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来袭的骑兵,不是匈奴人,又会是什么人?
——是鲜卑人?或者是羌人?抑或干脆是杂胡们?
就在张狂沉思的当儿,军师程昱来到张狂的身边,轻轻的唤醒他。
“无忌,先披甲!”
“啊,是!”
刚才的作态,张狂也只是为了安定人心。如今亲卫将他的盔甲搬过来了,他自然不会傻得拒绝装备上。
毕竟,兵战凶危。也许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支冷箭,就足以要了你的性命。此时此刻,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就在张狂简单的披挂好盔甲之时,在混乱的宴会会场不远处,传出了尖锐的鸣镝之声。
袭击者,终于出现了!
——的确是匈奴
借着西斜的日光,略一观察来袭者的战斗特点,张狂心中,就做出了确定的判断。这时期,可不是化妆术大规模普及的后世。没有哪一支军队,能够从发饰、武器、战术,以及指挥方式等项目上,全面的模仿匈奴人。
——奇怪
——哪里来的奴子?
可是,现在并不是张狂追根究底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要鼓舞起己方的斗志!
匈奴骑兵的来到,就像油锅里进了一滴水,让本来只是有些小混乱的太行军营地,顷刻间炸了锅!
参加这次大飨三军活动的,除了太行军与并州的游骑兵们,还有不少美稷城中的百姓。这本来是张狂,意图拉近己方与当地势力关系的举措。但是,匈奴人的骤然出现,让那些缺乏训练的百姓,立刻变成了一群没头苍蝇,在人群中乱挤乱窜。
更加糟糕的局面是,由于参加劳军的人员,数目太多,来历太杂,太行军不得不将聚餐的地点,摆在军营之外。如今,突然遭袭,太行军士卒不但缺乏有效的武装,还丧失了可以据守的工事!
——该死!
张狂的牙齿,不小心咬破了嘴唇。然而,他却对此毫无察觉。若不是要在部下面前保持镇定的形象,张狂真想冲到那些乱跑乱窜的百姓当中,对他们破口大骂!
ps:陪老婆孩子去散了下步,所以有些晚,抱歉中
第44节 大刀斩虏敌【上】
张狂在惊怒,他此刻的对手,却更是惊怒万分!
——汉军,果然都是这样难缠的!
——王允,你个老兔子!这就是你说的太行盗匪?
一个身披精美的玄铁鱼鳞甲,头戴尖顶镶铁毡帽盔的胡人青年壮汉,骑在奔驰的骏马上,心中这样想着。不过,这个匈奴贵人也算是控制得住自己,虽然心里惊讶不小,依然面无表情的举起手中的三石弓,对着张狂的所在,猛地射出一支鸣镝!
“啾”
拖着尖锐的声响,鸣镝一瞬间划破长空,直奔张狂。当然,相距二百四十步的距离,注定了这支箭不会有什么杀伤力,也不可能真的射中张狂。
但是,所有那些飞奔而来的匈奴人,但凡听到了鸣镝的声音,立刻拨转马头,调整了前进的方向。
因为,按照匈奴的传统,鸣镝所指示的方向,就是所有匈奴人的战刀所向。这条从“冒顿”单于手上流传下来的传统,规定:
鸣镝响起处,任何有所不从者,皆可杀!
伴随着鸣镝的呼啸,无数支羽箭跟踪而来,向着张狂所在之处,纷纷洒落。
由于缺乏准备,普通的太行军士卒,完全没有披甲。面对纷纷洒落的箭雨,反应快的,及时支起摆放酒肉的案几挡箭,可以逃得一劫。反应慢了一步的,多半就被密密麻麻的箭矢,射成了一个个血人!
万幸的是,对于“奔射”这种高技术的行为,即使是在以骑射而著称的匈奴人当中,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掌握的。来袭的近千匈奴骑士中,大约也只有两三成的精锐武士,能够在匀速奔跑的马儿上,张弓搭箭,进行比较准确的射击。
所以,一轮箭雨洗礼下来,被射中的汉军,大约只有二十人左右。又由于匈奴人的骑弓,力道多不过在一、二石之间,有几个没有披甲的汉军,身上挂着数支长箭,依然能够踉跄逃离。
但是,这一轮箭射下来,匈奴人至少达成了一个基本目标。那就是:
通向张狂将旗所在的道路,已经被打通了一半!
