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截,只要不出意外,公孙瓒取得胜利是意料之中的事,他们要做的就是等公孙瓒将阎柔击落马下时,用全身力气为这个同窗助威。
与学生们紧张中带着兴奋的情绪不一样,站在另一侧的毛钦等人却有些担心。毛钦圆圆的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他的眼角却在不停的抽动,笼在袖子里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久久没有吐出来。
在早晨看到公孙瓒在桃林中演练的时候,他就隐隐有些担心,觉得公孙瓒过早的暴露了自己的实力实在有些不智,担心阎柔有了准备,而现在阎柔轻松的避开了公孙瓒的第一击,更让他的担心变成现实的可能性增加了几分。他暗自祈祷,希望刚才只是意外,希望公孙瓒不仅仅能出奇,更在双刃铁矛上有过人的造诣,不出奇也能凭实力击败阎柔,为毛家先胜一阵。
在他身后,和阿楚一起坐在帷幕之中的毛嫱已经站了起来,冲到帷幕出口处,踮起了脚尖,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远处快要交锋的公孙瓒和阎柔,拳头握得紧紧的,涂了丹的嘴唇微微张开,几乎要叫出声来。
林间一片寂静,只听到蹄声隆隆,两匹马越奔越近,翻飞的马蹄踩得林间的泥地一片狼藉,无数片桃花被踩烂,和泥土融为一体,再也看不出一点娇嫩,随着马蹄飞起,又无力的落下。
“杀!”公孙瓒暴喝一声,双臂一振,长矛闪电般刺出。
“杀!”阎柔同样一声大喝,后曲的手臂暴涨,长矛带着撕破风声的厉啸刺出,矛头如毒蛇般微微颤动,有如毒蛇吐出的信。
两只矛柄在空中交错,“嗡”的一声闷响,公孙瓒双臂用力,矛头猛摆,铁矛划了半道圆弧,将阎柔的矛头拨开,同时藏在肘下的矛头顺势摆出,直向阎柔的胸口击去。
阎柔的长矛被公孙瓒强行拨开,胸前已经露出空档,在如此近的距离内,面对横击而出的铁矛,他除了用左手的盾牌进行招架之外,没有任何办法,否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公孙瓒的铁矛从他的胸口划过,虽然他穿着皮甲,也许能起一点防护作用,但是手臂却不可避免的要受重伤。
而如果提起左手的盾牌进行招架,他就面临着要与公孙瓒以蛮力相撞的局面,但他没有其他的办法可想,只能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抬起了左手的盾牌,护在了胸前。
公孙瓒露出了不出所料的微笑,刚才那一击没有奏效,他就估计到了阎柔可能带着骑盾,他就是要逼着阎柔和他硬撞,并且对冲撞必然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而阎柔却未必。他的白马也要比阎柔的马略快一些,在这种冲撞中,这点差距就足以改变结果。
公孙瓒再次向右前方倾侧了一些,将半边身子都压在了横扫出去的矛上。
“嘭”的一声巨响,附和着公孙瓒全身力气的铁矛狠狠的撞在阎柔的盾牌上,然后一触即分。两人都有些坐不稳马背,身子猛的向相反方向倒了过去,连带着战马都有些控制不住方向,侧着身子跑了起来,流畅的脚步为之一滞。
“哇——”刘备忍不住叫出声来。
刘修看着在马上摇摇晃晃的阎柔,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瞪圆了眼睛连声叫道:“倒!倒!倒!你快下去啊!”
