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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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密码-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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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乍听之下好像有道理。”桑谷隽说:“不过,四宗师那样的人物,行动起来速度一定非常小可,只要一个犹豫就连踪影都抓不着!在那种转瞬即过的关头,你能考虑到这些细节?”桑谷隽并不仅仅是一个纨绔子弟,在某些时候,他的心思之细并不下于江离。
    于公孺婴一听笑了:“不能。”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
    于公孺婴沉吟了一下,道:“我当时确实犹豫了一下。”
    “这就对了!”桑谷隽说:“如果是远远看到江离被拿住,无论是我还是有莘不破,除了追赶上去都没辙。可是你不同。你一箭射去,就算不能伤到人,至少有可能阻他一阻!”
    于公孺婴道:“或许吧。”
    桑谷隽盯着于公孺婴的眼睛,对方也没有回避他:“所以你一定有一个更加强烈的念头让你犹豫的。这个念头应该是你平时也经常有想到的,只是那片刻间冒了出来,是不是?”
    雒灵听到这个问题也朝这边看来。
    于公孺婴却只是淡淡道:“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复杂?”桑谷隽冷冷道:“我可不这么认为。”
    “好吧。”于公孺婴叹了一口气,说:“就算是像你说的那样好了,我为了某个念头迟疑了一下,然后很多事情都来不及了。”
    “为什么会迟疑?”
    于公孺婴又闭上了嘴,但桑谷隽的眼神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为了东归。”于公孺婴终于还是开口了。
    “东归?”
    “不破有不归之心,”这时候连天狗和燕其羽也望了过来,于公孺婴却似乎没有见到:“要让他掉头向东,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他的好朋友出事了。”
    桑谷隽的眼睛像地狼一般:“这不是你设的局吧?”
    “当然不是。我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本事。”于公孺婴道:“我只是没有阻挡事情的发展而已。”
    桑谷隽凌厉的眼神缓了下来:“可是你为了这个目的,让不破和江离都同时陷入了危境!”
    “不破不会死的。他的命硬得很,而且我知道有人不会让不破死。至于江离,”于公孺婴的话残酷得令人难以接受:“他的命运不是我能左右的。我既不认为是我让他陷入危境,也不认为他需要我去拯救。”
    听到这里,雒灵轻轻跳下七香车,向松抱走去。她是不愿意再听,还是觉得不必再听?
    “好,就算你有理!”目送雒灵离去,桑谷隽道:“那现在呢,你打算怎么办?”
    于公孺婴笑道:“怎么办?当然是追上去接应。”
    “追?往哪里追?”
    于公孺婴淡淡道:“我们虽然不知道血祖东去的路线,却知道他的目的地。这就够了。”
    目的地!桑谷隽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
    “王都!”提到这个地方,他连瞳孔都开始收缩!
    “是。”于公孺婴道:“你去不去?”
    “废话!我当然去!”桑谷隽激动得发抖,“这一路来的行旅都不过是历练罢了,夏王都,那里才是我真正的目的地!”他摸了摸突然有些发疼的心脏:“好,也是时候去了!”
    天狗的嘴角难以察觉地裂了一下。于公孺婴刚才所说的话不到桑谷隽的一半多,但桑谷隽却别他牵着鼻子走。“蚕从小王子似乎被抓住了要害。他就算知道被算计了,大概也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吧。”有莘不破和江离不在,雒灵无心管事,连桑谷隽都不反对,整个陶函商队已经没有人能阻止于公孺婴了,也不见得有人会试图去阻止他。“中原杰出之士的心思真是精微难测啊”天狗暗中叹了口气。突然间他想起了哥哥,他的剑虽然狂暴,然而简单而直接。“看来,这大漠荒沙虽然寂寞,但也许更适合我”
    没有人留意徂徕季守的神色变化,大家都在注意燕其羽——因为这个少女突然跳下七香车,步步远去。
    燕其羽背后,桑谷隽吃惊的声音高叫道:“燕姑娘,你去哪里!”
