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送来就收吧。”昙华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也没起身。以往燕嬷嬷来了,她怎么忙也是要给几分面子,亲自见一见的。尊重燕嬷嬷。也是等于尊重朱弦。只是今儿……她着实没那个心思。
奶娘王氏接待了燕嬷嬷,客客气气的说了一阵子话,这才送燕嬷嬷出去了。燕嬷嬷对于昙华身子不舒服这事儿倒是很关切。多问了几句,还说了一些这个时节应该多注意的事情以及吃什么或许能有些帮助。
等到夜里昙华依旧是有些没缓过来的样子,刚好是醉秋守夜,想着今儿的事情,醉秋也是不由叹了一口气。只是该说的话却还是说了出口:“姑娘,你这是又何必呢?既然早就想通了,又何苦难为自己来着?要我说,今儿你就不该单独跟他说话。”
“嗯,”昙华睁着眼睛,浅浅的应了一声。半晌才叹了一口气:“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一开始就不该和朱弦走得这样近。”那时候觉得自己还小。可是她自己却是忘记了,她身子年龄小,可是心态却是不小了。而且,她更不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变化竟然如此之大。如此的让人措手不及。
“今儿他那样的态度……姑娘你是不是动摇了?”醉秋的声音几乎可不可闻。
昙华没吱声,只是心里却是重复了一遍。答案是肯定的。她的确是动摇了。
“姑娘。”醉秋唤了一声,语气有些凝重和严肃:“姑娘应该比谁都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能如同你想得那样容易。有些鸿沟,是无法跨越的。姑娘一向冷静自持,怎么偏这个事情就是决断不了放不开?
“只当是普通朋友罢了。我心里明白。”昙华叹了一声,背过身去向着床里:“只是怕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吧。瑞安郡主如今怕是不喜我。等到他们成亲之后,自然而然的也就不会联系了。再说了,再过不久咱们也就回琼州了,日后就算再有交集也是难了。”
“姑娘明白就好。”醉秋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会府里怎么样了。怕是太太那头……”
“事情总该有个了断的。”提起郑氏,昙华心头的那些烦闷倒是少了些,微微一笑:“有些账,是该好好算算了。”
“勤哥儿也不知道如何了。”醉秋又叹了一声:“秋菊那性子,不够稳。白荷倒是不错,只是根基不如秋菊,就怕被秋菊压住了。太太万一再伺机做点什么……”
“郑氏没那么傻。”昙华一笑,十分肯定。微微打了个哈欠觉得有些倦了,便是言道:“睡罢。过来今儿,明儿就好了。”
醉秋没再说话,只是心头叹了一声——但愿明儿就好了吧。想着白日里看着朱弦那副样子,醉秋觉得或许是她们太乐观了。
昙华嘴上虽然说得轻巧,可是实际上却还是有些担忧的——一是朱弦那头,二是瑞安郡主那头。瑞安郡主很有可能将气撒在她身上,到时候会如何,谁也不知道。至于朱弦那头,或许不要再见面,对谁都好吧。
第二日,昙华果然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该做什么做什么,每日和魏毓在一处绣花,写字画画,陪着长辈说话逗趣儿,日子流水一样的淌过去。几乎可以称作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是闷头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魏毓那头虽然消息灵通,可是却是怕昙华知道了心头不痛快,便是一直也装作不知道。于是就这样,一个不问一个不提,倒是一直相安无事。
这么过了足有一月。魏家却是收到了琼州城的来信。信里,语气十分严苛的责令昙华立刻启程回琼州。至于回去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给长孙家一个交代。
昙华这才知道,自己和朱弦之间的“风流韵事”竟是闹得如此沸沸扬扬,甚至传到了琼州城。