第032章 仇人见面
就在刘修诅咒阎柔坠马的时候,刘备和毛宗也在大喊:“倒!倒!倒!”站在帷幕里的毛嫱和阿楚也要暗自祈祷,就连毛钦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脸上泛起了一阵潮红。
可惜,事有**不如意,阎柔虽然被撞得摇摇晃晃,但终究还是凭他过人一等的骑术控制住了战马,重新回到了起点。公孙瓒顾不得自己也踉跄欲倒,一直在扭头看着阎柔的情况,当他看到阎柔几次欲倒,最后却还是坐回了马上的时候,不禁暗自叹了一口气。
做好了最充足的准备,把阎柔逼到了最不利的局面,没想到还是没能如愿以偿,再一次让他撑了过去,实在是有些让人沮丧。公孙瓒一边拽住了缰绳,一边垂下了头,轻轻的摇了摇。
刘修将刚才那一幕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虽然觉得有些可惜,却没有什么担心,他觉得公孙瓒这一次虽然没有获胜,但是他还是占了点上风的,虽然这点上风看起来并不多,至少能说明公孙瓒在武技上并不弱于阎柔,他完全有实力和阎柔堂堂正正的一战,就算阎柔最后能获胜也要付出极大的努力,到了那时候,估计阎柔的腿都累软了,正好让他捡个便宜。
但是当他看到公孙瓒垂下了头的时候,他却感到了一阵莫名的紧张,这个时候胜负未分,哪里你后悔的时候?他本能的向阎柔那边看去,然后脱口而出:“伯珪小心!”
阎柔几乎是伏在马背上,手中的矛柄猛抽战马,战马吃痛,放足狂奔,不过几息之间,就将度提到了极限,阎柔还是单手端着矛,脸上还是那么平静,眼睛却微微的眯了起来,带着一丝淡然和自信。
刘备大惊失色,沉默了刹那之后,也惊声尖叫了起来:“伯珪兄小心——”
随后毛宗也反应过来,他看着如火一般从面前掠过的阎柔,张大了嘴巴,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出,手中握着的环刀落下,正砸在他自己的脚面上,他却没感觉到疼痛,片刻之后才“嗷”的一嗓子叫了起来,捧着脚又蹦又跳。
眨眼之间,公孙瓒就陷入了危机之中。
阎柔飞马而至,隔着十几步远,就能感受到他刺骨的杀气,公孙瓒听到刘修的提醒后,随着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不用回头就知道生了什么事,他猛踹马腹,白马长嘶一声,全力向前纵出,开始加奔跑,但是一切都已经迟了,白马刚刚跑出几步,阎柔已经赶到了他的身后,长矛只在他的后心晃动,急促的马蹄声有如越来越急的阵阵战鼓,一声紧似一声的敲在他的心头。
公孙瓒面无血色,手足无措,他只是疏忽了一下,不过是一两息的时候,就陷入了无可挽回的败局。他极力想控制住战马,在阎柔击中他之前逃出危险,同时本能的舞起手中的铁矛,做出了反击。
可惜,阎柔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手中的长矛一挑,就将公孙瓒那柄双刃铁柔挑得脱手,然后矛杆顺势向公孙瓒的肩头砸了下来。
公孙瓒避无可避,硬挨了一记,翻身从马上摔倒,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头晕脑胀的爬起来,还没等他站稳,阎柔已经圈回了马,冲到他的跟前,一拽马缰,战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阎柔一手控马,一手端着长矛,直指面红耳赤的公孙瓒,杀气凛凛,激得头顶的桃花片片飞起。
公孙瓒僵立着,紧握双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瞪圆了双眼,怒视着阎柔,一言不。
阎柔嘴角一挑,收回了长矛,催动战马,缓缓离开,沛然的杀气瞬间消弥于无形,一片片粉红的桃花打着旋落下,落在公孙瓒的肩上,落在狼藉的泥土上。
公孙瓒仰起了脸,目光透过桃树上的繁荣朵朵,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伯珪兄!”刘备第一个冲了上去,紧张的拉着公孙瓒的手臂,看到公孙瓒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张了张吐,又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咽了口唾沫,这才说道:“伯珪兄不必”
公孙瓒挣脱刘备的手,对一瘸一拐的走过来的毛宗说了一句“是我自己无能”,头也不回的向精舍走去。刘备愣了片刻,长叹了一声,连忙走过去捡起铁矛,牵起白马,向公孙瓒追去。
不过几息之间,原本不分胜负的战况急转直下,公孙瓒败了。
桃谷里一片寂静,几乎所有人都被刚刚生的一幕惊呆了,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展成这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甚至有些怀疑,刚才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阎柔缓缓走到李定等人的面前,将长矛交给侍卫,下了马,然后冲着毛钦、卢植等人拱了拱手,一言不的坐回位置上。李定最先反应过来,他转向毛钦,无声的一笑:“庄主,那个年轻人好武技,可惜年轻了一些。你看,我们是不是”
毛钦嘴里苦,他虽然估计到了公孙瓒会输,但是却没想到公孙瓒会输得这么彻底,居然被人撵在屁股后面追,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就被人打下来了。一想到接下来的步战,他心里七上八下,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李定,还要不要继续比试。
毛嫱也愣住了。她扶着帷幕的门柱,目瞪口呆,回头看了看阿楚,阿楚也皱着眉头沉吟不语,目光中透着不可思议。两人互相看了好半天,最后不约而同的长叹一声,然后异口同声的问对方:“怎么办?”
