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片刻之后,几十块巨石终于落下。
绝大部分石块砸在了城墙上,猛烈的连续不断的撞击,震得南关城墙剧烈的颤动起来。
更有一块巨石直接命中敌楼,将敌楼砸得塌下了半边,守在敌楼下面的十几个民壮因躲避不及,被活埋在了废墟下,袁否赶紧命徐盛带人去救。
“轰轰轰……”又一波石雨呼啸而至,重重的撞在城墙上。
下一霎那,袁否便听到了哗啦啦一声巨响,急回过头看时,却发现东段城墙塌了一小段,好在。塌方是在内侧,城外的江东军根本看不到,否则江东军只要集中所有的尖头轳猛撞这一小段。这段城墙就极可能彻底垮塌,那这城也不用守了。
但是,垮塌的这小段城墙仍给了袁否很不好的预感。
无论是军民百姓,还是居巢的城防工事,都已经到了极限,再坚持不了太久了。
然而,跟孙策和谈的时机却仍没有成熟。袁否开始有些担心,居巢之战,真的可以坚持到孙策也支撑不住。想要求和的那一刻么?
“轰!”
“轰!”
“轰!”
袁否思忖之间,又一波石雨呼啸而至。
“公子小心!”守在袁否身边的徐盛忽然大喝一声,一把将袁否推开。
下一刻,一块巨石几乎是擦着袁否的肩膀。猛烈的砸落在城头过道上。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城头上的城砖顷刻间被砸得碎了一地,飞溅起的断砖碎石劈劈啪啪的打在袁否的甲胄上,生疼生疼,好在并没有大碍。
在连续十几波石雨肆虐之后,江东军的投石车群终于歇了。
不歇也不行了,因为江东军的攻城塔、云梯还有尖头轳等攻城器械已经快要推进到城关下,投石车若继续攻击的话。就极可能误伤自己人。
投石车暂停了,可城关上的袁军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迎来了更加残酷的攻击。
由于弓弩大多沤坏,江东军的攻城器械几乎没有遭遇任何损伤就轻易抵近城下。
十几架云梯最先靠上城头,事先蚁附在云梯上的几十名江东精兵直接跳落城头,企图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替后续的江东军杀开一条前进血路!
但是,城头上的袁军却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
“左队的儿郎们,跟我走!”纪灵咆哮一声,亲率五十名亲兵扑向了一架云梯。
尽管断裂的肋骨仍未复原,仍然在隐隐作痛,但这样的区区外伤又岂能影响得到纪灵这样拥有钢铁般意志的百战宿将?
两个江东精兵首当其冲,直接被纪灵一刀横斩。
纪灵身后,五十名亲兵如狼似虎,顷刻间就将从那架云梯上跳楼城头的六七个江东军斩杀殆尽。
纪灵再大步上前,高举手中加长的巨型环首刀,沙沙两刀,便将云梯顶部的钩墙铁钩生生斩断,再次聚拢过来的流民再拿着用房梁临时打造成的撞杆挂住云梯,然后往斜刺里使劲一推,这架庞大的云梯便轰然倒了下来。
云梯底下十几个江东军躲避不及,惨遭碾压。
纪灵干脆利落的干翻了一架云梯,又将目光转向一架攻城塔。
攻城塔跟云梯却有异曲同工之妙,或者说其实是改良型云梯。
攻城塔形状似塔,左右和前方均有护壁,可防矢石,内部有蜿蜒向上的梯子,攻城的士兵可以通过梯子上到攻城塔顶,然后通过塔顶吊桥直接上到城头。
当纪灵赶到之时,这架攻城塔的吊桥已经放下,十几个江东兵已顺着吊桥冲上城头。
