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王一直故意用番语讲话,随行通译则大声翻译着三人的对话,众人此刻总算明白了桑琼比叶这义姐就是大名鼎鼎的易国凤王了,这个跟番王讲话甚是随意的自然就是番王最新结交的义弟,名震天下的神奇军师了。
哈扎一阵眩晕,不由自主的噗通一声跪倒在萧霄脚下,颤声道:“王驾恕罪王驾恕罪,哈扎狗眼不识王驾,言语冒犯请王驾看在桑琼比叶的面上饶了我吧”他这番话说得倒很顺畅。
萧霄鄙夷的看了他一样,贺然怕扰了这大喜的气氛,道:“起来吧,有桑琼的面子王驾就不治你的罪了。”
哈扎浑身软的跟一滩泥似的,哪里还起得来,在两个亲属的搀扶下总算是勉强站了起来。
番王命众人免礼,走到桑琼比叶身前,上下打量着她道:“你可真是我草原上最有福气的姑娘,惹得王驾垂爱这不仅是你一人之福,亦是我整个草原之福,我就封你为泰德天福公主吧。”泰德公主在公主的等级中算是中上等了。
桑琼比叶的脑子在礼官来时就木了,现在更是什么都不会思考了,愣愣的看着番王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萧霄含笑道:“傻妹妹,还不快谢恩?”
桑琼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愣愣的看着番王,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反倒把番王弄得慌了,连忙扶起她道:“你跪什么呀?”
贺然笑道:“她哪懂该如何谢恩啊?行了行了,喜也道完了,公主也封了,我送大王回去吧。”
番王笑道:“你这是轰我走啊。”
贺然苦笑着指了指一众噤若寒蝉的宾客,道:“大王看看,你不走这婚礼如何进行啊?”
番王微微一笑,转而对萧霄道:“我还有一个大礼要送给王驾的义妹,送完礼再走不迟。”
萧霄谢道:“大王忒以的客套了,大王来此贺喜已是她无上的荣耀,怎敢再受大王的贺礼呢?”
番王摆手道:“这个礼我是一定要送的而且包准他们喜欢。”
“那就送吧,送完礼我好送你走。”贺然催促道。
番王扭头朝后面看看,道:“来了!”
萧霄与贺然举目而望,只见远处飘扬着五色彩旗,贺然一见就明白了,低声道:“你把大察旗请来了?”
番王轻轻点了点头,得意的小声道:“这面子算是给足王驾了吧?”
“我怕是给的太足了,她刚才还让我把你拦回去呢。”贺然有些心虚偷眼看了下萧霄。
萧霄尚不太清楚五色神旗代表什么,见他二人鬼鬼祟祟,不禁皱起了眉。
众人很快就都看到了五色神旗,纷纷匍匐在地,有的已经激动的哭了起来。
萧霄低声问贺然:“怎么回事?”
贺然咧嘴道:“他把大察旗请来了。”
萧霄看了下趴了一地的众人,真不知是该谢番王还是该责他多事。
等了一会,大察旗骑着他的五彩神牛在众人簇拥下缓缓而至,见礼过后,贺然神色恭敬道:“神驾亲临,实我等凡夫大幸,贺然代王驾谢过了。”
大察旗对这个胆大妄为的易国军师一直心存戒惧,同时又因他曾许下的诺言而期盼他能帮着番王一统草原,此刻见他这副样子,心里很是欢喜,多少还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忙道:“军师言过了,能给王驾的义妹主婚也是我的幸事。”
此言一出,哈扎等人都哭出了声,大察旗主婚,这是何等的荣耀啊,放眼大草原又有几对新人曾享此殊荣呢?他们除了哭以外再无其他方法可表达内心的激动了。
第八十八章 胸有成竹(上)
桑琼比叶获封公主,礼官理所当然的接管了婚场事宜,一对新人呆愣愣的如同木偶般随指令而动,其实不止他俩,几乎所有宾朋亲眷都成了木偶人,鼓乐队再怎么吹奏也烘托不出喜庆的气氛,面对这么多大人物哪个平民百姓又敢随意说笑呢?