两人愣了一下,随即又一起说道:“我哪知道。”
“接着打。”旁边有个人接着她们的话说道。
“打?”毛嫱转头一看,脸色顿时亮了起来,“武军候,你终于肯来了?”
缓缓走来的武军候苦笑着摇遥头:“不是我,是我找的人。”
“找的人?”毛嫱这才想起来,她向武军候身后看了一眼,没看到任何人影,不免有些奇怪的说道:“人在哪儿呢?”
“在那边。”武军候指了指远处的刘修,见毛嫱柳眉紧皱,连忙解释道:“公孙瓒败了,并不是他的武技不好,而是他的经验不足。我找的这个人武技未必高强,但是他力气大,眼力又好,更重要的是他心思谨慎,临场应变能力很强,至少有八成的机会打赢阎柔。”
“能成八成机会?”毛嫱听了这句话,有些不敢相信的打量了武军候两眼,武军候强笑了一声,用力的点了点头。毛嫱又看了一眼远处的刘修,低头思索了片刻:“要不,还是我自己去吧。”
武军候摇摇头,不容置疑的说道:“姑娘,你如果还信任我的眼力的话,就不要这么做,你的武技是不错,但你肯定不是阎柔的对手。”
毛嫱刚要辩解几句,正踮着脚向远处打量的阿楚忽然“咦”了一声:“怎么那个登徒子也在?”
“谁?”毛嫱听阿楚提过在桃溪旁边被人偷窥的事,一听这话,刚刚放平的眉毛立刻竖了起来,勃然大怒:“是哪个畜生,我去把他揪来揍个半死。”
第033章 十三刀
武军候被毛嫱俩的话搞得莫名其妙,不过两个姑娘在帷幕里面压低了声音说话,分明有不想让他听见,他也不好故意凑过去,只知道毛嫱很气愤,却不知道究竟生了什么事。还没等他明白过来,毛嫱就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怒气冲冲的问道:“你说那个竖子比我强?那好,先让我跟他比试一下。”
武军候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都打不赢我,凭什么说他能打赢阎柔?”毛嫱脸色非常不好,一边拧着脖子说,一边把指头捏得咯咯响。
武军候浓眉一皱,沉默了半晌:“姑娘担心我拿庄里的名声开玩笑?”
怒形于色的毛嫱一听,顿时蔫了,武军候这句话说得很重,以他的身份,简直是在当面指责毛嫱。毛嫱却也不敢当面顶撞他,武军候虽然是个宾客,但毛家上下还不敢把他仅仅当作宾客对待。
阿楚听了,在后面扯了扯毛嫱的衣袖,红着脸轻声提醒道:“姊姊”
毛嫱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虽然对刘修偷窥阿楚的事非常气愤,但也知道既然武军候要由刘修迎战阎柔,那必然是认为她的实力不足以战胜阎柔。她刚才也看到了阎柔在骑战中战胜公孙瓒的经过,虽然她觉得阎柔最后击败公孙瓒的手段有些无耻,却不能不承认,仅以他能在前两个回合中保持不落败展现出来的实力,便不是她能够相比的。
在私怨和家族的荣誉面前,她只能先把这口恶气忍下去,等这件事过了再寻机向刘修讨个公道。
刘修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恨上了,还在惊讶于公孙瓒那有些莫名其妙的一败,正在掂量自己能不能揍阎柔一顿的时候,武军候派人把他叫了过去。
站在帷幕后面,看着有些鬼鬼祟祟的武军候,刘修总觉得他有些不自然。
“对公孙瓒刚才的失败,有什么感想?”武军候强作从容的一抖浓眉,带了些挑衅味道的问道:“还敢出战吗?”
