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可不是轻易就能解决的,莒然能混到这一步也可算是个人物了,墨军师一计不成也在情理之中,这只是我的猜测或许内中另有隐情,好了,你就别跟着着急担心了,一路多有辛劳,下去好好歇息几日吧。”
席群应诺起身施了礼退了出去。
席群都走半晌了,贺然眼睛还在望着门口呆呆的出神。
暖玉夫人看他这神态,悄悄起身想让他独自呆一会,贺然察觉了,歉然的拉回她,用疑惑的语气道:“姐姐别走,你说齐敏这是”
暖玉夫人明白他问的是什么,明眸一转道:“她对你是个什么心思你应该最清楚,怎么来问我?”
贺然摇头道:“我以前觉得自己很清楚,可现在我觉得自己好像错了。”
“你就是错了!”暖玉夫人肯定的说,“她要不是把你看得很重,根本不会留席群呆那么久,更不会有心情细细询问你日常起居这些琐事。”
“可我一直觉得她是个不太重情的人,醉心的是权势,这么久了,我认为她就算对我尚有情意也淡许多了。”
“哼,你们男人总以为能猜透女子心意,其实都是自作聪明,无论怎样的女子内心深处都是有真情的,像齐敏这样的,一旦压在心底的这份真情被牵扯起来,往往比寻常女子还难以自控,你说她爱权势,我相信你看的不会错,可她对你用情太深了,现在连朝政都不理了。”
“或许是为了那个莒然的原因,说不定她对莒然是动了真情的。”
“行了吧,你心里愧疚也不用找借口骗自己,她不过是把对你的思恋寄托在这个与你样貌相似的人身上罢了,自欺欺人的把他想象成你,席群一去,莒然在她心中立时就被打回原形了,以致他对席群只是稍作刁难齐敏就忍受不了了。这些不用我说,你心里清楚的很。”
贺然闭起眼重重的呼了口气,摇摇头露出凄苦之色道:“我离开康国时真没觉得唉!”
暖玉夫人也摇摇头道:“我当初在定阳离开你时也没觉得自己会,可到了西屏后对你的思念越来越重,女子的心思还别说男人,有时她连自己都弄不清楚,情之一物最是玄妙。”
“那姐姐”贺然想与她说笑几句,可只说了这几个字就没心情说下去了,叹了口气脸色凄苦起来。
暖玉夫人劝解道:“已然如此了就别再难过了,关山远隔你就是有心去看她也不可能了,盼着她早从这情网中挣脱出来吧,听你以前描述的其人性情,我觉得一旦她走出来了,以后就不会再为情所困了,可那时估计对你也就再没什么情意了。”说到最后她笑着看贺然。
“只要她能早点解脱出来,就算最后恨我也没关系,我真不想她像现在这个样子。”
“你是真情种!”暖玉夫人略带讥讽的对他竖起大指,“别的男人都恨不得让相恋过的女子对他念念不忘呢,最好能终身不忘,你却是这般想法。”
“唉,可能是上天赐予我的太多了,我这心里满满的了,所以是真心希望敏儿能快快乐乐的。”
暖玉夫人道:“这或许也是因为你不是个贪心无厌的人。”
“我觉得杀了莒然,敏儿就会从自己营造的梦境中走出来。”贺然眼中寒光一闪。
“嗯,我想会是这样的,把这幻象消除了她也就没法做梦了。”
“那我就亲手杀了他!”贺然取过地理图铺展开,在康、易两国之间的那大片赵国领地上用手比划起来。
暖玉夫人生气的把地理图卷了起来,嗔道:“又要胡闹是吧?我知道你想什么呢,可这比去西屏救我还不知难上多少倍呢,等时郎那边打完仗了你再去想这事我不拦你,可你现在不能想这些。”
贺然心有不甘的看着她手里的地理图,想了想道:“好吧,这的确比救你那次还难,没有投机取巧的机会,只能一路打过去,我要说帮赵国去打康国,还别说赵慜不信就连他老娘都不会信。”
暖玉夫人笑啐道:“你说赵慜也就是了,提人家老娘作什么,你这嘴一点也不给自己积德!”
