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
“将军,曹cāo有怠战的嫌疑。”孟达将最新的分析结果双手奉到刘修面前,开门见山的说道:“昨天他前进了三十步,今天一天下来,不仅寸步未进,反而倒退了五十步。袁绍的大军已经有三分之二渡过了济水,如果再这么打下去,我们估计明天曹cāo的阵地就有可能被攻破。”
刘修接过来看了一遍,这份分析结果写得很简洁,还附了一张手绘的地图,双方的位置都标注在上面,一目了然。
“嗯,我知道了。”刘修赞了一句:“继续保持监视。你们也别太累了,你和子家(阎圃)轮班,注意休息。”
“喏。”孟达退了出去。
“你们来看看。”刘修招招手。把虞翻和郭嘉叫到跟前,自己端起一杯水,慢慢的呷着。虞翻和郭嘉很快看完了分析结果,并没有什么意外表情。他们一直在跟进这些事。对双方可能出现的情况都有心理准备。
郭嘉和虞翻交换了一个眼神,首先开了口:“曹cāo有怠战的可能,但是我想,眼下还不到时候。他这么做,应该另有用意。”
刘修看看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郭嘉清了清嗓子,这两天一直在不停的说话。他的嗓子有些发炎,声音沙沙的,少一些年轻人的清脆,多了一些沉稳。
“首先,曹cāo需要这个功劳,他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袁绍。其次,以他的实力,绝不至于一天都坚持不下来。所以。我觉得他这可能是故意的,要么是他想后退一步,避免逼得太紧。以至于伤亡过大,要么他有另外的手段。”
“他能有什么手段?”刘修沉吟道:“两军对垒,势均力敌,这时候拼的就是实力,yīn谋诡计之类的未必有施展之地。再说了,袁绍这个人虽然计缓一些,有些犹豫,但他可不是一点也不知兵的新手,曹cāo要想和他玩手段,只怕没那么容易吧。”
“袁绍是大象。曹cāo是老鼠。老鼠和大象对阵,出奇兵完全是可能的。”虞翻翻开了军谋图的分析结果,指了指其中一条。刘修瞟了一眼,心中一动:“洪水?”
“嗯。曹cāo就是本地人,他不可能对这里的气候不熟悉。袁绍虽然是汝南人,但他从小大部分时间就在洛阳。对兖州的情况恐怕不会有袁绍这么熟悉。审配等人都是河北人,也未必对这里的气候了如指掌。一旦下起暴雨,洪峰来临,袁绍的浮桥就会被冲没,他的大军也会被洪水断为两截。这样的话,曹cāo只要对付已经渡过济水的袁军,有兵力上的优势,袁军如果没有准备,被洪水一冲,甚至可能不战自溃。至于在济水南岸的袁军,那就顺理成章的要交给我们来对付了。”
刘修眨眨眼睛,再看看郭嘉,郭嘉也点头道:“我同意仲翔的猜测。曹cāo向后退了五十步,说不定就是想把袁军引入地势低洼之处,而自己却占据高地。只是我们现在不清楚现场的地形,不能肯定曹cāo是不是这个想法。但不管怎么说,只要没有意外情况出现,曹cāo再坚持一到两天,逼得袁绍断粮是没有问题的。”
郭嘉停了一会,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扔进嘴里,含了片刻,沙哑的嗓子这才清晰一些。“不过,为了预防万一,我建议再向前二十里,逼袁绍尽可能多的把大军送到北岸。”
刘修忍不住笑了起来,虞翻也笑了。郭嘉的建议看起来很没什么大用处,大军现在离袁绍还有三十里,再向前二十里,几乎就和袁绍金鼓相闻了。袁绍已成惊弓之鸟,看到他逼近,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渡河。渡过河的人越多,曹cāo面临的压力就越大,而他将来要对付的袁军就越少。如果来了洪水,袁军遭受的损失也会越大。
只是移动一下大军的位置,就可以对战场产生不可低估的影响,擅长用奇兵的郭嘉自从虞翻来了之后,风格之为一变,整体思维渐渐占了上风,不再热衷于行险用奇,对势的运用rì趋娴熟,用计也越发显得举重若轻了。同样如此,以前过于着重整体思维,在细枝末节上关注不够的虞翻在郭嘉的影响下,其敏锐的洞察力也得到了升华和充分的施展。
他的易理不再是大而空的玄理,而是渐渐的应用到具体的实务上。
“让负责风角的人留心一下,再找一些本地老人问问,看看下暴雨、出现洪水的可能xìng有多大。另外派人通知朱儁和臧旻,让他们选择扎营地扯的时候留心一些,免得措手不及,乱了阵脚。”
