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商战风云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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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商战风云录(中)-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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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家是上海的巨富;二、曹家出 走损失不菲。      当时曹家还不认为就蒙受了什么损失,他们只是避避战      乱。以前也曾有过北伐、日侵等战事,曹氏家产仍姓曹,仅破损了一 些坛坛罐罐而已。      曹文锦回忆道:       “当初,我们只想着来港避风,为了使属下职员安心,我们(在上海) 的公司如常营业,房地产、珠主以及股票都没有出售或带走,只随身带了10 万美元现金和一些珠宝,希望局势稳定后再回上海。”                                     靠水生水      无独有偶,赵家来香港的初衷与曹家相同,数十年后,赵从衍回忆南 逃的情形:       “当时形势十分混乱,我最初只把香港当作庇护所,逗留半年便会返 回内地,但内战结束后,反观香港却有作为,所以便索性以香港为根据地。”      赵从衍带出的唯一家当是国星轮。国星轮3500吨级,是当时比较大的 海轮。赵从衍便把国星轮当主,作为家庭赖以生存的唯一财源。      逃港的上海人,都说赵从衍是个聪明人,带来一笔“会走动的资产”, 来到香港便衣食无优。      和所有来港的上海人一样,赵从衍陷入人生地不熟的困境。为了揽货, 赵从衍把运费压低,却又遭到同业的谴责。赵从衍见逃港的上海人愈来愈 多,估计一时难回上海,便在港庄册一间华光船务公司,雇用一名粤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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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人帮他揽货。      真正使华光船务突飞猛进的,是朝鲜战争爆发、海上禁运。由于战争, 各方急需各种物资,而禁运,把运费抬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至内地及 朝鲜的每吨货物运价竟达150美元!在90年代的今天,同等航程每吨货物运 价只有10—20美元(视货物类别而异)。当年的150美元,相当于今日的1500 美元,两者运价悬殊100倍!      “有船就是印钞机”——当年为朝鲜战争运载货物的船主、货主均这 么说。      然而,利润大,意味着风险大。港府执行联合国决议,对内地及北朝 鲜实行禁运,要闯过香港海关这一关,已是不易。过台湾侮峡,国民党军 队为防解放军攻打台湾,在海峡布水雷。愈接近辽东半岛和朝鲜,危险愈 大,若遇到美国巡洋舰,不是被扣留,就是被击沉。      船毁人亡、为之破产的船东大有人在。      国星轮跑过短暂的险程,盘满钵满的赵从衍便适可而止,开辟至日本 横滨的航线。朝鲜战争使日本经济绝处逢生,由于地理的原因,日本成为 美军的后方基地,日本产业界获得大量的战时特需订单。日本工业化路子 与香港一样,都必须依赖海外的原料市场。远东大闹船荒,国星轮不愁货 源,运费虽比跑“险程”低,盈利仍十分丰厚。      赵从衍把盈利投入购买二手船,渐渐拥有一支可观的船队。到50年代 未,华光船务到日本订造新船,遂步把老船淘汰。      随着船队的庞大,赵从衍渐渐放弃全船揽货经营的单一方式,将一部 分船只租赁出去。赵从衍的做法是:假设这艘船的建造借款是1000万,每 月连本带息要还50万,但月租金收入有100万,除了还本息,还有钱赚,大 约两年赚回一条船。      赵从衍对赚钱锱铢必计,精打细算。