第六十一章 附箭之书 (上)
这日,贺然处置完各地送来的军务,侍卫来报,太宰派人来见。
贺然传进来人,见是苏戈的侍卫长苏里。
苏里呈上一个用红绸裹的小包,道:“军师,这是太宰命小人送来的。”
贺然打开一看,里面是个白色绢条,绢条上面有一行小字:赵、番欲联姻,使者已至桑格。
贺然知道这桑格是番王居住地,他微一皱眉对苏里问:“何处来的?”
“有人把这绢条绑在箭上,深夜射入院中的。”苏里躬身禀报。
“别这么多礼了。”贺然对他笑道,“太宰怎么说。”
苏里与军师也熟了,不再多礼,垂手道:“太宰猜测或许是不满赵王的赵人向我们泄密,让小人问问军师怎么看。”
贺然把那绢条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道:“太宰说的有道理,嗯,还有一种可能是顺人所为,他们最在意番邦的动向,肯定有许多密探在那里,多半是刺探出了赵国使者的身份,向我们报信,想挑拨我们与赵国的关系。”
“哦,小人记下了,军师若没有别的吩咐,小人这就回去禀报。”苏里敬佩的看着军师。
贺然从红亯那里要过一锭银子扔给他道:“去吧。”
苏里笑着道了谢转身朝外走去,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军师唤道:“回来。”苏里急忙又走了回来,可军师拿着那绢条半晌没说话,他不敢多嘴静静候着。
“你记好了我下面的话。”贺然停了一下,接着说道:“让太宰派使臣去拿着这个绢条去定阳询问赵王是否真有其事,使臣人数不宜过多,但官职要高,出使的事不能张扬,但要巧妙的传出一点消息,嘱咐使臣到赵国后秘禀赵王,说军师怀疑这绢条是顺国的挑拨离间之计,请赵王配合作场戏给顺国看,然后就不用多说了,赵王自会知道怎么做。”
苏里虽是个精明人,可还是听的有点晕,唯恐记差了,咧着嘴道:“军师还是写封书信吧,小人万一少记或记差一两条岂不耽误事了。”
贺然哪敢当着他们写字啊,笑道:“还是你记在心里稳妥些,你复述一遍,有错的地方我给你更正。”
苏里无奈只得边回忆边复述,只忘了一条,贺然赞许的点点头,把那条又说了一遍,苏里再次复述了一遍,贺然摆摆手,道:“去吧。”
苏里心里不住默念着走了出去,返回的这一路都没敢分神,他真不明白这么重要且内容繁杂的事军师怎么就不肯写封书信呢,这一路早已太平根本不用担心信函被劫去啊。
看着苏里走了,红亯心里直着急,最终还是没忍住,凑近军师耳旁道:“军师,这要万一是金大人好心给您报信,咱们这么做岂不是。”
贺然拍拍他的肩头,道:“有长进,脑子想的事情比以前多了,这一点我想到了,首先呢,这么机密的事金大人不一定能知道,其次呢,就算他知道了也一定不会泄露给咱们,兄弟情义和忠君保国两者孰重孰轻金大人是分得清的。”
“哦,嘿嘿,我又自作聪明了,军师原来早想到这个了。”红亯有些难为情。
看到其余侍卫对红亯露出嘲讽的笑容,贺然收起笑容道:“红亯这样做很好,智者千虑尚有一失,我更不可能什么都算到、想到,你们心中有疑虑时尽可提出来,或许你们提的恰恰是我忽视的。”
众人齐声应诺,红亯脸上大为有光。
钟峆受到鼓舞,挠头道:“军师,我现在心中就有个不解之处,苏里回程、使臣去定阳、然后再做戏,顺国密探再把消息传回去,这可得不少时日呢,我们不是马上就要与顺国开战了吗,这消息传到时恐怕这仗都打起来了,岂不是没什么意义吗?”