    “不知道。”
    “那,那”桑谷隽想挽留,却不知如何开口。于公孺婴突然道:“燕姑娘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不如陪我们走一程如何?”
    燕其羽停下脚步,却不回头。
    于公孺婴道:“我有个预感,我们这一路或许会遇上你的另一片羽毛。”
    桑谷隽看看燕其羽,再看看于公孺婴,虽然他不知道于公孺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听来似乎对留下燕其羽大有作用,便帮腔说:“这男人的预感很准的,燕姑娘,就留下来吧。”
    燕其羽侧过身来,望着于公孺婴:“你是说,我跟着你们会遇到川穹?”
    “我有这个预感,却没什么理由。”
    川穹是谁?桑谷隽看看于公孺婴,再看看燕其羽,想问,在这个氛围中却不知如何开口。
    “我怕不大方便。”燕其羽犹豫着说。
    桑谷隽一听大喜:“不会不会!怎么会不方便!你可以”他正想说你可以住在“我的无碍”,但一转念却觉得不妥。
    “你可以和雒灵住一起。”于公孺婴道:“不破不在,雒灵一个女孩子,也需要人陪陪。”
    桑谷隽忙和道:“对!对!”
    见燕其羽没反对,于公孺婴又问天狗道:“徂徕兄,可有兴趣到中原一游?”
    徂徕季守却笑道:“很多年前,我哥哥曾在我家地窖埋下十几坛好酒。”
    “嗯。”
    徂徕季守说道:“经过了这么多年,我想现在一定很香,很醇,拿来作送别之醉正合适。”
    于公孺婴没说话,桑谷隽却忍不住道:“天狗你不和我们一起到中原看看?你一个人在这里”
    “不是我一个,死去的人的尸骨都埋在这里。我父母,我二哥,还有嫂子”徂徕季守道:“至于活着的,还有一个大哥。”
    “可是他”
    “桑兄!”徂徕季守再次打断了他,笑道:“难道你不想尝尝我父亲亲手酿造、我兄长亲手埋藏的好酒么?”
第四卷 天山剑道 第二十三关 尾声
    酒已喝过,人亦已作别。
    天狗·徂徕季守倚剑而坐,左手半坛陈酒,右手一柄破剑。好酒经过多年而更醇,破剑虽经再造仍然是破剑!
    “大哥。你来了。”
    天狼·徂徕伯寇听到声音,突然不知从何处出现。“你知道我要来,还敢喝酒。”
    天狗一举酒坛:“看,这坛酒是‘假的’。还记得这几个符号么?”酒坛底刻了个幼稚的骷髅形状:“我十二岁那年,偷偷摸进来,把它偷了出来。”天狗沉浸在记忆之中:“谁知道被二哥发现了。不过二哥发现后却把我带到峡谷后那个小山洞里,正准备一起畅饮,就在那时候你闯了进来”
    说到这里,天狗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天狼却一点表情都没有。
    “陈年旧事,说它作甚!”
    天狗不理会兄长的打断,继续说:“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我们三兄弟一起把酒喝光了。哈哈哈,然后我们又另外偷了一坛新酒灌进去,由我偷偷溜进地窖埋好。你和二哥”
    剑光一闪,如闪电划过,两条人影交错,天狗的左袖断了,但他的话却没断:“就在外面把风。”
    “你罗嗦完没有?”六个字,一百零八剑。天狗脸上多了三道疤痕。
    “当年我们其实很幸福的,不是吗?”天狗拔地而起,在半空中翻转了三十六转,避开了天狼的乱风剑势。“当年我有父母,有兄长,还有年幼的侄子。而你的生活就更完满了”
    天狗的剑芒化作一圈银光,把天狼剑激起的风沙卸掉。“你不但有父母兄弟,还有个温柔的妻子,乖巧伶俐的哇!”徂徕季守真气蓦地不继,喷出一口血来,但他的剑仍守得很严密。“乖巧伶俐的儿子。你不知道,我当时可有多嫉妒你啊。”
    说完这句话天狗的左手断了。
    天狼停住了剑,冷冷道:“我教你剑法的时候怎么说来着?专心!”