城头上的民壮虽拼死抵抗,却根本挡不住这些饿狼般的江东兵,这些江东军已经被屠城令激发出了兽性,一个个都变成了残忍嗜血的野兽,只是片刻功夫,附近城墙的近百民壮就被十几个江东兵杀了个干净。
好在纪灵率五十亲兵及时赶到,局面才没有彻底崩坏。
不过这次,纪灵赢得并不轻松,他遭到了顽强的抵抗。
尤其是领军的那个江东军司马,临死之前给了纪灵亡命一刀,纪灵虽然躲过了要害,可右臂还是挨了一下狠的,整条右臂大受影响,连刀都握不住,只能改左手。
纪灵身后的亲兵也是死伤不少,十几个江东军就跟疯了似的,全都以命博命的亡命打法,有个江东军身中六七刀,且刀刀皆是要害,却愣着提着一口气没有泄掉,反手一刀干掉了一个袁兵,不能不让人惊叹这厮的狠劲。(未完待续。。)
第124章 血战
攻城战迅速进入到白热化,连袁否都赤膊上阵了。
并非袁否不惜命,不贪生,而是袁否比谁都清楚,这个时候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袁军将士的抵抗意志和决心,他若是逃跑,袁军就会像烈日的冰雪一般迅速消融,他若是身先士卒、奋不顾身,袁军将士和民壮就会殊死抵抗、血战到底。
“给我去死,去死,去死……”袁否歇斯底里的咆哮着,将手中的环首刀连续不断的捅进面前那个江东军的胸膛,那个江东军的胸腔都已经被袁否捅成筛子,却尤未咽气,兀自圆睁着慑人的牛眼,用让人心悸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袁否。
“死死死死……”袁否自然不会被一个眼神给吓倒,兀自疯狂的捅刺。
那个江东军终于发出野兽般的惨叫,然后口吐血沫,缓缓的萎顿于地。
袁否却犹不肯放过,跟进又是一刀,将那个江东军的首级给枭了下来。
并非袁否残忍虐尸,实在是有血的教训在前,就在刚才,袁否因为一念之仁,在将一个江东军刺成重伤之后没跟进补刀,结果就被那个江东军抓住机会,给了袁否极阴狠的一刀,袁否险些就被那个江东军来了一个大破膛,幸好徐盛眼疾手快救了他一命。
但徐盛不是救世主,不可能时时刻刻跟在袁否身边,永远在关键时刻来救他。
所以袁否必须心狠,必须手辣,必须不能给江东军任何一丝反击的余地。杀!
袁否一刀枭下那个江东军首级。因为发力过猛。起身的时候却脚下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步退下,袁否便立刻感觉到背后有人,当下袁否便犹如受伤的野兽,咆哮一声,猛的转过身来,手中的环首刀也高高举起。作势就要下劈。
然而,让袁否感到无比错愕的却是,身后那人竟然是刘晔。
刘晔同样表情狰狞,同样高举着一把环首刀,作势要下劈。
“子扬?”
“公子?”
看到对方,袁否和刘晔都有些错愕。
“子扬,你怎么也来了?”袁否迅速转过身,背对着刘晔,一边持刀警戒,一边高声叫道。“别忘了你是参军,这可不是参军该来的地。”
“哈哈。参军又算个屁?”刘晔打了个哈哈,也迅速转身,背对着袁否说,“都这时候了,别说是我这个参军,就是公子你,不也身先士卒,亲上战场拼杀了?”
“倒也是。”袁否猛然抬头,目光死死的锁定前方一个刚刚从云梯冲上来的江东军,说道,“子扬,听说你曾经在酒席上斩下郑宝首级,想必身手也是不错的,今天我们就来一场比赛,看谁杀的江东军更多,怎么样?”
刘晔大声回应:“公子,不是在下小觑你,这场比赛你赢不了!”
