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之铁血征途》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麒麟之铁血征途- 第1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很快你就会明白的,记得我已经道过歉了,”夏明朗挑眉一笑,“相信自己是没错,但在这里,我希望你还能相信我。当然你可以坚持不信任我,没有关系,将来如果你再失望的话,可以更不信任我,但是,我确定你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陆臻本欲反驳,但是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能开口。
“好了,就这样吧,好好享受你加入麒麟的第一餐。”夏明朗微笑,明亮的黑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之下泛出柔和的辉光,像是一个怀了宝藏的探险者,诱人深进,他直起身揽过陆臻的脑袋轻轻一拍,低声笑道:“慢慢吃,别噎着了。”
呃?

最后的考验,又有一个人离开了,麒麟方面在劝退,而对方自己也开始对未来的困境存有疑虑,双向选择的年代,就像夏明朗说的,他只要最适合的人。有些人绝对忠诚值得信赖,然而他们不拥有承担责任的能力;还有些人足够强悍,却无法与他人合作彼此信任,这都是不适合的。
一系列的最后评估陆续出炉,陆臻与徐知着每天都能拿到一些资料,有射击、体能、战略战术等等军事技能方面的,也有全方位的行为、性格评估与各位教官的综合评语。唐起与他的团队负责评估队员的性格结构,唐起是心理学博士,主攻伤害心理学,重点研究人对各种生理及心理伤害的感知与反应,并从中找到对抗痛苦的方式。
唐起给陆臻的报告指出他有轻微的神经官能症隐患注1,陆臻对此大为不满,拎着报告去找唐起理论,两个人坐而论道从心理学的基本原理一路辩到荣格、弗洛伊德唐起本来觉得小朋友热爱学习是好的,知识面广泛也是好的,雄辩滔滔也是好的,只是他妈的你能不能别这么不依不饶的,这简直是狂轰滥炸了么。他忍不住指着陆臻说:“你现在这就是强烈需要对方接受自己观点的强迫症!!”
陆臻听了一愣,慢慢抬手抚额说:“棋逢对手,将遇良材,我这是跟你聊得兴起,这样的来来往往让我觉得我们在交流,我其实没什么强烈的要说服你的欲望,只是你的观点让我有了思考却没能彻底说服我,我就想要把这种思考说出来,事实上,如果你的观点漏洞百出不值一提,我可能早就失去与你讨论的兴趣了。而且你看,在我强迫症的同时你也强迫症了啊要不然我们两个怎么持续的?”
唐起失笑,抱拳说:“承蒙您看得起,我应该给你的症状总结个新名词。”
陆臻笑了,不再反驳,其实他也知道是个人多少都有点心理问题,神经官能症或者人格失调,他也知道过分的执着对错与责任分割是他的老毛病。而且人们永远不会相信,他执着的只是“对”与“错”,而不是“你的”与“我的”,他甚至一直渴望被说服。长久以来这个老毛病也让他碰过一些壁,可偶尔还是会忍不住,总相信道理可以越辩越分明,又或者有人能够给他醍醐灌顶式的痛击就像夏明朗那样说服他!
只用一句话,就说服他!

