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不过周老夫人那口气还是没爽快的完全呼出,便是陡然的凝固了。
因为郑氏给周老夫人指着看了一眼依旧人事不省的昙华。
周老夫人这才看见春梅她们几个如丧考批的跪在床边·叫昙华的名字。
还用帕子将昙华的额头按住。纵然隔了一段距离,可是周老夫人仍旧是看见了一丝鲜红。顿时心里一个突突·瞪大了眼睛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过去瞧,嘴里更是慌着问:“昙华这是怎么了?”
杨氏和徐姨娘后进门,见了这样的情形,不由得对视了一眼。随后二人便是做出了选择——都是扑向了昙华去,面上一个比一个还要担忧恐慌。
杨氏看了下,见昙华没反应,又转头看了看仍是面色苍白的郑氏和缩在床脚的朝华,忽然心头灵光一闪,也顾不得其他的了,转身就朝着郑氏劈头盖脸的问:“姐姐,昙华这是怎么了?先前还好好的,怎么过来一趟之后是成了这副样子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好好的是受伤了?”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都是指责郑氏对昙华做了什么的意思。
其实,就算是在郑氏这里出的事儿,那也不一定就是郑氏的过错。只是这个谁在会子还能这么冷静的想到这个?自然是惯性的觉得肯定是有郑氏的原因的。就算不是直接的错,也有间接的错。看顾不利,也是过错。
杨氏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如此的先将这话说出来。为的就是提醒众人,将这个念头传给众人。也让众人没有别的功夫再去思考什么。
事实证明,杨氏的确是做对了。
因为就在杨氏话音还没落下,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辩解的时候,周老夫人恼怒的质问声已经是响起:“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郑氏,昙华怎么就在你这儿受伤了?你做了什么?”
郑氏心里一苦,只觉得满嘴都是那种灌了苦药汤子的味道。周老夫人显然是怒极了,竟然是不叫她做太太不给留脸面,反而直呼姓氏了。这可是知道了她怀孕之后,从没有过的事情。郑氏之所以这样拼命的想法子复出,为的是什么?为的不过以后的日子好过,为的不过是一份尊荣体面罢了。
可是周老夫人却是没给她半点脸面。一时之间,郑氏心里只说不出的怨恨。郑氏很想直接嘲讽周老夫人一回,然后再诅咒昙华去死。只是郑氏到底不是个糊涂的。最后还是只慢慢的将心里那些情绪都压下
若是没有郑长君的那件事情,郑氏看肯定这会子她是不必如此忍气吞声的。甚至位置会反过来——换成了周老夫人忍气吞声,她掌控
所以,郑氏又有些埋怨娘家的不给力。埋怨哥哥嫂子没将孩子教好。
不过这些都只能是心里的一点子想法,面上郑氏却是露出一副哀戚的样子,只是哭着看着周老夫人,也顾不得肚子是不是禁得住,直接就是抓着椅子把滑跪了下去:“是我的不是,是我没看好昙华,谁曾想竟是出了这样的大事儿!老夫人请处罚我吧,我自是心甘情愿没有半点怨言的!”
郑氏这一招,叫做以退为进。要知道,死扛着不认错跟周老夫人对着干,周老夫人肯定会更暴怒,而李恪非重视周老夫人甚过妻子女儿,又囡为郑长君的事情对郑家心有怨恨,所以若真是强硬着来,事情最后必定一发不可收拾。
可这么一主动认错呢?那自然也就不同了。首先,周老夫人的怒气肯定不会那么大了。再则就是,周老夫人还真的能处罚她不成?就是朝廷里,也断然没有惩罚孕妇的道理。怎么也要生产之后——现在离生产还早呢,到了那个时候,谁还记得这件事情?
所以,这么做是最合适的,也是最轻巧的。唯一就是要受点儿委屈,更是要放下身段。不过郑氏却是一早就已经将这个抛开了。更是做得极好。这么一哭一跪一求罚,倒是让周老夫人心头又担心了。
揪心的看了一眼郑氏鼓胀的肚子,周老夫人只是略挣扎了一下便是到底开了口:“先起来吧,这事儿过后我自然有决断。
你怀孕了,别动了胎气。”说完大约周老夫人自己都觉得自己太绵软太好说话了,又厉声加了一句:“不过不管是谁的错,我是绝不姑息!”