他说:      “政府规定船只必须每年入船坞接受检查一次,若船员在船只进入船 坞前便维修妥当,船只留在船坞的时间便可由两星期减缩为7天。节省了7 天,便等于多赚了钱,这便是我当船主的生财之道。若船又出了毛病,租 船者便不肯再租,若能准备精干的工程人员解决出现的毛病,让船只得以 继续行驶,问题便可解决。”      华光一日千里,从60年代起,赵从衍成为香港同时也是世界华人三大 船王之一。他与另两大船王董浩云、包玉刚交情甚厚。他们起初都经营散 装货轮,后来逐渐分化。董氏的东方海外专营货柜,为他旗下公司的重点, 同时不放弃油轮与散装货轮。包氏的主力是油轮,散装货轮也颇庞大。赵 氏一直把散装货轮为重点,只有少量的佃轮。      有人问,是不是上海船帮订了君子协议。赵从衍解释道:“这不可能, 私交归私交,生意归生意。在商言商,谁也不会在重大利益上让步。但每 一家的条件与设想不同,结果也不同。”      由于中东战争,油轮是盈利最大的生意。关于这一点,现任华光航业 董事总经理的赵世光,答记者提问时有这样一番解释:      “任何会走动的东西都有机会产生意外,但我们公司成立以来,船队 却从未发生意外,原因是我们小心管理避免风险。其中以油轮所涉的风险 较大,万一发生撞船或搁浅事件,船只的原油外泄,问题可不简单。如果 在美国出事,油污赔偿动辄便要赔上百万美元,故此我认为经营小型油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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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不妨考虑,例如3万至5万吨的制成品油轮;至于大型油轮,则非要小心 不可。体积较小的油轮即使出事的话,要清洁油污亦不致太难。”      石油运价较低,小油轮只能赚小钱。从这一点,可窥赵从衍作风之稳 健。正是由于他过于求稳,赵氏家族在物业投资上长期裹足不前。      赵氏不断地置船,到70年代,旗下就拥有60艘海轮。那时,香港股市 趋热,成交活跃。以小钱控大钱,律师出身的赵从衍深明其义。      1972年10月,赵从衍成立华光航业集团公司,终于在翌年1月成功上市。 赵从衍将家族拥有的船只,部分注入华光航业有限公司。      70年代中期,赵从衍事业进入顶峰,拥有的船只总载重己逾300万吨, 比许多海洋国家总商船载重量还多(1973年,内地远洋船舶总载重为270万 吨)。赴从衍功成名就,将家族业务交儿子打理,沉醉于搜购玩赏古董。      友人开玩笑地问赵从衍:“购置这么多古董,是不是也是可走动资 金?”赵从衍笑道:“是我喜欢。”      谁都不曾想到,赵从衍的这一嗜好,成为日后拯救华光倾覆的“救星”。      70年代初期,香港房地产如火如荼,赵氏公子跃跃欲试,却遭父亲的 劝阻,“物业搬不走,船才是最最可靠的”——这是赵从衍数十年得出的经 验教训。      70年代末,内地改革开放。赵从衍无比欣慰,又无比懊悔。他抱怨自 己不该老是对政治存有太多的戒心,要不,赵氏家族既是船王,又是地产 王。                                     鸡蛋哲学      曹文锦与赵从衍同命不同航。      曹家经营航运业已有半个世纪。那都是内河小船,既带不来香港,就 算能带来也派不上用场。这时,赵从衍等一大帮上海船商已风风火火干起 来,相信盈利不少。       “对,就干家族的老本行!投资买船,遇到风波,把船头一调,所有 的资产都随船而动!”      曹家倾其家资,孤注一掷,花80万港元买下1200吨的Ebonol号,这艘 船破旧不堪,造于1908年,有41年船龄。曹家别无他策,家底只剩下一个 月的生活费。那时正闹船荒,曹家在香港无任何资产可做抵押,老船东要 求一次付清船款。      船是会走动的资金——基于这一点,曹家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      幸运的是,船一到手,就有货物待运。曹家积攒下钱,马上又以98万 港元买下1918年出坞的旧船——1300吨级的Eastern Trader号。      曹文锦回忆道,岁尾年检,官气十足的英籍验船官百般刁难,说我们 这两艘船是废铁,不肯发证。我们一家急得吃不下饭,原以为船是会走动 的资金,现在连走的权利都没有!