好在番王有所考虑,在大察旗为新人赐福后就率众人把他送走了。送走了大察旗,贺然就开始送他了。
番王哈哈笑道:“你轰我也不走,今天这喜酒我是一定要喝的。”他是个性情中人,真心把贺然他们当朋友,萧霄的义妹大婚他没把自己当外人,同时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桑琼比叶跟凤王结为姐妹这无疑更加深了易国与草原的关系。
见送不走他,贺然只得把他领进了大帐篷,番王喜笑颜开的对众人道:“你们尽管放情欢愉,今日百无禁忌。”
帐篷内,侍从摆上带来的佳肴美酒,弘空尔、云野亦被安排就坐,贺然清楚萧霄心意,把在一旁点头哈腰的哈扎等人轰了出去,独留下了一对新人。
桑琼虽缓过些神来了,可还是不住发抖,不敢看别人只是盯着身边的这位姐姐,新郎神色也跟受刑似的大气也不敢出。
萧霄深感番王厚意,举起酒碗碰了碰桑琼道:“来,你得敬大王一碗酒,别怕,姐姐陪你。”
等女通译翻完,番王道:“王驾要是陪着,那一碗可不行,军师啊,你说得几碗?”
贺然把身边的一个酒袋扔给他,笑道:“王驾的酒且不说,我和云野先陪新郎敬大王,一人先喝一袋再说。”
番王指着他对众人抱怨道:“你们看你们看,我这兄弟算是白交了。”
众人哈哈大笑。
番王一拍弘空尔到:“咱们就和他兄弟比试一下!”
弘空尔凑趣道:“你俩也是兄弟,大王可别比到一半向亲不向理转而对付我啊。”
众人再笑,气氛立时热烈起来,桑琼也怯怯的笑了。
番王笑骂道:“这仗还没打呢就将帅生疑了,如何能胜啊?今天是咱们草原人对他们中原人,谁也不许失了咱们的脸面。”说着一指新郎,“你可是要算在咱们这一方的。”
萧霄插嘴道:“他叫东拉里波。”
贺然笑道:“你这计策可真高明,一句话就把他拉过去了,你们三个对我们两个,太不公平了吧?”
番王甚没底气的对新郎道:“你酒量如何?要是喝不下三袋,咱们三个也赢不了他一个。”
冬拉里波被这气氛激起草原汉子的豪爽,答道:“小人能喝三袋!”
桑琼急的直拉他,番王看在眼里,对萧霄哈哈笑道:“你这义妹可是心疼了。”
桑琼羞红了脸,用低低的声音道:“他逞强,他喝不了那么多的。”
众人笑的更厉害了,冬拉里波涨红了脸,道:“我能喝!”
桑琼转而去拉萧霄的衣袖,求助的望着她。
萧霄爱怜的搂住她的肩头,用眼神示意她不会有事。
当酒袋遍地,云野和弘空尔都出去吐了两次后,番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对同样醉态可掬的贺然道:“不喝了,再喝下去我可要在这里出丑了,你的酒量就比我大大一点点。”
贺然扶住他,自己的身子也在晃,用发短的舌头道:“大一一点点也是大,我送送兄长。”
二人晃晃悠悠的朝外走,番王还不忘回头嘱咐云野:“他他喝多了,你你一会看护好军师。”又对桑琼比叶道:“我我以后就是你的王兄了,有什么事尽管尽管来找我,王驾的义妹在草原在草原享有尊荣!”
送走了番王,萧霄怕贺然不胜酒力也急着要送他回去,桑琼万分不舍拉着她直掉泪,怯怯的问:“姐姐,这欢宴要进行五天呢,你还来不来看我?”
“我一定来,不管姐姐官居何职,但在你面前只是姐姐。”萧霄说着推她快回去照顾醉睡的新郎。
离开营地,萧霄回想这一波三折的婚礼忍不住的想笑。
“怎么那么高兴?不怪我了吧?”