魏毓见昙华神色木然,唯恐她气得厉害了,忙柔声劝道:“你先别恼,不过是些流言罢了,你又没做什么。”
“嗯。”昙华却是神色淡然的收起了信,吩咐春梅:“让人通知朝华收拾东西吧。我们这头,你们也开始收拾。我去跟舅母和外祖母说一声。”
魏毓见昙华神色冷静,并不像是生气,一时又是疑惑又是担心她故意假装没事,只将情绪憋在心里。只是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只能默默的挽了昙华的胳膊:“我陪你一起去吧。”
“这事儿大舅母和二舅母都知道吧?外祖母那头呢?”昙华原本以为朱弦会想法子控制,可是没想到却是完全和预料的不同,当下最担心的还是史老太君那头。史老太君年纪渐渐大了,不能生气受刺激。
“祖母那头谁也没提起。”魏毓叹了一声:“你只管放心就是。我娘和二婶,都是知道你的为人的,知道并不是你的错。”
“嗯。”昙华叹了一口气,握住魏毓的手,“远以为咱们还能在一处呆些日子,可是如今看来怕是不能够了。等到我回去了,我会写信来的。你若是订了亲,记得跟我说一声。别忘了。”
魏毓心里一酸,蓦然难受起来,拍了一下昙华的肩膀,没好气的哽咽道:“这还没走呢,就说这话。你是存心让我难受。”
昙华也觉得有些不舍的——和魏毓相处这么些日子,她是真觉得很自在,很喜欢魏毓。
昙华和魏毓面面相觑,都是发现对方眼里有着离愁别绪和水光点点。
昙华率先笑了起来,抹了抹眼睛:“好了,以后也不是见不着了。总能再见面的。”话是这么说着,可是她心里却是明白——以后再见面的机会,怕是几乎是等于没有了。她们年纪都不小了,而琼州和京城相隔这样远,不是想来就能来的。尤其是将来她们各自嫁人,相夫教子,持家过日子,哪里还能跟做姑娘时候这样清闲?到时候,丈夫孩子,哪一样是能抽得开手的?
魏毓心头也是明白,不过也是勉强一笑,拿帕子擦眼睛:“嗯,总还会有机会的。指不定将来你嫁进京城呢。”
昙华苦笑摇头:“得了吧,出了这么个事儿,以后嫁的出去嫁不出去还不一定呢。”别说她的事迹已经在京城人尽皆知,就算是没有,怕也是难。
魏毓眨了眨眼睛:“那可不一定。我敢说,就算你名声再不好,或是变丑了,都有人愿意娶你。你若是愿意嫁他,怕他能高兴得几天睡不着。保准啊,拿你当宝珠似的疼。”
“说得跟真的似的。”昙华微微红了脸,瞪了魏毓一眼没好气道:“刚还难受呢,这会子倒是说怪话打趣人了。”
魏毓讳莫如深一笑:“我说有,就肯定有。你只管等着就是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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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三章 惊喜
离开京城之前,昙华特意去寻了魏云墨。
魏云墨比之前更瘦了些,不过却是看着依旧温和,见了昙华之后便是露出了笑意来:“你要回琼州城了?”
“嗯。明儿的船。”昙华随意的往书桌边上一坐,伸手翻了翻他桌上放着的书,见了上头的密密麻麻的注解,便是忍不住劝道:“纵然读书要紧,也别太累了自己。你瞧瞧,都瘦了许多了。舅母看见,又该心疼了。”
“嗯。我有分寸。”魏云墨点点头,自己搬了椅子在另一边坐下,神情很是自然的便是提起了关于她和朱弦的事情:“你和朱家小侯爷的事情——”
“嗯?”昙华抬起头来看向魏云墨,见他神色自然,并不见其他的意思,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其实也没什么的,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就传成了这样。你知道,他和那个瑞安郡主,可是早就说了婚事的。”
“嗯。”魏云墨应了一声,声音里带了一丝软软的笑意:“你也别搁在心里,这样的事情,传一阵子也就被忘记了。”
昙华心中一动,笑着看魏云墨:“你是担心我?不必担心,我没事儿的。你瞧着我哪里像是在意这个的?放心,我只当是没听见就是了。倒是你,好好应考,我在琼州城等着你的好消息。”
“嗯。”魏云墨笑起来,忽而又认真的言道:“若是我考中了。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如何?”