张狂的脸色变得铁青。
敌人的目标,就是自己!
——斩首战术
恐惧,紧张,兴奋
好几种心情,在张狂的心中纠缠不休。张狂运起“太平真气”,强行将这些情绪压制下去。不知是为什么,此刻他的脑中,突然闪过这样一句话:
“你是要当一辈子的懦夫,还是三秒钟的英雄?”
说来也怪,当年在网上,看过一遍就忘的话,此刻居然如此清晰的显示在张狂的头脑中。面对着一个个将马头对准自己的匈奴人,张狂做出了一个,事后被程昱大骂,却深得全军将士尊崇的决定。
“升起将旗!死战不退!”
身边的亲卫,动作明显呆滞了一下。但是,下一刻,他们回应的声音,却差点儿吓了张狂一跳。
“诺!!!”
说完这个几乎是嚎叫出来的回答,几个亲卫猛然一动,把代表张狂所在的红色“张”字大旗,高高的举起,然后旗杆向前一倾,摆出一个与地面成约六十度的斜角。
这样一个小小的行为,此刻,却牵动了千百人的心。
由于肖大嘴的狙击,太行军得到了一点儿宝贵的预警时间。所以,虽然营地中的百姓在得到敌袭的消息后,立刻乱成一团。可那些跟随张狂多年,经历过诸多战事的太行军老兵,其实已经从最初的慌神中镇定下来。
要知道,张狂当年带兵,从豫州一路杀到兖州,再从兖州一路杀到冀州,途中那是不止一次的遭到敌军的突袭。事后反思,张狂除了大力加强斥候的谍报以外,在太行山练兵时,可是每年都会搞两次突然夜袭什么的。
即使在夜袭中,太行军由于慌乱的原因,颇死伤了好几个士卒,弄得全军腹诽不已,张狂依然坚持己见,不为所动。
现在,这种夜袭训练的效果,就真切的显示出来了。
当美稷的百姓们狼奔豸突的时候,当并州游骑兵们不知所措的时候,只有太行军的士卒们,已经自发的按照编制,一群一群的聚拢在一起,等待着上司的命令。
当然,若是长时间得不到有效的命令,或者发现主将溃逃了,这些只是依靠军人本能聚集起来的小队伍,也难免随大流崩溃。但是,张狂的将旗一升起,所有太行军老兵,身上立刻就有了主心骨。
“杀!”
廖化拔出随身的佩刀,大声的嘶吼着。
“杀!”
廖化身边聚拢的士卒们,不管是不是廖化的部下,也同时发出一声大喝,给自己,也给全军壮胆。
“杀!”
一声低沉的咆哮,传遍了整个营地。那是被称为“古之恶来”的典韦百人长,在披挂完毕之后,所发出的战嚎!
“杀!”
那是被太行军所鼓舞带动,在惶恐中渐渐恢复过来的并州游骑兵,受到太行军勇气的感染,所发出的参差不齐的嚎叫。
——一群匹夫之勇!
程昱在心中,对这些敢战的勇士做出评价。然而,他明显也被此刻的情形给感染了,打消了让亲卫强行拖着张狂避让一下的念头。
——如此豪勇,怎可无歌咏?
心思一转,程昱立刻用培育多年的“春秋决狱之心”,大声的歌颂起来,以激励士气!
“胡无人,汉道昌!”
“严风吹霜海草凋,筋干精坚胡马骄。”
“汉家战士三十万,将军兼领霍嫖姚。
”
程昱的声音,充满了刑狱威慑之力。这种仿佛可以代表苍天审判罪人的威压,配合上“胡无人”的歌词,让周边的太行军将士,对来犯的匈奴子,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不屑一顾的念头。
所以,当数以百计的匈奴骑士,对着张狂大旗所在,发起猛烈冲锋的时候,营地中的太行军士卒,一边纷纷唱和着“胡无人”,一边自发的向匈奴骑兵的两侧,包夹过来!
