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眉头一拧,有些意外。
“另外,荀爽的从孙荀攸去北疆,你为什么没有礼遇他?”袁徽责备的说道。
袁绍撇了撇嘴:“我问过陈季方,他说荀公达没什么名声,在荀家算不上什么杰出的人才。”
“陈季方就是一腐儒,你怎么能全听他的。”袁徽不客气的指责道:“就算荀公达没什么名声,可是他是荀家的人,那就不能掉以轻心,你养的那么多mén客人就全是有真才实学的?这人是荀爽带到洛阳来的,你不礼遇他,就是不给荀爽面子。荀爽因此不肯接受父亲的推荐入朝为官,这就是明证。”
袁绍不吭声了,他觉得荀攸没什么用,到北疆一趟,他好象也没有表现出什么能力,还生了病,成了累赘。不过他也知道袁徽说得对,名士也不是每个都有真才实学的,不少人就是吹出来的,有时候你明知对方不过如此,还要虚以委蛇,不能撕破脸。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从北疆回来之后,一到洛阳,天子就召他进宫,让他做了黄ménsh徽有些担心的看着袁绍:“天子又没有见过荀攸,而且他一向对名士颇不以为然,这次为什么这么急着授荀攸官?依我看,很可能是刘修向他推荐了荀攸。”
袁绍惊讶的抬起头:“有这事?”
袁徽肯定的点点头,“有两个可能,一是荀攸深藏不lù,而刘修知道他的本事,另一个可能是荀攸的确只是个中才,但是刘修想通过推荐他来向荀家示好。不管是哪个原因,在这件事上,刘修都处理得比你更妥当。”
袁绍的脸sè变得非常难看,他不满的看了袁徽一眼,张嘴想要反驳,可是想了想,又把话咽了回去。他沉思了片刻,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再谈下去:“小妹,你看怎么才能让我袁家占了这司徒之位?”
“说起来难,其实很简单。”袁徽微微一笑,“天子现在最缺钱,送天子一亿钱,这个司徒就是我袁家的。”
“送钱?”
“你知道天子为什么最宠信张让、赵忠,还有以前的曹节?”袁徽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裳,撇了撇嘴,淡淡的说道:“投其所好,所求必中。天子这对小诸侯出身的母子穷日子过怕了,如今虽然贵为天子,富有天下,穷病却是没改,最喜欢的就是钱,谁送他钱,谁就是忠臣。区区一亿钱,就能掌握天下钱赋,扼住并州的咽喉,何乐而不为?”
光和元年六月,刘修带着五十多个匈奴大姓子弟返回晋阳,看到了失踪快两年的蔡邕,蔡邕做了一段时间的流làng汉,却胖了几分,jīng神状态也不错,一看到刘修就笑了。
“我刚从洛阳赶来,陛下得了个皇子,你得了个nv儿,陛下非常高兴,有心要和你结亲。”蔡邕抚着胡须,羡慕的说道:“陛下已经给两个孩子拟好了名字,皇子叫刘协,你nv儿叫刘和,取‘百姓昭明,协和万邦’之意。”
刘修却不高兴,心道我nv儿该由我来取名字,天子多什么事啊。
刘修打趣道:“先生,你别光顾着替别人高兴,自己也该抓紧时间生个一儿半nv了,要不然你这满肚子的学问怎么传下去?”
“我也高兴啊。”蔡邕笑眯眯的说道:“我去年也添了个nv儿,因为一直在逃亡,也没取名字,后来接到陛下的赦书,我赶到洛阳,陛下赏了我一块美yù,我就给她取名琰,字昭姬,算是和皇子一起凑个热闹。”
蔡琰蔡昭姬?刘修一愣,重新打量了一下蔡邕,心道原来大才nv的名子是这么来的啊。
“你夫人是谁家的nv子?”