昙华眨了眨眼睛,“什么事情这样重要,竟是如此郑重?不过,何必非要你考中了才跟我说呢?现在说也是一样的,说罢,什么事儿?”魏云墨倒是鲜少和她提什么要求,或是让她做什么事儿。所以,她倒是觉得有些羞愧起来——她也该多为魏云墨做些事情的,只是一味接受魏云墨的宠溺疼爱,倒是被娇惯坏了。
魏云墨却是摇摇头。只是坚持:“等我高中之后再说这事儿吧。不急于一时。”
“真的?”昙华狐疑的看了一魏云墨一眼,有些不大相信。他这样郑重其事的提出来,想来应该是很重要才对,可是为什么偏这个时候又不肯说了?难道,高中之后才说,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么?
魏云墨一笑,点了点头:“我几时骗你了?”
昙华这才作罢。没追问下去。二人就着昙华回琼州这个事儿又说了一回,魏云墨多少有些不放心,嘱咐了许多的话,最后又郑重道:“到了琼州城,立刻写信过来报平安,可知道了?”
“嗯,哪里就能出什么事儿?舅母派了人跟着呢。又是走水路。安全着呢。”昙华笑着应了。心头却是明白魏云墨这是担心她,不然也不会说这么说话。
第二日,昙华早起和魏家的人一一告别之后,便是乘车去坐船回琼州城。
朝华一路上也没看昙华,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事儿,倒是很安静。接下来的一路,也相安无事。
倒是醉秋和春梅几个知道内情的丫头担心得不行——退婚,这个事情可大可小。真闹大了,以后哪里还有好人家敢上门提亲?还有,周老夫人和李恪非那头又是什么态度?不过,既然特特的写信叫昙华回去,想必也是气得不行。
昙华倒是很坦然,也很淡然。对她而言,她倒是不怎么在意周老夫人和李恪非的想法。至于说以后再说亲——还早着呢。诚如魏毓说的那话,说不定因为这个,反而更能看清楚人心,从而挑一个顺心如意的夫婿也不一定。
等到回了琼州城,进了李家的大门,昙华甚至来不及歇一口气,便是让去周老夫人的院子。来传话的是琴鹤带出来的小丫头,说完了周老夫人的意思,便是又隐晦的提醒了一句:“最近老夫人身子不大好,请了好机会大夫,所说肝火盛,引发燥热,这才发了病出来。”
昙华还没说什么,倒是朝华一脸担忧和殷切:“那吃了药可好些了?要紧不要紧?”