“敌可摧,旄头灭,履胡之肠涉胡血。”
“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傍。”
“胡无人,汉道昌!”
一曲未毕,最前排的太行军士卒,已经与匈奴人的前锋,发生了激烈的碰撞!
“啊!”
“啊!”
“救命啊!”
可惜的是,毫无准备的太行军士卒,几乎没有装备上铠甲,也缺乏足够的长兵器。光凭血肉之躯和随身的短刀,是难以挡住汹涌而来的匈奴骑士的。仅仅是一个照面,太行军就死十七人,伤十一人。这样的伤亡,换来的,不过是匈奴人的一死一伤。
——敌骑只有五十步!
张狂的心脏,仿佛被大锤狠狠的敲了一下。他那在太平真气的灌注下,变得明亮异常的眼神,已经可以看清带头冲锋的匈奴骑士,脸上的那两道伤疤了!
强忍住转身逃走的念头,张狂猛然拔剑出鞘,用尽全身力气,高喊道:
“胡无人!汉道昌!!”
“嗖嗖”
一道道红光与黑光,划破紧张的空气,射向汹涌而来的匈奴精锐骑兵!
“胡无人!”
吕布一边高歌,一边不停息的弯弓搭箭。每一道饱含着炽热“战炁”的长箭飞出,便有一名顶盔掼甲的匈奴精锐骑士,被射落马下。人们都知道,吕布的骑射功夫为当世顶尖,却很少注意到,站在大地上的吕布,箭法更是可怕!
在一百五十步之外,还能“辕门射戟”的今之飞将,此刻,终于露出了他的恐怖獠牙!
“汉道昌!”
太史慈低声的吟唱着。每当吕布射下一名匈奴人,太史慈也会杀上一人。他的弓,力道虽然比吕布的五石弓要弱上一些,可是凭借着精妙的箭法,每每击中敌人的要害。
如果说,吕布的弓箭,像一挺重机枪,威猛霸气,夺人士气的话;太史慈的箭法,就是一杆狙击枪,冷静,沉着,杀人于无形之间。
但是,纵然遭受到两位“万人敌”猛将的全力狙击,匈奴人依然在前进!
第45节 大刀斩虏敌【中】
纵然遭受到两位“万人敌”猛将的全力狙击,匈奴人依然在前进!
付出了十六名精锐勇士的性命,匈奴人的骑兵前锋,已经推进到距离张狂的主将大旗,只有二十步远的地方。
这个时候,即将直接面对强敌,张狂的心中,反而是突然平静了下来。
——有多久,没有亲自上阵,与战士们浴血死战了呢?
心神收摄,张狂将宝剑插回剑鞘,反手接过亲卫手中的长枪。他手腕一动,将枪尖一抖,立时便甩出一朵绚烂的枪花。
从真定赵氏那里学来的赵家枪法,张狂已经修炼得纯熟了。私斗用剑,兵战使枪。这便是张狂目前所掌握的基本武技。
不过,张狂虽然已经做好了与匈奴人肉搏的打算,可匈奴人想要杀到张狂面前,领教一下张狂的枪法如何,就必须先击倒一个人。
或者,也可以说是一座大山。
“帐下壮士有典君,提一双戟八十斤。
贼来呼我十步前,不动如山敌千军!”
这是战斗结束之后,太行军中新流行的一首歌谣。
典韦站在张狂身前十步的位置,直接面对狂勇突进的匈奴人。感受着大地的震动,典韦身边的亲随,一个个动作僵硬。毕竟,“胡无人”唱得再响亮,毕竟不能直接杀伤敌人。一首军歌,与直面骑兵的狂飙相比,还是显得单薄了许多。
典韦白了他们一眼,大声呵斥:
“怕个球!贼到了十步远,就叫某家一声!”
被典韦这么一骂,身边人的恐惧稍减。当匈奴人一突进到十步左右的距离,典韦的随从立刻大声叫道:
“十步了!十步了!”