萧霄哼了一声,道:“看在桑琼高兴的份上,这次就算了。”说完诧异的看着贺然,“咦!你刚才又是装醉?”
贺然得意的一笑,道:“上次在王宫,他们那么多人才把我灌醉,就凭他们三个,差得远呢!”
“你可真是”萧霄抿着嘴唇明眸含笑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番王也是在装醉,你听他最后跟桑琼说的话多得体,那是说给你听的。”
萧霄掩嘴娇笑,“你们这些人啊!”随即感叹道:“今天的事我真的很高兴,我这妹妹算是心想事成了,咱们只略略做了些事就成就了她一生的幸福。”
贺然叹息道:“推而广之,高官显贵要真心想让平民百姓过上好日子就是这么简单,桑琼家遭难,如果能得到官方救助就不会这么困苦,看病请医如果不用花钱就不会雪上加霜了,只要权贵们不那么奢靡,这点钱算不得什么。”
萧霄摇摇头道:“难啊,能做到这样的唯有你的藏贤谷了。”
“是啊,咱们易国上至大王下至低级官员虽都谈不上奢靡,但连年征战耗资颇巨,要想让民众过上好日子也是有心无力的。”
“他们已经很知足了,至少活的比别的国家民众强多了,这是你的功劳!”萧霄现在心情大好,不吝的献上真城赞誉。
贺然慌忙摆手道:“别别别,王驾可别这么说,我所作的一切都只是为安抚民心,目的是能把这仗继续打下去。”
萧霄笑道:“你这人啊,怎么总怕别人说你好呢?好像非让别人觉得你是个恶人你才开心。”
贺然翻翻白眼道:“我本来就是个恶人,转世煞星行善岂不坏了名头?”
萧霄咯咯娇笑,挥鞭在他坐马上抽了一下,贺然身子一仰,勉强坐稳后扭头喊道:“你想害死我呀,我虽没醉可也喝的手脚发软了!”
“转世煞星岂有这么容易就被害死的!”萧霄笑着策马追上去。
第八十九章 胸有成竹(中)
草原上的婚礼虽没有中原那么多仪式缛节,但持续的时日却很长,这边的欢庆还在进行中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易国也正在举办一场隆重的婚礼,主角自然是时郎与小公主阿朵了。
国难未平,兄长正在苦战,小公主原本是不想成婚的,竹音劝说她这样可以巩固两国关系,使易国出师更加名正言顺。小公主听说成婚是在帮王兄,立时就变得欢天喜地了,反倒开始催着竹音快快筹备了。
婚礼在藏贤谷举行,苏夕瑶、竹音、暖玉夫人等都冲作了娘家人,苏平疆亲来主婚,朝中官员皆来道贺,驻守各方的将帅也皆遣人前来随喜,藏贤谷欢腾一片,小公主的母亲及随来的一些亲眷见婚礼这么隆重都大为感动。
轮到新人敬酒时,小公主敬过苏平疆与南荠后,抱起一个酒坛送到苏夕瑶身前,动情道:“第二个我要敬的是贺然,姐姐帮我把这坛酒收好,他是天下最最好的人。”
苏夕瑶接过酒坛放到几案上,笑着拍拍她的小脸蛋道:“现在又说他是最好的人了,忘了跟他吵架找我告状了?”