郭嘉一一答应,转身去安排。风角属于兵法中的兵yīn阳,是军中专门负责观察星相、天气之类的人,相当于气象观察员。以前这些人大多是一些术士,喜欢动不动就用什么yīn阳、易理的来说事,说得神乎其神,但是真正起作用的气象方面的积累却比较薄弱,积累不够,有点心得也敝帚自珍,密不示人。一般的将领都知道为将者要通天文,明地理,但是实际上很多人对天文地理的了解却多有神秘sè彩,不是那么客观。段颎为将时,他身边的那个高人樊志张就是这样的术士,他发现了羌人阵势的薄弱点,却说成是夜观天象所得,段颎居然也信以为真。真正的武人尚且如此,那些儒生出身的将领就更不用说了,原本很实用的气象很容易变成各种神秘的征兆,反而失去了本来意义。
刘修原本对兵yīn阳很不以为然,但是后来他渐渐的意识到兵yīn阳里面也蕴藏着相当重要,也相当实用的知识,便开始对兵yīn阳重视起来,但是他不怎么喜欢用那些喜欢玄学的术士,他通常都找那些本地有经验的老人来负责这一类事务。那些老人也许不识字,但是他们活了这么多年,对本地气候的了解可比那些天天盯着古书的术士准确得多。
曹cāo站在一个土坡上,看着已经重新扎好的大营,再看看源源不断的从南岸渡过济水的袁军,抬起头,看了看天上耀眼的太阳,担心的问道:“公仁,你确定很快会下雨?”
“将军,我有八成的把握,不是今天夜里,就是明天上午,肯定会有一场雨。至于这场雨会大到什么程度,会不会引起洪水,我就不敢肯定了。”董昭用手帕擦了擦鼻尖上的汗,“不过,袁绍的浮桥保不住了,那应该没有问题。”
曹cāo嘿嘿笑了两声,没有再说话。他一直想破坏掉浮桥,可是袁绍也不是傻子,对这些浮桥看得比眼珠子还金贵,曹cāo接连发动了两次攻击都没有成功,白白的损失了三十多死士。第一次,曹cāo派人用芦苇扎成的筏子浇上油,顺流而下,准备到时候引燃烧桥,结果袁绍派人用一条大铁索拦在水中,再用长长的铁勾,将上百个筏子全部勾上了岸,当天晚上就当成柴火作饭了。第二次,曹cāo派三十多个死士潜水下去,眼看着就要靠近浮桥了,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岸上的袁军突然跑了出来,一阵乱箭,将水里的死士shè伤,后来曹cāo才知道,审配派人在浮桥上方安置了铁丝网,铁丝网连着岸上的绳索,绳索上系着铃挡,一有大动静,审配就派人shè箭,一旦发现下面有人,那更是宁杀错,不放过,曹cāo派出去的三十多个死士无一幸免。
就在曹cāo为伤亡越来越大着急的时候,董昭提了一个建议。董昭说,从这两天的天气来看,最近很有可能会有暴雨,济水两岸都有可能遭到洪水的袭击。为了避免受损,应该先退到地势比较高的地方。董昭是济yīn定陶人,从小在这里长大,对这里的地形和气候再了解不过了,曹cāo深信不移,立刻按照他的计划做了。
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现在就看天意如何。如果董昭的预测成真,那曹cāo将捡一个大便宜。问题就在于雨能不能及时的下,如果时间太迟,那曹cāo还将和袁绍血战,而多一天血战,他就多一分损失。
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曹cāo心急如焚,恨不得现在就大雨倾盆。雨还没看到一滴,可是曹cāo的心里的火却越来越旺,急需一场及时雨的浇灌新年的钟声已经敲响,祝各位书友新年快乐,求月票!求推荐!求压岁红包!^_^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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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5章 天意即民意
第665章 天意即民意
审配从噩梦中醒来,翻身坐起,冷汗淋漓,瘦可见骨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大张着嘴巴,却无法吸进空气,憋得他脸sè发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陪在身边的审荣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见审配一副快要气绝的模样,吓得浑身一激零,睡意一扫而空,连忙起身,用力的抚着审配的背,过了好一阵,审配才慢慢安静下来,身上又湿又冷,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嗬——嗬——”审配拖着长音,费力的从行军榻上下来,向帐门挪去,审荣连忙问道:“叔父,你是要出帐吗?”