贺然摇头道:“我一直当你最机灵,可还是听了后面忘了前面,不过我后面那些安排是容易让你忽略前面的话,想想我说到让太宰派使臣时怎么说的?”
“哦!在那时就有顺国密探开始往回传消息了。”钟峆醒悟过来,随即笑道:“后面的那些安排是为把戏做的更像,还真如您说的,听了您后面让赵王配合做戏的话,我只想顺国密探那时会回去报信了,前面还真忘了,呵呵,这番话可真够苏里记的。”
“还有要说的?”贺然见钟峆很快又皱起眉头。
“嗯不过就是这样算下来,消息传到顺国也差不多快开战了,这作用似乎也”
“用兵打仗还别说一日光景,就是一时半刻都万分宝贵,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也要把功夫做足,记着,一场阵仗的胜负并非决定于战场而是决定于战前,做这件事我们只是受些累而已,可一旦有效用,那就能迟缓顺国决策与部署,胜负往往就在这毫厘之间。”
说到这里贺然笑了,因为钟峆的眉头刚舒展开又皱了起来,“还有疑惑?”
钟峆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摆手道:“没没了。”
“是不是在琢磨这绢条究竟赵、顺两国哪一方投的?”贺然眼含笑意的看着他。
“嘿嘿,军师真是把我看的透透彻彻的。”钟峆傻笑道。
贺然站起身道:“那你就慢慢琢磨吧,如果能想出来回头告诉我。”说着朝门口走去,临到门口转身对仍在苦苦思索的钟峆道,“忘了问你了,上次让你去见那送情花的女孩结果怎样?”
钟峆苦着脸道:“军师还提呢,我刚说了句我家主人今日不能来了,她就急了,问我什么时候能来,我说主人不是定阳人,家里出了点事急着赶回去了,还没等我接着往下编,她就放声大哭起来,我怎么劝她都不理,只是拉住我翻来覆去的问你家主人家住哪里,我最后无奈只好逃了。”
贺然摇摇头,转向红亯道:“席群回来了你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早点把她弄回谷里才是本事。”他指的自然是息羽那爱女。
红亯又感激又难为情,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涨红了脸。
第六十二章 附箭之书(中)
让使者拿绢条去询问赵王的更深一层含义贺然没有跟侍卫们说,他也有借此挑拨顺、赵两国关系的用意,同时也敲打赵慜一下:你欲与番邦联姻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呀,我们可有这个疑虑了,你赵国做事小心点。
虽然不能确定绢条的来源,但贺然确信绢条上的消息是千真万确的,联想自己出使定阳时赵慜的种种表现,他此刻已大致猜出了赵慜与荆湅的联姻筹划,越想越是心惊,这主意不管是赵慜想出来的还是荆湅他们想出来的,赵国君臣应变速度之快应变对策之妙都让他心生惊惧,要是容这样的君臣缓过手来那天下诸侯哪还能有好日子过?
纵观各方局势,西屏久战已疲,康国奸党乱政,省形闯善颍艄胝怨缤患遥饭静恢狄惶幔憷唇谀芨怨圃炻榉车闹挥姓早⑺彻⒎詈鸵坠耍彻溆胝怨谐鹂筛坠某鸶螅獯问潜匦胍莺菀换鞯模苑钕衷诳蠢词且膊荒鼙笙M模早驯凰浪姥怪谱∫材延写蟮淖魑恕:厝痪醯靡坠缟系牡W佑⒊林亓耍绻唤疗鹦┦露耍翁煜滦问普庋⒄瓜氯ィ钦怨母葱酥站驮谘矍傲恕
他回到内院没有进屋而是在后花园的凉亭里静静的坐了下来,望着天边绚烂的晚霞久久的沉思着,直到夜幕降临暖玉夫人亲自找来,他才回去用饭。
用过饭,暖玉夫人与他对案而坐把茶盏送到他手里,美目含笑道:“你刚才静坐想事情时的样子还真有军师风范,我偷着去看了好几次,如果不是亲见真不信你这跟猴子一样躁动不安的人能一坐那么久。”
“是不是被本军师的风采迷住了?”贺然洋洋自得的问。
暖玉夫人合上美目回忆着他那时的样子,面带笑容道:“还真是被迷住了,沉稳如山,给人感觉仿佛真有千钧之重。”说到这里她睁开眼,脸上笑容慢慢散去,“可我不喜欢你那样子。”
贺然正摇头晃脑的等她接着夸下去,不想等来了这么一句,泄气道:“这又是什么道理呢?”