小丫头看了朝华一眼,笑着回了:“倒是也不打紧,大夫说心气平和了,也就好了。只是平日也要费心调养,最好是静养一段时日,别再烦心。而且这段时间加上太太也重新管家,太太又传了喜讯,老夫人一高兴,倒是好了一大半。”
“哦?”昙华诧异了片刻,不过随后也是平静下来——算算时间,也是差不多了。之前她已经拖延了这么长的时间,郑氏想必是急得不行了。所以,她走之后郑氏立刻就采取了行动,这并不奇怪。不过,郑氏运气倒是好,这么短的时间,倒是能怀孕。
郑氏在这个当口怀孕,周老夫人心里,不知道是高兴呢?还是有些膈应?高兴肯定是有的,可是会不会再像是上辈子那样,因为郑氏的怀孕而将郑氏捧上天,那就不一定了。首先,李家如今是已经有了勤哥儿了,还有就是,郑家那头彻底的是膈应到了李恪非和周老夫人了。所以,单单两样,就能让周老夫人不那么高兴。
另外还有就是——周老夫人之前可是没有让郑氏出来的意思,郑氏必然是采取了什么手段。这样一来,周老夫人会不会觉得心头更加膈应?凭着周老夫人素来独断专行的性子,怕是不会舒服。
就算周老夫人不是那个性子,可是郑氏在她眼皮子地下耍手段,那也是肯定不痛快的。
“那勤哥儿呢?”昙华最关心的还是这个,倒是没功夫去看朝华惊愕呆愣的样子。
“勤哥儿好着呢。”小丫头说得斩钉截铁:“就是想大小姐了,时常念叨着。”
昙华微微一笑,她自然也是想勤哥儿的。其实她原本以为,勤哥儿到底年岁还小,不知道什么叫离愁别绪和想念,也是正常的。可是现在……她觉得很甜蜜。
“太太怀孕了?”朝华终于是发出了声音,只是昙华从里头听到了惊,却是没听到喜。那种感觉,像是朝华并不觉得很高兴,反而有些患得患失的失落。
昙华微微一笑。有了儿子,郑氏对朝华,还会像是以前一样吗?或许疼爱是不变的,可是肯定精力却是会更多的放在那个儿子身上。毕竟,以后儿子才是依靠不是?而朝华,却是迟早都要嫁出去。这一点,是绝大多数人的正常想法。
朝华受尽郑氏的宠爱,养成了自私的性格,以前尽管昙华不受宠,朝华也不曾容忍,反而处处折磨。而如今,有了个即将会夺走郑氏全部宠爱的弟弟,朝华心里怕是也有不少想法的。
亲弟弟……朝华这样冷血自私的人,真的会在意这个亲弟弟么?
昙华看着朝华那副样子,倒是忍不住笑了,心头更是有些隐隐的期待起来。所以,昙华自然而然的开口,柔声笑道:“太太怀孕可是天大的好事,咱们李家振兴有望了。怎么,朝华你是高兴得糊涂了不成?怎么这样一幅神情?”
朝华挤出了一个很勉强的笑,甚至掩不住眼底那丝失落和震惊的情绪,“自然是高兴的。”说罢这话,反而急切起来,迈着步子就快步朝周老夫人的院子去了:“走,咱们赶紧去看看祖母和太太。”
昙华含着笑,悠然的跟在朝华身后。
郑氏果然是在周老夫人屋子里的,杨氏也在。不过勤哥儿和杨氏的女儿却是都不在。
周老夫人的面色很不好。郑氏垂头坐着,含着笑意,手护在小腹前头,那副样子,俨然是一副慈母的做派。这个孩子纵然如今还不明显,可是却也抵挡不住郑氏的期盼。
昙华进屋之后,目光微微在屋里转了一圈,便是将所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随后盈盈的跪下去:“孙女给祖母请安,数月一别,祖母身子不爽快也不能在跟前侍奉,是我的不孝顺,还请祖母责罚。”
朝华也跟着跪下去。
周老夫人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连以前总是维持的慈祥摸样也是不肯维持了。声音冰冷冷的透着严苛:“先坐下,然后仔细的说说京城发生的事儿。”
周老夫人这样做,简直是没有给昙华一点喘息的机会。这是要让昙华立刻对京城和朱弦之间发生的事情做出解释。可见,周老夫人心里对这件事情是极其在意的。
不过昙华也没觉得失落或是难受,在进门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件事情,并不是小事。若是换成她是周老夫人,想必也是着急得不行。不过,周老夫人没直接让她跪下,然后一通斥责,只是让她坐下好好说,倒是反而让人有些出乎意料。
感觉像是,周老夫人网开一面,并不打算真的很严厉的追究这件事情。
昙华看了周老夫人一眼,然后起身缓缓坐了,也不耽搁,便是将京城的事情说了一遍。自然,她只说是因为交情好些,被人瞧见了,然后就传出了闲话来。不管如何,她肯定是不会说是她触怒了朱弦的未婚妻,然后又被朱弦算计了一回,所以这才弄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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