但已经和西屏有了约定,他们如果擒到他,会给我送来,你这家仇早晚能报的。”
苏夕瑶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贺然忽然想起一事,对竹音道:“宁家那老婆子打发走了吗?”
竹音答道:“一接你的信,我就派人送她们去齐国了,现在应该还在路上呢。”
“这就好,不杀她算她便宜。”
“你说说是怎么说服黄婈归降的,这丫头主意可正着呢,不是谁都说得动的。”暖玉夫人眼中带着别样意味看着他。
贺然面现得意之色,道:“就凭为夫这玉树临风之风采,满腹韬略之才华,她自然是一见倾心了,哪还用说服?”
苏夕瑶与暖玉不屑的撇嘴。竹音一本正经道:“我是知道她那怪异的性情的,最是迷恋新奇事物,多半是乍见世上居然有脸皮厚过城墙之人,立时起了猎奇之心,头脑一热就迷迷糊糊归降了,为的是能细查究竟。”
贺然丝毫不理会她的讥讽,道:“不信你们去问问她就是了,只阵前见了一面,她就用刀在地上偷偷写下了‘慕君才华绝世无双,妾决意归降’这几个字。”
“这得写多半天啊,还是用刀写。”竹音忍着笑说。
“还是偷偷,真不易啊,写了满地的字旁边的人居然没看见。”暖玉夫人几乎忍不住笑了。
苏夕瑶本也想挖苦两句,可实在忍不住了,把头扭到一边,捂着嘴笑的娇躯不住抖动。
贺然恬不知耻的嘿嘿而笑,道:“本就如此,本就如此。”
竹音对她这赖皮样颇感无奈,也懒得再就此穷追猛打了,半真半假道:“每次出征必定要带回一个来,这都成规矩了,不知何时把清思带回来呀,我还没见过她呢,心仪已久,望夫君早日圆我心愿吧。”
贺然放松的伸了个懒腰,道:“再不出征了,明日就去找大王辞官,等些日子康国那边要没什么消息,我就交出兵权,从此归隐了,终于熬到头喽!”
“真的可以不用领兵了?”苏夕瑶欢喜不已。
竹音却皱起了眉,道:“你说等康国那边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贺然眨着眼睛道:“跟齐敏闹了一场,她找我要白雁口和曲兰关这两处险隘,我给她了,可心里很不痛快,回师路上借机教训了一下他们新立的属国,就是司浦,把他杀了。”
竹音瞪大了眼睛,惊诧万分道:“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闻传报?”
贺然解释道:“是我没让人报信,反正这一路紧赶慢赶的,比快报也晚不了几天,我正要跟你说这事,明天你找些同僚暗中商量一下,过些日子让他们以割地、滥杀这两项罪名上书弹劾,我借此好名正言顺的辞官。”
暖玉夫人嗔道:“胡闹!辞官就辞官呗,功成身退多好呀,非弄成引咎罢官作什么?”
“要能功成身退当然好了,可他们能痛痛快快的让我退吗?”
苏夕瑶接口道:“你就是把大半国土都让出去,平疆也不会让你退的,这心思你就别动了,没得自污了自己名声,回头我去跟他说吧,只要江山稳固了,就该让你歇歇了。”
贺然笑道:“可不是嘛,明日咱俩一同进宫,省的他一提这事就跟我摆大王的架子,也该我耍回姐丈的威风了。”
竹音皱眉对苏夕瑶道:“姐姐好糊涂,现在可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他此番可是闯下大祸了,杀了司浦,如同狠狠打了康国的脸,他们俩本就闹翻了,齐敏如何能善罢甘休?一旦兵戎相见,康国可原非顺国、赵国可比,这战事就无尽无休了。”
苏夕瑶闻言有些担心的望向贺然,问道:“真会这样吗?”
贺然轻松道:“不会不会,我想不至如此。”
竹音瞪了他一眼,道:“你何敢如此坚信?你这事作的太莽撞了。”
贺然不便把黄婈的分析说给她们听,悻悻道:“有什么莽撞的?反正我心中的恶气是出了,他们要敢兴师问罪,我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唉!你呀,我真不知说你什么好。”竹音咬着樱唇气恼的看着他。
贺然哼了一声道:“现在怪我莽撞?当初要不是我莽撞的挑战筹圣,你这辈子也别想遇到我,要不是莽撞的引兵侧击西屏,暖玉姐姐现在还在聆京呢,要不是莽撞的奔袭季贡,如何能与康国结下渊源?没有他们的帮助,易国也到不了今天。”
竹音没好气道:“拿着不是当理说!快好好想想该怎么善后吧,与康国之战是万万不能开的。”
贺然转向暖玉夫人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该来的想躲也躲不开,不该来的想求也求不来,姐姐该是最懂得这些道理的。”
暖玉夫人倒没竹音那么担忧,点头道:“不错,天意难测,你杀司浦看似莽撞之举,谁又能说不是苍天有意安排呢?”说着看向竹音,“人都已经杀了,责怪他无益。”
竹音气恼道:“我不是想责怪他,你看他那满不在乎的样子,能不让我生气嘛。”
贺然仍不肯服软,振振有词道:“我于她逃难之时救过她的命,于国将分崩时救过她的国,她让我伐赵我就伐赵,她要关口我就给她关口,还不够对得起她吗?教训了她的一个奴才就跟我翻脸?司浦要不挑事我杀他作什么?这种见风使舵两面三刀的人我看到就想杀,重回当时,我一样会毫不犹豫再杀他一遍,她要敢翻脸,那我也就没什么情意好讲了,不让她悔到肠子发青不算完!”