“山东羊家的。”蔡邕有些不好意思:“我从五原回来之后,就在羊家躲了一段时间,娶了妻,生了nv,后来把她们母nv放在羊家,我又到江东跑了一圈,还得了件奇书。”
“什么奇书?”刘修好奇心大起,“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让我也看看。”
“会稽王仲任写的论衡八十五卷。”蔡邕心情不错,谈笑风生:“放心,我带来了,别人不给看,你肯定能看得着,里面有些奇谈怪论和你平时所说的倒有几分相似呢。”
刘修差点蹦起来,王符的《论衡》?这可是一本名著啊,他把东观的藏书都翻遍了也没找着,怎么落到蔡邕的手里了。
蔡邕把刘修的惊喜当成和自己一样的猎奇心理所致,也没有想太多,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准备在晋阳推崇黄老道,把有关黄老道的藏书全带了过来,足足两大车。还有一部分在东观的皇家藏书,我也向陛下请诏一起带来了,张平子的文章,只要宫里藏的,一篇不小,有些图我还请灵台的人绘了一份”
蔡邕兴致勃勃的说着自己的功劳,刘修听得眉开眼笑,这个书痴学者是个好帮手啊。有他在,自己可以省很多事。更让他开心的是,蔡邕这人虽然有些迂,却是名符其实的全能型通才,他不仅jīng通今古文经学,对黄老道之类的诸子学说也颇有研究,天文地理音乐历数更是没有他不知道的,包括谶纬这样的学问,他都是个中翘楚,有这样一个人坐镇晋阳学堂,无异于把一个双料院士请到一个新成立的大学做镇校之宝,还没开张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学问的事情可以jiāo给他了,自己最重要的任务就是nòng钱。一想到以亿为单位的资金缺口,刘修的脑仁就有些隐隐作痛。
不得不说,和天师道而不是太平道结盟,其他方面也许看不出什么区别,但在搞钱这方面的确差距不小,天师道虽然是道教之源,可卢氏这些人聚敛钱财的本事和张角师徒相比简直不是一个档次的。要是有张角那么雄厚的经济实力支持,他现在根本用不着头疼。
老爹把一对光洁如yù的青瓷杯推到了刘修的面前,面lù几分得意:“如何?”
刘修拿起瓷杯仔细查看了一番,勉为其难的点点头:“还将就。”
“将就?”老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怀疑的瞥了刘修一眼:“你还能做得更好?”
“我说过,‘薄如纸,sè如yù,明如镜,声如磬’,这才是上上之品,你对这杯子也就是能达到sè如yù,勉强能称作明如镜,其他两个根本搭不上边,不是将就是什么?”
老爹拿起杯子敲了敲,声音虽然清脆,但离磬声确实还有些距离。
“不过短短的几个月就能做到这个地步,阿翁你一定是吃了不少苦。”刘修转而安慰道:“这个成绩已经非常满意了,这对杯子拿到洛阳大市去,没有十金是不能卖的。”
老爹这才重新lù出了笑容:“刚开始做,手艺还不是很熟练,数量不多,这次只带了百对过来,恐怕不太够,我已经安排人加紧烧制了。”
“不急,货以稀为贵,一下子铺得太多就不值钱了。”刘修摆摆手,“你留十对给我,其他的分到各个市场去卖,宁可卖不掉,也不能降价。洛阳最多放二十对,邯郸、临淄、蜀、和江陵几个大市都放十对。”
“做生意的事还要你教我?”老爹不屑的一挥手:“这就不用你cào心了,我自会安排。”他把一包金子推到刘修面前,刘修笑着打开:“这么快就分红了?”
“分个屁红。”老爹笑骂了一句:“就这瓷器方子的分红,我先前都已经预付给你了。这是给孙nv的红包。”
“红包?”刘修差点咬了舌头,老爹包的这个红包好大,眼睛粗粗一扫,至少有五十金。
“我本来也不想给,一个丫头,有什么好开心的。”老爹无可奈何的说道:“是你阿母高兴,说刚成亲一年就有了孩子,是个多子多孙的好兆头,非要我送五十金来。”
“你这心理可不对啊,老爹,男娃nv娃都是一样的嘛。”
“一样?nv儿养得再好,嫁人了不就是一场空?”老爹眼睛一瞪,没好气的说道:“你给我抓紧时间多纳几个妾,生上一堆儿子,生一个儿子,老子给你一千金。”
刘修挤了挤眼睛,促狭的说道:“那我要是生上十七八个呢?”