周老夫人此时仍是满心气恼的——而且还发愁。自然愁的是两日后如何见昙华的伤口遮掩过去,如期的举办及笄礼。而且,看着昙华双目紧闭一直没能醒来的样子,周老夫人还怕昙华醒不过来了。那就的话,李家就亏大了。昙华的美貌和才干,必定是能给李家换些利益的。对于这一点,周老夫人是从不怀疑的。所以一想到昙华若是没了不仅不能换取利益,反而还要办个丧事,说不得还要被议论一段时间,心里就烦躁得厉害。
只是这口气不能向着郑氏发。不肯僧面看佛面。好几次周老夫人要开口,可是看见了郑氏的肚子之后,就还是将话咽下去。如此这么反复几次后,周老夫人反而越发的恼火了。也不愿意再看郑氏,索性别开头去。这么一转头,结果就看见了瑟瑟缩缩的朝华。
此时朝华已经人群中溜了出来,曾一点点的往外蹭,想着大家都没注意她的时候溜走。
感觉到周老夫人的目光,朝华抬头撇了一眼。结果就对上了周老夫人阴鸷的目光,顿时便是一个哆嗦,手足都是冰凉。
!
第二七零章 底线
昙华坐在床上,拿着镜子仔细看额上的伤口。伤口已理过,敷了上好的药,又用雪白的棉布缠了。倒是显得好似伤得很严重一般。
春梅端了一碗玫瑰露过来,面上还紧紧的绷着:“姑娘快别摸了,回头仔细伤口再裂开,到时候可是会留疤的。”
昙华一笑,放下镜子接过玫瑰露,抿了一口这才道:“哪里有那样严重,方才昏过去,不过是我假装的,你还绷着脸做什么?再说了,大夫也说和这个伤疤不深,只要好好养着就不会有疤痕的。就算再不济的倒霉些留了疤痕,那也可以用头发遮住,不碍的。”
“哪里能一样?”春梅抿着唇斥了一声,“留了疤就破相了,将来总是被人诟病的。再说,自己看着也是难受不是?姑娘别嬉皮笑脸的假装没事,可要仔细主意着才是。还有,姑娘刚才那副样子,哪里能让人不害怕?我可是吓得魂都丢了。”
“叫醉秋给你熬定惊茶。”昙华抿唇笑,双眸弯弯难得有了一丝俏皮。
春梅也是禁不住的笑了笑,不过很快又紧绷起来:“方才那话可别再说了,仔细回头漏了馅儿。”
昙华自然知道春梅说的是什么,当下点点头也是正了颜色:“嗯,不说了。你们也仔细些。对了,郑氏那头怎么样了?”
正问着,醉秋从外头摸进来,笑嘻嘻的答道:“姑娘这次可是赚了,太太是真动了胎气了。不过·她的运气倒是好。若是那一下摔得实了……”
看着醉秋得意洋洋的样子,昙华却是蓦然沉下了面容,厉声斥道:“醉秋,方才是不是你出的手?”
醉秋唬了一跳,春梅也是吓得一愣,过了片刻二人回过神来,春梅茫然的看向醉秋。
醉秋却是也收敛了笑容,抿着唇绷着脸不乐意道:“姑娘这是做什么?难道我做错了不成?纵然是我出手,可是当时兵荒马乱的·谁也没瞧见,不会有人怀疑我的。还有,太太也是可恶,我倒是巴不得她一跤跌死了才好呢!”
“醉秋!”春梅唬得连忙去捂醉秋的嘴巴,又惊又惧的喊了一声。随后看着昙华冰寒的神情,以及含着煞气的眼神,又是忙和稀泥:“醉秋你也真是的,这事儿也是能拿来玩笑的?还有,若是这话被人听了去,你还要命不要命了?还是你要连累了姑娘才甘心?”