“那可不一定!”袁否狞狞一笑,一跨步,猛然扑向那个江东军。
袁否跟随纪灵习武,这么几个月就练了一个拔刀式,出刀的速度已经极快。
说时迟那时快,袁否的环首刀就已经恶狠狠的捅进了那个江东军的下腹部。
袁否出刀太快,等那个江东军反应过来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然而,屠城令之下,江东军一个个都已经成了野兽,那个江东军虽然中了致命一刀,却仿佛感受不到痛感似的,只是狞狞一笑,反手一刀往袁否心窝刺过来。
袁否心胆俱寒,生死关头猛然一个侧身,江东军刺出的刺命一刀便刺在了铁札甲上,然后顺着札甲的纹路滑向一侧,从袁否的左肋下穿过来,袁否来不及回刀自救,大吼一声,赶紧用左臂死死夹住那江东军的环首刀。
江东军拔不出来环首刀,便索性弃了刀,探出蒲扇般的两只大手一把掐住袁否脖子。
袁否猝不及防,一下被江东军掐住脖子,只片刻功夫,他便感到了一阵阵的晕眩感。
袁否大感不妙,知道这样下去必死无疑,在强烈的求生意志的驱使下,袁否奋起全身的力气,双手紧紧握住环首刀,猛然发力,使劲的搅动。
江东军腹腔里的肠子顷刻间被搅得稀烂,但这个江东军也真是个狠人,遭如此重创,竟犹自不肯松开双手,仍然死命的掐住袁否的脖子,而且越发的收紧。
仅只片刻功夫,袁否便感到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双手也开始变得无力。
完了,尼妹的,练了几个月的武艺,终究还是干不过区区一个小卒么?
强烈的不甘心,就像潮水一般涌起,袁否的双手竟奇迹般恢复了力量。
下一个霎那,袁否双手握紧环首刀,先稍稍往回收,再斜着向上猛然一捅,终于戳穿那个江东军的心脏。
那个江东军终于哀嚎着瘫倒在地上,掐住袁否脖子的双手也终于松开,袁否的脖子恢复了自由呼吸的能力,赶紧贪婪的深吸了几口空气。
想起刚才的惊险,袁否犹不感解恨,又一刀将那个江东军的脑袋斩下。
再回头,袁否却看到刘晔已经被一个江东军骑在了女墙上,两人正在殊死角力,刘晔的膂力明显不如那个江东军,已经完全落入到下风,刘晔眼睁睁的看江东军一点点回转环首刀,又一点点的照着他的心口刺下来,却没有任何应对办法。
刘晔纵然睿智无人能及,可是两军肉博却不是斗智。
就在刘晔自忖必死之际,一截滴血的刀刃却忽然从那个江东军的咽喉猛然穿出,那个江东军骤然遭此致命的创伤,原本凌厉的眼神顷刻之间变得呆滞,攥住刘晔的磐石般的力量也顷刻消失无踪,刘晔一下恢复自由,反手一刀,捅进了那江东军的胸口。
袁否从那个江东军身后显出身来,笑着对刘晔说:“这个却算我的。”
刘晔喘息着,不肯服输:“呼呼,就算这个归你,公子你还是赢不了我。”
“那可未必。”袁否同样喘息着,再环顾四周时,涌上城头的江东军却是越来越多了,若是再不动用骑兵来冲锋,只怕就要守不住了。
袁否一下扑到女墙后边,对着城下声嘶力竭的大吼:“邬思良!邬思良!”
身披重甲、胯骑大马的骑兵军侯邬思良急策马上前,厉声回应:“末将在!”
“快快快,快!”袁否跳着脚高喊,“率骑兵从左侧马道上城,冲锋,碾死右侧墙段的江东军,碾死他们,碾死他们,碾死他们……”
“诺!”邬思良轰然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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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关城外的小山包上,孙策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堪。
江东军的攻城已经持续两个时辰,眼看着就要正午了,却始终无法在城头站稳脚跟,但只见,江东军顺着云梯和攻城塔一**往上冲,却又一次次的被袁军给赶了下来,或者斩杀殆尽,如果说江东军是滔天飓浪,那么袁军就是礁石,任你大浪滔天,我自岿然不动。
尤其是袁军的骑兵,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一举扭转危局。
看到南关城下江东军的尸体越堆越多,孙策的心在滴血,他心疼啊!
这些可都是他的兵,可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是江东的柱石根基!
这一战之后,却不知道有多少老兵回不了江东,又不知道有多少江东小娘要变成寡妇了?更不知道有多少江东阿媪望眼欲穿,却再盼不回她的儿郎。
“袁否小儿,袁否小儿!”孙策死死咬着牙齿,低吼道,“好得很,好得很!”