融合期还在继续,老队员们对他们的态度开始变好,当然无形的隔膜仍然存在,但至少双方面都表达出了想要融合的欲望。
而徐知着的整体评估姗姗来迟,唐起给的性格评估倒是很不错:无明显缺陷。
很多人都有一些小缺陷,而陈默更是成天被唐起叫嚣有心理自闭与环境漠视症,可是最后这位没有明显缺陷的队员得到了一份不乐观的教官评价,夏明朗明确表示:我对你有疑虑,你要不要考虑换一个地方?
徐知着大惊,有如晴天霹雳,陆臻更是困惑到了极点。徐知着一直都很强,军事技能强,心理素质也强,精明果敢杀伐决断。可是世事总是如此,一个人性格的优点往往与他的缺点相辅相成。在战场上,生死之间,没有那么多分明的界线,有时候勇敢与冒进只有一线相隔,果断与残忍也只有一线相隔。
其实对于徐知着的评价,整个教官组内部都很不统一。
方进是个崇拜强者的家伙,他对徐知着的评价只有一个字:“好!”如果还需要他再说一个字,他会说:“很好!”而陈默从来都不擅长给别人下评论,在夏明朗的强烈要求下,他想了几天最后也只给出一份情况描述。
大秋天打麦子,一层层地筛,一层层地淘,到最后就留下这几粒种,夏明朗对每一个都视若珍宝,恨不得能把人剥皮去骨揉烂了,好看清楚那人心里是怎么想的。然而人的性格常常都是很矛盾的,越是熟识越是难形容,不到半年的训练根本不能逼出性格上全部的弱点,尤其是像现在这种高压式的训练,夏明朗知道他所得到的结果,很可能是扭曲的。
所以针对徐知着的特点,夏明朗特别为他多设计了一个环节。可是徐知着的表现无论是当时对时机的选择与取舍,还是后期在报告中给出的思路分析与战场评估都相当完美。夏明朗有时候甚至会觉得,即使当时在场的是他自己,他也只能做出这种选择,如此完成一次逃亡。
可是为什么?仍然会觉得别扭,难道是就因为太成熟了吗?
训练时那么配合,太讨好,从不反抗从不抱怨,即使面对过分的苛责都泰然接受,为什么好像你要什么他都能给,而其中看不见属于自己的坚持。面对实战则过分的冷静,一个新兵需要多次的真实的血泪才能懂得有时候不得不舍弃战友,可是他从一开始就能做到,而且分析到位,没有后悔与后怕。
当然,像陆臻那样的期待是幼稚的,相信只凭信念就能让所有人都安全也是幼稚的,可是那样的幼稚才更真实。起初我们都以为这世界充满爱,然后我们发现这世界其实不美好,最后我们相信这个世界即使不美好仍然有爱所谓信仰,不就是这么些东西吗?信仰从不是鲜花似海中的某一朵花,信仰应该是无尽黑暗中闪耀在远方的那盏明灯。
身为军人,为了荣誉而战斗,为了保卫祖国与人民,为了保护战友与兄弟!
军人其实是最不公平的职业,因为付出的是生命所以没有任何回报能足够抵偿,所以从古至今,军人都需要荣耀与信仰,夏明朗敲着脑袋,他想知道徐知着以什么为荣耀把什么当信仰,他对部队本身是怎么看待的?对未来,他对自己的人生,他的归宿,都是怎么看的?
他来到这里是为什么?
一想到这里,夏明朗就忍不住想仰天长叹。
他知道自己没必要去问,因为徐知着会给他一大段聪明的回答,而很可能,他自己也真心地那么相信着,人们在焦虑的时候从来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
可是他才24岁,一个24岁的优秀军人应该是单纯而热血沸腾的,应该有简单的信仰与快乐。方进犀利勇猛,渴望做英雄;陈默喜欢牢不可破的人际关系并且对枪迷恋;陆臻更不用说,一张朝气蓬勃的小脸上写的全是斗志。徐知着眼中也有斗志,可是他的眼光太局限了,他跳过了所有的过程只看到结果,所以他才能忍受一切过程中的痛苦。
夏明朗受此启发,跑去翻看徐知着的训练日志,发现果然如此,徐知着的整本日志上全是结果,好的结果,为什么是好的,坏的结果,为什么变坏的,他冷静地分析,单纯刻板,却从来不写感想。就算是再老实的人都会在日志上发泄两句,说今天教官很凶,说陈默做事真过分等等。
夏明朗无奈地发现,除了陆臻他队里其实还有一个刺头,当他尽量地抽空人性的情感,把这些学员当成是某种物质去理性地分析训练打造的时候,徐知着,也在抽空对他们的情感。他经历了所有的考验,参与了所有训练,可是他从没有全身心地加入进来,他投入了所有时间与精力,但是,他没有投入——信赖!
在一起,打也好骂也好,也算是相处了不少日子,夏明朗自信他会给每一个从他手底下脱层皮的军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而徐知着,他不确定,那小子可能并不在乎他的教官是夏明朗,就像他不在乎一路走过的种种。
这应该是一种非常有效率的生活态度,然而,这很不好!
至少在麒麟,这不是一个好的生活态度。