春梅说这话的时候·前面是替醉秋开脱,可是后头却是有些个责备的意思。不过春梅说得也没有半点的错,醉秋这话如何能说得?若是让人听见了,少不得要生出大乱子。旁人肯定认为醉秋是个心狠手辣的,甚至,连带着会误认为说不得这就是昙华的意思。那个时候,事情真真是没法子收拾了。
醉秋倒是不怎么在意,兀自嬉笑:“怕什么?哪里会被人听了去!”
看着昙华的面色更加阴沉下去,春梅忙暗地里推了醉秋一把,示意她快别说了。难道瞧不出昙华已经是生气了不成?
昙华将手里的玫瑰露放下了·却也是没有立刻发作,而是看了春梅一眼:“春梅你先出去,看着门不许人进来。也防着偷听。”
“是。”春梅迟疑的看了一眼昙华·又带着提醒之色的看一眼醉秋,这才不放心的退了出去,将门好好的守住。
直到春梅从外头关上了门,昙华这才看向醉秋,神色肃穆:“醉秋,刚才在太太那儿你是真的出手了?”
醉秋只觉得昙华有些小题大做,随意的点点头:“谁叫她站得那样近呢?”
“你糊涂!”昙华厉声的训斥,有些恨铁不成钢:“我问你·屋里就那么些人·你觉得你这样做是真的好?是,别人不知道到底是谁推的。可是肯定不是郑氏的人吧?肯定不是朝华吧?那还剩下谁?就我和你们三个!老夫人肯定不会对我如何·可是你们呢?你们的卖身契可是捏在李家的!老夫人若是真要发作起来,那你们谁能跑得掉?你一向是个伶俐聪慧的·也从小就谨慎过人。可是偏生怎么这一次却是糊涂起来?”
醉秋微微动容—她倒是没先过这个,当时闹哄哄的,她只觉得是个好机会,来不及细细思量一番便是已经出了手。等到回过神来,却已经是没有机会挽回了。不过,随后她又想,这么多人,自然也是查不出来的,郑氏自己都没瞧见。更别说旁人了。所以也就是丢开来。而此时听见昙华这样说,这才觉得背上渐渐的有了冷汗。
昙华见醉秋听进去,便是也是缓和了几分,语气也没方才那么严厉冷凝,只是仍是郑重其事:“醉秋,我明白体心思,你是为了我。只是···…却不能为了这个将你们搭去。可明白?再则,和正是有嫌隙的是我,不是你。我用计谋我算计,我也让你替我做事。可是你只是听我的吩咐,这并不是你的本意。你明白不明白?你们都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这样的事情如何能沾手?若是今儿郑氏真的小产了,甚至一尸两命,你真的会一直觉得快意?醉秋,虽然我是睚眦必报的,可是却也不会无缘无故的伤人性命。那样的话,我们和郑氏那样自私自利的人又有什么不同?做人总是该有底线的,越了线,将来的事情只会越来越糟糕。怕是终其一生,也是不得快乐的。”
“姑娘和我见外?”醉秋却是一皱眉,很不搭调的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昙华一怔,最后便是忍不住笑了,缓缓摇头:“不是拿你们当外人,而是希望你们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想法罢了。你们虽然是我的丫头,可是这么些年下来,咱们几个之间的情分,怕是亲姐妹也有赶不上的。醉秋,我虽然不是什么善人,更不会说假惺惺的什么要做好人的话。只是我却是明白,一个人活着,总该是有原则的。你又不是那些狠辣的,何必非要去做这样的事情?冉说了,报复也不仅仅是这样。我的报复,虽然不见血,可是却势必叫她们更难受。有时候死了,发而是一种解脱。”
醉秋叹了一声,面上的神色完全的柔了下来,低头讷讷半晌,才又抬起头来灿然一笑:“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以后再不做这样糊涂的事儿了。”