审配一边喘着,一边点点头。他一点头,连整个上身都在晃动,让审荣非常担心他会一下子栽倒在地,再也醒不来。他小心翼翼的扶着他:“那你等等,我给你拿件衣服,外面下着雨呢,有点凉。”
审荣一边说着,一边试探着放开审配,还没完全松开,只觉得手腕一紧,痛彻心肺。他诧异的回过头,看看手腕处审配那如两只鹰爪一样瘦削,一样有力的手,欣喜的抬起头,刚要祝贺审配身体有所好转,手上有了力气,却看到审配瞪得如同两只铜铃的眼睛。
“下雨?”审配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透着说不尽的森森寒意,让审荣打了个寒颤,忽然被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了全身。他茫然的站在那里,点点头。结结巴巴的说道:“是啊,刚下的,下得还挺大。地上全是水。”
“天啦——”审配的声音如同从地狱传来,他的面容扭曲,像是要笑。又像是要哭,非常诡异,也非常可笑。可是审荣却笑不出来,他怔怔的看着审配,心里的恐惧越来越强烈。他知道,审配只有惊恐时才会有这样的表情,而能让审配惊恐的东西,绝不是一个人力可以抵挡的存在。
“主生公呢?”审配转过身。踉踉跄跄的就往外走,刚一出帐门,就被暴雨淋得湿透。审荣吓了一跳,怪不上再多想,一个箭步窜了出来,顺手从帐门口的卫士头上抢过两顶斗笠,一顶戴在审配的头上。一顶戴在自己的头上。
审配根本不理他,向前冲了两步,腿一软,跪倒在地,膝盖撞得地上的积水四处飞溅。好在雨水泡软了泥土。倒也不是很疼,不过审配现在也根本感觉不到疼,他死死的揪住审荣的手臂,指着中军的方向:“快!快!主主公!”
审荣这次听懂了,二话不说,弯腰背起审配,向中军方向飞背而去。
袁绍戴着斗笠,穿着蓑衣,正在指挥士卒将他的中军大帐搬到高地去。他躺在行军榻上,正在思考明天的战事,想着军粮即将告磬,而和田丰会合却看不到一点希望,心里既是悔恨当初没有听田丰和审配的建议,又担心见到田丰之后会被田丰顶撞,愁肠百结,越想越烦。田丰不是审配,他有什么话都会毫不顾忌的说出来,一想到大败而归,可能会被田丰当着众将的面羞辱,袁绍的脸就臊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然后又想到明天将士们就得饿着肚皮和曹cāo血战,他的心里更是乱成一团,长吁短叹,久久不能入睡。
就在他辗转反侧的时候,天降大雨,倾盆而下的暴雨瞬间浇走了闷热的空气,带来了难得的凉爽。袁绍心情为之一净,烦恼也不翼而飞了。可惜雨下得太大,帐篷里很快就进了水,他无法安睡,这才想起来要搬一下。
正搬着,审荣背着审配来了,审荣走得非常快,一路踩得水花四溅,审配还嫌他走得慢,不住的拍打着审荣的背。袁绍见了,连忙迎了上去,刚要说话,审配就一把抓住他的手,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主主公,大大事不好”
袁绍眉头一挑,脸sè还没来得及变,审配憋了半天的一句话,让他险些魂飞魄散。
“洪水主公,小心洪水对岸的高地上,曹cāo穿着一身单衣,敞着怀,赤着手,像个孩子似的在大雨中飞奔。他高举双手,疯狂的叫喊着:“下吧,下吧,再下大一点,再下大一点!”
