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牛犊好的就是眼前这样的**的妇人。
张牛犊探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攥住了妇人的肥臀,然后把脑袋凑将过去,一边贪婪的嗅吸着妇人身上透出来的香味,一边问道:“刚才出门的那对主仆,是什么人?”
“死鬼,你手往哪儿摸呢?”妇人一把拍开张牛犊的大手,嗔道,“你连郡守府的管事还有公子威都不认识?”
张牛犊闻言顿时目光一凛,郡守府的管事么?
看来刚才他口中说的主公,多半就是刘勋了。
刘勋不是已经去了襄安了么,怎么还在皖城?
事关重大,张牛犊却不敢在青楼风流快活了。
就算真要风流快活,也必须把正事先给办了。
当下张牛犊又在妇人鼓鼓的胸脯上掐了一把,说一句某晚上过来找你,再抛下半吊五铢钱,然后转身扬长去了。
第54章 流言
张牛犊匆匆返回客馆时,金尚正在找他。
看到张牛犊,金尚劈头就问:“牛犊你上哪去了?”
“回禀太傅,某上街打探消息去了。”张牛犊回答得理直气壮。
“打探消息?”金尚皱眉道,“那么,你可曾打探到什么消息?”
“末将还真打探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张牛犊走过来附着金尚耳朵说道,“庐江郡守刘勋并没有去襄安,而是仍在皖城。”
“竟有这事?”金尚顿时脸色大变,又道,“消息属实?”
“千真万确。”张牛犊笃定的道,“末将亲耳听到郡守府的管事说的。”
张牛犊又把当时青楼里遇到郡守府管事的情形说了,只是青楼换成了酒楼。
金尚的眉头一下就蹙紧了,喃喃自语道:“这么说起来,刘勋其实并没有去襄安,而只是借口不想见我而已?”
张牛犊说道:“应是如此。”
金尚沉吟道:“刘勋推托不见,必定有其原因。”
张牛犊说道:“应是如此。”
金尚又说道:“难道说,刘勋已经猜到了我们的来意?”
张牛犊又道:“应是如此。”
金尚便瞪了张牛犊一眼,训道:“你就不能说点别的?”
张牛犊呃了一声,茫然道:“别的?除了打仗我也不会别的啊。”
金尚听得两眼泛白,不过这个时候,他也已经有些品出味来了,刘勋多半已经猜到了他的来意,并且不欢迎袁氏残部前来庐江,所以才躲了起来不肯相见。
不过,金尚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因为在他眼里,袁氏残部除了庐江已经无处可去。
所以,无论刘勋欢迎还是不欢迎,袁氏残部都必须来庐江落脚,既然刘勋不乐意,那就想办法逼他就范。
沉吟了片刻,金尚就想到了对策。
当下金尚把张牛犊哪到跟前,吩咐说:“牛犊,你这就带所有的军士上街,逢人就散布消息,说公子否先在下蔡生擒太史慈,又在龙亢大败孙策,乃是江东军的克星,然后说孙策的江东大军已经进入庐江,只有公子否才能救庐江。”
张牛犊想也不想,就领命去了。
(分割线)
江东大军进击庐江的消息,一夜之间就传遍了皖城。
第二天一大清早,皖城城内就出现了米粮的抢购潮。
谁都不傻,战端一旦开启,城内首先告急的物资就是粮食,所以,只要是家里还有点闲钱的,就都想囤点粮。
仅只是一个上午,城内十几家粮店的存粮就去了大半。
十几家粮店的店主一看形势不对,直接就关门歇业了。
然而,此举却引发了更大的恐慌,没有买到粮食的市民要求粮店重新开张,由于要求得不到满足,就爆发了打砸抢暴力事件。
虽然暴力事件很快就被镇压下去,但影响已经造成了。
到了下午,陆续有市民举家出逃,皖城四门全部被堵。
这个时候,庐江郡守刘勋终于坐不住了,急令军队关闭四门,然后将城中所有五百石以上文武官员以及各士族的族长召到了郡守府。
“查,定要一查到底!”刘勋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发雷霆,“某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散布谣言,无事生非!”