典韦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喝道:
“五步再叫某家!”
话音未落,亲随再次大叫起来:
“五步了!五步了!”
就在此时,伴随着亲随的狂呼,典韦沉重的身体动了。
两支大铁戟,被深深的插进干燥的地里,犹如两棵小树。武器离手,典韦的双手却没有放空,突然之间,已经多出了两支小戟。
小戟长两尺五寸,重三斤九两,用于挥舞嫌小,用于投掷,却又沉重了些。
不过,这个分量,正好是典韦所喜欢的。
“去!”
典韦出手。
四步之前,举刀欲砍的一名匈奴人,胸前突然“卡擦”一声,至少折断了七根肋骨,有六条重要的动脉血管被切断。这名匈奴人眼前一黑,已经从奔驰的战马上掉下来了。
“死!”
五步之前,手持长矛的一名匈奴人,身下突然一沉。在战马“希律律”的哀鸣之中,此僚一头栽倒在地,摔断了脖子。让这名匈奴人突然致命的原因是,他的战马只剩下三条腿了。
“!”
第三个受害者,死得最为凄惨。
这个匈奴人胯下的坐骑,被一支小戟钉在脑门上,栽倒在地,连累得匈奴人随之倒地。本来,此人只是被倒毙的马匹压断了一条腿,尚不致死。然而,随后冲上来的几十只马蹄,将这个悲催的匈奴人,连头带胸还有身体,快速的踏成了一滩肉泥。
典韦的咆哮,揭开了一场屠杀的序幕。面对着亡命突击而来的匈奴骑士,典韦双手猛挥,在三次呼吸之间,将十二支短戟,飞掷出去,一举击倒了四个狰狞的匈奴人,七匹狂奔的战马!
然后,匈奴人那原本如同黄河泛滥般无法阻挡的狂野骑兵突击,顷刻间,猛地被生生的遏制住了!
一堆人体马尸,在典韦面前,堆出了一个小小的山丘。匈奴骑手们若是不放慢速度,便会被族人的血肉所绊倒,非死即伤。但是,若是放慢速度,这些移动迟缓的骑兵,却又会成为再次操起手中双铁戟的典韦,所屠杀对象。
——好强!
这是吕布对此景的感叹。
——他不是人!
这是匈奴人对典韦的感官。
张狂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心中唯一的感触,便是五个字:
——真·万人敌也!
被典韦突施辣手,匈奴人的突击骑兵队,猛地陷入了一片人为的混乱当中。那些被漫天飞戟震骇得心惊胆战的匈奴骑手,不但畏惧于典韦的绝世凶威,也由于正前方被那些堆积的死马尸体,挡住了前进线路,不得不放低马速,尝试调转马头,另觅前进的道路。
由此引发的结果,立刻让匈奴首领的战术意图,完全被破坏!
“万恶的丑鬼!”
匈奴人的首领,也是个行事果断之人。他狠狠的咒骂了一句,开始大声呼喝自己的部众,想要组织起这些忠勇的手下,先脱离与汉军的接触战斗,再图后招。毕竟骑兵的冲击力,是需要足够的速度的。
但是,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汉军,是不是会让匈奴人,顺利完成这些战术动作呢?
汉军用手中的兵器,回答了以上问题。
刀剑,案几,柴火,甚至是吃饭的碗和盆,都纷纷朝着失去了速度的匈奴人飞去。有些悍勇的太行军士卒,更是空手就敢冲上去,一把扯住匈奴骑手的腿脚,将这些混乱中的蛮子,活生生的拽到地上,乱脚踩死!
——不好!
匈奴人的首领,脸色骤变。他精通汉语,对大汉帝国有着极为深刻的了解,知道汉人的实力有多么强大。但是,无论如何,他也意料不到,对面的这些汉军将士,斗志居然强悍到这种地步!
与这样的敌人战斗,即使胜利了,那种代价也不是目前的他,可以承担得起的
“停下!停下!向左!向左!”
由于事发突然,匈奴人的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