看到孙策如此失态,周瑜不免有些动容了,在今天之前,他从未见过孙策如此仇恨一个人,既便是射杀了老主公的黄祖,孙策说起时也不过就那样,说到底,黄祖射杀老主公却只是奉命行事,而且双方乃各为其主,并不能算私仇。
但周瑜知道,孙策恨袁否却的确是恨到了极致!
周瑜更知道,孙策的恨意之中,只怕还掺杂了些许嫉妒。
那是一种很难以言喻的,对于不输于自己的英雄的嫉妒。
孙策狞声说:“公谨,破城之后我定要手刃袁否,你且莫相劝。”
周瑜摇头说:“伯符,我不会劝你,但是我要说,今天只怕是拿不下居巢城。”
“嗯?”孙策猛然回过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周瑜,都下了屠城令了,还拿不下屠巢?
吕蒙也看得有些心惊肉跳,吃声说:“都督,若这样都拿不下居巢,这仗我们还能有胜算?”
“有,当然有!”周瑜却笃定的说,“今日难下,但是明日,却定然可以拿下居巢,定然!”
“好,明日便明日,这居巢,却非拿下不可!”孙策咬牙道,仗打到现在这个份上,孙策也已经再没有退路了,这一战若不胜,江东必然实力大损,孙氏也必然威信扫地,江东四郡的士族豪强原本就是归服不久,彼时还不得沸反盈天?(未完待续。。)
第125章 薄弱点
猛攻了一整天,江东军终于退兵了。
当江东军潮水般退走时,袁否早已经累到筋疲力尽,一屁股就直接跌坐在城头上,那个累,袁否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公子,你没事吧?”徐盛同样也已经很累,却还是上前准备搀起袁否。
“别动,让我歇会,让我先歇会。”袁否赶紧制止徐盛,一扭头却又看到了不远处同样累得跟狗似的坐在地上喘气的刘晔,便笑着说:“子扬,你杀了几个?”
“六个。”刘晔得意的伸出六根手指着,又反问袁否说,“公了,你呢?”
袁否嘿嘿一笑,伸出一枚手指头。
“一个?”刘晔讶然道,“不能吧?”
“什么一个,是十个。”袁否没好气道。
今天这一战,袁否真是拼了亲命了,身先士卒、奋勇当先不说,还亲手斩杀了十个江东兵,当然,杀的都是最低级的小卒,那些伍长级别以上的江东老卒,袁否不是没遇上,而是全部被徐盛干掉了。
徐盛既不能阻止袁否身先士卒,又不能让袁否有危险,也真怪为难他的。
好在,自开战以来最为漫长的一天,终于是过去了,而且居巢仍未失守!
“这么说还真是在下输了?”刘晔微笑了笑,不过笑完了却又担心的说,“不过公子,明天只怕会比今天更加的艰苦。”
袁否默然,明天会更艰苦,这是不用说的。
但是。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事到如今也只能够拼了。
拼吧拼吧。现在双方比拼的就是意志。就看谁的意志更坚定,更能扛压!
说话之间,头顶却骤然传来巨大的尖啸声,猛抬头,便看到几十块巨石从虚空中翻滚着飞过来,然后向着南关城头猛然砸下来。
尼妹,狗日的周瑜,袁否在心里恶狠狠的咒骂一句。
江东步卒才刚退走。远程打击武器便再次开始发动?
狗日的周瑜难不成也是一个穿越众?要不然,他怎么会懂得炮兵的使用原理?可不是么,投入步兵前先来一次炮火准备,在结束攻击之后,再来一波炮火覆盖,可不就是后世的炮兵运用典范?周瑜小儿又是怎知道的?难道仅仅只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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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当然不是穿越众,这的确仅只是巧合。
不仅袁否困惑不解,就是孙策、吕蒙也同样很费解。
孙策就讶然问周瑜:“公谨,都快天黑了,攻城战都已结束了。为何还要发动投石车轰击城墙?这不多此一举么?”
在孙策看来,投石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