老爹从容淡定:“你就是和刘胜一样生上一百二十个,老子也给得起。”
刘修无语,老爹有实力,说话底气足。
老爹见他吃瘪了,这才满意的笑了,有滋有味的呷了口茶:“怎么样,手头紧不紧,要不要我赊你一点?”
刘修摇头:“不用。”
老爹很意外,抬起眼皮,不解的看着刘修。
刘修解释道:“我知道你有钱,可是那些钱都是几代十几代人积累下来的,我不能把你们那么多年心血全部砸到这里。我主掌一州,如果自给自足都做不到,只能坐吃山空,那岂不是太失败了?”
老爹怔怔的看了刘修好一会,眼中lù出欣慰的神采。他想了想,关心的问道:“那你怎么打算解决眼前的困难,如果没有钱,匈奴人也好,汉人也好,都不会安心跟着你苦熬的。洛阳虽说信任你,可是他自身难保,估计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你一下子要做那么多事,仅靠并州自身的财赋支撑,恐怕不太可能。”
刘修微微一笑,“困难是有,机遇也不小,我会尽力而为的。不过,我也不想做得太顺利了,要不然的话,会有人把并州当成一块féiròu,到时候一拥而上,我岂不成了冤大头?”
老爹眼光一闪,明白了刘修的意思:“不错,把这里变成一个刺球,倒也是防止有人觊觎的好办法。不过,你也要把握好分寸,不能nòng假成真了。”
“阿翁你放心好了,我不会那么笨的。”刘修把玩着那对瓷杯,互相轻轻的敲击着,“阿翁,并州粮食缺口不小,但是山林资源丰富,还有石炭和盐铁,还有上好的牧场,将来牛羊满山,大量战马和牛羊的rǔ、ròu、皮革也是一个很来钱的生意,你有没有合适的人手安排进来?”
“这一块一直由苏双和张世平他们负责的,我让他们来帮你吧。”老爹似笑非笑的看着刘修,用手指点了点他,一语道破他的用心:“你不要试探我的本钱,该给你的时候,我自然会给你,时机不到,你想了也是白想。”
刘修掩饰的干笑两声,在一对瓷杯上注满了酒,递给老爹一杯,自己拿起一杯。老爹接杯在手,父子俩举杯一碰,会心的相视而笑。
第267章 把柄和漏洞
第267章把柄和漏dòng
龙山是吕梁山的支脉,前接悬瓮山,西接方山,山上有茂盛的森林,青山披黛,绿树成荫,山间有汾水和几条支流化成的大大小小山泉,泉水清澈,泉声丁冬,小鱼在水中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看到人影也不害怕,静止时仿佛浮在空中,倏的一动,便消失在嶙峋的怪石之后,只留下浅浅的bō纹表示它们曾经来过。'本章由网友为您提供更新'
有山有水,有树有草,即使是在盛夏,龙山也清凉宜人,是一个避暑的好去处。而到了冬天,有山挡住了北来的寒风,这里比晋阳城又要温暖几分,傍山而居,伐柴取暖也非常容易。
刘修选了一个背山面水的地方建立龙山学堂,具体的地址是由卢夫人等一些道士选定的,是不是吉利,刘修不知道,刘修只知道住在这里的确舒服,从喧闹的俗务中脱身至此,享受一下难得的幽静,爬爬山,打打猎,坐在石头上发发呆,颇有出尘之感。
刘修非常喜欢这里,流连忘返,他干脆把刚刚建成的学堂前院当成了自己暂时的行营,让王允把并州有名的名士、豪强请到这里来开会,商讨并州的发展事宜。
王允两个月前就发出了通知,他特地说明,这是刺史大人对大家的尊重,是要与诸位士大夫共治并州的友好表示,希望大家不要漠然处之,主动踊跃的献计献策,为并州的安定团结奉献自己的聪明才智。