暖玉夫人听到这里笑了,对竹音道:“听出来了吗,人家这是小情人间怄气赌狠呢,他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这仗打不起来了。”
不止是黄婈能想到这一层,竹音是惊慌之下未及多想,听暖玉夫人这么一说如何还能不明白,虽觉她所言有理,但还是不放心的对贺然叮嘱道:“齐敏贵为太后,心思与寻常女子必定是不同的,你可不要太自以为是,当谨慎虑之,不管她想不想翻脸,你都要作应战准备。”
“早就作好了,没见我只带了两千人回来吗?”
竹音稍稍放了些心,对苏夕瑶与暖玉夫人道:“咱们都歇了吧,我看呀,他对齐敏之情比对咱们都要重得多,怄个气甚至不惜把天下弄得腥风血雨。”
暖玉夫人附和道:“嗯,可不是嘛,受了人家的气不敢多说半句话,以致窝了一肚子邪火,司浦死的真冤,咱们倘若敢说他半句,他不用八句顶回来才怪。”
贺然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没好气道:“我受你们的气还少了呀?哪个我敢得罪啊?再这么说你们都留点神,敢杀司浦我就敢杀你们的那些丫头泄恨。”
竹音看了他一眼,对门外喊道:“小来,小去,进来,咱们家的爷要杀你们,快来受死吧。”
暖玉夫人也起哄道:“静儿,你也来吧,让咱们家的爷把心中之恨一起泄了吧。”
几个丫头不知他们又在闹什么,嘻嘻笑着跑进来凑热闹。
贺然哈哈大笑,摆着手道:“都出去吧都出去吧,别跟着起哄了。”
苏夕瑶与暖玉夫人借这个机会一同起身,各自回去了。
第一零四章 孰重孰轻(下)
送走了苏夕瑶与暖玉夫人,竹音回屋后难抑心头喜悦的搂住他的脖子,用缠绵一吻尽情宣泄着无尽的爱恋,之后酥软的依在他怀里,用甜得发腻的声音道:“可别再和康国开战了,我不想再与你分开了,你把这祸端赶快消弭了,选齐敏还是选我们,你自己看着办。”
贺然把她抱到菱花镜前,一边为她拆卸簪环,一边道:“要选她我当初就不回来了,哪还用等到现在?把你的心放安稳了吧,和康国打不起来,就算齐敏想开战,我那兄长也得掂量掂量,咱们现在可是带甲十余万的大国了,打起来必定是两败俱伤。”
“你呀,总做这些让人提心吊胆的事,就不能忍着点?杀个司浦心里就那么痛快?”
“嗯!还真是快意的不行,否则心里这可怨气不知要憋到何时呢。”
竹音风情万种的瞋了他一眼,道:“你就是个孩子心性,到死也改不了,哪有半分权臣的模样?”
贺然反驳道:“照你这么说,无权无势得隐忍,有权有势了也得隐忍,那什么时候才能活出畅意呢?”
“懒得和你废话,你就是个犟种,脾气上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这不叫犟种,叫率性!”
“行了吧你,游侠可以率性,你身为一国军师能任着性子来吗?别怪我说你,平口口声声说把手下当兄弟,可这仗万一要真打起来,可就是你把他们强推进战场的,数万将士都会为你这冲冠一怒而丧命,你怎么就那么肯定齐敏不会翻脸?她可是一国太后啊,属国君主都被杀了,她要一点表示都没有岂不让余者心寒?我劝你,明天入宫见平疆时,顺便请他给齐敏写一封国书,就此事委婉致歉,给齐敏一个台阶下。”
贺然大觉无趣,想了想道:“好吧。”
竹音欣慰的亲了他一下,道:“心里是不是怪我坏了你的怄气大计?算了吧,她要在乎你,以后肯定会找机会重修旧好,她要不在乎你,任你怎么发狠也是无用的,你们两个可都是咳嗽一声天下就会为之变色的人物,这种怄气斗狠弄不好可就要涂炭世间了,顺顺气吧,她注定是难和你在一起的,不值得这么闹。”
一想起齐敏,贺然心里就不是滋味,岔开话题道:“你说的对,不说她了,当前共里了三个王,还有一些地域无主,你寻思一下适合的人选吧,我看还可再立三个。”
竹音道:“依我看却不必再立了,咱们的官员虽不足,但调配好了让他们多辛劳些也不是照管不过来,新政的一大好处就是开始忙碌些,等过一段时日就省心了。”
“我与你想法不同。”他抱起佳人,把她轻轻的放到榻上,一边解衣一边道:“有句话叫‘鞭长莫及’,土地太多了难免有照顾不周全的地方,一道政令传过去都要一两个月,还不如让其自治,这样处置起事务来才能快捷及时,只要施行的是新政,那就不用担心他们会背叛咱们,回头可以与这些小国联合起来,组成一体,统一调配兵马以御外敌,政务上让他们各自处置吧,有新政作框范,不会有大的差池的。”
“这可得和群臣商议一下,还得征得大王的首肯,你这想法”她皱起眉头,认真的思考起来。
“我这想法很不错,新政与旧政将会成为两个阵营,且新政一旦推出就难以收回了,这些属国的君主都会认清局势的,会和咱们一条心的,每年收收贡赋,虽比自己管理会少些,但多省心啊,我这可是为你这中书令减轻负担哦。”贺然开始动手脱她的衣裳。
“那要是康国他们也改了新政呢?还怎么控驭这些属国?”
“糊涂啊你?都行新政了,那还分什么彼此呢?战事也就从此消弭了,有纠纷大家坐下来谈就是了,即便不再向他们收贡赋,减少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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