昙华知道醉秋既然这样说,那么肯定是真的想明白了,当下也是舒了一口气:“你们明白就好。”
“二小姐可是狠狠被罚了。太太也没求情。任由老夫人让二小姐跪在廊下抄写呢。听说不抄写一百遍,可是不许起的。”说开了话之后,醉秋便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笑嘻嘻的说起了外头的事情。“我估摸着,别说一百遍,就是五十遍,不二十遍之后肯定二小姐路都没法子走了。”
一篇女则虽然字数不多,可是却也要足足小半个时辰才能抄写一遍。二十遍,少说没有五个时辰是抄写不完的。若真是跪那么久,膝盖肯定受不住。
“有太太在呢,哪里就能那样惨了?”昙华不当真的缓缓一笑:“也不过是做给老夫人看的罢了。”
“我看着不像。”醉秋摇摇头,神色带了几分认真:“那时候姑娘闭着眼睛,是没瞧见太太是怎么看二小姐的。我想着,怕是太太这次对二小姐是真的失望了。”
“如今太太有了身子,想法自然又是不同了。”昙华意味深长的言道,然后转而一笑:“好了,你让夏竹继续给我做衣裳吧。后日及笄宴上也好穿的。可别让我丢了人。”
醉秋应了,随后又有些迟疑:“到时候怕是不好见客······这伤……”
“拆了绷带只用头发遮掩了,是瞧不出来的。”昙华摸了摸还有些疼的额头,浑不在意。
醉秋咬牙跺脚:“大夫说了,不能拆绷带的。”
“我的伤我自然知道,并不严重。不碍事儿的。再说了,有上好的药膏就行了,结痂之后哪里还需要绷带?”昙华宽慰着劝了一句,又抿唇笑:“好了,快开门出去吧,别让春梅担心了。”顿了顿又认真的嘱咐了一句:“我跟你说的那意思,你也跟春梅和醉秋说一声,她们也别像是你这样糊涂犯错,让我担惊受怕的。”
“嗯。”醉秋应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心头也是纳闷——当时她怎么就糊涂起来了?竟是有些鬼使神差的味道了。还是说,根本就是漫天神佛的意思?
这样一想,醉秋倒是觉得挺有可能的。
昙华有些疲倦,便是靠在了软枕上歇着,一时又想起那会子她顺势被朝华推到摔下去的时候,不由得苦笑——她当时可真是没想到竟然会撞在棱角上,更没想到还撞破了头。当时她可是真的撞得懵了,闭着眼睛好半晌才缓过气儿来。
至于留疤——昙华又忍不住拿起小镜子来对着额头照来照去的看。她方才不过是宽慰醉秋春梅她们罢了,实际上,她也是有些害怕会留疤的。这个倒是和臭美没关系,只要是个女人,哪一个不在意自己的容貌?若是其他事儿要留疤,倒是也不至于这么让人郁闷。若是为了这个破了相,昙华觉得自己肯定是得后悔死。
!
第二七一章 心虚
生日这一日,昙华早早便是起来了,换了新衣又戴了崭新妁首饰,收拾得妥妥帖帖了,这才笑盈盈的出了门去。若不是额上的白布,倒是也没有任何的不妥当。昙华首先去的就是周老夫人的院子——周老夫人是李家的最高长辈,自然该先过去磕头。不过周老夫人肯定也是要准备东西的。毕竟是过生日,怎么能不表示?
周老夫人看着昙华头上的白布条,心里一阵阵的膈应。也有些不安——这样叫人瞧了,那可怎么得了?想了想,纵然是不情愿,却也是只得开口:“你如今带着伤,要不然今儿的及笄礼便是不去了吧?回头等你好了,我再给你补办。”比起被人猜疑昙华的伤是怎么来的饿,倒是宁愿别人将注意力放在其他的问题上。
反正,到时候是可以推给郑氏——这样想着,我周老夫人的心里顿时好受了许多,面色也舒缓开来,语气也听不出勉强的意思了。
昙华从软垫上起身,微微一笑:“哪里能够如此?帖子都送出去了,客人都要上门了,这要是突然说不办了,叫人怎么想?我们李家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