刘修知道他在激将,也不理会,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公孙瓒武技不比他弱,只是没他那么狡诈罢了。”
“这不叫狡诈。如果在战场上,公孙瓒死得一点也不冤。”武军候打断了他对阎柔的诋毁,很严肃的说道:“占了上风,不等于获得胜利。在战场上,在敌人被杀死之前,任何疏忽都是致命的。”
刘修虽然有些不服气,也不得不承认,武军候这句话说得对,是公孙瓒自己经验不足,太大意了。他迎着武军候的目光,沉默了片刻:“我想我有五成的把握赢他。”
武军候暗自松了一口气,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拍拍刘修的肩膀:“我相信你,去吧,好好收拾这个汉奸。”
“喏。”刘修躬身施礼,用力的点了点头,转身回到空地中央,从一脸惊讶的毛宗手里接过盾牌和环刀,舞了两下,用刀一击盾牌,出“咚”的一声,然后向前走了两步,用手中的环刀向阎柔指了指,下巴微微一挑。
阎柔脸色一沉,刘修的动作非常无礼,就算是在战场上敌我相见,也很少看到这么无礼的动作。他扭头看了一下毛钦,毛钦也有些吃惊,下意识的看了卢植一眼。
卢植不悦的抚了抚胡须,闷咳了一声。
阎柔有些怒了,他以为这是毛家人故意的,也不再说什么,起身从侍从手里接过刀盾,大步走到刘修面前,毫无诚意的一拱手,便大喝一声,挥起战刀劈了过来。
刘修有些紧张,他到这个世上这么久,拳脚倒是练了十几天,也和公孙瓒他们学了些刀法,但是拿着刀和人互砍,这绝对是第一次。阎柔脸色铁青,怒气冲冲,和刚才与公孙瓒对阵时的彬彬有礼判若两人,会不会一刀把自己劈了,而不是像刚才那样只是挑落公孙瓒的长矛?
他顾不得多想,本能的举起了左手的盾牌,架住了阎柔含怒劈出的一刀。
“迸”的一声,阎柔一刀结结实实的劈在了盾牌上,没等刘修舞起战刀还击,紧跟着又是一刀。“迸迸迸!”阎柔一口气劈出七刀,刀刀全力以赴,快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力量之大让人心惊肉跳,一眼就看得出来他动了真怒,一点也没有切磋的意思,刀刀似乎都要把刘修砍倒。
毛钦等人大惊失色,就连李定也不禁动颜,对阎柔勃的怒气感到担心不己。武军候隐在帷幕之后,虽然一动不动,但是他全神贯注的眼神却显示出了内心的紧张。
与阎柔面对面的刘修更是切身感受到了阎柔的怒火所带来的压力,他举着盾牌,听着一声接着一声的巨响,手臂被震得微微麻,心头剧震,扑面而来的杀气让他下意识的咬紧了牙关。
但是,他一步也没有退,也没有任何后悔,相反,阎柔猛烈的攻击反而激起了他的怒气,他强行压制住了自己要后退的本能,使出浑身的力气举起盾牌,承受着阎柔一刀紧似一刀的攻击,绝不后退,心里愤愤不平的问候着阎柔家的女性。
死汉奸,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能耐,你以为投靠了鲜卑人,做了鲜卑人的狗就牛逼吗?老子就是不信,就是要羞辱羞辱你,哪怕老子可能不是你的对手。就算打输了,老子也要揍你两下,咬也要咬你两口,咬不着你也得唾你一口唾沫。
刘修恶狠狠的盯着阎柔,紧握着盾牌,虽然手里的环刀一直没有机会攻出去,却咬牙坚持,寸步不退。平时显得很温和的脸因为愤怒,因为紧张而有些变形,看起来十分狰狞。
阎柔虽然没和他说一句话,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