“看你那种嘻嘻哈哈的样子我就能沉浸在自己幻化出的美梦中,仿佛是活在太平盛世,我们快快乐乐尽情嬉闹,永无危难困扰。你方才的样子虽大有军师气象,能让我为之着迷,可也让我梦醒,不得不去想乱世纷忧,所以我不喜欢。”
“原来姐姐这么通达的人也会自欺欺人的编造梦境,我还只当小女孩才这样呢。”贺然笑着说。
“女子哪有不做白日梦的,尤其是心有所属的时候,我现在心志溢满自然盼着永远能够这样。”
贺然抓住她的玉手,道:“我一定让姐姐踏踏心心的过上那种日子,再拼上几年易国差不多就能与各方势力抗衡了,到时有时郎他们出谋划策,确保易国有百年之运是没问题的,有这百年时光足够我们欢度此生了,我们只安心在藏贤谷快活,再不理世间烦事了。”
“嗯!”暖玉夫人紧紧握着他的手,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随着战事的接近,各方报来要处置的事务越来越多了,贺然虽只是军师可却是新政的始作俑者,加之他是托政大臣,所以各地军务及一些疑难政务都呈送到了他这里。
暖玉夫人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劝道:“把音儿接来吧,那些政务让她帮你处置一下。”
贺然认真道:“你不是说不让我接她们来吗,这点事务算不得什么,我能应付的来,姐姐这点要求我要也不能满足岂不太愧对姐姐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诚心诚意的了,我把那话收回,接音儿来吧。”
贺然坚持道:“真的不用,为你受点累我心里高兴。”
暖玉夫人除了感动还能说什么呢,唯有用更多的柔情加以回报。
这日,赵慜密使来见,贺然召他内堂相见。
来人是赵慜的一个侍臣,贺然这次去定阳见过他。
贺然看过赵慜的书信不带任何表情的问:“昨日赵王派来与我通报消息的人才说了十日后的下月初三伐顺,怎么这书信又说让我们立即出兵呢?
那侍臣道:“不瞒军师,大王让小人密告军师,顺人可能已探查到我们在集结兵力了,为不给顺人太多准备功夫,所以大王才决定立即开战,我们那边虽还未全妥当但大致差不多了,可以开战了。”
“哦”贺然轻轻晃动着身子想了一会,道:“你去回禀大王,就说我们这边正是考虑到过早调动兵力会被顺人察觉,所以内地大军刚开始向边关移动,现在还无法立时发起攻击,让大王别着急,既然被顺人察觉了,那就索性停止调动兵马以安顺人之心,按先前约定的下月初三我们先发起攻击,那时你们再急调大军发起猛攻。”
那侍臣有点迟疑,为难道:“大王吩咐过小人,无论如何要代大王肯请军师即刻发兵,再迟恐顺人就要加强防备了。”
贺然摆摆手道:“我们是真的还没调足兵力,凭边关那点人马出击不但无功反会坏事,你不用担心,把我的话转禀大王不会受责的,你们大王会明白这个道理。”
侍臣无奈的应诺。
贺然叮嘱道:“代我拜上大王,就说易国之所以肯先开战端吸引顺国重兵,完全是为灭顺大局着想,请大王在下月初三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调集人马,初六无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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