不过,在场的庐江文武还有各士族的族长却是面有忧色。
有道是空穴不会来风,虽然就目前来看,江东跟庐江的关系还算不错,但在场的几乎所有的庐江文武以及士族族长都更倾向于相信,消息多半属实。
小霸王孙策野心勃勃,又岂会满足于只是平定江东四郡?
眼下,孙策已经联合曹操、吕布、刘备打败了伪帝袁术,江东最大的威胁已经扫除,那么接下来,孙策就必定会把目光投向庐江郡!
所以,孙策在退兵回江东途中,顺道收取庐江是可能的。
真的是越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在场的庐江文武和士族的族长刚刚还在担心,江东军兵进庐江只怕不是空穴来风,下一刻,刘勋的从子刘威便匆匆进了大厅,对着刘勋低声耳语了几句,刘勋听了之后,脸色一下就变了。
大厅里的窃窃私语声顿时嘎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刘勋身上,静等下文。
刘勋有心不想把他刚刚收到的急报公诸于众,不过他也清楚,这么大的事情,瞒只怕是瞒不住的,在场的庐江文武也就罢了,可是这些士族的族长却都是庐江的地头蛇,无论什么消息,只怕都是瞒不过他们的。
仅只犹豫了片刻,刘勋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诸位。”刘勋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语气沉重的说道,“刚接到舒县急报,曹操假借天子的名义,敕封孙策为讨逆将军,假节,孙策已经率两万大军从合肥渡过巢湖,在巢湖南岸的石头镇扎下大营。”
“什么?孙策真的带着江东大军进入庐江了?”
“某就说嘛,空穴不会来风,此事定然是真的。”
“坏了坏了,这下可坏了,庐江郡怕是不保了。”
“是呀,庐江郡兵微将寡,若与江东军开战则必然玉石俱焚,不如献城乞降。”
“献降?简直是岂有此理!江东军虽众,孙策虽然骁勇善战,可皖城城高沟深,城防坚固,孙策要想拿下皖城也是大不易。”
“张都尉所言甚是,若孙策果真驱兵来攻皖城,我们还可以向江夏求援,黄祖与孙策有杀父之仇,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不会不知道。”
“黄祖若见死不救,还可以迎公子否前来皖城,公子否既然能在下蔡、龙亢连败江东军两次,想必也能够在皖城再败江东军第三次。”
“依在下看,索性别找黄祖,干脆直拉接迎公子否来皖城吧。”
“迎公子否?先生莫非是在跟某说笑?谅袁否一介黄口孺子,又岂是孙策对手?至于说下蔡、龙亢之战,多半是道听途说,不足为信。”
“说的也是,此事的确很难让人相信。”
刘勋话音方落,整个大厅便一下就炸了锅。
慌忙者有之,镇定者有之,慷慨激昂者也不乏其人。
只不过,谁也没法说服谁,全都在那里吵成了一团。
看着众人吵成一团,刘勋却有些后悔没请刘晔来了。
现场这么多文官武将以及士族的族长,包括他的从弟刘偕和从子刘威,竟然没一个人能替他分忧,真到了要命的时刻,还是只能仰赖刘子扬啊。
当下刘勋谴散众人,然后命家仆套车,轻车简众径直奔刘晔府上而来。
听闻郡守至,刘晔不敢怠慢,赶紧命家仆将他搀起,到中门来迎刘勋。
看到刘晔在家仆的搀扶下站在中门台阶下相迎,刘勋便急走几步上前握住刘晔双手,有些惭愧的说道:“子扬,你疮伤未愈,又何须多礼?”
“无妨,不过就是点小伤而已。”刘晔挣脱刘勋手,作揖见礼。
当下刘晔将刘勋迎入客厅,又命家仆烹茶相待。
寒喧过后,刘勋径直说道:“子扬,出大事了。”
刘晔笑笑,说道:“可是孙策的江东军进了庐江地界?”