郑楷忙了一天回去发现夏明朗居然还在想,整个屋子里烟雾弥漫,他一边开了窗子通风,一边看着夏明朗猛按脖子。
“怎么了?颈椎出问题了?”郑楷走过去想随手帮他按几下,夏明朗偏了偏脖子:“没事。”
郑楷的手掌停在半空中一顿,用力按上夏明朗的肩膀:“哎!多久的事儿了?”
“多久也不会忘。”夏明朗笑了笑,“我有点怕。”
“唔?”郑楷拉凳子坐下来。
“你知道的,我们不怕人走,就怕人留,留下的每一个都是兄弟。”夏明朗目色深沉。
“我不想要徐知着,”夏明朗掰着手指:“我们拥有的并不多:作为军人的自尊,荣誉感,爱国心,对更强的渴望我不知道他将来会不会失望。麒麟是个危险的地方,即使在这里只呆一年,两年,它也需要真正能安心的人,否则会害人害己。”
郑楷若有所思,两个人相对无言就这么看着,夏明朗在等待郑楷的看法,他一贯地信赖并且尊重这个队副,他的大哥。
过了一会儿郑楷问道:“你为什么呆在这儿?”
夏明朗笑起来:“因为我喜欢这儿,我确信这是最适合我的地方,只有在这里,我才能够最大限度地证明自己。”
“不是为了保家卫国吗?”郑楷忽然大笑,“其实那小子不错,好歹态度不错,哪像你,横得像什么一样。”
“他其实很焦虑,虽然他不像我,但是一样的焦虑。”夏明朗说。
“你当年不焦虑?”郑楷反问。
夏明朗摊摊手,无奈承认:“我也很焦虑。”
“所以啊”
“所以我喜欢不焦虑的人,你知道焦虑是什么样子吗?每天拼了命地跑,看不到终点,永远不觉得满足。”夏明朗又给自己点了支烟,冥蓝的烟雾腾散开,消失在空气里。

**
神经官能症:神经症是一组主要表现为焦虑、抑郁、恐惧、强迫、疑病症状,或神经衰弱症状的精神障碍。而比较常见的表现为给自己强加责任,把所有的错误归结为自己,人为的自我增加心理压力,因而产生心理上的痛苦。虽然陆臻目前没有什么痛苦与烦恼,但是唐起认为陆臻的性格有这方面的隐患。