    “大哥,你还记得教我剑法的情景?”趁他说话,天狼又连攻三十六剑,伤了他的左腿。
    天狗的话却没有因为伤势而中断,他继续说道:“从我几岁开始来着?忘了,每次教完我剑法,你就会进入天山深处去探寻血剑的踪迹。”
    天狗的左眼瞎了,眼球挑在天狼的剑尖上。
    “可是,每次你都没有按约定的时间回来。那些日子里,每天晚上嫂子都会在峡谷口眺望嘿!”天狼剑伤了他的咽喉,天狗开始发现呼吸有些困难,要说话却会牵痛声带,但他还是继续说下去:“那情景,从我不太懂事,一直持续到我开始懂事。二哥要保护家人不能离开峡谷。从十四岁那年,我开始去找你——为了嫂子。然而没有一次能把你找回来。唉大哥,我要怎么样才能把你带回来啊。”
    说完这句话,天狗的呼吸突然为之一窒,天狗剑掉在地上——连着他的右手。
    天狼剑再次停住,因为徂徕伯寇知道自己已经赢了。“小狗,这次你死定了。以前我不知道你‘不死’的秘密,但是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你其实只是一具僵尸!只要我找到你尸气的会聚点,你就完了!彻底地完了!再也不能爬起来给我碍手碍脚。”
    徂徕季守睁着右眼,单脚站立着,叹息道:“大哥,我说了这么久,原来你没在听啊。”
    “听!哈哈!”天狼狂笑道:“我的生命已经完全献给了剑道!你所说的那些废话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剑道?”天狗笑了,血从他咽喉裂开处不住流下:“真正的剑道,你连边都还摸到!”
    “胡说!”
    “大哥,我们兄弟俩斗了这么多年,我说过一次假话吗?”
    “哼。”天狼举起剑:“我找到了你那个死穴了,你死吧。咦,这是什么!”
    天狗没有动,但天狼却感到周围全变了。但到底什么东西变了,他却说不上来。
    “发现了。”天狗笑了,笑得就像当初在山洞里,听见大哥说“一起喝吧”。
    “这这是什么剑法?不!这这是剑法吗?”天狼的眼前晃过一幕幕亲切的画面:盗酒、共饮、传剑、寻兄、望夫天狗费了那么多口舌他一句也没听进去的话,忽然间全部从他自己的心里冒出来。
    “剑法?”天狗说:“我也不知道。这是我看到芈压的伤口以后,悟到的东西。”
    天狼却没有注意到他这句话,他只是狂吼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心里为什么会这样暖和?这些东西,我应该早就抛弃掉了!”
    天狗淡淡道:“只是你以为自己已经抛弃掉了而已。”
    “你给我住口!”天狼咆哮起来:“杀了你!只要杀了你,就什么都完结了!”
    天狼剑在主人的疯狂中刺入了天狗尸气的会聚点,天狗的身体开始腐烂——迅速地腐烂。
    “哈哈,我终于杀死你了,我终于杀死你了!我赢了,我赢了!”
    “是么?那你为什么流泪?”天狼蓦地向天狗望去:弟弟的眼睛还没有腐烂,正看着他。可刚才那句话却不是天狗说的。
    “流泪?”他一抹脸:“泪?为什么会有泪?这东西我应该早就没有了才对!”
    “只是你以为已经没有了而已。”
    天狼再次向天狗看去,弟弟的眼睛也开始腐烂了,但那眼眶还是在瞪着天狼。弟弟的喉咙早已化成灰烬,说话的当然不是他!徂徕伯寇一脚把天狗早已不成人形的尸身踢散,骨灰随着风到处飘扬。
    “是你在说话,是不是?”
    “不是。”
    “是!”