“子扬如何得知?”刘勋闻言顿时目光一凛,他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没多久,莫非刘晔另有消息来源?
或者说,江东使者已经到了刘晔府上?
刘晔却说:“明公多虑了,在下猜的。”
“子扬当真是料事如神。”刘勋将信将疑,又道,“诚如子扬所说,孙策率两万大军已于合肥渡过巢湖,在巢湖南岸的石头镇扎下大营,此前孙策只是扬州物,纵有心想要图谋庐江也是师出无名,可眼下他已是讨逆将军,假节,却是师出有名了。”
刘晔说道:“明公休慌,孙策此举,不过是投石问路罢了。”
“投石问路?”刘勋道,“子扬是说,孙策不会真的攻打庐江?”
刘晔点点头,说道:“至少目前不会,理由有三。”
刘勋道:“愿闻其详。”
刘晔道:“其一,当下已经进入五月,江淮五月正是飓风暴雨多发之季,不宜兴兵,此乃天时;其二,江东军久在外、车马劳顿,而我军则是以逸待劳,此乃地利;其三,庐江士族皆心向明公,更兼军民一心,此乃人和。”
停了一下,刘晔又道:“天地、地利、人和皆向明公,孙策若贸然兴兵,轻则无功而返,重则丧师殒命,明公可以无忧。”
刘勋叹道:“听君一席话,诚令某茅塞顿开。”
刘晔摆了摆手,又说:“不过,明公还是需要早做防备,孙策其志不小,早晚还是要来图谋庐江郡的。”
刘勋说道:“正有一事,想要请教子扬,子扬可曾听到什么流言?”
刘晔说道:“明公是说,公子否在下蔡、龙亢两败江东军的事情?”
刘勋说道:“正是此事,子扬以为流言是真是假?”
刘晔说道:“流言应当属实,如若不然,袁氏残部只怕早就被孙策击灭,金尚又安能前来皖城游说明公?”
刘勋道:“若流言属实,某是否应该接纳公子否?”
刘晔沉吟片刻,幽幽说道:“江东孙策,猛虎耳,汝南袁否,豺狼也,曹操假借天子名义敕封孙策为讨逆将军,假节,令其征讨袁氏残部,实乃驱虎吞狼之计也,明公若是接纳公子否,不啻于引狼入室,而且……”
见刘晔不再往下说,刘勋急道:“而且什么?”
刘晔叹息一声,说:“狼若来,则虎亦必至,届时庐江虎狼环伺,明公何以自处?”
刘勋默然,刘晔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的言下之意却是再明白不过,孙策、袁否乃是虎狼之辈,你刘勋只怕不是两人之对手。
第55章 施压
几乎是在刘勋拜访刘晔的同时,金尚也来到了乔玄府上。
皖城乔氏乃是庐江有名的大族,其名声虽不及颖川荀氏、江东陆氏显赫,但在整个扬州也算得上是有名的望族了。
乔玄虽然不是乔氏的族长,在庐江也没有担任任何职务,但他毕竟曾经出任过扬州的郡守,又是经学大师马融的弟子,在庐江士族中间的影响极大。
金尚敢于在袁否面前夸下海口,也是有他的底气存在的。
真要说服刘勋奉袁否为主,自然不易,既便真能够办到,也绝不可能一踌而就,但是说服刘勋接纳袁否,金尚却还是很有信心的。
金尚的底气就是乔玄,他的昔日同窗。
早年,金尚曾和乔玄同在马融座下治春秋,有同窗之谊。
后来金尚跟乔玄又曾同在扬州为官,是故又有同僚之谊。
凭着这两层关系,金尚自问还是有很大把握说服乔玄的。
当然话又说回来,仅凭同窗外加同僚之谊,恐怕是不足以说服乔玄这样的智者,所以还必须有别的说辞。
金尚很清楚,刘勋或许不会欢迎公子否,因为公子否会威胁到他的地位,但皖城的士族却不会有此想法,对于皖城的士族而言,公子否若能来皖城,则皖城无疑就多一层抗拒江东军的屏障,至于威胁,那是刘勋的事情。
接到门房报告说,京兆尹故人来访,乔玄便知道是金尚到了。
当下乔玄亲出大门将金尚迎入正厅,又命府中管事烹茶招待。
乔玄笑着说:“元休,你来了皖城两天也不来吾府上,吾还道是你当上仲家王朝的太傅后,就忘了昔日同窗了呢。”
“公祖兄快别提了。”金尚以袖掩面道,“什么太傅,徒惹人笑。”
乔玄打了个呵呵,又道:“元休,昔寿春一别,我们怕是有十年未见了吧?”