2。
徐知着最近一直玩命练枪,自从夏明朗建议他再考虑自己的方向之后,他一直泡在训练场上,因为除此之外找不到别的事可以干,他想过留下来的可能性,又或者万一离开要去哪里,可是没有头绪,他不甘心,不服!
平心而论陈默真是个好人,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对他也一视同仁,而徐知着本以为这位教官会像他的队长那样排斥他。陆臻则一直努力逗他开心,甚至在合训时冒大风险耍宝,他借口要教徐知着学法语,然后神气活现地用法语大骂夏明朗,小夏队长一脸无奈而感慨,走过去诚恳地看着他说请不要以为你说法语我就不知道你在骂我,操场十圈!
陆臻笑嘻嘻立正敬礼跑远,留下尴尬的徐知着和满头青筋的夏明朗。
第二天陆臻聪明地换用了德语,结果还是十圈。于是从第三天开始就磕上了,陆臻一连用了葡萄牙语、芬兰语和意大利语,夏明朗当场翻译完,手指操场:他妈的!给我去跑!
最后陆臻技穷,甘拜下风。很久很久之后陆臻才知道,夏明朗不是什么语言天才,只是出国训练时一帮子陌生男人实在没啥话题,唯一的爱好就是讨论怎样干架和如何泡妞。所以夏明朗会用近十国的语言骂街及泡妞,当然,仅止于骂街与泡妞,这是后话,不表。
后来他们的同期常滨训练失误要蒙夏老大征召,愁得一脸褶子。陆臻笑眯眯地拉着徐知着跑过去说他有办法,然后指着常滨的鼻子开始训话,从语调到神态到那种阴损的坏样儿,都学夏明朗学得十成十。陆臻说演习懂吗?这叫演习,我先给你演习一下,实战就不怕了。常滨哭笑不得。
结果真到了实战一干人等全都憋笑憋得满头青烟,夏明朗刚训了两句就觉得不对头,又找不出破绽,只能全体上操场跑上十圈了事。陆臻的演习就此成名,时不时有过来讨骂的,一时间群众基础好得不得了,名声闹大了夏明朗自然知道,气得他无语对苍天。
陆臻一直都热衷于跟夏明朗死磕,各种方式与场合,这让麒麟上下的人员都很诧异,通常就算是比较活泼的兵,也要在过训半年之后才能跟夏明朗亲昵起来,相信他其实不会真拿他们怎么样。从来没怕过夏明朗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陈默,一个就是现在的陆臻。但是陈默至少不找死,可陆臻偶尔会,所以他在群众中的形象越发高大。
有时候看着人群中笑容满面朝气十足永远无所畏惧的陆臻,徐知着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嫉妒他,当然他也很努力,他是真的很能干,可是为什么他拥有这么多?徐知着心想,如果我是陆臻,如果我是陆臻我也能像他那样潇洒地活着,我也能不甩夏明朗,逼急了我也能拍桌子把他骂一顿,说老子不干了!
可惜他不是,他不是陆臻,他没那么多的选择,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放肆。
徐知着看到陆臻乐呵呵地跑过来,顺手搭上他的肩,挂在他身上笑得前俯后仰。
其实训练并没有比原来轻松多少,可大家已经开始习惯并且努力给自己找乐子,潜伏时某人走背运撞上蚂蚁窝,对抗中某人被绿彩弹染透了整个帽子这都能成为笑料让大家乐很久。徐知着忍不住微笑,转头看陆臻阳光明媚的脸,忽然觉得:啊不会!我嫉妒所有人都不会嫉妒他,因为他是我兄弟!我们说好了要彼此理解相互鼓励,否则,还要兄弟干吗?

本来大家都以为夏明朗会故意做点什么针对徐知着,可事实上他没有,就那么不死不活地吊着,更让人心中不安。然而有些事对于某些人,那可能就是天生的。徐知着就是个天生的枪手,即使不被看好,他仍然是新队员中最强的。
转正后的第一次演习徐知着风头出尽,方进忍不住拍着他肩膀大声说好样的,可是他在庆功会上观察夏明朗的神色,却连正眼也没得到一个,顿时心中黯然。第一次,徐知着开始认真考虑是否应该继续留下来,毕竟一个不被队长看好的特种军人是很难有前途的。
他是个军人,职业特种军人,狙击手这不是个越老越吃香的行当,他的职业生涯即使不像个女模特那么分秒必争,也约等于一名足球运动员。他的巅峰就那么几年,夏明朗错了,不过是欠上上下下一个解释,然而,那却是他的一生一世。
徐知着想起前几天陆臻问他的:如果你是巴蒂斯图塔你会怎么办?你会选择对一个城市的忠诚还是冠军杯?
他忽然明白了那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背后所隐含的,所以如果他是巴蒂斯图塔注1,他想趁自己还没有必要对一个城市忠诚的时候就离开它,因为他不想老了老了还要转会去罗马,就为了一个意甲冠军。
徐知着挑了个很轻松的时刻与陆臻聊起他的想法,然后不出意外地看到陆臻瞬间沉下脸来摔门而去,他说:我得去跟队长谈谈。
徐知着坐在宿舍里等待,心情忐忑而期待。很久很久以后,他回想起当时不由感慨:他果然是了解陆臻的,而陆臻也果然是了解他的,至于夏明朗居然是了解他们两个的。

当陆臻硬邦邦地敲门进去的时候,夏明朗已经明智地开始关闭程序,因为那张一本正经的小脸上就写了四个大字:我有话说!
夏明朗掏了掏耳朵,有点同情它:兄弟,你要受苦了。
“坐!”夏明朗抬了抬下巴。
“为什么劝徐知着走?”陆臻直挺挺地坐进桌边的椅子里。
 “他不适合这里,他想要的太多,麒麟给不起,他不会快乐。” 夏明朗悠闲地往后仰,靠到椅背上。
“他想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