幸好我在圣约翰大学练就一口纯正的英 语,跑船检机构多方求情,才获准航行。      朝鲜战争爆发,曹家财运亨通,两堆“废铁”成了聚宝盆。帝国主义 对中国全面禁运,只要有胆识,就有发大财的机会。曹文锦每每追忆那段 航运的黄金岁月,都抑不住内心之喜悦:       “我的事业的转折点正是那个时期,那时150美元付运一吨货物,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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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载大批特需物资往内地,并兼做入口生意,业务急剧增长。”      大利与大险是孪生兄弟、否则运价不会这么高。当时有多少货主船主 遭不测呢?无统计数据——反正给曹文锦撞上了。      那时,国民党军队为防解放军越海解放台湾,在台湾海峡布水雷。若 绕过台湾岛,不仅船程远,而且风浪大,千吨级的小海轮很不安全。曹氏 船队的元勋Ebonol号通过台湾海峡,触雷沉没。      曹文锦沉重地说道:“更惨的是保险公司竟以战争风险为理由,一分钱 也不赔,这打击不能说不大。然而,我的第一反应是 ‘必须生存下去’,什 么发财大计暂且搁置一旁,首要解决的是保着老本,一步一步地踏实苦干, 伺机再发展。”      这次惨重的教训,使曹文锦不再对航运业孤注一掷一尽管50年代航运 业市道很好。       “船虽然是可走动的资金,但更稳妥的办法,是不要把鸡蛋都放在一 只篮子里。”      曹氏一直到90年代都未放弃航运业,但从1954年起,就开始走多元化、 跨地区发展的道路。1955年,曹文锦与日本药业公司合作,在香港销售药 品及化工产品。      曹文锦的投资重点在外国,他对香港的前景一直不看好。      朝鲜战争结束,曹文锦动念到东南亚发展。正好,一位上海朋友在马 来西亚新山开办纺织厂,资金周转不灵,向曹文锦借钱。曹文锦给他30万 元,作为股金投资。但最后,这家纺织厂仍无起色,濒于倒闭。这位朋友 只得请曹文锦去接管。曹文锦在朝鲜战争时期与内地有生意来往,被马来 西亚拒绝入境。曹文锦几经周折,方准许入境。他来到新山,新山一片荒 山野地,纺织厂仅几间铁皮屋。曹文锦体谅了朋友的难处,全力把纺织厂 维持下去,并扭亏为盈。      60年代,曹氏又在马来西亚投资办了两间纺织厂。曹氏在大马期间, 结识马哈迪医生,现在马哈迪为大马首相。曹氏在大马大展拳脚,想必有 诸多便利。      此外,曹氏在泰国和新加坡,有多项投资。       “分散投资,分散风险”——这是曹氏鸡蛋哲学的具体体现。      曹文锦于1966年万立成邦航业,并于1972年在香港上市。从“万邦” 一词的含义,可知曹氏船队基地并非在香港一处。      1986年,曹文锦与大马政府创办国家轮船公司,曹氏占其股分的3。2%。 该公司在大马挂牌,近期市值达45亿马元。另外,曹氏还参股投资建造一 处大马船坞,并发起创办大马第一所航海学校——大马马六甲航海学校。      在泰国,曹氏拥有70%泰国国家轮船公司的股权,拥有25%泰国联合 船坞。另外,曹氏参与建造泰国货柜码头,该码头年处理货柜20万个。泰 国传媒称:香港船王曹文锦氏,控制了泰国的航运事业。      曹氏家族独资拥有船只44艘,总吨位157万吨。分别在香港、新加坡上 市的万邦航运,曹家持股40%,旗下船只20艘,总吨位75万吨。按曹氏持 股量计,曹氏拥有其中的30万吨。这样,曹氏家族独资拥有的船只吨位185 万吨。      曹文锦在香港五大华人船王中排行老四。与排行第三的赵从衍比,悬 殊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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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谁是最后的赢家?在航运鼎盛时期,难以下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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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心旷似海包玉刚下洋远航      在香港的五大船王中,包玉刚下海最晚。