“谁说不是?”金尚也喟然说道,“一转眼就十年了,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是啊,一转眼就十年了,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哪。”乔玄也有些感慨,又道,“却不知道,元休此来是为私事呢,还是为了公事?”
“小弟此来却是公私两便。”金尚从席上跪坐起身,向乔玄深深一揖,又说道,“于私是拜访昔日之同窗兼同僚,于公,却是为袁氏之存亡绝续。”
乔玄看着金尚,问:“汝意,欲引公子否入庐江,是也不是?”
金尚深深的看了乔玄一眼,果然是什么事都瞒不过这头老狐狸。
“然也。”金尚丝毫不避讳,很干脆的承认了他此行的目的,又说道,“公祖兄应该很清楚,公子否入庐江,则于庐江士族百姓而言,不啻于多了一道抵抗江东军的屏障,对于庐江士族百姓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
乔玄道:“只怕刘郡守却不会作此想?”
金尚道:“这正是小弟想要麻烦公祖兄的地方,小弟之口才拙劣、不善言辞,并不足以说服刘郡守,只有公祖兄出面才能够说服刘郡守,令我袁氏残部得一落脚之处,还望公祖兄看在昔日同窗兼同僚情分上,替我袁氏说项。”
乔玄道:“元休说笑乎?汝还口才拙劣、不善言辞?”
金尚向着乔玄又是长长一揖,诚恳的道:“还望公祖兄施以援手。”
乔玄默然半晌,对金尚说道:“元休哪元休,你可跟吾出了道难题呀,刘勋其人,其实并无远见卓识,说之容易,然而,郡守府有一客卿名曰刘晔者,却委实是个有见识的,吾只是担心,刘晔会从中作梗,则此事便孰难预料。”
“刘晔?”金尚道,“小弟最担心的,也正是此人。”
“刘晔其人,之智、之勇、之见识,只怕远胜吾等。”乔玄苦苦一笑,又道,“不过,无论此事成或不成,吾都会尽全力相助于汝。”
金尚闻言大喜,第三次长揖到地,说:“多谢公祖兄。”
乔玄微微一笑,又道:“现在公事已了,是不是应该论私谊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金尚心情大好,忽然听得后院有琴声流出,甚是清幽,便忍不住问乔玄,“公祖兄,此何人在操琴?甚妙。”
“乃是小女。”乔玄颇为自得的道,“元休,非是吾自夸,吾这两个女儿,皆练得一手好琴艺,今日,就让你我兄弟就着小女琴声下酒,如若?”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金尚欣然应允。
当下乔玄命家仆摆酒,与金尚饮宴。
是夜,金尚再次喝得酩酊大醉,索性就宿在了乔府。
(分割线)
次日一大早,乔玄便命家仆套上牛车,前来郡守府。
乔玄是庐江士林领袖,刘勋自然不敢怠慢,在正厅摆茶相待。
主客寒喧罢,刘勋便笑着对乔玄说:“今天刮的是什么风,竟把乔老吹到寒舍来了。”
乔玄作揖道:“老朽已是垂垂老矣,原本不想来郡守面前聒噪,奈何庐江有旦夕之祸,老朽身为庐江人,却不能不来。
刘勋默然不语,有道是闻弦歌而知雅意,乔玄一开口,刘勋就知道他必定是为公子否的事情而来。
乔玄没有理会刘勋的沉默,自顾自说道:“老朽请问明公,可有孙策兵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