小公主想到贺然此刻正在冰天雪地的大草原帮哥哥打仗,鼻子一酸,道:“我以后再也不跟他吵架了,我知道他是最好的人了。”
竹音凑趣道:“你要不跟他吵架他就懒得理你了,他是个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
小公主被逗的破涕而笑,道:“那我就跟他吵,反正跟他吵架有趣的紧,我不再生气就是了。”
竹音怕她激动之下泄露贺然进入草原上的事,岔开话题道:“这第三个你可得敬长公主,否则以后挨了欺负就没地方告状了。”
小公主咯咯笑道:“几位姐姐我一起敬,我知道你们都能治住他。”
敬酒已罢,时郎低声对苏平疆道:“大王,军师久受劳苦,我如今已婚事已成,愿替回军师,请大王恩准。”
苏平疆叹了口气道:“我真是觉得亏欠他太多,可你新婚燕尔哪有刚成亲就出征的?你有这份心也要过些时候再去才好。”
时郎道:“大王就算此刻降下旨意,等军师回来也要一月之后了,军师不回来我是不敢走的。”
苏平疆沉吟了一下,道:“也好,难得你二人情深意重,我回去就派人去问问他吧,回不回来可就得看他了。”
时郎坚持道:“时已寒冬,草原上不会有战事了,大王旨意不妨口气强硬些。”
苏平疆笑了,道:“你求我不如去求长公主,对他而言,长公主的玉令比我的王命管用。”
时郎也笑了,道:“长公主德配天地,臣可不敢去请玉令,怕弄巧成拙啊,臣有一计,大王若怕召不回军师,可召王驾回来议事,顺便召军师回朝即可。”
苏平疆用手点指道:“你这计策够高的,也就你能和他斗上一斗,哈哈哈,好!就依你所言。”
那边的苏夕瑶情绪有些低落了,小公主提到贺然勾起了她浓浓的牵挂之情,皱眉问竹音道:“派去的信使怎么还没回来?按日程算早就该到了。”
竹音知道这事早晚得露馅,眨着眼道:“也是呢,我这两天也一直惦记这事呢,姐姐不用担心,或许这一两日就到了。”她不知道贺然让信使怎么回来编谎话,所以不敢乱解释。
苏夕瑶用明眸盯着她道:“你不会是在跟他合伙骗我吧?”
竹音一脸委屈的对暖玉夫人抱怨道:“你听听,她连我都不信了,我这可真是两边不讨好了。”
暖玉夫人笑瞋道:“你这都是自找的,别说夕瑶不信你,我也不信你,谁让你总跟他一个鼻孔出气的!”
竹音想把水搅浑,把这件事蒙混过去,可怜兮兮的对云裳道:“妹妹是个明白人,你总该是信我的吧?”
云裳的表情比她还可怜,哀求道:“好姐姐,你要是知道些什么就说出来吧,我这些天都快急死了,他要是没事,怎么这么久送信的人还没回来呢?”
“就是就是,音儿姐姐你肯定知道!”绿绳儿帮腔道。
竹音绝望了,用手点指这她们几个道:“好哇,原来你们都不信我,我这片心算是凉透了。”
苏夕瑶道:“你的心凉不凉我们不管,快把实情说出来!”
暖玉夫人怕竹音太为难,劝道:“我看你也别问了,军国之事咱们也不懂,他要作什么事也未必跟音儿讲,别委屈了音儿,有些事不知道反而心里安宁些。”
苏夕瑶叹道:“他总说我心如止水,可和姐姐比起来我还是差得远,不问明白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云裳与绿绳儿皆用力点头,表示支持。
竹音笑道:“暖玉姐姐是半仙之体,心中安宁就是他平安无事了,你们都别乱担忧了。”
暖玉夫人笑啐道:“我帮你说话,你反倒打趣我,可见你本性是跟他一样可恶的。”
苏夕瑶现在是心急乱投医,看着暖玉夫人道:“他真的没事吗?”
暖玉夫人想了想道:“不会有事的,他要是处境艰险时郎绝无心情成婚,他的事就算音儿、平疆不知道,时郎也是一定知道的。”
苏夕瑶听她说的有理,稍稍放下心,皱眉道:“可为什么信使迟迟不回呢?不行,我还是问问时郎吧,小竹,你去把时郎唤来。”
暖玉夫人道:“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改日再问吧。”
“不行,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平城呢,我心里实在是不踏实,小竹快去。”
竹音站起来道:“我去吧。”
苏夕瑶笑着拉住她道:“你给我坐下!想去给他通风报信吗?”
竹音不依道:“你们听听,她都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就是不信你!”苏夕瑶抿嘴笑着把她拉到坐席上。
不一刻,时郎被唤了过来,施礼道:“不知长公主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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