除了几个或真或假的清高隐士,大部分并州名流都赶到了,他们已经抢在刘修之前看过了龙山学堂,从对龙山学堂考究的建筑和用心的选址上,他们看到了刘修对发展并州的诚意,对文化的尊重。他们都知道,刘修现在很缺钱,在这种情况下,他依然没有降低建造学堂的标准,这让那些经生儒士们非常高兴。虽然对刘修要士子们文武兼修,还要把道术引入学堂颇有微词,但总的来说,他们对刘修的态度还是认可的。
龙山大营就在离学堂不远的地方,是扼守山口的一块大平地,进可攻,退可守,是由段颎亲自选址并安排建造的,用他的话说,这里以后就是扎营的示范,要让每一个入营受训的军官都感受到选一个正确的营址的重要xìng。
再见到段颎,刘修非常高兴。如果不是段颎坐镇晋阳,田晏不会仅仅给他制造那么一点麻烦,很可能会搞得他下不了台。田晏从军十几年,大小数百战,要不是因为段颎,他怎么可能这么配合刘修一个刚出道的年轻人。当初他如果放水,让慕容风长驱直入,刘修就只能落得困守大城塞的下场。
矛盾是不可避免的,但最后没有撕破脸皮,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先生辛苦了。”刘修诚恳的给段颎行了一个大礼。
段颎微微颌首:“我不过是动动嘴皮子,没什么辛苦的,你这几个月才是辛苦,好在先破鲜卑,后服匈奴,也算是没有白忙一场。”他看着刘修身后那些匈奴童子军,“你真的想培养这些人?”
“嘿嘿,当然要培养,不过他们都不会说汉话,估计要想听先生授课还有不小的困难。”刘修yīnyīn的一笑,“我准备先给他们办个预科班,让他们学个两年的汉话再说,平时嘛,每个月来营里骑骑马,shèshè箭就行了。”
段颎松了一口气。他和那些儒生们不一样,他从来不相信什么德化,对于这些异族,他始终认为只一个办法最稳妥,就是杀,杀得干干净净,血流成河,让他们从心底里怕汉人,看到汉人就两tuǐ发软,望风而遁。让他去教这些匈奴子弟打仗,在心理上他很难接受。
“其实先生也不要担心,匈奴人当年那么嚣张,最后又能如何?只要我们汉人自己不把自己玩死,那些马背上的民族是占不了便宜的。”刘修安慰他说,“如果有汉武帝那时候的实力,我才懒得和他们啰嗦呢,直接带上十万大军,横扫漠北。”
“呵呵呵,生不逢时啊,你jīng于计算,又敢于冒险,是个有用兵天赋的,只可惜如今的大汉千疮百孔,风雨飘摇,支撑不起这样的大战。”段颎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向往的看着远处的莽莽群山,“独尊儒术,虽不能说是一无是处,但重文轻武,居安忘危,却是一大败笔。你建龙山学堂,将兵学正式纳入官学,希望能扭转这种文弱的风气,重现前朝我大汉军人横扫天下的霸气。”
“愿借先生吉言。”刘修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先生,我把兵学纳入官学,同时也想对兵学的内容做一些调整。”
“什么调整?”
汉代的兵学内容分为四大类,一是兵谋略,相当于后世的战略学,以《孙子兵法》、《吴子》这一类兵书为主;一类是兵形势,相当于后世的战术学,以《孙膑兵法》、《尉僚》为代表;还有一类兵技巧,也就是练兵技巧,包括体能训练,战术训练等等,不仅包括shè术、击剑,还有像蹴鞠、投石、手搏、角力等一类体能训练办法,象什么《剑道》、《手搏》、《李将军shè法》、《逢méngshè法》都属于这一类;另外一类就是兵yīn阳,这一类内容很复杂,不仅包括地理、天文等相关知识,还有阵形、视日、占卜等巫术气息非常浓的内容,比如《黄帝兵法》、《神农兵法》,《别成子望军气》此类。
段颎是名将,可是他对这一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