    “你说是,那就是吧。”
    天狼突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抱着头,大哭逃进峡谷深处——而那里正是他家人埋骨的所在。
    天狗·徂徕季守的骨灰散尽以后,一块雪魄冰心掉落在地上。夕阳下,晶莹剔透的雪魄冰心映出一个少年的身影。
    时间回到十年前,一个少年向峡谷口奔跑过来,欢呼着:“嫂子我把大哥带回来了!嫂子”
    “嫂子”
第五卷 斯原 第一关 东归遥且阻
    有莘不破飞足向东。他并非一味狂奔,一路上调节内息真气,几千里奔波下来,非但没有伤到元气,相反,他每每在真气耗尽之际,体悟出“绝处逢生”的境界。
    他的速度仍然稍微逊于那血影,但差距也不大。由于他每天休息的时间要比都雄虺来得短,所以两人的距离其实是在慢慢接近。
    有莘不破知道,只要再过三天,他就能抓住血影的尾稍。然而他遇到麻烦了。
    踏出荒漠,渡过黄河,景物渐渐不再荒凉,山川渐渐与中原相近,慢慢地有了些人烟和部族。这一天,有莘不破见到了尸体——遍地的尸体。不是剑客,不是战士,而是平民。数百个男女老幼,狼藉躺满了一地。这些百姓的衣裳虽然敝旧,但仍然可以看出是衣冠之族。以中原为圆心来看,这里仍然僻处西北,华夏的血裔能延伸到这个地方实属不易,此时遭到覆灭,虽然数百人相对于中原的人口来说不过如黄河里的一钵水,但对于炎黄文化的西扩而言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如果在平时,有莘不破一定会停下来看个究竟。然而现在他却只是停了一停,终于一咬牙,疾冲向前,每一脚都落足在尸体间的缝隙中,不敢踩到亵渎了他们。
    “于公孺婴他们跟来应该会处理吧。”有莘不破想。然而不久他就遇到了第二批尸体。
    这里是一个村庄,规模不大,此刻已经成为灰烬。死去的人里面以老弱居多,其次是一些壮年,孩童较少,有些尸体手中还握着木棍,可以看出些抵抗的痕迹。有莘不破闭一闭眼,祷告一声,继续东行,但脚步已经有些虚浮。
    他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一方面因为天性,一方面因为年龄。然而祖父的以身作则,老师的淳淳教诲,还有近年来江离的潜移默化,其实远比他自己承认的还要来得深刻。所以他在大镜湖时才会那么义愤,在此刻才会良心不安。
    这两次停留让有莘不破又和血影拉开了一小段距离,然而有莘不破还是能追踪得上。背后那轮红日渐渐下沉,在往日这个时候血影也差不多该停下来歇一歇了,然而这次竟然没有半分停顿的意思。
    有莘不破只觉得体内的真气渐渐溷浊,然而他还是咬紧牙关坚持着。西山上落日只剩下半轮,东方的平原上隐隐传来杀伐之声。有莘不破有些担心,但他最怕看到的事情终于摆在了他面前!
    “蛮族,果然是蛮族!”
    数百蛮族身披兽皮,脚跨劣马,正冲击着千余华夏衣冠。
    “哦哦”一个蛮族用咬音不准的阳城话高喊着:“批发左衽,不杀!”
    然而没有人响应他的话,他们宁肯用头去撞石杵,用脖子去迎接钝刀。一个婴儿的头颅飞向有莘不破,落在他脚下。有莘不破终于忍不住了,大吼一声冲进了人群,鬼王刀拔出开始饮血。
    蛮族和华族交错混在一起,有莘不破也没法子用“大旋风斩”之类的绝招。只是发挥女房将军所教的战斗技巧,把一个个蛮族斩杀于马上。
    “呼——”华族人群的中心似乎有人发出什么号令,华族能战斗的男人开始向那里靠拢,有意和蛮族拉开距离,蛮族又都被有莘不破吸引了注意力,两边人马渐渐分离。有莘不破心中道:“这群人中有高人在,看出了局势的变化!这个命令大合我心。”发动氤氲紫气,一个小旋风斩,把三百多个蛮族卷了进去,刀罡撕裂了他们的血肉,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蛮族主力垮掉以后,剩下的人零星逃散。华族人群中有人呼喊道:“别放过一个!”有华族的几十个战士四面八方冲了出去堵截。有莘不破脚下不停,鬼王刀就如同一把飞来神兵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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