包氏稳扎稳打,建立起总吨 位1300万吨的庞大船队,不仅雄踞香港航运界之首,而且被传媒公认为世 界第一船王。包氏经营方式看似笨拙,实际上大智若愚。一日,老船王董 浩云致信编辑部,指出计算包氏船队吨位有误,掀起轩然大波——谁是真 正的世界船王?                            建国之初为何未接管香港?      1948年冬,国民党败局已定,全中国即将解放。12月,港督葛量洪给殖民地部报 告,要求英国增援香港。年初,香港驻军增至3万多。10月,广州解放,港英当局惊 恐万状,香港传言四起,人心惶惶。      为什么解放军不一鼓作气解放香港?为什么中国政府不承认所有帝国主义强加于 前中国政府的不平等条约,而仍容许英国继续治理香港呢?      这其中有多方面原因:      当时,大西南、沿海许多岛屿尚未解放,国内还有国民党残部,新政权需要解决 的问题太多,一时还顾不上香港问题。      在抗日战争与解放战争时期,港英当局对共产党及民主党派的人士在港避风及活 动,采取了较宽容的态度。英国政府未像美国政府那样积极支持国民党打内战。      香港一直是中国进出口贸易的重要通道。新中国成立后,不可能像过去那样开放 上海等通商口岸,那么,进出口贸易对香港的依赖将会加强。      最后一点,也是关键的一点,香港的地位如何,取决于英方对新中国的态度。      1949年11月l日,英国政府在备忘录称:中国国民党当局“除代表其统治集团外 再也不代表任何东西”。1950年卫月10日联合国安理会,苏联代表提出关于把国民党 集团代表开除出安理会的提案交大会成员国审议时,所有的帝国主义国家都投票反对 苏职的提案,唯有英国投弃权票。1951年,美国操纵联合国对中国实行禁运。英国迫 于美国的压力执行对中国禁运,指令港府断绝与内地的贸易来往。但实际上,港英当 局在执行过程中根不“得力”,且“默许”民间的“非法走私”,光通过海关放行的进 入内地的商品一年也有数亿港元。1950年1月6日,英国外相在给中国外长的照会中, 正式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为中国合法政府。经过多次谈判,1954年6月17日中英建立 代办级外交关系。英国是最早承认中国政府的帝国主义国家。      英国这样做,只是出于在华利益与香港地位的考虑,但客观上对中国有利。      中国政府在香港问题上的灵活做法(维护对香港的主权,但准许英国在香港行使 治理权),历史证明是正确的。      在香港第二代航海家中,包玉刚下海最晚——他在朝鲜战争结束的第 二年,还在跟父亲包兆龙争执要不要买船。      当时航运界行家普遍认为:有志航运的人,若没遇上朝鲜战争的大好 时机,休想在短时期内发大达。      包玉刚不仅下海晚,下海前连海水是咸是淡都“拎勿清”(搞不清,指 毫无航海知识)。包玉刚后来者居上,成了世界最大的船王,创造出海上神 话。      是命运之神独钟于包氏,还是包氏的确有非凡过人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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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腔热血      包玉刚是浙江宁波人。      解放前,江浙有“无宁不成商”的说法。经商是宁波人的传统职业, 如果一个宁波人,10多岁还呆在老家不出外闯荡,会被人认为没出息。      宁波自古就是东南沿海的重要商埠。鸦片战争后,宁波成为中国最早 开放的四大通商口岸之一。华商洋商汇集,氤氲的商业气息熏陶着宁波一 市七县(鄞县、镇海、象山、奉化、定海、嵊泗、慈溪)的人们。      现在海外的宁波籍商人约有30万人之多,形成财力雄厚的宁波帮,不 少人成为商界翘楚。      在香港的沪商中,又以宁波帮风头最劲。如纺织业巨子。南联实业主 席安子介;原中华总商会会长、幸福集团主席王宽诚;棉纱大王,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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