董昭和陈宫站在雨中,也不顾形象的放声大笑。他们伸出手,任凭雨水打得他们手掌生疼,心情却快要飞起来了。
陈宫用手挡在眉上,眯着眼睛看着在雨中奔跑的曹cāo,大声问道:“公仁,这雨下得好啊,依你的经验看,能下多久?”
雨声哗哗,即使近在咫尺,陈宫的声音也很大,可是董昭也不能听得分明。不过,他一看到陈宫脸上的笑容,他也能猜到陈宫在问什么。他同样用吼叫回答道:“不用太多,只要能这样下到明天早上,最多半天功夫,水位必然大涨。”他指着那些已经开始sāo动的袁军大营,“他除非他们长了翅膀,要不然肯定飞不回去。”
“是啊是啊。”陈宫喜不自胜,连连点头。因为预计到可能会有大雨,在移动阵地的时候,曹军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们在大营外挖了深深的壕沟,连不及削木桩,他们就在壕沟里插了不少长矛、长戟,大雨一下,壕沟里全是水,掉进去就很难再上来。袁军就是想进攻以避水患也没那么容易,他们将付出惨重的代价。即使他们愿意用尸体来填满壕沟也不能如愿,这么大的水,尸体会浮在水面上,无法沉在壕底。而要想回到南岸去,那更是难上加难,水位一涨,浮桥就会被冲垮,游泳的技术再好也不能保证安然的游回南岸。
一场暴雨,威力超过十万大军,在一夜之间就能将袁绍的大军毁于一旦,把曹cāo所有的麻烦,所有的担心全部冲走。接下来,他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袁绍一旦死在水里,要找到他可不容易。没有足够的船只,在这种情况下,只能等水退去之后再行动,而那时候,袁绍也许已经被冲出几十里、上百里了。
陈宫竭力睁大眼睛,视线透过密集的雨帘,看向慌乱的袁军大营。袁军在济水两岸扎营,虽说洪水还没有到,但是仅仅小半个时辰的暴雨已经让他们站在水里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士气一直低落的袁军士卒更加乱了,惊恐的叫喊声隔着这么远都能听得到。
雨越来越密,越来越急,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大地。天边掠过耀眼的闪电,一声声闷雷由远及近,轰隆隆的袭来,如千军万马正在奔腾,挟带着让人为之胆寒的力量和威势,让每一个人都葡萄在他的威力面前,不敢生起任何反抗之心。
雨水落在地上,冲涮着脚下的土地,多rì来被烈rì晒得龟裂、被马蹄踩得稀烂,被无数只脚踩得尘土飞扬的土地现在变得泥泞不堪,化作一股股浑浊的泥水,哗哗的向低处流去。大部分的野草已经被踩成草泥,给暗黄sè的泥水添上了一分若有若无的绿sè。
曹军将士有的披着蓑衣,有的顶着衣服,有的干脆把盾牌顶在头顶上,站在高处,兴灾乐祸的看着远处的袁军大营。他们知道,这场雨一下,这仗基本就不用打了,就算袁军还能有勇气发起冲锋,在这种天气,他们也无法组织起严整的攻势,他们只要站在营地里,看着那些袁军跌跌爬爬的冲到面前,然后轻而易举的杀死他们。
不到两天的血腥战斗,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战斗的残酷和生命的脆弱。没有人愿意战死,没有人愿意和一心想要夺路而逃的袁军拼命,没有人愿意为了那点微薄的抚恤付出自己的生命,却为将领们的功劳簿添上重重的一笔。
“苍天有眼啊——”不知道哪个士卒突然大声的吼了起来。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